可是我们左等右等,快十点了还没见人影,好几次刘琴都睡着了。又等了半小时,我拿出手机一看,妈的,十点半还没有人出现,难道盒子的主人知道我们在等他,所以想让我们都困得睡着了才出现。还是,这就是一个玩笑,而我们却认真了?
欧阳新不像我那般摇摆不定,他坚持等下去,既然对方都拔刀对着小学生了,那肯定不是儿戏。我想,这话说得对,那就耐心等吧。现在的情况和打猎一样,守株待兔确实需要极大的耐心。等来等去,时间不停地朝前走,终于过了零点,天空下起了大雨,而一个黑影也同时摸进了老马场。
我沉住气,拍醒了靠在我身边的刘琴,小声地说有人来了!不过,那个人和我们想得不一样,不是摸黑来的,居然打了一支手电。我奇怪地想,难道是因为下雨了,山路崎岖湿滑,不得不打手电?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在远处看见盒子主人长什么样子了。欧阳新怕我吓跑了那个黑影,先是按兵不动,想等黑影踩到捕鼠夹再冲出去。
我点头答应,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打草惊蛇了。随着黑影慢慢走近,我们借着那束手电光线,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黑暗中,我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说:“不会吧,盒子的主人居然是你?”

第二十四章 杀出个黎明

纵使我猜测过千百次,连张校长都猜过了,却从没想到过盒子的主人是武陵春。哗啦作响的雨夜里,武陵春神秘兮兮地走进老马场,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提着手电谨慎地查看四周。现在雨声、雷声、风声交杂,即使大喊一声,对方也不会听见。我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儿,小声地说这怎么可能,武陵春就是在背后搞鬼的人吗?
果然,武陵春绕了个圈子就朝盒子走去,那边的草有点高,再加上雨水太大,她一下子没有注意到草堆里的捕鼠夹。我耐着性子,没有冲出去质问武陵春,等到她在雨夜里痛苦地大喊一声,这才冲出去,连伞都懒得撑了。欧阳新和刘琴追在后面,看我没打伞,他们也没打,就怕时机稍纵即逝。
“武陵春,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我一边跑,一边大喊,同时雨水飞灌进嘴里。
武陵春被夹住了右脚,虽然穿着鞋子,但架子比较大,她的脚踝流血了。看到我狂奔过来,武陵春吓傻了,一屁股地跌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欧阳新跑来时,没看见武陵春拿着刀或枪,只有一支掉在地上的手电和一把雨伞。刘琴怕会打起来,手里捏了一根棍子,一追到我身后就把棍子塞过来,想让我防身。
武陵春见到这阵仗,又气又惊:“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们还想问你呢!”我大声反问。
“你不是来拿盒子的吗?”刘琴站在雨中问。
“先扶她起来吧,看来我们弄错了。”欧阳新最先明白过来。
“你们三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又不告诉我,我当然好奇了!”武陵春恼道,“你们今天偷偷跑来,我就跟在后面了。我在路上等你们,等到现在还没见人回来,以为你们出事了,所以才……什么盒子不盒子的,都跟我没关系!”
我认识武陵春一年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比八婆还八婆,从她经常偷听和偷拍就知道了。说不定,武陵春还偷拍过欧阳新洗澡的照片。我完全相信武陵春的说辞,欧阳新也一样,只有刘琴战战兢兢,叫我拿紧木棍,别被敌人迷惑了。我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武陵春拉起来,想要把她带进马厩,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以免她胡思乱想,到处宣传。
可是,武陵春疼得难受,大喊着:“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
“你这样子怎么回去?”我也大声回道。
“那先帮我把夹子拉开啊!”武陵春痛苦地喊。
欧阳新怕喊声惊动了盒子的主人,他马上蹲下来使劲扳开夹子,并叫武陵春快把手电关掉。我们四个人一下子就湿透了,在雨中争执了一会儿,武陵春仍是喊叫着要回小学宿舍处理伤口。我们的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我就跟欧阳新商量,让他带武陵春回去。否则,再拖下去的话,很可能盒子的主人发现了我们,又受惊地躲起来了。这可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丢下!”欧阳新坚持道,“先把武陵春带到马厩,然后再说!快走!”
