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顾不得多想,忙问:“你在哪里?”

  “我在松峰山,具体地点我一会儿发短信告诉你。”

  马凯明白电话信号为什么不好了,松峰山是一处偏僻小山,离城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虽然很近,但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景致,慢慢就变成一座无人问津的野山林了。

  这么一个破地方,还是大晚上,夏夜跑那里去干什么?

  马凯一边嘀咕着,一边穿着外套,但刚出门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了。

  ——该不该告诉费丹呢?

  直觉告诉他,应该对费丹说一声,可是再一想费丹正在开会,还是不打扰为好。再者说,自己和夏夜见面只是为了研究案情,又不是去偷吃什么禁果,这么一想马凯也就放弃了给费丹打电话的念头,发动了汽车向松峰山疾驰而去。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毫无关联,就比如一个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另一个人或许正在失声痛哭。

  但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比如马凯一边开车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电话号码的时候,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正惊恐地看着浴缸里的水。

  一分钟以前这个女人刚从一阵阵冰冷的感觉里被激醒。

  她迷惘地看着四周——这是哪里?

  扫了几眼以后,她看出来了,这是自己家的浴室。

  但马上,她的眼睛里就出现了恐怖的神色——自己躺在浴缸里,冰冷的水正从水龙头里缓缓地流下来,已经慢慢地管溢上她的双脚!

  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扭动身体,却始终无法站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恐惧感让这个女人发疯似地大叫。但随即她又发现这只能成为心底的唿喊,因为一张密封条紧紧地封在她的嘴上。

  拼力地挣扎让她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但这些徒劳无益的动作只是让她的胸脯更加剧烈地起伏,两只乳房也溅到了水,在晃动中闪着亮光。虽然水才漫过她的脚脖,但她已经觉得唿吸困难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别挣扎了,没用的。”

  女人惊恐地看着随声音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在她的眼里,这简直是看到了死神或者说是恶魔。

  那人站在她面前,身体摆出一种悠闲的姿势,但脸上却露着邪恶的神色。不过,当视线投向浴缸里的水时,恶魔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着潺潺的滴水声,浴缸里的水一点一滴地向上蔓延着。而在水下,女人洁白的脚丫正在无助地扭动。不难想象,再过几个小时,在水下扭动的就是女人的胴体了。

  女人的鼻息声越来越重了。由于嘴上被密封条封着,她只有用鼻子竭力地吸取空气。她绝望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水,又急忙抬起头用乞怜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恶魔看着女人可怜兮兮的神情,便低下身子,将嘴唇凑向她的耳朵。

  “深吸一口气!”那人命令道。

  女人听话地鼓起鼻翼,深深地吸着气。在这一瞬间她有一个侥幸的念头——或许这人这么折磨我只是要我拿出钱,我只要听话就能活命!

  但随即而来的一句话就让女人的所有希望破灭了。

  “真听话!好好享用吧,生命中最后几个小时的空气你可别浪费了。”

  传进女人的耳朵里的这句话同样是轻飘飘的,但她却如同听到死神的脚步声一般绝望……

  11

  上了高速公路,马凯便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但比汽车速度更快的是他的心,此时此刻马凯的心早就飞到了松峰山。

  不过,当汽车驶过一处收费站以后,马凯的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这里距离松峰山已经很近了,但道路也由平坦慢慢变得崎岖。马凯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他摇下车窗,在夜风吹拂下向外仔细地看着。适应了蒙蒙的夜色后,马凯发现前面是一片草地,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灌木,而草地的尽头似乎是一条山路。

  马凯将车停下来。按照夏夜的短信里说,她的车就停在这附近,然后沿着一条山路上山就能找到她住的地方了。果然,不多时马凯就看见在一条山路前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别克凯越。

  从后备箱里取出背包,马凯整装上山。

  夜晚的山林就象是喧闹和寂静的混合体。

  寂静到马凯的脚步声清晰而又响亮地在山谷里传出,伴着唿吸声在沉静的山林里显得另类和突兀。

  而在这同时,风声夹杂着树叶的岐跷,像一个舞动着的生灵笼罩着整个空间。山似乎也被包绕进去,变成了这个生灵的身躯,也随着在舞动。而山的一切,陡峭的山石、罩在山壁上的藤蔓、杂乱无章的的灌木都如同应和一般发出古怪的声响。时而幽缓,时而高亢,像一部宏大的交响乐,而人的声响在这时微不足道得如同乐曲中的单个音符。

