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璇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超级时尚的长腿美女是谁。直到米果微笑着拍她的肩膀叫她“璇子”,祝晓璇才把樱桃小嘴张成大了好几倍的O型,米果有点担心她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米姐,你即便是想做女福尔摩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还是喜欢你清新知性的打扮。”
米果心想,我何尝想打扮成这幅样子?又想要人认不出——主要是要楚南认不出,又得漂亮,只好尝试如此前卫的装扮了。但似乎这个效果还是不错的,祝晓璇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近距离都认不出来,何况是远距离的几年未见的楚南。
米果去不分手酒吧当然不是听楚南唱歌的。事实上,她一直都避免听任何人唱歌,其中缘由就是不愿意想起楚南。自打上次意外在不分手酒吧看到楚南,似乎心里更加纠结了几分。
但若想接近洪之鹤,弄清楚晚装的真相,米果想不出来其他办法。好的是,米果这身打扮会让她在短时间产生一种错觉:我不再是我。这给了她再次面对楚南的勇气。
米果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冷眼旁观楚南出场。
楚南的行头依然是T恤和牛仔裤。只不过T恤是那种极浅的粉色,搭配黑色牛仔裤,整个人干净而又清爽。
他整个人逆着背后五光十色的彩灯,剪影十分清晰。灯光使他的发丝有跳跃的动感,而面容却宁静柔和。楚南是耐看型的男人,这种男人就像酒,越品越香。
他还是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变,这是米果得出的结论。
楚南说他今天会多唱几首歌。一是为昨天的“罢场”谢罪,二是为了今天酒吧里来的一位新朋友。
楚南说“酒吧的新朋友”那一刻,米果心里一跳,还以为是楚南认出了自己。但她很快知道不是,听楚南介绍说那是他的一个哥们儿。
第一首歌楚南唱的是周华键的《忘忧草》,一首很温暖的歌。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分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惟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歌毕,祝晓璇忍不住问米果:“米姐,你怎么了?”
米果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短短的几分钟喝下了三大杯橙汁。米果平时不饮酒,于是点了三大杯橙汁,本来是准备喝到最后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统统见底。她将三只空杯子往前一推叫道:“口渴了呗。”
祝晓璇笑了:“看来楚哥哥的歌不对你的胃口啊。”然后就不理会米果了,又投入到楚南的歌声中。
第二首第三首都是楚南自己创作的歌曲,风格细腻轻快。他的音色很完美,低音部分浑厚,高音部分清亮。在米果听来,楚南如今的唱功今非皆比,基本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更重要的是,他才华横溢,不但唱别人的歌,自己也积累了大量的原创歌曲。米果觉得,楚南现在差的只是一个伯乐。如果伯乐出现,他定会大红大紫的。这就应了那句古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在。
看来楚南今晚的情绪不错,接下来他说要邀请一位美女与他对唱情歌。这是极少有的事,所以现场很快就沸腾了。米果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祝晓璇便蒸发掉了。祝晓璇第一个冲到楚南身边。楚南微笑着给她搬了把椅子,把麦克风对准她,开始拨弄怀里的吉他。
当祝晓璇用甜蜜而且害羞的神情与楚南对唱《你的眼睛》时,米果只觉得有人在用一只带着尖刺的木棒一下一下地敲打她的心脏。楚南唱得很投入,而且很会照顾祝晓璇,两人对视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的。
爱是绝境
幸福的人不远行
断了春去秋来苦苦追寻
宁愿和你漂忽不定
不让你的眼睛
再看见人世的伤心
心疼你每一步爱的艰辛
苦难的梦特别真心
米果的眼睛却是干涩的。很想哭,却有什么东西将泪腺狠狠地堵住了。她烦躁地抓起空杯子,又狠狠地扔在桌子上,向服务生喊:“再来三杯橙汁!”
这个时候,米果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回忆多年前她与楚南对唱这首歌的情形。就在大学的毕业晚会上,他与她在台上唱这首歌。两个人、两把椅子、两只话筒、一把吉他。对唱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寸秒不离,整整四分四十八秒,目光一直胶着着纠缠着燃烧着,而不管台下如何鼓掌,如何起哄。那个时候,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的眼睛。
谁又会想到此时此刻,却只看见新人笑。而更让米果纠结的是,此刻又有什么理由去嫉妒去伤心?面对楚南,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今非昔比的漫长的四分四十八秒。这次的三杯果汁却是一口也未喝。
祝晓璇开心地回到米果身边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悄悄问米果:“米姐,我唱得还行吧?有没有丢楚哥哥的人?”