“走吧!”刘琴小声地对我说。
我怕盒子的主人快要来了,不敢再犹豫,立刻让欧阳新背起武陵春去马厩那边。武陵春被背起来了,我就在后面扶着她的屁股,生怕她跌下来。走了一段路后,雨夜里传来几阵吼声,原本我以为听错了,哪想到夜里就看见两只黑狗忽然杀了出来。农村里的狗和大城市里的宠物狗不一样,是那种土生土长的狗,咬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村子里有人打猎,专门带这种狗去,一见猎物就死追到底。
我看见黑狗追来,落荒而逃,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狗出现。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狗,我们慌不择路,一转眼就跑散了。幸运的是,狗没追我,不幸的是,我的手电在路上掉了,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另外三个人逃去哪里了。我一边跑一边喊,隐约听到刘琴在叫救命,可风雨太大,根本听不出声音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黑影不知何时走进了老马场,我幡然醒悟,那两条黑狗就是盒子的主人带来的。奇怪的是,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谁养了黑狗,好像大部分人养的都是黄色的土狗。话说回来,村子里有30几户人家,我不是每家每户都去过,也许真有人养了两条黑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除了主人,不会那么听别人的话,也就是说狗的主人即是盒子的主人。
我看见黑影来了,可仍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一想到盒子还丢在草堆旁,于是就急忙跑回去抢。要不然,那个人会趁机拿走盒子,永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盒子还在我手上,那么他就不会远遁。夜里,我分不清路,绕了几段路才跑回去,而黑影也紧跟在后面,似乎算准了我要回去拿盒子。
“糟糕,我们分开了,我手上除了一根棍子,什么都没了。”我边跑边想,“这下该怎么办?欧阳新他们呢?”
紧接着,我着急地跑去草堆边,想要抱起盒子跑掉,可左脚却踩到了一只隐藏的捕鼠夹。刹那间,钻心的疼袭遍全身,我啊了一声,想要跑远,但才跑了几米,身后的黑影就扑了上来,将我撞倒在泥泞的草地上。我手上的棍子掉了,双手紧紧地抱住盒子,当黑影要再扑过来时,他就被我用盒子狠狠地打了额头。
“救命啊——!”我抓住机会,一边大喊,一边逃,虽然不会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开救我。
黑影已经出现了,可惜我仍没看到他的模样,只依稀分辨出他是一个男人。一瞬间,我的勇气全部没了,脑海里只有逃命的念头。不料,我跑了没多远,一条黑狗竟追了回来,咧着大嘴像是要将我吞掉。老马场里的房子都烂了,门早就卸掉了,别说挡住狗,连风都挡不住。我在黑暗中扫了一眼,当即决定爬到高处,暂时避开黑狗再说。
老马场的中心有一排平房,平房四周有矮矮的围墙,只要爬上围墙就可以顺着爬到平房的屋顶。除非黑狗长了翅膀,不然它肯定爬不上来。我抱着盒子,喘着热气,脚上还夹着一只铁夹子,冒雨跑了几十步,随即就不顾形象地爬上矮墙。如果我能用双手,或许爬得快一些,可拿了一个盒子,实在不好爬。我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心一横,立刻将盒子抛到了房顶上。不过,盒子曾被我撬开过,这一抛,盒子里的东西就洒到了房顶上,全部被打湿了。
我什么都不管地爬上矮墙,黑狗差点就咬到我的大腿上,黑影也很快地追了上来。我怕得要死,实在无路可逃了,只能顺着矮墙爬到了楼顶上。黑影阴魂不散,一口气爬上墙,要追到房顶上。我忍住左脚上的剧痛,看了看四周,这排房子离其他房子太远了,就算我没受伤,也不可能跳到别的房顶上。现在要么我又跳下去,否则就要和黑影硬碰硬了。我咬紧牙关,决定留在了房顶上,对付人总比对付狗要好些。
我刚下定决心,想要拿起房顶上的铝盒,趁黑影没爬到房顶再给他脑袋来一记。可黑影身手矫健,他快到房顶上时,轻轻一跳就跃了上来。接着,黑影在我没动手前,一飞踢就将我再次放倒。我手上的盒子松开了,飞到了一边,手上除了空气再也没有武器了。黑影骑到我身上,毫不犹豫地掐住我的脖子,这时我想起口袋里有一个手机,他奶奶的,今天老娘就来试验一下,到底是人的脑袋硬不硬得过手机!
