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以前住过人,我看这里的瓶瓶罐罐都是生活上用的,四周也有烧黑了的痕迹。”信宏指着墙上说道,“看来他们是长居这里的。”
“这里万一真的有疯子怎么办,我看玉大姐说得跟真的一样,而且石板上刻的东西……我总觉得心里发毛。”我说道。
我们一边走,脚底一边发出喀嚓的声音,这里的石子怎么这么多,而且好容易碎掉。这里的洞像秘道一样,有很多的岔口,我们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血迹过了一段距离后就没有了踪影,估计那怪东西叼着恐猫的心脏跑到这里也没有血可滴了。因为这里四通八达,气流四处流窜,我也不能依靠听觉分辨方向了。我只能听到耳边飘荡着喀嚓喀嚓的声音,那是有人走路才发出的声音,也许是这里的石子比较特别。可是,我不能分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这里回声效果特别的明显,根本是让人无法适应。
我觉得脚上的石子着实的奇怪,怎么可能一踩就碎掉,于是纳闷地叫信宏停了下来。我蹲下来捡起一颗细小的石子后,觉得特别的眼熟,怎么好像曾经见过?对了,这不是……我想到这里,手一个颤抖就把石子掉落在了地上。
第四卷 八桂灵域 第十章 乌浒凿齿
刚才我手上的石子,不,不对,不应该叫它石子,那分明是牙齿,人的牙齿!难道刚才我们一路踩过来的,都是人的牙齿吗?信宏不耐烦地催我往前走,他以为我又在没事找事,于是我把他拉下来,叫他用手电筒近距离地照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没想到全是灰色的牙齿!信宏这下终于静了下来,刚才他下来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他妈妈的事情。
“你看,地上全是黑不溜湫的牙齿,我说怎么走路老是喀嚓个不停,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又捡起一颗牙齿一边看一边说道。
“这些牙齿都有些年头了,都氧化得发黑了。”信宏也捡起了一颗,然后轻轻一捏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一碎掉了。
“都要化成灰了能没些历史吗,可是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牙齿,是死后才留下的吗?”我百思不解。
“不像,要是真的是一堆死人都死在这些像是通道的山洞里,那没有理由只剩下牙齿,你说他们的骨头去哪儿了?”信宏轻声地说道。
“那万一是有野兽来吃呢,你刚才不也看到了恐猫吗,也许是它们干的好事。”我猜测道。
“怎么可能呢,你注意看这些牙齿,是不是都有一样的特征?”信宏认真地说道。
我听信宏这么一说,倒有了些头绪。我随手拾起了几颗腐坏的牙齿,这些牙齿都是中间或两侧上牙门齿或犬齿,而且我看它的形状似乎都是在青春期就已经从身体上脱落了。因为我们在博物馆里工作,有时候能接触到一些处理古尸的工作,对于牙齿的鉴定略知一二。这么说,这里的牙齿根本不是死尸身上脱落的,而是从青年时期的活人身上拔下来的!