米果说:“很好啊,如果这酒吧里有星探的话,你可以改行做歌手了。”
祝晓璇笑得更开心了,笑着笑着忽然严肃起来:“如果这酒吧里有星探,楚哥哥就能出唱片了,不用这么辛苦地在酒吧驻唱了。不过……”她忽然又笑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天天听到楚哥哥的真人原唱了。嗯,还是这样好。”
楚南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米果去了洗手间——她喝了太多的橙汁。所以,米果没有听到那首楚南在不分手酒吧唱得最红的原创歌曲《如果当时不分手》。
如果米果听到了,或者今晚的情形会是另一种。可是只有“米果”只有“结果”没有“如果”。米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楚南甚至已经离开了酒吧。当然,这是米果期待的,她其实是有意在洗手间多停留了一会儿,整理发型并补妆,再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酒吧里没有楚南,米果心里那个位置也空了出来。
并不是楚南不再值得米果怀念,而是米果强迫自己忘掉。时过境迁,既然楚南可以忘掉她米果,米果为何又要苦苦想念着他楚南?
祝晓璇意兴阑珊地问米果:“米姐,你还要待下去吗?看来洪老板今天不会来了,他并不是每晚都来的。”
米果勉强笑笑:“你的心也随你的楚哥哥跑掉了吧?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祝晓璇抱着米果的胳膊耳语:“米姐,你说如果我请楚哥哥去吃消夜,他会同意吗?”
米果敷衍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你楚哥哥啊。”
祝晓璇一嘟嘴:“米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楚南呢?这几首歌你都是听得三心二意的。还有,最后一首最好听的歌你竟然给错过去了,那首歌楚南很少唱的,歌是他自己写的,也是酒吧的吧歌:《如果当时不分手》。”
米果低落的心微微一动:“如果什么?”
祝晓璇说:“《如果当时不分手》。米姐,你今晚真的心不在焉呢。是不是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米果呆了呆,点点头,正准备站起来,忽然看到洪之鹤走进酒吧里。
第19章
祝晓璇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洪之鹤。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酒吧,没有跟米果说再见。米果叮嘱过祝晓璇,不许她卷进这件事情里。
祝晓璇离开酒吧后给米果发了条短信:“米姐,我敢打赌他认不出来你,嘿嘿。小心点,我等你电话。”
米果看了短信随手删了,也没有回复,招呼服务生上瓶红酒。
然后她便开始自斟自饮。一边咽下并不觉得好喝的红色液体一边偷眼去看吧台后面的洪之鹤。
洪之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米果。直到夜色越来越深酒吧里越来越冷清,洪之鹤的目光才不断投向米果。
后来,他终于走了过来。
米果虽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酒喝得不多,但还是有些许醉意。不过这醉意并没有影响她清楚地看到向她走来的洪之鹤。嗯,这正是她脑海中一直盘旋的样子,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些不同:海水蓝的衬衫,宽大的休闲裤,手插在裤兜里,走姿豪放中又有些懒散;脸上线条冷峻,眼神明亮,目光深邃。像是将周遭一切完全洞悉,又像是根本旁若无人。
洪之鹤走到米果面前,坐在祝晓璇原先坐的椅子上。他用手掂起桌上那瓶还有三分之二的红酒,淡淡地说:“看来这位美女还要喝很久。”
米果一把将那瓶红酒从洪之鹤手里夺回来,站起身子,故意使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怎么?不许我在你的地盘喝酒了?那好,我带回家喝。”说着就要走。
洪之鹤赶紧用手一挡:“这位美女别误会,不分手酒吧从来不往外赶客人的。是我说错话了,我自己罚酒一杯。”说着拿起一只空杯子放在米果面前,意思是要米果倒酒给他。
“嘿,你这老板总是蹭客人的酒喝吗?”米果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紧紧抱着那瓶酒。
洪之鹤笑了,还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的那种笑,抬手招来一名服务生:“拿瓶最好的红酒,我请客!”
一瓶比米果手里的酒贵上十倍的红酒端上来。洪之鹤娴熟地开启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上,又往米果喝空的酒杯里倒。米果没有阻拦,甚至端起酒杯跟洪之鹤碰了碰杯子,然后一口气喝光。
对,从现在起,米果要将自己变成百分百酒鬼了。
这瓶红酒果然比刚才自己买的那瓶少了酸涩,多了醇美。一杯酒饮下,米果立刻进入了状态。她双眼迷醉地看着洪之鹤叫道:“好酒!再来一杯!”