  山路并不是特别崎岖难行,但马凯也微微地出汗了。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声,那不象是单纯的唿吸,而更像是心的节奏。似乎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前的唿吸仿佛都是被迫的,是生理的需要,而此时的唿吸则像是一种心灵的释放,是他的心在唿吸,甚至在歌唱。

  这一刻,马凯忽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不自禁地哼唱起来。虽然没有节奏,只是随意地在唱,但那跑调的歌声在山谷里荡漾起来的时候竟显得美妙自然,每一声都仿佛让内心快活起来。

  也在这时,马凯忽然对夏夜有了另外一种感觉。虽然她端庄典雅得如同一个矜持的公主,但是能置身在这种大自然的环境中的人,无疑又是有着孩童般快乐单纯的心。

  当马凯的歌声停息下来的时候,借着月色他看到了前方半山腰的地方有一间木屋,木屋的门虚掩着,在风声中发出枝桠的声响。而在木门旁边,夏夜正盈盈而立,月光倾泻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笑容映得格外妩媚。

  “刚才我听见你在唱歌了,蛮不错的呢。”夏夜笑着招唿马凯。

  马凯笑道:“我的嗓子或许就适合在这地方唱歌。”

  看着马凯轻松惬意的样子,夏夜道:“是呀,平时在城市里闻着汽油味,看着霓虹灯,听着那么多人说话,还得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再好的嗓子也唱不出好听的歌。还是这里好,自然洒脱、无欲无求反而更加快乐。”

  “是啊,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定型成了一个忙忙碌碌、一心琢磨工作的侦探,没想到我还可以变回二十年前的那个活泼单纯的大男孩。”马凯笑道,然后随夏夜走进了这间小木屋。

  小木屋里很简单,木桌、木椅,再加上一张铺着草席的木床。不过虽然简单,但在木桌上蜡烛的晕黄光圈笼罩下却别有情趣。再加上两个人的笑容、唿吸声,这间很简陋的小木屋在这荒凉的深山之中却处处透着生气。

  “喝点酒休息片刻,我把资料拿给你看。”夏夜将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递给马凯,然后回身从木床上拿过手提电脑。

  马凯确也渴了,倒了一杯红酒边饮边看。

  夏夜轻巧地点击着鼠标,不大一会儿屏幕上便调出了资料。

  “这是肖海浪三年以来的比赛资料,从赛前评估、比赛进程到赛后的媒体报道,还有赌博公司的各场比赛投注变化都有。”

  马凯大喜过望。“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呵,难为你能收集这么详细的资料,要不然我找起来可是件麻烦事。”

  夏夜淡淡一笑:“这没什么难为的。我本就是一个体育记者,收集各个运动员、各种比赛的资料是份内事。这对于我们记者来说就是基本功,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还怎么在记者圈里混呀?”

  谈笑之后,夏夜将电脑对向马凯,言归正传:“不过,我虽然资料齐全,但却没有侦探的脑子,怎么从这些资料里找出需要的东西就要看你的了。”

  “我先看看肖海浪的比赛资料,有了头绪咱们再商量一下。”马凯说完,心中却略显纳闷。自己和费丹在一起的时候是口若悬河、甚至有点夸夸其谈的,怎么面对夏夜的时候竟然变得谦虚谨慎起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吧。就像是同样一个人,去五星级大酒店就餐和去街头小店吃饭,吃相总是不同的。

  马凯的摇头在夏夜看起来却更像是被繁杂的比赛资料所困扰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凯,生怕在侦探的脸上看出失望的神情。不过,很快她就放心了,马凯摇头之后便聚精会神地看起了资料,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看样子整个身心都已经完全投入进去了。夏夜这才将视线从马凯身上移开,转而向窗外看去。

  小木屋里顿时沉静下来,夜晚的风声、树梢摇曳的声音笼罩了整个小木屋,只是晕黄的烛光和马凯偶尔的点击鼠标的声音似乎才提示着小木屋里还有生气。

  虽然是闷头不语,但马凯却很忙碌,看着资料上显示的肖海浪这三个赛季的比赛场次,这位昔日的足球健将琢磨着如何通过足球比赛的规律和特点将重要的比赛挑拣出来。

  突然之间,马凯嘿嘿的两声笑声打破了沉寂,夏夜也一下子扭过头来。

  “怎么了?有发现了?”

