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停了下来,许多银霰弹就这么悬停在空中。
却听海伦纳冷冷地说:“圣水之仲裁?怪不得上次我会受伤了。”圣水之仲裁?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和“天马流星拳”、“庐山升龙霸”那些千年前漫画里常见的名称差不多。
但不管怎么样,它可以让海伦纳受伤,就足够了。我颤抖着想把手中的老式左轮举起,但只举起就脱手落下了,我的右手骨,入骨地痒,哪里有力气去握紧枪?我号叫着,在地上撞着我

的头骨,在地上蹭着我的右边身体,而那把手枪,就在我跟前,可我偏偏无法捡起它。我对身后的芭特丽吼道:“快,捡起枪,干掉她,不然我们全完了……”我不再说了,因为我勉强

扭过头骨,却见身边的芭特丽和其他吸血鬼一样,跪拜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海伦纳望着我,似乎我是一个技穷的小丑,已不能带给她任何乐趣,于是,她那弯起的嘴角慢慢地平了,收敛了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轻轻地把那食指向前一按,前面四五个跪伏的吸血

鬼,就这么惨叫着飞起,在空中全身迸裂无数血口,然后“轰”地炸开,连渣也没有余下。
接着,我前面那七八只吸血鬼也腾空而起,他们的惨叫尚未发出,我的搔痒已停止了,因为骨头碎裂的痛苦,让我忽视了搔痒。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右手小臂骨裂开了纹路,立刻就明白

之前那几只吸血鬼为什么会迸血爆开!这时空中七八只吸血鬼已如莲蓬头一样喷着血,我的整条右臂从指骨到肩骨裂开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那剧痛瞬间就漫延到了右胸,不用说,我的肋

骨也裂开了。
就在这痛不欲生的时刻,我突然潇洒起来,居然有一丝感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好不是死在腐尸手里啊!
这不是我,真的,我太了解自己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嘴上说说洒脱可以,死到临头要还能这么洒脱,那就不是我了,何况,见鬼的还这么痛!我知道,一定是海伦纳那致命的诱惑在作

怪了,我左手拿着的十字架,已连抵抗她的诱惑也无能为力了……
但就在这一刻,我濒死的这一刻,突然间全身一轻,我身边的窗户玻璃劈里啪啦迸裂,马达的轰鸣声如雷而来,一辆公路赛事的摩托车——仿“截击机”式的摩托车打横撞了进来,轮胎

在地上磨蹭出两道黑色的轨迹,刺鼻的胶味弥漫开来,我身前几个在空中的吸血鬼停止了喷血,直挺挺地从空中砸下来,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车上的人轻轻地用尖头皮靴踢下脚架,黑色的破洞牛仔裤,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发飞扬。他侧对着我,黑发遮掩了他的脸,只见他慢慢用左手从身上掏出一包烟,右手往左手背轻轻一

拍,一根烟跳出来,准确地被咬住。
然后一个打火机,从右手心里滚到尾指,再从手背滚进手心里,火苗燃起,他点了烟。
我知道来的是谁,是的,哪怕他留长了头发,哪怕我以前没见过他骑摩托车!但我认得他的身影,更重要的是,面对海伦纳还能这么装酷的人,只有一个!我猜接着他会转过脸来望向我

,把整个背部卖给海伦纳,不是因为重视我,而是因为这样比较帅。
他就是那两位逝去的老哥让我去找的人,老萧。说实话我乐意和他一起,但又讨厌和他一起。老萧尽管会跟我讲不少新奇的事,会带我去见识一些东西,但在他身边,我总是被定位成超

级拥趸。就是主角出场以后,在边上疯狂大叫“好厉害啊!你好牛啊!太让人崇拜了!”的那种角色。尽管我没有什么大志,但我想每个人都不愿意无时无刻地充当这种死跑龙套的角色

。而在老萧身边,很悲哀,我就是那个死跑龙套的。
不出所料,老萧已跨下车子,背向海伦纳,朝着我无比潇洒撩了一下长发,咬着烟对我说:“秋儿,减肥减成这样了?我听吴姐说了你的事,节哀吧,妞死了你不就解放了吗?哥一会带