与此此时,夜空划过一道闪电,我睁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盒子的主人竟然……竟然就是曾经被我排除嫌疑的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三枪

这个男人如此凶狠,我早该料到,除了肖卫海,马场村不会有第2个人。那声闪电让肖卫海分了心,我在混乱中摸出手机,猛力砸向他的脑门,随即掐在我脖子上的大手就松开了。不容迟疑,我推开了肖卫海,想要再反抗,可他伸了一脚,把我又一次绊到在房顶上。
“还给我!”肖卫海从房顶上爬起来,捂住脑门对我大吼起来。
“钱在房顶上,你自己拿!”我不输底气地反喊。
肖卫海不受蛊惑,更不想多费唇舌,他料定四下无人,于是就从身上抽了一把匕首,夜空的电光闪过,晃得我一阵眼晕。我连摔了好几次,左脚踝又疼得紧,此刻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只能任由雨水打在我身上。肖卫海一边大喊,一边握起匕首,慢慢地走过来,想要对我下手。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拼了命地要站起来,不料老马场忽然响起了三声连环巨响。
砰!砰!砰!
打雷?不对,这不是雷声!我抹掉脸上的雨水,朦胧地看见肖卫海捂着胸口,摇晃地屋顶上站了一会儿,随即就摔下了房顶。闪电继续划过上空,我摸着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电光在水中反射,我看见前面的房顶积水有点血水,看起来不像是我的,因为刚才那边是肖卫海站过的地方,而我的左脚流的血没有那么多。
“难道那三声是枪声?”我又趴在房顶上,忍着左脚踝的疼痛,不敢再站起来。这里这么黑,谁在开枪,开枪的人想打谁——我还是肖卫海?我在村子里可没有神枪手的朋友,也没人会为我这么冒险,想来一定是肖卫海的同伙。
几分钟后,欧阳新和刘琴就在远处大喊我的名字,我怕神枪手在附近,于是回喊:“快躲起来,有人开枪了!”