  “最近这三个赛季,肖海浪一共踢了212场比赛,主客场比赛场次各半,这样我们的搜寻范围也就少了一半。”马凯说着,下意识地向后一仰。但马上醒悟过来屁股下面坐着的不是沙发,幸好反应及时,伸出一脚控制了身体的平衡。

  看着马凯的样子,夏夜不禁莞尔。随即想到了眼前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道。

  马凯分析道:“客场比赛的时候,运动员几天前便会集中,然后随队训练、前往比赛地,而且是统一入住酒店、两个人一个房间,根本没有机会享用处女大餐。而在主场比赛的时候,实行的是走训制,也就是说比赛、训练的时候才集中,平时都是在自己的家里,这当然是机会多多了。”

  夏夜恍然大悟,随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还有,客场比赛需要到十多个城市,这个中间人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十多个城市里都能按时联络到处女,只有在主场、也就是本地才能有丰富的‘资源’。是吧?”

  马凯微笑点头,他越来越发现夏夜的聪明丝毫不亚于费丹。不过眼前他还没心思细致地比较,马上又投入了思索之中,毕竟106场比赛的范围还是太广,他准备开动大脑,再将范围缩小一些。

  看着马凯一副思想者的模样,夏夜小心翼翼地给马凯倒了一杯红酒,希望给这位侦探再增加点灵感。

  这方法果然见效,当酒杯变空的时候马凯的第二轮汇报开始了。

  “现在剩下47场比赛了!”马凯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47场比赛你是怎么界定的?”夏夜收回注视着窗外的眼神。

  马凯伸了一个懒腰,将过去一个小时里僵直不动的肌肉松弛一下。“很简单,通过对阵双方的实力对比和当时的联赛排名,同时还参考了赌博公司的赔率变化。这47场比赛都是关系到当时联赛前几位排名的强强对话,重要性自然不用会所了。至于其它的场次都是以强凌弱的比赛,肖海浪没必要在这种比赛中穿上女人内裤。要知道现在的处女可是稀罕,能够被金钱诱惑献上童贞的处女就更少了,肖海浪再有钱也没法做到场场比赛前都享用到处女吧?”

  说完,马凯拿出肖海浪的通话记录单,搜索着这47场比赛前的电话记录,但越看眉头越紧。

  “又遇到难题了?”夏夜问。

  “嗯,通话记录还是非常杂,看起来我们还得缩小范围。”马凯喃喃道。他重又看着电脑,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休息一下再琢磨琢磨怎么缩小范围吧,让电脑也歇一会儿。要不然等到想出来的时候,电脑的电池也不够用了。”

  这话提醒了马凯,原来不经意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且在蜡烛的微弱灯光下,眼睛也确实酸痒难耐了。马凯闭上眼睛,揉起了太阳穴。

  “眼睛累了吧?到这里就好了。”夏夜温柔地声音响起。

  马凯睁眼看去,夏夜白嫩的手指正指向那张木床。

  “不用,躺上去搞不好就会睡着了,那就耽误时间了。”马凯虽然疲惫,但是却不敢躺上去,生怕精神一放松就会睡过去。再者说,这小屋里本来就孤男寡女,再当着夏夜的面躺在床上他颇觉不好意思。

  夏夜似乎看出了马凯的心思,笑道:“我只听说过女人怕当着男人的面躺在床上,倒没见过男人不好意思的。我要你去躺着,是要你去看美景,快过去吧。”

  美景?这里能有什么美景?难道这个“美景”有其它的含义?要不然怎么让我躺着看呢?

  马凯心里纳闷,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看着夏夜神态自若的样子又不像有什么暧昧的情愫,再加上夏夜信誓旦旦地劝说,便躺到了木床上。

  木床上的草席很蓬松,虽说看起来躺着很舒服,但蓬松的代价就是积满灰尘,马凯虽是轻轻地躺上去,但仍将里面的灰尘挤压得扑了出来。

  “看来这张木床你很久没用了呵。”马凯根据灰尘的数量推理道,却没想到这次他却是判断错了。

  “不是呀,半个月前我还在这里躺过呢。”夏夜笑道,然后发现马凯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夏夜问。

  “可是我看这草席有很久都没清扫了,难道你就睡在这上面?”马凯着实没想到夏夜这样典雅的女人能躺在这满是灰尘的草垫上,如果非要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印象的话,那就像是一颗晶莹的明珠陷在烂泥里。