你去找一个……”
我松了一口气,也许老萧终于有点变了,谁知接下来他马上向我证明了,我还是那个死跑龙套的。他吐出一个烟圈:“秋儿啊,不是哥说你,这事搁你身上很正常,知道为啥?你不是主

角,懂不懂?不论生活还是小说,只有哥这样的主角,才不会伤心,才不用承担这种离愁的折磨。你瞧,靠你自己,你得多久才能找到我?我听到消息一个上午就找到你了,你要明白这

差距。像你这种普通人,伤心?”他很同情地摇了摇头说,“总是难免啊!”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早用同样的言语打击了我好几年了,当然,他也和亲大哥一样,照顾了我几年,但事实上,被他一次次地这么搞,我是比较不爽的。但毕竟我找到他了,或者说,

他找到我了,我不想他就这么死在我眼前。
以前一起玩得要好的兄弟都知道,他是一个只会走马泡妞耍帅的老萧。我现在又没有一点保护他的实力,只能对他吼:“快走!我顶住,你去叫人!”核爆前,一起出去玩,出了什么事

,都是这样的。
但他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转过身面对海伦纳说:“我这小兄弟居然叫我走,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小纳纳,反正哥也没沾过你,不如,你就从了吧,跟我小兄弟耍一耍算了?”
不出我所料,海伦纳的脸上浮出怒意,她弹动了那根绝对可称冰肌玉骨的食指,一阵空气的波动如海浪般涌了过来,地上那几个吸血鬼,连惨叫也没有发出,便无声地爆裂。芭特丽不知

为什么冲到我身前抱住我,一口鲜血喷在我头骨上,她昏了过去,要不是我咬紧牙关把她甩到身后,恐怕她也难免爆裂的下场,但代价是我右后背和前胸“叭”、“叭”好几声响起,剧

痛告诉我,断了,恐怕右肋的骨头,没一根是好的了,我连支起身体也不能了,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看着老萧被这气浪撞着在空中翻了七八个筋斗,那辆摩托车也“轰”的一声炸开,

这房间和大厅隔着的墙壁,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时从电梯口,楼梯口涌出许多军人,他们一言不发对着海伦纳扣动扳机,呼啸如雨的子弹,在这空间里不时产生跳弹,我的右腿骨已被三颗跳弹波及,差点被打断了股骨。
而海伦纳,她冷笑着,张开了五指,子弹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全停下了,她看起来被无数的弹头所包围。但我知道完了,这些军人,不过是来和我一起死罢了。我突然觉得他们很悲哀

,明知不敌,因为服从军令的天性,他们还是要来,我再一次庆幸,没和吴姐回去军队。我的命,我自己把握,哪怕就这样死在海伦纳手里,也比为了一个命令,莫名其妙来送死强多了

,起码,我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无声,这一刻无声,那些包围着海伦纳的子弹,快得连破空声也没有响起来,一下子向四周辐射飞出,我听到无数军人的惨叫和哀号。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找老萧,也许那两位逝去的

老哥觉得,在这废墟里,找个老朋友一起死掉,会比较开心些?
老萧倚在墙上,一面呕着血,一面微笑着吸烟,他身后的墙壁是承重墙,被他刚才的身体砸得装饰粉碎,露出钢筋水泥的内在。我见到水泥墙上也被砸出一个坑,一根断裂的钢筋上还有

血,我知道,老萧很麻烦。
任谁都知道他很麻烦,但仿佛天地间只有一个人不知道,那就是他自己。他觉得现在装酷才是首要的事,他甚至还交叉着双脚,用一个颇悠闲的姿势来呕血。这个我很熟悉,核爆前和他

出去玩,被几十人围住时他就这样,结果硬把对方震住。
我悲哀地叹了一口气,这愈加让我思念那两位老哥了。那一次,老萧靠这招把对方震住,那两位老哥才有时间过来援手。但是,现在没有两位老哥了,只有我和老萧,哪怕他真的震住海

伦纳又有什么用?最后总得有能撑住场面的人出来啊!