欧阳新已经赶到这排平房附近了,当见到还有一只狗守在矮墙下,他就一边背起武陵春,一边拿着一根棍子打狗。刘琴跟在后面,一身污糟,好在她没受伤。我趴在房顶上,大叫他们别爬上来,再等一等。约摸过了十分钟,真的没有动静了,欧阳新才把武陵春放下,爬上来把我弄下房顶。
刘琴在矮墙下紧张地看着武陵春,手里也握着一根棍子,时刻盯着四周,仿佛还会有狗出现。我下来后,武陵春就冷笑起来,说我想害人,结果害到自己了吧。我不想理会嘲弄,当即就叫欧阳新扶起我,快去房子后面看一看。那三枪估计要了肖卫海的命,这下子警察有得忙了,但愿他们不要误会我是凶手就好。
我们四个人踉跄地绕了半个圈子,走过去一看,那拨草丛里竟找不到一个人,就像肖卫海消失了一样。接着,我们找到了一支掉着的手电,勉强在雨水中使用着,并在草堆里找到了淡淡的血迹。这证明肖卫海真的掉下来了,他现在人不见了,估计没有死。
“奇怪!他受了伤,跑哪去了?”我惊道。
“我们同样听到枪声了!就算那三枪只打中一枪,他也不好受的。”欧阳新说。
“你们别再这里发神经了,快回学校,对了,还有报警!”武陵春嚷道。
刘琴在雨中看我了一眼,不敢发表意见,不过她也同意先回学校,毕竟我和武陵春的脚都被捕鼠夹伤到了。可我怕人一走,盒子里的东西会不见,于是就催欧阳新快重新爬回房顶,把盒子和散出来的东西都找下来。刘琴拿着手电,往上一照,又往下一照,然后就奇怪地问我地上怎么有那么多白纸。
“白纸?”我迟疑地望过去,果然在矮墙附近有许多白纸,大小与钱币差不多,现在被雨水打脏了。
欧阳新看了看我,马上就爬到房顶上,一阵翻找后,只找到了空盒子,而里面的钱、照片、银币、铅弹都不见了,换之而来的是洒满一地的白纸!我气恼地想爬上房顶,但脚疼得厉害,这次没有危机逼迫感,使出吃奶的力气都爬不上去了。那盒子被我拿回来后,从马场村小学到老马场,没有离开过我,怎么会被调包了?如果被调包了,肖卫海为什么还来抢?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武陵春纳闷地问。
欧阳新遍寻无获,从房顶上慢慢地跳了下来,对我说:“算了!可能我们等在马厩里时,有人就把盒子里的东西换走了。”
“这怎么可能!”我嘴上那么坚持,心里却在想,在马厩里的确打盹了几次,难道盒子的主人在那时就已经来过了?
刘琴答腔:“那肖卫海来找唐九月的麻烦是为什么?他不是拿到钱和那些东西了吗?”
“你可别忘了,他养了两只狗,要是狗在雨里去拖走盒子再放回去,你不一定会发现。”欧阳新对我们说,“没想到是肖卫海。你们不认得那两只狗,是因为他养在果园里,而不是养在家里。我到现在才想起来,以前我见过一次,他在果园养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果。”
“你猜得没错!”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雨夜里冒出来,肖卫海不知何时走到了附近,他狠狠地盯着我们,右手捂着左肩,那里流了许多血。我大吃一惊,肖卫海真的没死,而且还敢再找上门来!如今,肖卫海受了重伤,我们有四个人,他的两只狗又被打跑了,两方的情势一下子就大翻转了。肖卫海哼了一声,懂得现在对他不利,于是就问:“那只手呢!快还给我!”
“手?”我和刘琴面面相觑,原来肖卫海拼死拼活是为了要那只藏在宿舍里的枯手!
“把手给我,我可以不去报警,不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肖卫海谈起条件来,“你们今天用枪打伤我,要是我去报警,你们就死定了。我不把你们的事说出去,你们也不许把那只手的事讲给其他人听,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好!好!给你!那就是你的,我们才不要!”刘琴怕道,“不过那只手在宿舍,不在盒子里啊,你追来这里做什么?”