迷醉只是表象,其实米果心里清醒得很。她在想:洪之鹤认出自己了吗?如果说刚才他坐在吧台后面没有认出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近距离接触,说了这么多话,他不可能仍然认不出自己。但洪之鹤的表情仍然波澜不惊,难道他竟然没认出自己?或者他根本一开始就认出自己来了?
米果接连喝干了洪之鹤倒的三杯红酒之后,洪之鹤不倒酒了。他平静地看着米果说:“美女,你喝醉了。一个单身女人在酒吧里喝醉会很危险的。”
米果挥了挥手中的空杯子:“少废话!倒酒来!谁说我是单身,难道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洪之鹤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醉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米果心里非常疑惑:洪之鹤为什么说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在伪装吗?
米果盯着面前的脸,那张脸的的确确是见过几面的洪之鹤的脸。难道他不是洪之鹤?这样想的时候,她真的不能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洪之鹤了。面前的洪之鹤似乎一直少了什么东西。
是少了什么呢?
米果一字一句地说:“我认识你。你是不分手酒吧的老板,你叫洪之鹤。洪水的洪,之乎者也的之,仙鹤的鹤。”
洪之鹤微怔之后又是一笑:“不错,原来我这么荣幸,美女居然认识我。可是我们有缘一起喝酒,我却不知道你的芳名。”
米果很想把自己杯里的酒浇在这个人头顶上,大声骂他:“装什么装!”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要看看洪之鹤究竟能装到什么程度。
米果亦朝他笑笑,笑得艳若桃花,流光溢彩。“想知道我的名字?很简单。我们再干十杯酒!”
洪之鹤盯着米果看了一会儿,爽快地说:“好,奉陪!”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由于不是周末,酒吧里基本没什么人了。米果跟洪之鹤却喝得热火朝天。米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今天是豁出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团火焰,轻飘、摇摆、炽热、虚无。
终于,米果倒下了。她不知道自己又喝了几杯酒。五杯?六杯?或者更多?她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的头痛得都快要裂开了,胃里像燃烧了一团火焰直冲喉咙。原来喝醉这么难受、这么难受。
他听到洪之鹤问:“还不到十杯呢。要不要继续喝?”
米果站起来说:“我要去洗手间!”话没说完就轰然倒塌。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是洪之鹤。她的鼻子埋在他的胸口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更轻了,轻得都要飞起来了。
洪之鹤将米果抱出酒吧,让一个服务生扶着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去开自己的汽车。米果坐在台阶上被夜风一吹清醒了许多,一阵天旋地转和翻肠倒肚之后她开始呕吐。服务生帮她捶着背。
洪之鹤似乎已经料到了米果会吐,松了口气。这样米果就不会再吐到他的身上或者汽车上了。米果吐得差不多了,洪之鹤拿来一块湿巾将米果的脸擦干净,然后把她抱到汽车后座上。
“美女,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洪之鹤边发动汽车边问米果。
可是米果没有回答。她躺在柔软的座椅上,心里想:我看这会儿你还继续装吧。你曾经跟踪过我,知道我家在哪里,就在祝晓璇跟我一起试衣那晚。好吧,你装我也装,我们看谁能装过谁。
于是米果装醉不答。其实她是真的醉了,但刚才吹了风吐了酒已经成了半醉半醒状态,不至于人事不省。
她感觉汽车开始动起来,继而平稳地驶了出去。没有转弯,这条路不是回自己家的。洪之鹤要把自己带到哪儿去呢?虎穴还是狼窝?如果做那件晚装即是洪之鹤给自己布置的陷阱,那么入虎穴狼窝是迟早的事吧。自己只是提前自投罗网罢了。
汽车在凌晨青城的某条道路上疾驰。二十分钟后车速减慢,东拐西拐一番后停下来。洪之鹤打开后车门,俯在米果身上看了看,见她“睡”得很熟就把她抱了下去。
第20章
米果被洪之鹤抱在怀里,心跳得非常厉害。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紧张是因为米果不知道洪之鹤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今晚的装醉是她平生做过的最刺激的事。为什么会做这么刺激的事?是因为生活太乏味了需要调剂?是因为想要探寻晚装的真相?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有着浓厚的兴趣?
米果说不清楚,也许兼而有之。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醉意蒙胧之中被一个很有力的男人抱着,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更加迷醉。后来,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到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上,那个男人用手指替自己整理着头发。她觉得这样很舒服,像被按摩头部。他好像整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米果睡熟。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喉咙发干。米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装修得非常舒适:米色的玫瑰墙纸,造型华美的吊灯,色调明快的家具,质地优良的实木地板。更重要的是,房间的清洁度堪比五星级酒店。
难道这就是洪之鹤的家?他的人呢?