第八章 华夏道术
海伦纳走了过来,那身长长的明黄皮衣把她包得严实,但却无法在步伐间掩蔽那动人的体态。我想跑,但我跑不动,这样诱惑、入骨的娇媚,这么一个张开五指就让起码百十名军人倒地

惨叫哀号的女人。
老萧居然笑了,他抬起手取下烟,轻快地把它弹飞,动作灵活得一点也不像重伤的人。但我知道,老萧刚才一直没动,就是在积蓄力量做这个动作,对,这个无意义的动作,大约他认为

这样酷一点。
然后他对着海伦纳微笑道:“小纳纳,哥跟你说,暴力女友,这年头不流行了。你瞧不上秋儿,硬要跟着哥,哥能理解。但兄弟如手足,告诉你,哥不能做这个事,真的,秋儿有这么个

意思了,我这做哥的,怎么能和他争?”
我算服了,装酷还真能装到这分上。老萧说着居然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掏出烟,又是右手一拍左手背,再杂耍一样点上烟,吐了个烟圈说:“这么着,你也别说哥绝情,哥送点东西

给你,完了以后你好好跟秋儿处,别胡思乱想,啊?”大约他耍帅玩光了最后一点体力,说完坐了下去,掏出一张黄纸,咬着烟用手指沾了他自己身上的血,开始画符。
海伦纳似乎被镇住了,居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望着老萧。
但我知道,老萧在装酷!一起玩了五六年,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海伦纳的眼中居然出现了一丝愕然,她冷冷地问:“夏国之先知法师?”
“小纳纳,不懂就要问,哥又不是不教你。”老萧抬起头,甩了一下长发,吐出一个烟圈微笑着说,“什么夏国之先知法师?乱七八糟的,哥是茅山现任掌教嫡传弟子,算起来是一百二

十七代传人;同时也是龙虎山正一派三长老关门弟子,嗯,第一百五十六代传人。严格地说,是道士。”
海伦纳眼中掠过一丝惧色,我心中苦笑,搞不好她真被唬住了,但唬住了不见得是好事,一会她发觉了,只怕我们会死得比那些吸血鬼还惨。那枪就在我左侧,我想,两位能撑住场面的

老哥哥不在了,也许,就该轮到我来撑场面了。
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抠着木地板的缝,拖着身体向那把枪挪了过去,我很慢,也很小心。
谁知老萧装酷装到太投入,居然扬起头对我说:“秋儿,你那破枪,捡它干啥?得了,你这妞要动手就让她动手,你放心,你老哥我现在的确法力不多,近身攻击我不怕她,远程是个问

题,但也不是你那破枪能解决的。我早就锁定了她的精神气息,放心,她一动,我就用乾坤大挪移借用她的气息来发动这张定身咒,只要咱没死,就能定住她六个时辰,还用得着那破枪

吗?听哥的没错,妈的,你以为哥和你一样?你哥是主角!懂不懂?主角不死!”
乾坤大挪移?天啊,这是千年前武侠小说里的名词啊,他就准备这么唬下去?
但很明显,海伦纳被震住了。可惜我和这位主角兄很熟,所以我没有管他,继续向那把枪挪动着。“叭!”
本来就布满裂纹的腿骨,在挪动中掉下了一块骨渣,也许再挪一下,我就会全身碎掉,哦,不,比全身碎掉更惨,大约会留下从骨盆以上,完好的左肋左手和半边头骨,也许到时我就这

么活着,虽说我现在成了个骨架很惨,但我想,半边头骨会比完整的头骨更惨。所以我还是停了下来。
“快,快跑……”芭特丽趴在我那布满裂纹的右肩上,又喷了一口血,溅得我满头脸都是。海伦纳的强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刚才如果不是芭特丽先帮我挡了一下,恐怕我右半身