“你真是为了要那只手?”我不确定地问。
“废话少说,快去你们宿舍把手拿回来给我!”肖卫海气急败坏地道。
我瞬间明白过来,肖卫海不是盒子的主人,他这么紧张地追到老马场,是因为那只枯手。我们这几个人搞得那么惨了,居然还没有见到盒子的真正主人,而现在盒子里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事实上,不是我们朝肖卫海开的枪,他好像也明白,但他却以此为要挟,硬要我们把手还给他,并将今晚的事保密。
我知道如果肖卫海报警的话,只要他坚称是我们开的枪,那我们就真的要有麻烦了。肖卫海受伤是真,我们到老马场是真,加上之前有我指纹的铅弹,警察会信我们才有鬼。我看肖卫海流了许多血,而且没有想过霸占那只枯手,因此就点头答应了肖卫海,还叫他马上去治理伤口。
“别他妈管我,我自有办法,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肖卫海不以为然地说。
“走吧!”刘琴对我使眼色。
“你们……”武陵春不再生气,变得有些怀疑,似乎想弄懂我们在说什么。
“那好,我们快点回去。我先去把伞和包拿回来。你们等一下。”欧阳新说完就跑进雨中,好一会儿才回来。
我们几个伤兵残将走在泥泞的路上,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走回去,除了欧阳新以外,每个人嘴唇都发白了。在路上,我问肖卫海怎么知道我们在老马场,他就说有人在夜里给他发了短信,说偷走枯手的人是我们,叫他到老马场来要。肖卫海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他马上就回果园牵出两条狗,气冲冲地杀过来。因为肖家的果园里老马场很远,所以这么晚才赶到,他还以为我们早就走了。
快要回到村里时,我问肖卫海:“那个手机号码是多少?你没有打回去吗?”
“是王村长的,我打过了,但已经关机了。我打给你们的张校长,想问王村长在医院里给我发这种短信做什么,可张校长说王村长的手机丢了。”肖卫海说完就吐了一口唾沫,疼得深吸了一口气。
我咬着牙走向小学,琢磨着这事怎么和武陵春丢手机的事一样,谁在搞花样?看来在村子里,不仅有小孩顽皮,连大人也喜欢顺手牵羊。王小龙跳楼时,在场的人很多,靠近过王村长的人有谁,谁有机会把手机偷走?为什么不偷别人的?
我一下子想了很多,还没想完就已经走回宿舍了。肖卫海急着要那只枯手,我开门后就找给他,想叫他快去处理伤口,他却大叫着不用你们多事,然后就一摇一摆地走出了马场村小学。我们四位年轻老师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当武陵春和我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后,刘琴就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不报警,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就去跟警察和张校长说!”武陵春威胁道。
我心烦意乱,知道武陵春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于是就真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直到凌晨三点多,武陵春才听完我的话,之后她呆呆地凝思了很久。没想到,武陵春最关心的是吴阿公的死,当她得知吴阿公拿走了她的照片而遇害,她很是自责。想了想,武陵春才告诉我们,她只知道洗了多少张相片,至于那张被偷走的照片里有什么内容,她根本不记得。
我们三个女人讨论了近许久,欧阳新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他觉得尴尬,于是就问:“你想回去休息了吗?”
欧阳新苦笑一声:“我还不累。只是……”
“怎么了?”我问。
“刘琴应该告诉过你,她曾在教学楼里看到我宿舍里有人走出来吧。”欧阳新对我说,这可让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
“你……你有女朋友吗?”刘琴不好意思地猜,“女朋友和你悄悄同居?或者约会?”
“都不是。那事和现在的这件事有关,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们,也反对你们报警,原因都在我宿舍里。”欧阳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走到了门后,将门拉开,对我们三个女人说,“你们要是不嫌冷,想马上知道答案的话,那就先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去就去,谁怕谁!”武陵春求之不得。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欧阳新玩什么把戏,今晚大家差点丢掉小命,他怎么不早点讲出来。刘琴扶着我走出宿舍,转了一个身就站在欧阳新的房门外,等着他把门打开。凌晨的夜里越来越冷,我们哆嗦个不停,恨不得马上闯进去。欧阳新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将房里的灯拉亮,我们还没走进去,整个人就彻底地冻住了。
更甚,我不自觉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你不是第一个

一个月后。
距离老马场的那三声枪响过去一个月了,我脚踝上的伤复原了,肖卫海和武陵春也都没事了。对于我们如何受伤,大家说法不一,各自编了理由糊弄过去。肖卫海怎么取的子弹,我们不清楚,反正他在那晚过后消失了一周。这一个月里,王小龙还没出院,仍在治疗中,我去看过他几次,情况不是很乐观。
十月中旬的一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改作业,改着改着,又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晚——欧阳新向我们透露了一段往事。
那晚,雨里的风灌进欧阳新房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我们陆续走进去,一个个地都把眼睛睁大了。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可床上、墙上、桌子上都摆了许多照片,那些照片不是美丽的风景照,而是血淋淋的现场照。差不多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位女性死者,而且是同一位,夜里看见了直叫人头皮发麻。
我第一个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欧阳新,你不会杀过人吧?”