“这么说这里的牙齿都是他们自己拔的,难怪有这么多的牙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信宏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看八成和唐朝时,那些官兵封山的原因有关!”我起身说道。
“啊——!”我刚起身,一阵男人的惨叫就回荡在了九转十八弯的山洞里。
“出事了,是谁?”信宏紧张地往四周望去,大概他担心是查老馆长出事了。虽然查老馆长和我们没有亲戚关系,但是毕竟是从小就一起生活在一个地方,感情就像爷爷和孙子般那样。
“不是查老馆长的声音,刚才的喊叫中气很足,应该是青年人的,可能是和林月一起来的外国人吧。”我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焦虑不安的感觉,好像恨不得马上跑到出事的地方看个清楚,弄个明白。
“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有岔路,好像蜜蜂窝那样,我们到底该往哪儿走?”信宏急着找到声音的发源地。
“听不出,我一点儿都听不出来,这里回声太厉害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丧气地说道。
信宏前后看了看,不知该选择哪条路,要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至少出口还近在咫尺。可是,这次情况很特殊,出事情的是我们敬爱的查老馆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再说了,洞里还有林月和陈静呢!我想到这里又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部,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老想着不干净的东西。信宏终于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他用手电筒扫视了散落一地的牙齿,我看到后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着地上的牙齿,终于在我们左边不远的地方看到牙齿一路碎裂过去,一直延伸到别的洞口。
“往那边走,记得把刀拿出来。”信宏匆忙往左边走去,我则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瑞士军刀。
我拿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万一碰上恐猫这把刀能派得上用场吗?我们顺着被踩过的牙齿沿路走去,这才发觉这里大得出奇,怕是整座山的中心都是这些肠子一般的洞穴。林月他们刚才肯定是这样走进来的,但是他们好像认识路一样,他们走过的痕迹都没有迂回的混乱,看来他们手上的资料不仅全面而且很详细。不知道这次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二十多年前查老馆长一行人来到这里的原因,难道也是和林月他们要找的东西一样,这样说来我们的爸爸妈妈不就成了盗宝贼了,他们的这次行动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莫非真的是想独吞了它们?
我们又走了好一会儿,不过因为已经知道可以从地上的痕迹走出这个山洞迷宫,所以我们走进来很远也毫不担心出去的问题。林月他们走的路是在渐渐朝下的,四周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如果陈静和查老馆长也进来了,那么他们走的路也和我们的一样。缓缓地,周围的石壁上有了些许潮湿的水汽,摸起来黏乎乎的。喀斯特地貌就是这样的环境,石灰溶洞特别的多,而且水汽丰富,钟乳石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最奇特的是,我已经闻到了一股石灰的味道。
