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彬的第三只眼睛液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你看,一切不都很好吗?”
我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屋内的产妇和婴儿们身上,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幸福。
是的,正是这样。
《山村怪谈》
尾声
话音刚落,谢飞立即想了起来,那个叫文彬的三眼畸形儿。他也被那个婴儿看过,因此知道那种被人看透内心的恐惧。
“你讲这个故事干嘛?文彬都死两年多了。再说,他和医院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谢飞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曾香冷笑一声,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扫视值班室里的每一个人,冷笑着问了一个问题。
“大家是不是都感觉到头晕,四肢无力?”
所有人都察觉到果然像曾香说的那样。在场的人,除了顾峒粼不是医生外,谢飞和张春禾都是有经验的医生,立即明白曾香在饮料里下了麻醉药,用量掌握的很好,即不会让人昏迷,还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飞惊恐的问,曾香走到他面前,盯紧他的双眼。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呢?你也被文彬看过,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记得吗?你讲的那个故事地确很好,但是却有一个漏洞,就是那个关于预言的梦。如果当故事听的话,也许没什么,还能增加点恐怖效果。但是,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讲述了大部分事实,还有一部分是他有意漏掉的,现在就由我来揭示事实真相吧!”
谢飞不停的颤抖,他惊恐万状的看着曾香,有些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柔的女性怎么突然变脸了。其他人也都一脸茫然,今天的散伙会太过古怪了,也不知道曾香是针对谢飞一个人,还是针对所有人。
“不!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你在胡说八道!”
“嗯,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待会就知道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做过什么预言的梦,早在住进502室后不久,你就查明了案件的始末。大家不要忘了,谢飞是一个考研究生的医大学生,高智商,而且学医的人大都不信鬼神,整天摆弄骷髅解剖尸体的人,会因为一个梦而吓的要死吗?显然不会,那谢飞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么一个不曾做过的梦?目的只有一个,欺骗他的同学,用来遮掩自己做过的事。因为,谢飞也是一个杀人凶手!”
谢飞终于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脸色胀得通红,两眼因恐惧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突出。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是凶手,案子都审结了,凶手是……”
谢飞摇晃了两下从椅子上滚到地上,似乎有些晕眩的瘫倒在地。曾香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她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
“真相是这样的,当谢飞住进502室时,602的老人善意的提醒他,502室不安全。之后谢飞就顺藤摸瓜,查清了事实真相,但是他却并没有报警,而是恩将仇报的把602室的老人家杀害,吃掉了她的大脑。再后来的事情就和他所说的差不多了,他假装发现学校布局问题,再假装担惊受怕,让同学入套为他做假证,之后的事情和他预想的一样,天衣无缝。只是谢飞忽略了一件事情,住在602室的老人家还有儿孙,他们并不像警察一样喜欢息事宁人。”
谢飞一副震惊的表情,眼睛里全是恐惧,嘴唇不停的在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曾香突然探身前向,两眼直直的盯着谢飞,让他喘不上气来。
“我……我那时在考研,用脑过度,只想补……”
曾香一摆手,制止住谢飞再说下去,一脸的鄙夷,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她的手也在颤抖,血管暴胀,因为极度的愤怒。
“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飞不甘心的问,曾香回过头对他冷笑,淡淡的回答是文彬告诉她的。
这时顾峒粼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额头冷汗不停滚落。曾香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他身上,曾香走了过来,顾峒粼像见到鬼一样怪叫起来。
“不用叫了,我刚才出去时把联防队员都打发走了,没人会听到。”
顾峒粼绝望的盯着曾香,不知她会说出什么事的事情。
“下面该说说顾峒粼的故事了。呵呵,你知道你的漏洞在哪里吗?算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就算护士爱上了病人,也决不会在病房里呆半个小时。所以,你是在幻想,就像你曾过幻想过的其他事情一样。但是幻想结束时,你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于是心理不平衡,想要杀人,不停的有想要杀人的冲动,对吧?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这叫变态。”
“第一个受害人是老杜吧?你是在陈秋晴离开病房的时候,溜进厕所告诉他,医生要给他做透视,因为他的病情有变化。老杜是那种相信医生的人,于是乖乖去了透视间,你悄悄的跟在后面,然后行凶!你打晕他,砍掉他的胳膊,然后离开。老杜醒来时已经失血过多,又发现自己的胳膊不见了,肉体的疼痛加上精神的恐惧,所以他是被吓死的。其实那个时候你的腿伤早好了,但是你暗恋陈秋晴,就经常在夜里揭开纱布制造点皮肉伤,所以总是感染。你想留在医院,这样就能天天都看见陈秋晴了,对吧?可是老杜的死,我有些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妨碍你和陈秋晴独处?”
