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大知道,这屋子开始不对劲儿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臭味这事我最了解,家里两个人头就能把我熏死,我插嘴道,“说不定是他冰箱坏了。”
“哎呀,那时候哪有什么冰箱!”那人说,“而且大家都知道,有钱人家的大堂很是讲究,不仅要宽敞,还要朝阳通风,怎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股恶臭经久不散?
“朱大正在疑惑,忽然汗毛竖了起来,听得耳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那声音近在耳边,却瞧不见人,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声凄惨,笑声阴森,中间念念叨叨的重复说着三个字,
幽怨又狠毒,令人毛骨悚然!
“她重复的次数太多,朱大很快就听清了,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朱大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得腿软,但他当初自己逞强进了将军府,要是吓得爬出去以后肯定颜面尽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要毁于一旦。于是朱大壮着胆子念了一句‘主席万岁’
,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从大堂偏门走出,循着那女人的声音往前走去。当时月黑风高,大堂前面两棵镇宅子的大树的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那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远
时近。尽管朱大一路提心吊胆,身边除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臭味越来越浓,却再没有别的怪事发生。
“朱大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只是站在门口,朱大就能确定那股恶臭是从这个屋子传出来的。此时那股恶臭已经浓郁到让人无法忍受,朱大心里想着要跑,手却不由自主的推开那房间
的门,几乎是同时,那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间房很大,应该是孔将军家人的卧室,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早就被人抢走变卖了,就剩一张塌了的床,芙蓉帐落了一层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朱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鬼使神差
的,目光落在床的旁边,墙角那里的墙壁和其他墙壁的颜色不一样,明显是后来砌上去的,朱大走到墙边,那股恶臭味更让人无法忍受,再用手敲了敲,发现那墙壁竟然是空的!
“朱大来这院子之前身上就带了铁棒防身,这会儿拿出来用力砸向那墙壁,没几下就将墙壁砸出个洞来,朱大往那黑乎乎的洞里一望,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里面埋着一个女人!
“朱大再不敢动,等到了白天,从外面叫来人,把墙拆了,把女人的尸体抬了出来,这女人的身体已经溃烂,看不出本来样貌,奇怪的是,那些溃烂的皮肤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类似
于当初红卫兵进将军府后身上曾经出现的奇怪鞭痕。
“据说那朱大回家以后,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孔将军对他说:‘这次我之所以不伤你,是因为你叔叔当初在我家做工,受到牵连和我家人一起横死。要是你下次再来,我不会再放过你!
’从此以后朱大再没踏进那将军府一步。偶尔也有胆子大的再往将军府里面跑,都被吓了出来,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敢进去了。”
我问:“那女人是谁?”
“据说是原来将军府里的人,但都隔了那么久,脸也花了,谁认得啊!”那人答道,“有人猜那女人是孔将军抢来的,糟蹋了以后怕人发现,就填在墙里。但又有人反驳,说他堂堂一个
将军,杀过的人不下数百,本身又是大大咧咧的粗人,要不然也不会口无遮拦引来灭门之祸,怎么会做偷偷摸摸杀人这种细致活儿?更何况,凶手杀了人不是都希望把尸体扔的越远越好
,怎么会砌在卧室的墙里,难道不觉得晦气么?于是这事就成了个无头悬案。”
“净胡扯!”有职员插话道:“哪有那么悬,现在将军府不也没了么?”
那人道:“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改革开放,这一带的房子全都动迁翻修了,唯独这间没人敢动。这可是黄金路段,又是这么一大片地,政府要创收,可不会让它白白空着,于是市长大笔
一挥,拆了建办公楼。”
有人问:“这次就成功了?那些鬼魂没有闹?”