骨架直接和身前的吸血鬼一样爆得粉碎了。
芭特丽在我头骨边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我知道道士……夏国的道士很厉害,但是,但是你的朋友,我想,如果血族十三长老联手,应该能把他留下吧?”她已经气若游丝,呕出来

的血染在稚嫩的小脸上,那失去生气的大眼睛让人很不忍心。直到她又问了一下,我才醒觉过来。
老萧对抗血族十三长老联手?哪怕比赛内容是老萧最擅长的走马,我都不可能押老萧赢。尽管我也不太清楚吸血鬼是什么玩意,是否如小说电影里描述的那么厉害,但就我遇见的两拨吸

血鬼来说,别说长老级别,就是十三只普通吸血鬼,老萧也扛不下。
“我母亲就是十三长老中的匈牙利女伯爵伊丽莎白,当海伦纳出现在欧洲血族总部时,十三长老正在庆祝血族核爆以后,从此不再害怕白天。我的父亲,十七世纪匈牙利黑英雄,曾经的

英雄费伦茨,结束了隐居。那一天,因着对我母亲的爱,他选择了堕落,和十三长老联手对抗海伦纳……”她的气息越来越淡,我想劝她别再说,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全身痉挛昏了过去,只留下一句话给我:“那一天,我同时失去了父母,而血族只剩五位长老。结果是血族没有在那一天灭亡,但陷入了被海伦纳无止境地追杀……”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昏了过去,在这废墟里,她是第一个,我感觉到真心实意认同我是“人”的。
老萧还在玩,他伸起两个手指,口中念念有词,一蓬火焰竟凭空生了出来。海伦纳竟被吓得面上一紧,冷然道:“三种不同的火?你真的是先知法师?哦,夏国的道士?”
“小纳纳啊,这谁翻译给你的?三昧真火,怎么可能译成三种不同的火呢?乱译,太没文化了……”老萧从容潇洒地炫耀了一轮华夏上下六千年文明,语言如何博大精深,然后对有点被

唬住的海伦纳说,“小纳纳,你不是会什么‘撒旦的诱惑’?没事,哥给他加道符,让他不惧你这茬……”
我望着手骨前方近得不能再近的手枪,老萧真的能把海伦纳忽悠跑?也许吧。
但芭特丽的头还枕在我的右肩上,她嘴角的血淌在我肋骨上,也许我再挪动一下,右边的骨头会全碎掉,但我他妈的不想再当个死跑龙套的了!哪怕只余半边头骨,我的命运也要由我自

己决定。我抠着木地板的缝,再向前挪了一点。
“放心!哥不发动这定身咒就是了,哥能唬你这小姑娘吗?你把哥当什么人?你要再这么揣摩哥,我告诉你,哥就不认你这妹妹了!”
海伦纳这下似乎彻底被唬住了,只听她那银铃般动听的声音说:“好。”
她把张开的五指向前一按,空气中的波动汹涌澎湃如滔天巨浪!并且是集中地往老萧的方向一下子涌了上去。老萧跟前那张黄裱纸在空气中粉碎,然后老萧整个人被抛上天花板,硬生生

地把天花板砸出一个洞,再重重地摔了下来。
老萧在地上,勉强侧了侧身子,抹去嘴角的血,对海伦纳说:“小纳纳,你想让哥教你两招没问题,但你不能弄乱哥的头发,懂吗?这是哥的底线,你得把这话放在心里……”说着又喷

了几大口血,大约他再也没有力气耍帅了,只好匆匆说,“这次,看着秋儿的面上,哥就不和你计较了,要下次可就不是这样了。”
那些在地上辗转反侧呻吟的军人,这时纷纷吼道:“萧队!撑住啊!还有两分钟,还有两分钟国安特别顾问组就来支援了!”“小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给老子挺住啊!”“老