我们走的洞穴开始出现了陡峭,最大的坡度都有四十五度,而且地上的牙齿已经没有了。估计这里太潮湿了,再坚硬的东西都要被腐蚀掉,虽然牙齿也很坚硬,但是千万年的腐蚀可不容小觑。好在因为越来越潮湿,地上已经有了更加明显的脚印,我们不至于马上失去了林月他们的踪迹。不过,前面的石灰味不断地加重了,让我都情不自禁地觉得前面可能有一堆石灰。洞口的石板上不是说了吗,唐朝的时候这里关押了很多的疯子,也许石灰是拿来做建筑的,我们现在的建筑不是经常用到石灰吗?
信宏本能地把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的石壁,上面果然有一些模糊的壁画,最特别的是有许多很奇特的文字。上面的图画依稀可辨,有一些是画出了许多的年轻人,然后有一个老人在为他们拔掉雪白的牙齿,还有写着很多奇怪的字,不过都已经很难辨认出来了。唯一有两个字还算保留得完好,我想那两个字翻译成今天的文字,应该念作:“于菟”。
关于拔牙的图画,这让我想起了原始社会时期某些民族的习俗。远古的民族对牙齿有敲折、拔除、锯平、毁损等方式,多在青春期对称地拔、毁中间或两侧上牙门齿或犬齿。现在有些学者认为凿齿与获得成丁及成婚资格有关;也有的认为,是为了区别族别和身分或为了美容、装饰、服饰及避邪。在我们中国,这种习俗的产生可溯源到六千余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最早产生于大汶口早期文化分布地区,后来流行到中国东南部、黄河下游、长江中下游以及珠江流域,曾经在越、僚、乌浒等古族中也长期流行。直至二十世纪三十、四十年代,一部分仡佬族、高山族仍然保留了这种奇特的习俗。在世界其他地区,凿齿风还流行于东亚、东南亚、南北美洲、大洋洲、非洲东部和东南部等地的许多居民中。这种对牙齿的拔除和凿毁,我一直没见过,如今看到石壁上的图画,再加上刚才看到的牙齿,看来这里以前居住的是有凿齿风俗的民族。
“这里以前可能隐居有乌浒人。”我呆望着石壁说道。
“怎么说呢?”信宏问道,这个时候一碰到和考古有关的东西我们都忘记了危险。
“你看那两个字,应该是‘于菟’。”我润了润嘴唇后就继续解释道。
楚国方言称虎为“于菟”,乌浒其实就是于菟转音而来,《辞海》于菟词条就是这样解释:“于菟,虎的别称,《左传宣公四年》楚人……谓虎为于菟”。于音为乌,“于菟”、读如乌浒,或乌武,这是由楚国方言称虎为“于菟”的缘故。
我们现在就是在广西的十万大山之中,广西本来就是壮族自治区,而壮族先民的别称就是乌浒。之所以是叫乌浒也是有来历的,那是因为在四川,壮族前身为巴族,由于被楚子所灭,一部分人民不甘居于被统治受剥削地位,于公元前三世纪,迁居于湖南的雄横、西抚等地安家落户。然后,又慢慢地流传到今天的广西等地,渐渐地聚居起来。他们的语音和习俗很多地方都可以考证,壮族人的历史比起汉族来一样的悠久。
“他们也有凿齿的习俗,这不刚好吻合吗?”我轻声地说道。
“这么说这里有可能是乌浒人隐居的地方?”信宏歪着头问道。
我刚想回答信宏说“是”,可是浑身却抖了一下,因为昏暗的洞穴里忽然飘荡起了空灵清雅的琴声。
第四卷 八桂灵域 第十一章 真秦之声
山洞里的每一处都萦绕着虚幻缥缈的琴声,本来身处黑暗的我一直有一股慌乱不安的感觉,可是当这一波又一波的美妙声音在山洞里飘荡开来,我的心马上就静了下来,好像周围烦扰的世界都静静地在聆听这声音。我们听得全神贯注,最后还是被身后传来粗犷的喘气声惊醒过来。我们听到猛兽般的声音,都惊恐异常,尤其是在这山洞里。虽然很是慌张,但是在缥缈的琴声中马上就镇定了下来。
这个洞穴大概在几千年前是乌浒人居住的地方,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十年半载,根本不可能熟悉这里的地形。野兽般的喘气声越来越清晰,但是四通八达的洞穴里,回音效果简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才好,最后我发现有一个岔路通向一条死路,于是就拉着信宏往里面躲。因为这条岔到一边的小路是死路,当然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怪物出来,所以这里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要是四处乱跑,弄不好转一个弯就撞上一个凶猛的野兽。
