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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晓璇很想大声问:“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但苦于无法说话,于是又去抓头上的束缚。那是一个质地柔软且结实的袋状物,紧紧地套在她的脑袋上,鼻子处有供呼吸的小洞,脖子处有金属链子紧紧地缠住,所以根本解不开。
可那个声音又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也许是那个声音太过冷静,也许是那个声音说不会伤害她,祝晓璇稍稍镇定了一些。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声音相当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浑厚、冰冷,带给人的是一种被冷水淹没般的恐惧。
然后,祝晓璇依照周身的感觉,判断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柔软舒服的床上,而且身上的衣服仍然穿得好好的。
于是祝晓璇又镇静了一些。她知道自己是被非法拘禁了,问题出在出租车司机身上。她从楚南家的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庆幸路边正好停着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那是布置好的圈套。
拘禁自己的人是谁呢?依照声音的判断,应该是熟悉的人,但不会是太过熟悉的人。是公司的某位同事?是曾经追求过自己的有钱老板?是无意认识的某个朋友的朋友?他拘禁自己,目的何在?
那个声音又说话了:“好了,我的宝贝,你是否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你明白自己有一切行动的自由是吗?只是你看不到,也不能说话而已。嗯,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那么今天天黑的时候,我便可以将你嘴上的胶布撕掉,你就可以跟我说话了。”
他要让我配合他做什么?祝晓璇绝望地想。这个人会不会是个变态色魔?如果是这样,她情愿立刻就死掉。
只听那个声音说:“别紧张,我的宝贝。现在你需要做到的就是放松。放松你紧张的心情和紧张的身体,并且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你只需要听我的口令,做一些动作。好的,你现在试着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
祝晓璇思索了几秒钟,决定暂时按照这个人的指令行事。她知道现在敌强我弱,只有表现出顺从才可以暂时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观其变,行其事。
于是她摸索着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地板上。她的动作非常缓慢和小心,她现在看不到任何事物,就算没有任何人的威胁,也不会像平时那样做这些动作。
那个人说:“你真听话,我亲爱的宝贝。现在你要让自己相信,我就是你的镜子。你想象你正站在镜子面前,那么,镜子里的你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些话让祝晓璇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那个人虽然近若咫尺,却又无法分辨他的方向。也就是说,他似乎不是在一个点上,而是在四面八方。
如果一个人的四面方八都是镜子,那会是什么后果?
那个人又说话了:“你现在说不出话来,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心目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了,让我来告诉你吧,现在的你,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祝晓璇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那个人继续说:“当然,我是不会害怕你的。因为我知道,你的头被蒙住了,所以你现在看上去并不像原来的你了。你现在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色蕾丝裙子,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祝晓璇心里猛然一动。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是谁跟自己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她的心脏收缩的强度和节奏越来越剧烈。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与自己同行,早在两年之前也是被一辆出租车劫走,从此再无音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除了这个人之外,还会有谁与现在的自己如此相像呢?
因此,这个人的名字在祝晓璇心里剧烈地跳跃着,闪烁着,并且越来越大:秦丹、秦丹、秦丹……

第35章

楚南含着眼泪唱《如果当时不分手》的时候,米果就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端着一杯蓝色香槟鸡尾酒。那杯酒是洪之鹤亲手给米果调的,米果边喝酒边注视着楚南的时候,洪之鹤便默默注视着她。
米果仍然是一身性感艳装,黑色吊带背心,豹纹超短裙,红色假发。鼻梁上架了一只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晶莹剔透的嘴唇。米果之所以这么装扮自己当然是为了让楚南认不出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仍然放不下他,却又不想直面他,只想静静地将自己藏在伪装之内,像一只孤独冰冷的刺猬。