萧,上啊,给她点颜色看看!”“只要你撑过两分钟,兄弟们就能活下来了啊!”
海伦纳冷冷地站在那里,如捕鼠的猫望着老萧。
我不知道老萧能给她点什么颜色瞧瞧,只见他侧卧在地上笑道:“小纳纳,听到没?不要逼我,支援来了,最多就把你捉过去,你要惹到哥非出手不可,那告诉你,你就算玩完了。”
“来。”海伦纳冷冷地说,她说着,那洁白的手又要向老萧遥遥压去。
“你。”我颤颤悠悠地终于爬着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身上掉了许多骨头渣子。我望着海伦纳那绝世的容颜,很奇怪我居然感觉到危险!这就够了,我不禁狂喜,只要面对她时我能

感受到危险,我就能反抗,我之前的痛苦,就是面对她居然生不出反抗的心理!难道老萧真的有什么道术?我马上否定了这一点,因为我的余光瞥见,他七窍出血在地上抽搐,连耍酷也

无能为力,恐怕已昏厥过去了。回望了身后的芭特丽一眼,我想,反正是死,不如,就冒充一回主角吧!我对海伦纳道:“你,死定了。”
那些军人已经有人在准备光荣弹了,这是夏国军队的传统,不当俘虏,其实我估计海伦纳不见得要俘虏,而有一些还能动弹的军人,已挣扎着端起枪。没有一个望向我,我似乎就是一个

死跑龙套的,甚至还有人在呼唤已失去知觉的老萧,却没有人寄望于我,没有,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走一步就掉一地骨头渣子的骷髅。
我在这一瞬间想起以前,很久以前,和老萧他们出去,我因为始终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而不开心。那两位逝去的老哥,一位对我说:这很好,你有当刺客或狙击手的天分。另一位说: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主角,别人怎么可能把你当主角?
我用右手握着十字架,全然不理会指骨在冒烟,我狠狠地用十字架扎自己的右头骨、右肋骨,痛,剧痛!但我要的就是疼痛时生出的一点力量,让我能一点点把枪举上来瞄准海伦纳。
她的脸上流露出惊讶,似乎无法接受我能抗拒她攻击,而又无视她的“撒旦的诱惑”。接着她向我展开了一个迷人而痛苦的笑,绝对的风情万种。很遗憾,能感觉到危险的我,绝对没有

做鬼也风流的觉悟,我终于瞄准了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直至打光六发子弹。
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的眼力似乎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比如说,我居然能看见子弹飞行的轨迹。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实力决定了一切。
枪法几乎已达到百发百中的我,六发子弹,只在海伦纳的左臂上带起一丝血痕——这是第一发子弹的功劳,她想用刚才的法子来让子弹停下,但银弹头穿过了她的无形防御圈,甚至速度

更快了!她只好在子弹离她不到二米的时候开始闪避,而这个距离实在不足以完全避开,才对她造成了伤害。
就在这一瞬间,海伦纳后跃穿窗而去,只留下那银铃般动听的声音:“我记起你了,小腐尸,你最好永远跟着夏国顾问组那些老头,哈哈哈……”
“谢谢你。”我听见身后有人这么说,不用回头,我听声音就知道是年幼的芭特丽苏醒过来了。海伦纳的离去让这空间少了许多压抑,芭特丽激动地哭泣着。这时又一群蝙蝠飞了进来,

马上幻为人形围在我身边,惊奇地望着芭特丽道:“天啊,伊丽莎白!你居然可以在海伦纳手下保住性命!”
我勉强收好枪,已无法站立了,瘫了下去。芭特丽抱住了我的头骨,她那娇嫩的唇深深地吻在我的左额上,这让我稍微放心,如果她吻我的右额,我很害怕那龟裂的头骨在她这么深吻之

下,会不会被吻出一个破洞。然后她直起身,对着那群吸血鬼说:“我找到了我的守护骑士,我要继承母亲的爵位!”
其实刚才把她甩在身后,只是因为,如果我有皮有肉,好眉好眼的,那当然没什么,可我现在就一副骨架子了,她能这么发自内心地认同我是人,那一刻我真有种想落泪的心酸。当然我