这个岔进来的山洞并不宽敞,窄得把脸皮都磨破了几层,还没进这个死洞前,我已经叫信宏关上了手电筒,以免野兽过来时发现我们。因为转个身都很困难,所以在进来之时,我们是倒着走进来的,这样才方便我们观察洞外的风吹草动。我先倒着走进来,信宏最后才慢吞吞地挤进来,这里的空间非常的狭小,被信宏这么一挤,我马上就被他挤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粗犷的喘气声已经变得非常清晰,可是我跌倒在地上的时候,猛地坐在了一团又软又湿的东西上。我本想抱怨几句,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谁知道一只庞大的黑影却出现在了狭小的洞口前。此时,幽雅的琴声还飘荡在黑暗里,虽然手电筒已经熄灭,这里无光无亮,但是我们却能依稀看到一个很大的黑色物体挡在了洞口前面,它比黑暗还要黑暗。我们都屏住了呼吸,那个庞然大物停在前面喘了喘气,然后又朝着别的地方奔去。看它那身形,至少比恐猫大上好几倍,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恐猫的伙伴,那就可能是杀死恐猫的真凶了。好在我们躲避的地方如此狭小,它要进来也非易事,我们还算安全。
我刚才就一直在琢磨着飘忽不定的琴声,这好像是古筝的声音,而且是被称为真秦之声的陕西筝!虽然现在回声效果太强了,我没法分辨声音的位置,但是对于分辨声音的特征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古筝又叫做“秦筝”,自秦、汉以来从我国西北地区逐渐流传到全国各地,逐渐形成了各具浓郁地方特色的流派。山东筝、河南筝、潮州筝、客家筝、浙江筝、福建筝、内蒙筝(即雅托葛)、朝鲜族的伽揶琴(即延边筝)和被称为真秦之声的陕西筝九个流派。早期到近代也有过12、13、18、23、25弦等,不同地区的筝又有多种定弦法,筝的新种类还有“蝶式筝”、“转调筝”等等。
我觉得这个古筝的声音,是用古代的筝所弹出来的,因为现代人所用的古筝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古筝常用演奏手法采用右手大、食、中三指拨弦,弹出旋律、掌握节奏,用左手在筝柱左侧顺应弦的张力、控制弦音的变化,以润色旋律。筝的指法颇多,右手有托、劈、挑、抹、剔、勾、摇、撮等,左手有按、滑、揉、颤等。
古筝的传统演奏手法到了近代有了新的突破,1953年赵玉斋先生创作了《庆丰年》,解放了左手,曲调上运用复调的手法,采用了左右手交替和多声部演奏手法,大大丰富了演奏技巧,使古筝的演奏技术得到一个突破性的发展。以及后来的王昌元,赵曼琴都对古筝的弹奏有了很大的改进,和古代的古筝弹奏有了很大的区别。
陕西筝,发源于陕西,但现在“真秦之声”的筝乐却几乎近于绝响,只有在榆林地区才用筝作为伴奏乐器,跟扬琴、琵琶、三弦一起在榆林小曲的伴奏中出现。著名秦筝理论家、教育家曹正先生说,这就是“秦筝的余绪”。筝在榆林虽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榆林地处偏僻,文化比较落后,筝的技艺还停留在古法弹奏上,右手主要用大食两指,左手滑颤音很少,这正是筝的最早奏法。筝在陕西地区已渐渐失传,其传谱传人都无资料可寻。现在飘渺在黑暗里的声音,我可以听得出来,这就是用的最古老的指法弹奏出来的。
“真秦之声”的鲜明特色,首先是音律上的特殊性和二个变音的游移性。七声音阶中的四级音编高,七级音偏低。所谓偏,当然不是半个音。这两个音又游移不定。一般来说,是向下滑动紧靠下一级音的;其次,在旋律进行上,一般是上行跳进,下行级进的。第三,在弹奏时的左手按弦,使用大指较多,这是出于旋律进行需要而必然使用的技术。第四,风格细腻,委婉中多悲怨;慷慨急楚,激越中有抒情。已故著名浙派筝家王巽之先生谈古筝流派时说,“陕西派多抒情”说明了陕西筝曲的风格特点。
这么古老的弹法在现在已经几乎没人能掌握了,如今却在这外貌看着不起眼的山洞里响了起来,而且还能让我们在绝望的黑暗里静下慌乱的心,这事情的确难以琢磨。野兽已经远去,我急忙叫信宏打开手电筒,因为我刚才跌倒在地上的时候,老觉得坐着的那团东西有些别扭,黏乎乎的。这团东西虽说很软,但是又有硬物在里面,总之我坐在上面就觉得很是难受。信宏打开了手电筒,我迫不及待地看着自己坐着的东西,没想到却把自己吓个半死!