“哪儿能啊!当然闹了。当天几个司机开着推土车去推将军府的门。其中一个司机是我哥哥的小学同学,他说当时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看见几十个破肠开肚的鬼站在门口,为首
的那个穿着一身军服,腰上别着个鞭子,对着司机怒吼:‘有我老孔在此,谁敢动我府上分毫!’那司机觉得不对,用对讲机和上级汇报情况,上级打着哈欠说那是司机眼花,让他赶快
推了,还有后续工作。于是司机们眼一闭,把推土机开过去,把那大门推倒了,据说开过去的时候所有司机都听到那孔将军骂:‘奶奶个熊,你们还真推!给我等着!’再下来看,那车
全是鞭痕。”他望向正在吃麻辣肥肠的我,不满的问:“你听着呢么?”
“听着呢。”我说,“不仅听,而且我还从这个故事里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我说,“任何钉子户都阻挡不了拆迁的步伐!”
所有人都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去,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这写字楼就建起来了,不过因为这地方太邪,生意人又对这东西最讲究,所以写字楼建好了一直没人愿意租。直到市里招商引资,龙达企业要来这边开厂,市长带着符庆城来这
里转了一圈,当天请了不少僧人在附近念经。符庆城又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对这写字楼非常满意,顺利看完,当时就敲定了。”那人叹了口气道,“他光看这写字楼地段好租价又便宜
,肯定没想到这写字楼闹鬼!”
“光说闹鬼,你见过?”
“我加班的时候老听见有女人哭,之前不也有好几个人加完班以后辞职了吗?整个公司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就王亮不知道。”那人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些话说完,那些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回去上班。
虽然没打听到王亮的事情,但却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线索。貔貅问:“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我说:“抛开那墙里的女人不提,他们说孔婷死了没多久孔家就全被灭了,连佣人都死了,那冷宝源肯定也逃不过。可是苟富贵他们说冷宝源死的时候五十多岁。这年龄差距有点大。”
貔貅说:“也许他当时逃过一劫,没有死?”
我说:“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要是真摊上这种灭门对手,指不定连他家旺财都杀了吃肉,怎么还会留下姻亲?电视上古代片里梳着非主流发型的大反派都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的道理,我就不信那领头的会放过冷宝源。”
貔貅道:“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上学的时候我们踢球,有个人老不来,后来我才发现,他趁我踢球没时间和女孩玩,暗中追我们班班花,因为少了我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们班班花现在变成了他老婆。知道这事
儿以后我再也没踢球,中国足球之所以很久没崛起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放弃了足球运动。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真相一般都隐藏在异常之处,所有应该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有问题。”
我说,“就拿这件事说吧,孔家全部人都死了,只留下来一个不应该活的冷宝源。那问题只能出在冷宝源身上。”
貔貅说:“若真是冷宝源害孔家灭门,这辈子孔家冤魂没有道理不找王亮麻烦,可是现在全公司只有王亮不知道闹鬼的事情。”
我挠挠头,说:“也许孔家那些人死太久了,脑子糊涂了,没认出王亮就是冷宝源。”
貔貅沉默了。
我回到王亮所在的广告部,看见王亮已经回来了,一脸愁容的看着手中的表。他见我进来,连忙把那表扣起来。
我瞟见上面写着辞职两个字,顺口问:“这就是你手下递交的辞职申请?”
王亮苦笑:“你听说了?”
我说:“听说都是加班以后才辞职的。”
王亮苦恼的道:“加班工资没有少他们,现在活也不多,公司待遇那么好,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辞职?”
我本就琢磨着晚上想法子拖住王亮,好留他在公司让那些鬼仔细瞧瞧。听他说这话,连忙接话道:“既然想不通,干脆你晚上也同他们一样加班试试,真正经历过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
辞职。”
王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下午六点,公司里面的员工下班。
王亮没有走,坐在办公室加班。
说是加班,其实他也没多少事,一会儿就把文件看完了,对着电脑聊MSN,不过他聊天聊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我坐他身边。
王亮咳嗽了一声,问:“马先生啊,你不回去?”