此刻顾峒粼脸色苍白,比谢飞好不到哪去,他两眼死命的盯着曾香,那眼神像是随时都会扑起的猛兽。而曾香仍只是冷笑一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是谁?凭你空口白牙几句话,警察就会抓我吗?白日做梦!”
顾峒粼眼中流露出令人不安的凶光。曾香看着那双眼睛,竟然笑了。
“你看你,真是沉不住气,而且记忆力也不怎么样,我是小护士,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
“你胡说八道!案发时我一直和秋晴在一起,后来还被凶手迷晕,两次都差点把命丢了,我怎么可能是凶手?你这是诽谤,我要去告你!”
曾香抿嘴一笑,眼神竟有些妩媚,但这妩媚却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事实的真相是你只杀了老杜一个人而已,其他人都不是你杀的。医院里的传闻给了你启发,于是你动了手。谁会想到系列凶杀案里竟还有一个凶手?那些警察从一开始就盯着刘医生,他太自做聪明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在他散布谣言时起,哑婆就已经报了案。只是让警方没想到的是,刘医生居然会对哑婆下毒手,这也让警方被迫提前行动,不然你迟早也会露出马脚。但令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刘医生为什么要掩护你?直到被枪毙时才说出真相。”
顾峒粼脸色大变,止不住的抖起来,竟从椅子上滑倒。
“什么?他……他全招了?”
顾峒粼终于崩溃了,满头冷汗,和谢飞一样抖的不成人形。
“我们……我们是同谋,那些计划都是我想出来了。是他先开车撞伤我的腿,他说只要我给他出主意,就免我的医药费。我们家穷,得不起病,所以……都是他逼我干的啊!老杜,我没杀老杜,我只是把他骗到透视间,后来的事情不关我事,我没杀人,没杀人……我只想和秋晴好好过日子。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杀过人……”
曾香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在坐的其他人,每一张面孔都写满畏缩,他们目光闪烁,纷纷避开曾香的直视。最后,曾香的目光落在了张春禾身上,她娇好的脸顿时有些扭曲,丰腴的身体试图向后缩,但却没能挪动丝毫。那双曾经诱人的眼睛,此刻如死灰般毫无光彩。
“呵呵,其实你不用怕的,张春禾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那你快把我放了。”
曾香摇摇头,突然用力抓住张春禾的肩,死死的盯着她。
“但是如果你是陈凡的话,那就不同了!”
曾香的话让其他两人都大吃一惊,张春禾怎么会是陈凡呢?曾话慢慢的说下去。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张春禾上个月就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当时我们俩一起出去徒步旅行,结果发生意外,她被送回到咱们医院。半个多月后,我处理好车祸的事后回来,却发现她像没事人一样。所以我就一直怀疑这个张春禾是假的,后来的发现证实了我的想法,而且我还查出,你就是陈凡!”
坐在那里的张春禾吃吃的笑了起来,有些神经质的表情分外狰狞。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陈凡!张春禾的大脑已经被院长他们取出做研究用了。那么,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张春禾,一个纯洁无罪的人。而且监狱里还有一个我的克隆人,她可是与我没什么两样。哈哈哈!”
曾香在陈凡对面坐下,叹息一声。
“陈凡,如果在十年前遇到你,或许我会替你讨个公道,毕竟是你的养母虐待折磨你,而你是柔弱无力反抗的,但是十年后的今天,已经大不相同。毕业后找到工作那天,你先是在养母的水里下药,让她心跳紊乱,再用言语刺激,这样她的死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心脏病死亡,除非夏昆要求尸检,没人会发现案件真相。你一定是认为夏昆不会进行尸检吧?你错了,他亲自做了尸检,并发现了真相,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沉默。在你生命里最为灰暗的那些日子里,夏昆并非一点也不知道,但他却一厢情愿的认为会好起来,直到你设计谋杀了他的妻子。但他还在幻想,认为你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缘故。他在日记里写下这一切时,笔调充满怜悯……”
“我不需要怜悯!她死有余辜!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把她的骨灰倒进了大海!还想安葬在自己选的坟墓里,没门!”