第四卷 八桂灵域 第十二章 神来之水
手电筒昏暗的光芒下,我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因为被我压倒在地上的软绵绵的东西居然是一具欧美男人的尸体。他分明就是和林月一起走进洞穴里的男人,刚才的那声惨叫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连续几个月的诡异经历,让我们已经见怪不怪,所以短暂的惊怕马上就如水过鸭背般消失了。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具尸体有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怎么我一坐上去它就被挤压得稀巴烂,弄得我身上都是腥臭的鲜血。
信宏在我身后,他着急着想挤进来看个究竟,可是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狭窄,我连转个身都办不到,他怎么还挤得过来?我一恼火就用手臂甩了他一下,没想到却把他手中的手电筒给打了下来,手电筒不偏不倚地砸落在了眼前的尸体上。这具尸体的柔软度可真算得上是世界第一,因为手电筒一掉落到尸体上就如同一颗石头掉入水里般。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是见过的尸体少说也有两三具,可是他们却都是僵硬无比!手电筒刚掉下去,激起了一股血腥味就把我呛得直想吐,酸酸辣辣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血腥味!
“你先出去,别往里面挤了!”我轻声地抱怨道。
“可是,手电筒……”信宏迟疑着不肯出去。
其实,信宏的意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手电筒一没入尸体里,这里就没了光线,乌漆麻黑的,只有尸体的胸腔在冒着惨淡的红光,当然那是手电筒在里面的缘故。于是,我吐了口气,说道:“那你好歹先出去,手电筒我来拿就是了,你别再推我了,待会儿要是塞在这里出不去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信宏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退了出去,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把手伸进了尸体里。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我的手像是可以穿墙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尸体里。这感觉就像是一只手伸进了泥浆里,我整个人都觉得好不自在。从伸手进去,到把手电筒拿出来只有那么两三秒,可是我却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这具男尸已经烂成了一滩泥,我的手和手电筒上也裹了一层厚厚的血液,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毕竟我不是法医,如此血腥的事情自己的肠胃还是起了不适的反应。出来的时候,真秦之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洞穴里一片寂静,冰凉的气流却加速了流动。
“要是你现在躺在地上不动,我肯定以为你死了!”信宏取笑道,他也真是厉害得可以,都不看这是什么环境,他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你以为我愿意?我怎么知道那个尸体一坐上去就烂成了那样?要怪也得怪你挤来挤去的!”我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地甩着手电筒,想把它弄干净。
“话说回来,那具尸体也真是够奇怪的,我们明明看到那个男的和林月一起走进来的,一声惨叫后就成了那个模样,说去都没人相信!”信宏说完就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来,然后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我冲洗双手。
我想把身子弄干净,因为刚才一折腾,衣服都被血液浸透了,谁知道我有没有把那男人的大便小便给挤了出来,想起来就全身发麻!把身上的背包放了下来后,我就把身子靠在石壁上来回不停地揉搓着。可是,石壁却猛烈地抖动了一下,而且还弄出了一声巨响出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我马上被惊得软了双腿,猫着身子蹲在了地上。真是没想到,这个洞穴还有灵性,我拿脏兮兮的身子搓了它几下子,它倒还发起脾气来了。我蹲下来,瞥到石壁的一角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于是好奇地直起身子走了过去,没成想石壁又是一阵抖动,我一不小心就一脚踢上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
“叮当”一声,那东西朝前滚去,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玻璃瓶子,里面似乎装有水一样的东西。我很好奇,古时候的乌浒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现代人的东西,况且这里应该还没被当地人发现,要不然早被当作旅游地开发掉了。这里的洞穴一直往下倾斜,瓶子倒下后就不停地往前滚,我只好拼命地往前追。
突然,瓶子的滚动声音消失了,我只觉得前面的黑暗突然虚无飘渺起来。由于惯性的作用,我没法立即停下来,但是已经意识到前面的危险,最后身后的信宏一把拉住了我。当他的手电筒照过来的时候,一个更加庞大的地洞入口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个地洞入口至少也有二十米宽,底下黑漆幽深,就像《西游记》里提到的无底洞一般,我站在边缘都觉得毛骨悚然。瓶子掉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才发出了声音,“扑通”一声,这不是打破的声音,而是跌落在水面上才发出的声音!看来这个地洞还挺深的,难怪人家都说来广西的洞穴探险,不带上SRT装备就等于白来了。地洞的一边有一个凸起的石头,那里有一个用绳子打好的“9”字结,看来林月他们已经到下面去了,又或者是查老馆长。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既然要用到现代的探险技术才能下去,那么古代的乌浒人又是怎么下去的?