也没有高尚到士为知已者死的觉悟,只是她扑到我面前为我遮挡,我一个男人,能让这么一个女孩挡在前面而什么事也不做吗?
“他?他打败了海伦纳?”“这个骷髅不像骷髅,腐尸不像腐尸的家伙能正面对抗海伦纳?”“这不可能!高贵血族的十三长老,面对海伦纳都束手无策!芭特丽,你记得你母亲是怎么

死的吗?”
“我记得。”芭特丽把我的头骨抱在怀里,“为了血族的传承,连我母亲在内的十三长老,最后关头连续八位长老自爆,才拦下海伦纳,没有让整个血族总部毁于一旦。但刚才,就是我

的朋友,我的骑士,他守卫了我。”芭特丽的稚气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这怎么能让人相信?天啊,连生下来就是吸血鬼的十三长老也做不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纷纷惊叹着,如同我一夜建起万里长城似的,其实这没有

什么,只不过人在生死关头的一点骨气罢了,但也许是脱力吧,我的意识开始朦胧,渐渐地我又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雪白的房间,我想这很好,不管这里是哪,总比发现自己身处流溢着火焰和熔岩的地狱好。也许我怕死,我不否认这一点,哪怕只剩一个骨头架子,我也

很怕死。只有触摸到死亡的味道,才知道死的恐惧,而自核爆醒来以后,我想,在这废墟里,我一直游走在死亡边缘。
张望了一下四周,我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身上的骨架,还是那样布满了裂纹,相比我昏倒以前,一点改善也没有。我起初有点愤怒,怎么没人把我送进DNA再造机里?
人是自私的,也许我得纠正,普通人是自私的。我是普通人。
我首先关心的是我怎么样,不论芭特丽也好,老萧也好,那些受伤的军人的命运也好,我是不会去替他们思考的。我自己,我必须存在,我不存在,地球变成白矮星再变成黑洞也和我没

关系。
“你醒了。”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他很完美,如果不是他身上纯粹的人类气息,我大约会以为他是吸血鬼。他走到我床前拉了张凳子坐下,从容地望着我说:“加入军队吧,我可以推

荐你……”
我举起左手摇了一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这个年轻人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家伙,他笑了笑,就停下来了,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我有点不耐烦了,毕竟长时间被人盯着

看,哪怕他笑容再好也让我不爽。
这时年轻人开口了,他说:“你不想听我说,所以我不说。”这让我很有点惊讶,他似乎能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些腐尸、吸血鬼只能让我知道它们的意思,却无法读出我的心思啊!这时

他平静地说:“低估一个人,一个你不了解的人,也许不是好习惯。”
我很认真地望着他,但他眼里只有真诚,我一点也无法了解他在想什么。这让我感到恐惧,我向床里面缩了缩,又掉下一些骨渣。这实在太可怕了,又一个海伦纳!明明他来的目的,就

是让我答应本来我最不想答应的事,加入军队,去把我的命运,交给不知谁下的命令。但他的眼神居然流露着让我无法拒绝的真诚!
“冷静,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一次读出了我的心思,站了起来,对我说,“为了不引起误会,我先告辞了,如果你改变主意,用你身上的摩尔斯电码发送器,发到这个频率给

我。”他报了一个频率,然后走到门口回头说,“我可以达成你的心愿,比如说,让你恢复皮肉人形。”该死的,这家伙算是把我看透了。
他出去以后,老萧就坐着轮椅进来了:“刚才那个很拽的家伙,小白脸,就是特别顾问组的人。”老萧真的很像一个主角,他总能一开口就成为中心,让人有听他说下去的欲望,一句话

,已让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了。他说,“你自己想想吧,你现在的身体,基因产生两次以上的变异,DNA机根本无法再造,你昏迷时我们试过了。”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人最痛苦的事,莫不过是费尽力气,以为捉住了目标以后,却发现捉住的不过是一根无足轻重的稻草,竟一点也不能承载原来的希望。我的泪拼命地往下淌,早知道这样,也许我不用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