陈凡突然暴怒的大吼,药性立即发作,使得陈凡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受过的苦,因为夏昆和你养母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夏昆看过妻子的那些日记,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相信,也知道夏昆日记里你谋杀养母的事是真实的,所以今天你才会在这里,和其他人一起。而且你并不滥杀,至少你的亲生父母就平安无事。我很欣赏你这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就该这样,有精准的刀和周密的思路。杀人不难,把人杀死而不被发现,甚至让人觉得是应该的,这才是艺术的本质。我想你杀死自己的孪生弟弟时,一定这么想吧?你需要那颗心脏,在你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出现衰竭倾向时,就开始积极筹划。不过,我猜不出你是如何发现秦宇的本来面目,也弄不明白你是如何设套让他钻进去,我想他直到死都没想过,是被你算计了。”
陈凡冷冷的笑着,习惯性的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的揉着。
“他是开书吧的,但这个笨蛋以为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试验对象,乱用药物进行试验。我第一回去他那里喝茶时就察觉出来了,带回医院一化验,就明白茶里有精神类药物。之后我雇佣私人事物调查员,查明真相。可是我需要一颗匹配的心脏,所以罗兴那个傻蛋的出现免去了我不少麻烦。”
曾香点点头,叹息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夏昆居然同意你的计划,还逼汪丽莎协助手术。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利用秦宇在书吧里给客人喝的有精神类药物的茶,汪丽莎成了秦宇的间接试验对象,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逼死了汪丽莎,又利用那些药物毒疯了自己的生父,于是养老院里便多了一对神智不清的老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太令人称奇了!”
“稀奇?一点也不稀奇,我最后还是被院长算计了,成了他的同伙,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居然有两个我!有家不能回,有爱人不能爱,每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是谁,这太荒唐了……”
陈凡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曾香叹息一声,取出一只针剂,给每个人注射了些淡蓝色的药物,甚至包括她自己。
“你要干什么?我不想死!”
值班室里顿时一片尖叫声,曾香安静的躺到病床上,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毒药迅速使值班室里的尖叫停止,昏暗的灯光下,四个人神态各异的倒在地上或躺在床上,目光绝望,却又那样安静,像停格的胶片,仿佛被时间所遗忘了。
曾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又是怎样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呢?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当联防队员到万康综合医院时,阳光万丈中,他们发现了四具已经僵硬的尸体。从那时起,万康医院就被永远的封闭了,成为天南市被人遗忘的角落。
(完)
引子 山村入口
公路早已死去,环在村子的外围,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无人记得,从它干裂的体表上,最后碾过的一辆汽车是何时经过的。这是一座被遗忘的山村,落魄、潦倒,没有任何希望,如同一具垂死干枯的老体。
血色的天空压倒而来,像要吞噬这座苟延残喘的山村。燃烧的地平线上,一个身影飞闪而过,夕阳下,像是一抹闪现的幽灵。他手执画笔与白纸,疯狂地奔跑着,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龟裂的田野里。
他在追寻一个人,一个他追寻已久的人!
奔跑间,脚踝处忽感一阵刺痛,他一个踉跄,猛地栽倒在地。低头看去时,只见一只状似人手的东西,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
“哥!是你吗?”他歇斯底里地喊。
底下那只干瘪的手毫无反应,仍旧牢牢抓住他不放。喉结,在他的咽喉处上下翻滚着,身侧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他飞扑向前方的野草,奋力去扒,企图拉出那只枯手的主人。即使拖出来的是一具尸体,他也要找到他!
很快,他便失望了,跌倒在地失声惨笑。抓住他的根本不是什么人手,只是一段掉落的枯枝!
头顶上掠过几只黑色的飞鸟,“鸦”的一声哀鸣,撕裂了血色的天空。大笑过后,他竟抽噎了一声,随之迅速拾起身边的画笔与白纸,对着那片野草丛疯狂地涂画起来。
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布满血丝的眼里写满了专注,右手像是超脱了他的意志,机械地描绘着眼前的景象。
作画完毕,心跳却依然剧烈,他大口呼吸着,像冲刺在长跑的最后一圈。平复了气息后,他看向手中的画稿——
没有!没有!
整张画面上,除了肆意丛生的杂草外,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他紧咬牙关,低低吐出几个字:“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画笔,可以绘出鬼魂时,他也惊讶万分。那次是在村子惟一的石桥边写生,当画完时,他意外地发现画中干涸桥洞下,居然横卧着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重要的场景,桥下女人的诡异出现,将打破整张幅作品的风格,他不可能不在作画时注意到。可怕的是,他丝毫记不起曾画过这个女人,那段记忆,凭空地从他脑中抽走了!
半个月后,警方造访山村,就在那座石桥下,挖出了一具白骨!