要不是米果说了一句话,洪之鹤也没有认出她。但洪之鹤认出她之后,便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将那个风度翩翩的调酒师打发到一旁,亲手给米果调那杯鸡尾酒。
米果说:“如果是你调,这杯酒的味道一定打折,所以价钱也要打折才行。”
洪之鹤迷人地微笑着:“这杯酒免费好不好?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调酒的。”这么说着,加了冰块、柠檬汁、蓝橙皮酒、伏特加和甜柠檬糖浆的调酒壶却是在他手里飞快地晃动着。洪之鹤今天穿黑色印花T恤衫,上面的印花在灯光里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眩目的调酒手法,他的面孔看起来非常虚幻。
洪之鹤透过隔冰器把调好的酒倒进冰镇过的酒杯里,再倒入香槟酒至八分满,最后放入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这样,一杯漂亮的蓝色香槟鸡尾酒就摆在米果面前。
米果笑了:“就冲着这杯酒这么好看,也不能一分钱不给啊。”说着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点头:“嗯,还挺好喝。”
洪之鹤抱臂不语,但眼神一直没离开米果。
米果却将眼神投到了楚南身上。
当楚南报歌名的时候,米果想起了那晚祝晓璇跟自己说的话:“最后一首最好听的歌你竟然给错过去了,那首歌楚南很少唱的,歌是他自己写的,也是酒吧的吧歌:《如果当时不分手》。”
那应该好好听听。
一听便不得了,手里的酒再也品不出一丁点儿味道。索性放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听这首歌。
只听了一段,便呆住了。
当时我是你的明月
当时你是我的彩云
当时我们同行
看尽人间风景
明月?彩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那年大学放寒假两人不得已小别时,楚南将米果送上长途汽车,然后站在站台上与米果隔窗挥别。那是个彩霞满天的黄昏,当汽车缓缓启动,楚南那张英俊的面孔就要消失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心有灵犀地向对方拼命送飞吻。年轻时候的爱情总是旁若无人,浪漫而又甜蜜。
后来每当米果想起这一幕时,都会低吟这句词:“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楚南当然不会忘记,他曾经是她的明月,她曾经是他的彩云。
难道,这首歌真的是楚南为自己而唱?
如果今生再重逢
我会抓紧你的手
我们不要再分手
当楚南唱完这两句,泪水潸然而下的时候,米果亦是眩然欲泣。她好想冲到楚南面前,握住他干净好看的十指,说:我来了,我回来了。
可是,当她微微低下头,瞥见自己的行头,情绪便一落千丈。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即便不会把楚南吓跑,也会让自己在楚南心中美好的印象荡然无存。现在的米果,跟白天那个文静高贵的设计师跟本不搭调,整个一不良少女。
米果又想,自己之所以打扮成这副样子,不正是为了逃避楚南吗?
于是米果任由自己的情绪剧烈地波动着,因为墨镜遮住了心灵的窗户,所以表面上看却是不动声色,似乎只是在想什么心事。
楚南唱完了那首歌,沉默良久才睁开眼睛。他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虚空,开口说道:“常听我唱歌的朋友们可能知道,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但你们可能从来没听我讲过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喧闹的酒吧忽然间安静不少。人们的好奇心被勾起,都想听楚南要说什么。
楚南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首歌,是我写给我的初恋女友的。我们曾经非常相爱,却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让她伤心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接着说:“三年以来,我曾经无数次梦见她。我曾经幻想会出现奇迹,她能再次回到我的世界里面……”
接下来楚南的声音激动起来:“就在今天,我竟然真的看到了她……”
米果突然站了起来。她瞥了一眼酒吧的出口,打算逃走。
“但我当时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却没有追上去……”
米果的身体僵住了,忘记了迈步。
楚南又说:“朋友们,你们说,我该不该勇敢一些,把失去的爱追回来呢?”
“该!”“追吧!”“楚南我支持你!”“要勇敢啊哥们!”各式各样的声音。
楚南说:“谢谢你们。因为我今天心情的原因,只唱这一首歌了,请大家原谅。”然后便收拾好吉他离开了。
“喂!”洪之鹤轻轻拍了拍吧台,将恍然如梦的米果惊醒。“你要是再不喝这杯又好看又好喝的酒,它就会凉了。”
米果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坐回位置,呆呆地看着这杯酒,忽然说:“嘿,你知道吗?我今天升职了。所以我应该请你喝一杯才对。”
洪之鹤二话不说取了一只杯子倒满黑啤,跟米果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祝贺米设计师升职当老板!嘿嘿,米老板!”
米果说:“什么老板,只不过是设计总监而已,而且是副职。”
洪之鹤说:“现在的设计总监,将来的老板嘛。”
两个人干了酒,米果开始不停地跟洪之鹤说话,基本上是语无伦次,还好没到口不择言的份儿上。米果只有让自己不停地说话,才能够不至于因为楚南而崩溃。
洪之鹤把米果送到门口的时候,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米果说不要洪之鹤送了,她骑了电动车来。但洪之鹤说这么晚一个女孩骑电动车不安全,让酒吧保安把她的电动车安置好,执意送她回家。
等米果坐上洪之鹤的汽车,才突然想起正事来。
她问洪之鹤:“洪老板,你今天见到祝晓璇了吗?”