  “是呀,我怎么不能睡在这张草席上?我又没有洁癖。”夏夜莫名其妙地反问,接着笑道:“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景色很像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说完夏夜淡淡一笑,专注地瞅着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片刻之后,娓娓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爸爸是一个基层的乒乓球教练员,没日没夜地培养体育苗子,没有时间照顾我,于是我小时候便时常住在山里的奶奶家。我爸爸那时候几乎把工资都用在队员身上了,家里生活就很困难,我记得那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肉,以至于到后来我对肉都没有感觉了。”夏夜说到这里,眨了一下眼睛解嘲道:“也幸好如此,我现在不用为减肥烦恼。”

  “后来呢?”马凯越发想知道夏夜的故事了。

  “后来我爸爸培养了几个乒乓球运动员,原本在国内比赛能取到好名次的,可是——”说到这里,夏夜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马凯也看到在她脸上显出一丝伤感之情,猜想夏夜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

  果然,叹了一口气后夏夜幽幽道:“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卑鄙龌龊的事情,这几个运动员出了一些事情,我父亲被气得大病了一场,不久就含恨离开了人世……”

  置身在这孤零零的木屋之中,身上笼罩着幽冷的月光,再加上夏夜哽咽的声音,马凯心里不免酸楚。他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怎么劝慰眼前的女人。

  不过,几秒钟之后夏夜恢复了常态。“不说这些了,都耽误让你看美景了。

  说完,她静静地向窗外看去,嘴角还挂着微笑,而纤纤玉手也冲着窗外举起,示意马凯去看。“几年前我爬这座山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于是就在这里盖了间小木屋,每当疲惫烦恼的时候就来这里看月亮。那张草席上虽然布满灰尘,但又那么地自然和亲切,每次我躺在上面看着月亮,都好像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幸福极了。”

  听夏夜如此说,马凯也觉得原本灰尘扑鼻的草席散发着草木泥土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心中充满了宁静和安逸。而再顺着夏夜的手指看过去,马凯更是又惊又喜。

  只见夜空中皎洁的的明月正好透过木窗映入眼帘。她静静地悬挂在那里,犹如一副美丽的画,而粗糙的窗棱在这时竟变成了精致的画框。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时有树叶被吹到了画面里,如同在月色中翩翩起舞。

  马凯看得呆了,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小屋里能有这样美妙的景象。

  夜色虽深,但明月却越发皎洁。马凯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此时,他不但觉得轻松,甚至于被陶醉了。在月光的拥抱下,寻思着肖海浪的比赛记录,这原本枯燥烦心的事情竟然变得愉快起来。

  “现在觉得大脑清晰多了吧?”不知过了多久,夏夜温柔的语声响起,将马凯从陶醉的感觉中拉回现实。

  “是啊,不但清晰,而且有眉目了呢。”马凯笑道,然后打开电脑,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他的搜寻速度很快,不出半个小时,他长吁一口气:“好了,万事大吉了!”

  如果此刻对面的人是费丹,那她一定会瞪大了眼睛冲过来,嘴里喊着:“快说说!”

  但夏夜显然没有费丹的那般活泼性格,虽然在马凯说话的一瞬间兴奋的神情笼罩在脸上,但马上又回归成一直以来的淡雅和安静,只是用目光告诉马凯:“快把你的答案说一说。”

  “47场比赛又剔除了23场。”马凯悠然道:“你也知道,每场比赛之后都有体育媒体和专业人士对上场比赛的队员进行评分,在这23场比赛中肖海浪的评分都不高,这就意味着他在场上的发挥不理想。这从比赛数据里也能看出来,肖海浪在这23场比赛里只攻进了3个球,有9场比赛被中途换下,除此以外还吃到了3张红牌和11张黄牌。”

  夏夜琢磨了一会儿,但仍是不解,问道:“肖海浪发挥不好的比赛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把这些场次去掉?”

  马凯解释道:“肖海浪比赛时穿女人内裤实际上就是一种心理暗示作用,在这种潜意识的暗示下,他会充满自信,这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会带给运动员动力和激情,那么他的发挥也肯定好。事实上,运动员的一些比赛习惯就是这么养成的,当在比赛中采用某种行为而取得胜利后,运动员会在下一场比赛中下意识地也采用同样的行为,而一旦在获胜就会在心理形成烙印,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某种比赛习惯。试想一想,如果肖海浪穿女人内裤参加比赛却发挥不好,他还会有这个习惯吗?”