米果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从梳妆台的玻璃镜里照见自己,吓了一跳。她那头金黄色的假发不见了,漆黑的头发映衬着一张白皙的素颜。她回想着昨晚最后的记忆:一张宽大的手用钢柔适度的力道梳理着她的头发。他去掉了她的假发,后来竟然又为她洗了脸?
她忽然掀掉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那身衣服仍然好好地穿在身上。她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她看到床边放置着一双柔软的橡胶底拖鞋,就穿着下了地。鞋虽然有点儿大但是非常舒服。米果拉开卧室门,在各个房间里游荡,没有发现洪之鹤的踪迹。
后来她发现餐厅的饭桌上放着两个杯子两个碟子,旁边是一袋西湖龙井和一袋速溶咖啡。一个碟子里放着两只翠绿的蜜枣棕子,另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张纸条:美女:昨晚你喝醉了我只好把你弄到这里。给你梳了头洗了脸之后才认出来你是谁,吓了一跳。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给你准备了早餐,茶和咖啡任你挑。你还可以洗个澡,你的衣服如果脏了,浴室里给你准备了一条裙子,大概是你喜欢的。
欢迎继续光临我的酒吧。不过你如果下次心情不好的话,别再喝酒了,因为如果你下次再喝醉,我可不能保证控制住自己不去非礼你啊,哈哈。
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署名。米果反复看了好多遍,时而皱眉时而莞尔。
为什么洪之鹤说他给自己洗了脸之后才认出来自己?难道昨晚从跟他喝酒到被他带回家来一直都没认出自己?那怎么可能?从目前洪之鹤流露出来的性格看,他应该是个聪明而且细心的男人,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呢?
难道他不是让自己设计晚装的洪之鹤?不!米果刚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否定了:一来,既然洪之鹤承认他认出了自己,还被吓了一跳,说明他是认识自己的;二来,世界上不可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吧,况且……
米果凝视着字条,那是她已经熟悉了的字体。当时洪之鹤要自己做晚装时留过一个字据,字迹与这个是一样的。即便是孪生兄弟,两个人写的字体也不会这么一致吧!
米果把西湖龙井放到一只杯子里,把小袋咖啡的包装撕开倒入另一个杯子里,一手端着一只杯子去饮水机处接水。然后,她在茶香与咖啡香混合的气味里吞掉了两只香甜的棕子。好像是快端午节了,是哪一天呢?今年端午节是要放官假的。米果胡乱地想着,趁茶和咖啡转凉的时候去洗手间洗澡。昨夜喝醉了,又出了好多汗,以洪之鹤这样有洁癖的男人居然肯让她这样脏兮兮地睡在他的床上?估计他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被单了。
米果在洪之鹤的浴室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洗脸架上放置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有男士洁面乳、男士日霜、晚霜、面膜,男士浴液、洗发水、护发液,甚至有男士眼霜,以及好几种知名品牌的男士香水。洪之鹤的浴室似乎比他的卧室更干净,连他的梳子上都没有一点油腻或者头发。(在米果的印象里,拥有一把有实质性作用的梳子的男人就少得可怜了。)
如果不是有保姆、钟点工及时给这里做清洁,或者有一个与洪之鹤比较亲密的女人住在这里的话,米果真的要在洪之鹤面前自愧不如了。米果当然不是那种邋遢的女人,但她的家绝对没有这样的洁净指数。
更令米果吃惊的是,衣架上挂着一条裙子——奶白色蕾丝底边雪纺袖连衣裙,蕾丝的图案是叶片,从领口到裙边的做工都其极精细。
这不是自己在柳城的时装发布会上见到的那条裙子吗?当时米果看中了两款裙装,一条当着江浩晨的面称赞了,结果江浩晨向时装公司的老板要来送给自己;另一条米果只是在江浩晨接电话的时候赞叹了一声,居然被前排的洪之鹤听见,也弄来了。
米果怔了半天。这个时候她没有理由怀疑这个洪之鹤不是那个洪之鹤了。既而,米果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洪之鹤居然送自己裙子?还好,米果记得当时这条裙子既不是被“青花瓷”也不是被“红窗花”穿过的,否则又是一场噩梦了。不过,米果用手轻轻抚摸这条裙子的时候发现,裙子的商标还完好地挂在上面,应该是条新裙子,不是模特穿过的。
米果洗完澡穿上这条裙子从镜子里看自己时感觉不是一般的好。配上她的黑色直发与素颜,与昨晚酒吧里那身装扮真是判若两人。她有些遗憾洪之鹤无法看到此刻的自己。
该去上班了。米果还不能肯定自己从洪之鹤家里出来之后是否认识去公司的路。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时在门厅处愣了愣,然后走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与洪之鹤的卧室对着。与卧室和书房不同的是,这扇门关得紧紧的。米果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静悄悄的。米果想: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呢?真好奇啊!看来洪之鹤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
米果出了小区后发现这是青城东区的一条路,离公司还不近,看来要打出租车才能保证上班不迟到了。她掏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一条未接短信或者电话都没有。看来祝晓璇对米果昨晚安全与否丝毫都不关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洪之鹤家那间紧闭的房门。好奇心像猫爪一般挠着她的心——那间房子里到底有什么呢?