洪之鹤说:“今天她没来喝酒,还好,她要是来了,见到自己的像偶大讲感情史,一定要纠结了。”
米果说:“我知道她今天没来酒吧。我是问,你在别的地方看到她了吗?”
洪之鹤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别的地方?别的什么地方?没有啊。”
米果说:“比如,你家里面。”
洪之鹤大叫起来:“米总监,米副总监,你可不能乱说啊。你以为我那套公寓也像酒吧一样是公共场所吗?说实话,也只有你去过。”
“是吗?”米果戴着墨镜,洪之鹤看不到她眼里的狐疑。
米果说:“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消夜吧。”
洪之鹤没想到米果转换话题这么迅速,愣了一下才说:“你怎么不早说?”手里及时变换了车道,“米副总监想吃什么?”
其实米果跟他说想吃东西,也不是真的饿了,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今天楚南说的话太令她意外了,她现在无法让自己冷静地面对这件事。以至于这个时候,米果忘记了身边的洪之鹤是个危险的男人。
米果说:“吃什么无所谓,填饱肚子就行。”
洪之鹤说:“这样吧,你去我那里,尝尝我的手艺。”
米果这才突然想起来洪之鹤是多么危险,他家里是多么可怕。她暗自想,自己怎么了?一定是楚南的那番话彻底让她丧失了正常思维。
不过,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那句话怎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不是在怀疑祝晓璇今天白天在洪之鹤那里吗?还有那个疑似秦丹尸体的不会动的女人。

第36章

进了洪之鹤家,洪之鹤要米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钻进厨房里。米果把头伸进厨房想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被他推了出去。
米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得她身上彩色斑斓。她心不在焉地向那个神秘房间张望,似乎很担心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影子。
几分钟之后,洪之鹤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招呼米果去餐厅就餐。
洪之鹤将托盘里的几只碟子和小碗依次放在透明的玻璃餐桌上,每只碟碗里面都装着非常精巧的小吃。
洪之鹤指着那些碟碗向米果报菜名:郁金香寿司、菠萝奶冻、酱桃仁、水果麦片、蜜枣酸奶、虾丸汤。
然后洪之鹤将筷子勺子叉子放在米果面前,在她对面坐下:“米副总监请慢用。”
米果惊讶地问洪之鹤:“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洪之鹤迷人地微笑着:“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米副总监亲自做的不成?”
米果说:“你能不能换个称呼,米副总监很难听的。”
洪之鹤说:“你觉得你的职位很难听吗?我以为你很喜欢呢,今天你跟我说的时候蛮开心的嘛。”
米果不打算再跟洪之鹤这个家伙费舌头,她的舌头还是留着品尝这些美味比较好。
她夹起一只郁金香寿司,之所以叫郁金香寿司并不是因为材料,而是因为形状。这只寿司用海苔卷着米饭,里面夹着一截热狗肠和一段切成两半的黄瓜。从顶端看,热狗肠的横截面像郁金香的花朵,黄瓜的横截面则像两片叶子。
这家伙的手艺真不错,米果一边想一边开始咬。味道鲜香爽口,米果两三口便吞掉一个。然后问:“你不吃?”
洪之鹤说:“我看着美女吃就行了。睡前吃太多东西对肠胃不好。”
米果顺口说:“那你不是害我吗?”说完之后突然愣了,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吃危险分子做的东西,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洪之鹤像是猜中了米果的心思,顺手拿起一只寿司慢条斯理地吃了。米果暗自放下心来,想了想说:“如果有点红酒的话,可能更有气氛。”
洪之鹤没动,没有拿酒的意思。他说:“小果便是传说中的双面女郎吗?”
米果问:“什么双面女郎?”
洪之鹤说:“白天里是端庄知性、素面朝天的写字楼白领,晚上是性感妖艳、浓妆艳抹的酒吧女。这不是双面女郎吗?”
米果一时语塞,却听洪之鹤又说:“这样的女人,往往都是心理有些问题的。她们觉得白天的形象令自己压抑,所以才会换一种面孔来释放这种压抑。小果的工作压力很大吗?嗯,不用问,肯定不小,刚升了副总监嘛。”
米果一笑:“随你怎么猜好啦。我要喝酒。”
洪之鹤说:“对不起,我这里没酒。”
米果说:“开酒吧的老板自己家里没酒,谁信呀?小气哈!”