探险人员要很熟悉地学会绳子打结的各种方式,这样才能得心应手。碾磙子打结在探洞的时候用途很广,可以将绳子绑在树上、钟乳石或者岩块上,这样才可以安全地下到洞穴里面。绳子打结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简单的随手结或者拇指结,还有“8”字结以及从“8”字结演变而来的,更加牢固的“9”字结和兔结,眼前的绳结就是“9”字结。
既然现成的下降绳索都有人弄好了,我们就不用假装客气,不下去的话又怎么能把心中的疑问弄个一清二楚。要下去就得先换上包里的探洞服,这些探洞服都是套装,用结实的布料做成,而且颜色都特别鲜艳,因为这样才方便在漆黑的洞内相互寻找和识别。我们前几次的无知,已经弄得全身是伤,这次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应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为了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进来的时候只是穿着便装,打算遇到深渊般的洞穴才换上这些装备。
我们走回头去拿背包里的东西,地洞离我们不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是要吞噬一切。手电筒的光线还算光亮,隐约间我还看到地洞的上头有许多巨形的石钟乳。古书上常常把石钟乳,石笋,石柱统称为钟乳石,但石钟乳和钟乳石两者的含义却是不一样的。石钟乳是指从洞顶下垂的滴石,只是钟乳石的一种。这里的石钟乳十分巨大,要形成这么大的少说也得花上几十万年。
我们的背包还没打开,就感觉到了更强劲的气流从地洞里涌了上来,阴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洞穴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震动,我心里大惊,难道它还在发脾气不成,看来这洞穴脾气还不小。我进来之前不是拜过山神了吗?要是不灵的话我出去就把山神庙给拆了。不过想想,总不会是我又信马克思,又去拜了山神,所以拜了也等于没拜,也许我是信仰不坚定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怎么回事,我的鞋子进水了?”信宏惊讶地说道,然后就一蹦一跳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双脚冰冰凉,于是低头一看,地上全是积水。这还是一个楔子,没成想大水从地洞蜂拥而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个惊讶的表情应应景,就已经被大水推了出去。整个洞穴里都灌满了这“神来之水”,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几次突然的震动,原来是大水要上来了。可是,好端端的,上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水?我在来宜州之前,经过一个离宜州不远的叫来宾的城镇,听说那里有个很神奇的湖泊。八年前,那里并没有出现那片湖水,可是一夜之间,却突然出现了一片宽阔的湖水,于是,那里的村民就打鱼为生。可是,八年后的今天,那片湖水又突然在一个晚上消失了,我想这里的“神来之水”估计也和那里的一样。我记得当地的人说,技术人员解释那里的地下溶洞空间很大,而且地震也时有发生才会引起那样奇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神来之水”是不是这样的原因?
大水的力量强大的厉害,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我们包里的装备可一样都没来得及拿出来,真是可惜里面的钱财。大水往外涌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回流窜,我们又被吸了回去,而且正好被吸进了地洞里。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们恰好一直往地洞的深处落去。我挣扎的时候恰好抓住了一个东西,仔细一摸就知道是一个玻璃瓶子!信宏的手电筒一直紧紧地抓在他手上。多亏这是防水的手电筒,质量一流,所以在水里的我们还能依稀地看见东西。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瓶子,上面有一个标签,不过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一看瓶子的造型和标签格式就知道它是化学药剂,瓶子里面还有半瓶的液体,至于是什么颜色的我还不清楚,因为这里看到的都是黑白的。标签上还有一处是可以辨认的,那就是出厂日期:“1986年7月1日”。这不正好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吗,莫非这瓶子是二十年前查老馆长他们六个人带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