他万分断定,那具被打入桩底的白骨就是画中的女人。冤魂借助他的画笔,诉说自己身处何方。他忽感前所未有的兴奋,他可以画出亡灵所在,那么,是不是他就可以找到哥哥了?
再一次握紧手中的画笔,他站起身来,从衣袋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红底黑字,标题赫然写着——B大计算机系录取通知书!
他继续向前走,驻足在一棵槐树下。这是一棵伤逝的槐树,干枯、光突,如它所生长的土地一样贫乏。在这棵老槐上,曾吊死过一个男孩。
他默默地举起笔,又一次飞快地速绘着。果然画面中,老槐的枝干上隐约垂着一具身体,随风飘荡。
那个吊死的男孩是自尽而亡,因为考上了理想学校,家中却连路费也难以凑齐。男孩痛恨这座山村,用最极端方式,彻底结束了与之的纠缠。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向老槐不远处的一条小溪。那里现已是山村惟一的水源,远远望去,被夕阳映红的小溪,像是一条切不断的血脉,他边走边道:“哥,你知道吗?我考上了中国最好的大学,主修你过去学的专业!”
水面上倒映出一张年轻的脸,他忽然想起,哥哥曾背着高烧不退的他,趟过这条小溪,连夜赶去村外的卫生院医治。父母在他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长兄如父,将他抚养长大的就是兄长!
可是哥哥失踪了!原本,他还答应要带他离开山村,可来接他的却成了刑侦公安。他们把他接去哥哥工作的城市,配合调查。
整整一周,他几乎没有瞌过眼。活不见人,死难觅尸!兄长就这般离奇地人间蒸发了。三个月后,这件案子作为普通的人口失踪,挂作了悬案,而他也被遣回了山村。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回来后的他竟开始发疯般地学习。他明白,想要找到哥哥必须先跨出山村,而离开这里的最快方法,便是高考!
画笔不经意间从掌中滑入小溪,即刻引得水波涟涟。突然间,他的瞳孔蓦然一缩——在那波动的水面上,他清楚地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搭在他的肩上!
尽管苍白却粗糙有力,犹如慈父的手。
“哥?”他猝然回头。
可惜在他身后,除了那片荒芜的田野外,什么都没有!
山村一里 棺材
深夜,万籁俱静。
窗外是一片漆黑,像一张巨型的黑色帘幕,掩盖住世上所有见不得光的罪恶。
此刻,陈氏软件公司的首席编程师邓榕新,还忙碌在电脑前。今天是推出“山村系列”第六代游戏的日子,整整一天,在总裁陈华没有出席的情况下,邓榕新包揽了所有记者与玩家的提问。
拥有千万玩家,占领全国游戏总额二十多百分点的“山村系列”,之所以能在游戏界脱颖而出,一大原因是它背后的强大的编程阵容!
庞大的编程部内汇聚精英,无论是在画面、音效、情节设定上,都已超越了大部分角色扮演类游戏。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一张名片从邓榕新的裤袋中滑落。他捡起一看,想起了白天邂逅的那名女记者。
“《申报》机动部记者,陶子……”邓榕新念出名片上的文字,意味深长地呷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不可否认,今天在会场内,这名女记者的提问至今令他心有余悸。记得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表情严肃,像是一个不可侵犯的女祭司。
“我想请教邓先生,曾与您共事的编程师成刚,自他从陈氏神秘失踪,现已十年了。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成刚!
两个硕大的汉字,顷刻间跃入邓榕新的脑海,逼迫他撕开闭合已久的记忆之门!
邓榕新忽感脊背发凉,自己当时拒答了那名女记者的提问。为什么事隔这么久,还会有人追问起这件事,时刻提醒他成刚的存在!
苦恼之际,按在鼠标上的食指突然痉挛了一下,右击打开了一个未知的文件夹。
“山村七里?”像被催眠一般,邓榕新机械地念出了图标的名称。
这是当年那个人编写的。是谁将它制成了程序包,放在他的工作电脑里?
邓榕新不敢肯定。
“山村系列”今天推出了第六代的新游戏,名称为“山村六里”。公司原计划就是推出六代后,制作新系列。被雪藏了十年的“山村七里”,根本不可能跟上现在的XP系统,莫非有人暗中将它改编了?
一股强烈的好奇,充斥着邓榕新的大脑。他急切地想知道,当年那名编程天才的“山村七里”,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他忽感有些兴奋,但这种感觉绝非高兴,而是夹杂着一丝恐惧!
此刻,屏幕上的指针似已超脱了他的管辖,一路滑至“山村七里”的程序包上,双击,打开!