洪之鹤说:“那你可以找嘛。如果你能在我家里找到一瓶酒的话,我会送你一张不分手酒吧的贵宾卡,享受很低的折扣。”
米果说:“哼,谁稀罕你的贵宾卡,再低的折扣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说着却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站到那间密室门前。
米果作势推了推,问:“这房间里是什么?我猜是一间储酒室,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外陈年佳酿。”
洪之鹤平静地摇摇头:“你猜错了。”
米果说:“那咱们赌一把?你打开门,眼见为实。”
洪之鹤仍然摇头:“对不起,这个房间不能打开。”
米果一步一步退回餐厅坐下来,用勺子舀了一只圆乎乎的虾丸放进嘴里,咽下后,意犹未尽,又喝了一口香浓的汤汁。
洪之鹤说:“房东专门有交待,那个房间不能进入和使用,所以我一直都当作不存在。”
米果看了一眼洪之鹤,却见他的脸上并无半分虚伪,暗叹这个人的城府之深,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米果说:“我想喝酒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入睡困难,总是整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做噩梦。”
洪之鹤关切地问:“什么噩梦?”
米果说:“前段时间在柳城的时装发布会你不是去了吗?那场时装秀,一个女人为了报复另一个抢夺她地位和男人的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个女人活活烧死了。”
——事后米果听说,那个可怜的“青花瓷”被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
洪之鹤说:“我是去了,后面那场秀我因为有事走了,所以没有看到那一幕,但后来听人说起过。小果是因为看到那个场面之后心里留下阴影,因此总是做噩梦并导致失眠吗?”
米果郁闷地说:“是的。”洪之鹤在改叫米果“小果”之后,米果感觉好多了。楚南以前一直都叫她“小果”,所以洪之鹤是第二个。
洪之鹤说:“要不今天晚上你就睡我家里,我帮你治疗失眠吧。”
米果吓了一跳,想了想说:“不了,我睡在你这里可以,不过我还是吃安定片吧。你这里有吗?”
洪之鹤点头:“有的,我可以给你。依赖药物会有很大副作用,但你既然不愿意让我帮忙那还是等我们再熟悉一些之后吧。那时你对我的戒备会慢慢消除的。”
米果奇怪地看着洪之鹤问:“你觉得我们还不熟悉吗?我觉得……我觉得可能我并不熟悉你,但是你应该很熟悉我的。”
洪之鹤摇摇头说:“这只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还不能说我对你很熟悉吧。”
米果呆了:“第三次见面?哪三次?”
洪之鹤说:“第一次就是在柳城的时装发布会上,那时的你完全是高级白领打扮。所以第二次在我的酒吧看见浓妆艳抹的你,根本没有认出来,直到那晚你喝醉了为你按摩头部时才发现你戴着假发。当我去掉你的假发之后便感觉你很眼熟,于是又给你洗了脸,这才认出你来。然后,第三次,就是今天喽。”
米果呆呆地看着洪之鹤,大脑却在高速运转。洪之鹤为什么说只见自己三次?那另外几次呢?比如让自己做晚装算一次,在米果楼下祝晓璇试装走后算一次,在酒吧还晚装被拒算一次,送自己和祝晓璇回家算一次……这些洪之鹤为什么不承认?
所以有三种推测。
第一种推测:有一个跟洪之鹤同名同姓同模样的男人,与眼前这个洪之鹤交替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这个推测有漏洞:两个人显然都是酒吧老板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穿帮呢?