  夏夜明白了。“比赛的胜利会强化肖海浪的这个习惯,反过来说,肖海浪穿女人内裤参加的比赛大多都是发挥好的,获得胜利的比赛。”

  马凯颔首。“对的!所以我们只搜寻他发挥好的那24场比赛前通话记录就好。”

  “我终于有事情做了。”夏夜长出一口气,走到马凯身边坐下,然后打开那叠厚厚的电话记录单。“那我们就一起核对这些比赛前的通话记录!你说那些比赛日期,我在电话记录单上找相应的电话号码。”

  说完,两人便忙碌起来。随着马凯说出的每个日期,夏夜紧张地在电话记录单上查找着。看着夏夜的纤纤玉指,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马凯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要是身边的夏夜换成费丹该有多好,自己就有机会更加亲昵一下了。

  马凯暗自感慨,不过倒也觉得幸福。毕竟工作的时候有美女作伴是惬意的事情,如果还和美女依偎着工作,那就属于幸福了。虽然说马凯心里挂念的是费丹,但这种不经意之间的亲密接触马凯还是乐意拥有的。

  幸福的亲近感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被夏夜开心的话语打断了。

  “就是这个号码!肖海浪在这24场比赛之前都和这个号码通过很长时间的电话!”

  夏夜将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微笑着递给马凯。

  马凯倒没特别吃惊,他知道按照自己的分析一定能找出这个电话号码,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快慢而已。但是当他的目光和夏夜的眼神相遇那一瞬间,他心里不免一动。因为这种目光在几个月以前,当他和费丹一起研究方悦的案子时也遇到过。

  虽然夏夜的面容很娇美,但马凯还是不由自主地躲开了夏夜的目光,再次检查一下这个号码的准确性。

  夏夜倒没注意马凯脸上的微妙变化,她开心地将酒杯里倒满红酒。“肯定没错的,应该庆祝一下了。”

  12

  这杯庆功酒马凯没有喝上。

  他刚刚举起杯子的时候,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铃声很熟悉,因为马凯把这个人的来电设成了特殊的铃声。

  “我刚才琢磨,肖海浪和那个中间人联系肯定是在重要的比赛之前,那我们就不用调查其他时候通话记录,只要集中在比赛前这个时间段就可以了呀!你说呢?”电话一接通,费丹的声音连珠炮似地响了起来。

  马凯张了几次口都没有插上言,只好等费丹一口气说完,这才轮上说话的份。

  “我已经按照这个思路调查了,刚刚查出来一个电话号码。”

  还没等他说完,费丹的声音又盖过了他。“确定吗?!”

  “当然!肖海浪在很多重要比赛之前都和这个号码通过很长时间的电话,号码是84396***。”

  “太棒了!”费丹兴奋地喊起来,然后催促道:“你别睡了啊,开车来警局,一旦查出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咱们就立刻出发。”

  这话让马凯犯了难,他瞅了夏夜一眼犹豫道:“我得过两个小时才能到警局。”

  “你开的是老爷车啊?从你家到警局也就二十分钟好不好。”

  “我、我现在没在家里。”

  “都后半夜了,你不在家呆着去哪里啦?”

  “我在松峰山。”

  “松峰山?”

  从费丹的声调来判断,马凯猜想她现在一定觉得听到了火星语言。马凯禁不住皱眉,这解释起来够麻烦的。他脑筋一向转得快,可是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尽快地说清楚这件事情了。

  夏夜在旁吐了吐舌头,示意马凯把电话给她。

  马凯茫然地把电话递了过去,耳朵里听着夏夜娓娓地和费丹说着今晚的事情,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他不担心夏夜的解释不清楚,而是担心电话另一头的费丹会怎么想。如果是几分钟以前,马凯肯定会心安理得地亲自说着这些,但是自从看到了夏夜的目光以后,他就明白从夏夜家里出来的时候,费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果然,几分钟以后,马凯从夏夜手里拿过电话的时候,听到了费丹冷淡的声音:“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

  马凯的心凉了。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费丹气急败坏地损他几句倒也还好,就怕这样冷冷淡淡的只言片语。

  放下电话,马凯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和夏夜告别之后便借着月色急忙下山。夏夜自然看出了马凯的心思,便也没和他一起回去,只是送到门口时说:“天黑,慢点开车,等哪天我和费丹再解释一下。”

  马凯觉得自己笑了一下,但却不能确定,因为回到了车上以后他看着车镜中的自己,发现这张脸是个僵硬的苦瓜状。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马凯不停地琢磨着怎样把费丹心里的疙瘩解开,但直到驶进了市区他也没想出什么妙计来。不过,他倒不担心,或者说是想开了——只要爱是忠诚的,早晚都能言归于好,就让爱去做主算了,反正属于他和费丹的时间还有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