随即,眼前即刻浮现出一个立体的山村入口。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令邓榕新浑身一颤。系统提示:请输入您的资料。
身体像被无数根引线牵动着,邓榕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
冒险者姓名:邓榕新
性别:男
又一个巨大的系统提示音后,邓榕新发现,一个拇指印已出现游戏中,呈红色,盖在的玩家资料下方。
一种不祥的预感,即刻笼罩邓榕新全身。那张盖着鲜红手印的冒险通行证,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张活人签下的生死契。
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下一秒,系统即刻又提示,请选择您的身份背景。
接着,界面上即刻跳现出七个选项:1.逃犯 2.偷渡客 3.记者 4.学生 5.古董贩 6.探亲者 7.探险者
显然,在这七项中,邓榕新对选“逃犯”这一身份更感兴趣。他是名优秀的游戏编程师,在外人眼里素来循规蹈矩,要成为一个逃犯,似乎离他十分遥远。可就因为遥远,才会产生猎奇心理,渴望尝试。于是,邓榕新便不假思索地将指针,点向了“逃犯”。
随着一声仄旧的木门开启声,一个存在于异度空间的山村,已向他敞开了大门……
“我在哪里?”邓榕新自问。双腿忽感一阵酸痛,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在这虚拟的空间内,步行了许久,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座阴森的山坡——
翻过一座山坡,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山村。
山村看上去有些荒凉,有些破败,但这却正是我所想要的。
因为这里足够闭塞,就连警察都很少出现,经过了将近三个月的逃亡,我终于到达了这里,这个可以让我暂时安身的小山村。
一
山村的入口处有一间叫“黄萍旅社”的小旅馆,虽然不能同大城市的旅馆相比,但看上去却很干净。
我背着行李走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了楼梯边上的帐台。
帐台里坐着一个三十岁样子的女人,穿着居然还很时髦,样子也很漂亮。一身黑色的低胸连衣裙将丰满的身材包裹凹凸有致。
看她的样子,丝毫没有村庄的气息,应该是来自城市里的人。只是她的手臂上戴着一朵白色的小纸花,看来是家里刚死了人。
我走到帐台前,上下打量着她。
自从我一进门开始,她也已经开始注意我了:“你要住店?”
我点了点头,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娘?”
她笑了笑,说:“我叫杜黄萍,就是这里的老板娘。”
我点着头,又问:“这里住宿什么价钱?”
她也上下打量了我几下,说:“五十块一天,你住多久?”
我“嗯”了一声,将一叠钱扔在柜台上,说:“先住十天,以后不知道。”
杜黄萍接过钱,伸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来,说:“十天一共五百,押金一百。你先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吧。”
“身份证?”我迟疑了一下。
我是一个逃犯,怎么能把身份证随便给人看呢?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杜黄萍忽然向着我诡谲地一笑,说:“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你自己把表格填写一下吧。”
说着她将一份表格送到我的面前。
我开始埋头填写:
姓名:童西
性别:男
年龄:二十七岁
户籍:上海市
童西当然是我随便想出来的名字,我的原名叫邓榕新。将整张表格都填写好之后,我又将它还给了杜黄萍。
她略略看了看,放回到抽屉里,然后走出了帐台,对我说:“你的房间在二楼,洗手间和浴室在楼梯转弯口,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我跟在她后面上了楼,我的房间还不错,大概有十二三个平米,里面是一张床、一张椅子和一台彩色电视机,感觉很干净。
杜黄萍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看着我仰面躺在床上,说:“这是我这里最好的房间了,你就安心地住下来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问:“什么事情?”
她说:“你一定要记住,晚上的时候最好安分地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到处乱转。”
“为什么?难道这村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脱口问。
杜黄萍的脸色阴沉了起来,正色地对我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说:“你放心,我晚上会关上门躲起来睡大觉的。”
杜黄萍似乎放心了许多,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门口,很快楼道上便响起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我依然躺在床上,然而脑子里却在反复想着杜黄萍说的话。
二
夜很快便到来了,初秋的夜晚很凉爽,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天空的星星,电视机里叽叽喳喳的放着沉闷的连续剧。
经过了三个月的逃亡,我终于摆脱了警察的通缉,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忽然耳边却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唏唏锁锁”的声音。那声音应该不是从电视机里传出来,因为就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已经用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声音仍然在继续,而且似乎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慢慢睁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过去。
声音竟然是从窗口外传进来的。窗子没有关,我探出头去看,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我惊呼了一声,身子急速向后跌了出去,摔在床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窗子外面怎么会有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