第21章
楚南和孟原有两天没有开工,各自忙各自的。第三天孟原给楚南打电话,说他跟潘河岩说好了晚上一起谈谈丁茜命案的事,要楚南也去。
潘河岩看上去气定神闲,根本不像是个处于紧张工作中的警官,让这楚南乍见他还以为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呢。但潘河岩说,案情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潘河岩跟孟原一直在争执着这顿晚饭该谁请客,争得不可开交。楚南乐得在一旁做陪客,自得其乐地享受各色美味佳肴。
潘河岩跟孟原可不是抢着付账的。一般在饭桌上抢着付账两个来回以上的,抢得越凶的越不会是真朋友,除非他们一个世纪都没见面了,或者再见面又会在一个世纪之后。
孟原说潘河岩是地主理当做东,潘河岩说孟原是来探听情报的要有所付出,孟原说情报什么都没探听来潘河岩应该好好弥补他的精神损失,潘河岩说孟原现在是高级主管挣大钱开小车请顿饭小意思,孟原说潘河岩年纪轻轻已经升到了刑警队长的位置是他们班成绩最好的他不请谁请……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跑题,大谈特谈上学时候的事儿,相互揭穿对方八百年前的老底儿……
楚南这边吃饱喝足放下筷子,见机插了一句话:“潘队,丁茜家里搜查了没有,那件晚装在吗?”
潘河岩这才将注意力从跟孟原的舌战转向楚南。他摇摇头:“没有。丁茜家里仔细搜查过,没有那件晚装。”
楚南转向孟原:“那么这件晚装一定是江浩晨从丁茜家里拿走了。头一天晚上,江浩晨从丁茜家出来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他手里拿着东西?”
孟原点点头:“他提了一只很大的老板包,装一件晚装是很轻松的事。”
楚南对潘河岩说:“那就搜江浩晨的家,晚装一定在江浩晨手中。”
潘河岩口吻有些严肃:“据我们了解,江浩晨在丁茜死亡的当天一早就去了柳城参加一个时装发布会,这个除了有他的同事作证,柳城酒店方面的反馈是当晚江浩晨连酒店都没有离开。而致丁茜死亡的牛奶是当天下午五点钟奶业公司的人送到丁茜家奶箱里的。在丁茜家垃圾筒里找到的牛奶包装袋经化验是无毒的,所以氰化物是在丁茜将袋装牛奶倒进杯子以后才被加进去的。这说明如果不是丁茜自己放的毒药,就是除了江浩晨之外的某人放的。当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假设中的凶手,丁茜自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另外,丁茜那封遗书也做过笔迹鉴定,确实是丁茜自己写的,写字的铅笔也在丁茜家床头柜里面找到了。不过……”
潘河岩喝了口茶水,接着说:“不过有一个疑点:在丁茜家没有找到任何包装氰化物的物品,所以他杀的可能性也很值得考虑。”
潘河岩说完,楚南和孟原都是紧锁眉头,苦思不语。
潘河岩看着他们继续说:“所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搜查江浩晨的家,并不符合规定。再说,在江浩晨家里能搜到什么呢?即便江浩晨是投毒的凶手,难道我们还指望在他家里搜到氰化物?即使搜到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有,楚南,你说的晚装,即便我们在江浩晨家里搜到,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晚装在这件案子里,没有特别的意义。”
楚南急切地说:“潘队,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孟原对楚南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接过楚南的话:“老潘,我跟楚南还是怀疑这个案子跟那个丹青案有关系。晚装是个线索,对凶手可能有特别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