第二种推测:没有两个洪之鹤,只有一个洪之鹤。洪之鹤有精神分裂症,以两个人格出现在自己眼前,现在是洪之鹤其中一个人格,所以忘记了他用另一个人格做的事,另一个人格的洪之鹤也不记得现在这个洪之鹤做的事。但是这个推测也有漏洞: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格的洪之鹤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呢?一般这种情况,任一人格的人都很容易查觉到的,因为许多事他认为并不是自己做的。
第三种推测:在以上两种推测均有漏洞的前提下,似乎只有这种可能性了——洪之鹤说自己不记得那几次接触,是他在说谎。可是,他有什么必要说谎呢?动机何在?但目前看来,也只有这种推测勉强成立。
洪之鹤看米果不说话,迷惑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米果不置可否,只是说:“你不是说有安定片吗?拿来啊。”
洪之鹤果然去卧室拿了一个药瓶,倒出两粒放在米果掌心:“只给两片,多不供应。”
米果拿起餐桌上的开水杯,把药喝下去,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米果把手掌摊开,那两片白色药片却还在手里——她刚才并没有真的把药片吞下去。米果把药片放在洗手台上,用一只润肤露的瓶底把药片碾碎,然后把粉末包在纸巾里。
米果镇定自若地回到餐厅,趁洪之鹤去饮水机前倒水的时候,迅速将纸巾里的药粉倒进蜜枣酸奶里,然后用勺子搅拌几下。
洪之鹤转回身的时候,米果说:“不如你帮我把这些消夜解决掉吧,我一个人胃口有限的。”
洪之鹤说:“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放在冰箱里慢慢吃,这些本来也都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只有虾丸汤在微波炉里加了热。”
米果指了指那杯蜜枣酸奶:“那你把这个喝了吧,睡前喝酸奶有益身体健康。”
洪之鹤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只是我喝掉你就没有口福了哦。”说着有滋有味地把那份蜜枣酸奶喝光。
米果从浴室里洗了脸出来,见洪之鹤已经倒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看来安定的效果不错,如果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失眠倒可以尝试一下。
米果轻手轻脚走到洪之鹤身边,俯身仔细观察了这个男人片刻。她发现他的呼吸均匀,眼皮纹丝不动,睡得十分深沉。当米果将手放在洪之鹤身体上时,刹那间这个男人身体里的热度通过掌心传到她的周身。他真温暖,米果心想。她干脆坐在了洪之鹤身旁,她的身体几乎贴住了他的身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直冲她的鼻腔。米果微微有些眩晕,继而周身开始燥热起来。
这个结果大大超出米果的预料。她的心砰砰直跳,想放开他却身不由已。她忽然间有个冲动,很想抱抱他,彻底享受一下他身体里面的热度。
自从离开楚南之后,米果几乎没有再亲近过男人,除了江浩晨。但即使江浩晨抱住她时,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而此时,洪之鹤即便睡着,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也让米果难以自持。这个睡着了嘴角仍然微微上挑的男人,他此刻婴儿般的纯真已经抵过了一直以来带给米果的危险感。她想,用两片安定就可以轻松搞定的男人,对她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米果柔软的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滑过。肩膀、胸膛、小腹,当她将手插进他的裤袋里时,抵在指尖的硬物令手指的酥麻感顿消。她的身体震了一下,手从他的裤袋里拿出来,指间捏着一大串钥匙。
哪一枚是开启那扇衣柜的钥匙呢?米果站起身来,朝那间密室缓缓走去。这个时候,洪之鹤带给米果瞬间的冲动已经烟消云散。她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冷静下来。

第37章

米果虽然冷静,但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深。她开锁的手指微微发抖,使得那串钥匙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夜深人静之时分外响亮。
开锁后米果走进密室,打开灯,发现这个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房间里一切事物都是白色,在明亮的白色灯光里令人眩目。
米果死死盯住那扇衣柜,一步一步走过去。她在那扇柜门前站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一点儿声响。而这无声比有声更令人发毛。米果开始在那串钥匙里判断哪一枚是开这个柜门的钥匙。这个时候她的心情相当矛盾,既盼望马上找到钥匙打开柜门,又希望柜门的钥匙并不在手中,冥冥之中命运之手安排她避开这个险局。
米果依次查看了每一枚钥匙,判断其中一把相当小巧的十字型铜制钥匙应该就是。她捏着这枚钥匙,对好位置插进锁孔,果不其然,只轻轻一拧,锁就开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米果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这扇柜门。还好,柜门没有如她料想的那样缓缓开启,而是只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米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心思缜密的她没有急于将柜门打开,而是将钥匙拔下来,走出房间,将那串钥匙放回洪之鹤的口袋里。
洪之鹤仍然睡得非常安稳,连姿势都没变。米果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确定一时半刻他并不会醒来,才又转身走进密室。她将门关上,然后缓缓拉开那扇柜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尽管米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里单调的白色,但柜子里的白色还是令她猝不及防。刹那间,米果回忆起望远镜头里那个白色的身影。“她”真的就在这个衣柜里!天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