“照片上的人是谁?是村子里的人吗?”刘琴胆战地问。
“应该不是,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这个人。”武陵春以三年任职的老资格予以否定。
欧阳新用毛巾擦干手,沉默地把照片收起,然后摆到桌子上,叫我们先把门关起来。我有点害怕,这些照片太骇人了,跟电影里的完全是两码事。可欧阳新跟我们一起面对了这么多事,他肯定不是天天对着死人照片流口水的变态,于是我就大胆地把门拉上。随后,欧阳新叫我们继续看看那些照片,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我和武陵春敢去看,过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照片全是在夜里拍的,大部分很模糊。武陵春看了一眼,便说这不是教学楼前的水泥地吗,王小龙跳楼时也是坠在那上面了。刘琴一听,忙凑上前看了看,接着跟我说好像真的是学校里。除了这些,我们看不出别的内容了,那名女性死者很陌生,我们三个女人谁都没见过。
欧阳新拿起一张照片,望了一眼,随即就把学校里一个深埋的秘密讲了出来。四年前,马场村小学第一次迎来了两位年轻教师,她们一个叫姜琳,一个叫房方方。那时,小学里并没有瓦房宿舍,村子里很多房子也以木楼为主——楼下养猪鸭鸡等,楼上住人。姜琳和房方方喜欢村子里的小孩,毅然留下来教书,没想过要离开。村子里很看重新来的老师,于是腾出了一间木楼让姜琳与房方方住,位置就在村尾。
欧阳新也是四年前来的,可他在入职手续上耽误了一个月,所以比姜琳与房方方要晚一点。他们三个大学生一起住在木楼里,天天认真地上课,没有遇到过任何风波。直到过了半年,在2005年元旦的夜里,年轻老师住的木楼忽然着火了,村里很多户人家的木楼也烧了起来。
元旦那晚的大火虽然没烧死人,但房子毁了,很多证件也被烧掉了。为此,县政府拨款下来,并分发了水泥、砖、瓦等物,让马场村重建新居。在选址时,学校把瓦房宿舍建在小学内,也就是我们现在所住的地方。可从那晚开始,姜琳老说村子里有古怪,没过几天她就去县城报警了。
“报警?报什么警?”武陵春打断了欧阳新的话。
“你别打岔!”我喝道。
欧阳新顿了顿,继续告诉我们,姜琳把警察叫来了,在村子里查了一圈。之后,欧阳新才得知,姜琳报警是因为她看见肖卫海杀了人。可是,那晚火灾,肖家付之一炬,什么都查不到。因为村子里没人失踪,警察就以姜琳假报警为由,狠狠地警告了她。欧阳新相信姜琳不会撒谎,可是姜琳个性要强,最恨别人冤枉她,一气之下她就自己调查。可是,姜琳后来没有机会了,因为新宿舍建好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意外。
当时,欧阳新和姜琳越走越近,就差没捅破那层纸了。可欧阳新总觉得姜琳神神秘秘的,有时候晚上去敲门,竟发现姜琳和房方方都不在宿舍里。大半夜的,她们两个女人会跑到哪里去?欧阳新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岂料有一晚房方方从楼上摔下来,当场死亡。这事被鉴定为意外事故,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因为后来下起了大雨,在警察赶来前,证据几乎被冲走了。姜琳实在没法子,她就着急用手机拍了许多张现场照片,以便让警察们做研究。可警察没有当真,而房方方为什么那晚会去教学楼,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