我翘着二郎腿道:“没关系,我陪你加班。”我要是走了,他被那帮鬼怎么着了,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吊死鬼交代。
王亮表情很尴尬,他明显不乐意公司内部的事被外人掺和,就是不好意思硬撵我走。
这边是商业区,高楼云集,夕阳的光线被前面写字楼的玻璃反射过来,整个办公室都被晕染上了一层黯淡的橘红色。
王亮一下一下点着鼠标,我猜他已经把朋友的菜园子都偷光了。
“奇怪,这人我不是删掉了吗?”王亮对着电脑嘟囔了一声,我凑过去一看,他的鼠标指着MSN上的一个晃动的头像,那头像是方方正正的一片黑,上面印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球,黑色眼仁
直直的盯着显示器外的人,签名只写了一个字——“死”。
我问王亮:“这你朋友的眼睛?挺有神的啊,就是太脏了,洗的干净一点就好了。”
“我不认识这人。”王亮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忽然就出现在我MSN里面了,我删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删不掉。”
他点开对话框,里面只写着一个数字——29。
“每天都发来些莫名其妙的数字。”王亮说,“问他什么,话也不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说完,把那个头像拉黑了。
头像拉黑的一瞬间,办公室的灯啪的一声灭了。
“怎么回事?”王亮愣了一下,问。
办公室外,走廊的灯还亮着,我说:“大概是跳闸了。”说完眼神无意间扫到电脑显示器上,忽然看到上面有什么东西。
黑色的显示器反射出窗户外的景象。
窗外趴着一个开肠破肚的鬼魂,身子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红色肠子被挤压的扁扁的,肚子里的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办公室的饮水机发出咕咚的一声,饮水机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咕咚咕咚地响着。
得,我想,终于开始了。
“我记得抽屉里有手电筒。”王亮拉开抽屉找手电。
他背对着窗户,压根就没看见外面的鬼。
那鬼就在他身后的玻璃上爬行,肚子外面的肠子也一寸一寸地被拖动。
我觉得我应该用一种温和的方法来提示他外面的景象,指着窗户问:“你这是几楼来着?”
王亮说:“十二楼。”
我用力晃着手,指着玻璃:“玻璃挺干净的啊。”
王亮说:“有人经常来擦。”
我说:“你看那玻璃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没擦干净?”
王亮一边翻手电一边说:“也许吧。”
他就是不转身,我忍无可忍,高声说:“你看,外面有外星人在飞!”
“外星人?”王亮翻出一个手电筒,边打开边转身。
手电筒的亮光扫到那鬼的眼睛,那鬼手一松去揉眼睛,嗖的就掉了下去。
王亮伸着脖子对着空空玻璃看了半天,然后哈哈哈的转头和我笑:“马先生你真幽默。”
我心中暗骂一句,指着饮水机问他:“你看这水的颜色是不是不对劲儿?”手指过去才发现,那饮水机已经恢复正常。
王亮奇怪的看着我。
我继续干笑:“眼花眼花。”
王亮拿着手电在墙上找电闸盒。
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我扭头去看,台子上的传真机自己打印了起来。
我大惊:“不、不是停电了么?”
王亮不以为然的朝我笑道:“那传真机和电灯不是一条电路,电灯断了它也能动。”
我干笑了一下:“我听说,你们这办公室闹鬼?”
“闹鬼?”王亮笑道,“怎么可能,我见都没见过。”
我问:“这以前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一个姓孔的将军的事情……”
“哦,那事啊。”王亮找到了电闸盒,一边打开一边道:“都是乱传的,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原来这人和我一样,都是无神论者。
“奇怪,没跳闸啊,难道是灯坏了……明天叫工人来修修,顺便把坏了的其他东西也修了。”王亮转身继续对我道,“要真是有鬼……”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却断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问:“怎么了?”
王亮说:“我才想起来……那传真机已经坏了三天,下午的时候电源被我拔掉了。”
他这话一出,我也觉得发寒,和王亮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步冲到传真机旁。
那纸已经在地上落了一沓,传真机还在不停的打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王亮拿起打出来的纸,用手电筒照了看,上面用初号字体密密麻麻的写着同样的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印着那三个字的纸潮水一般从传真机
倾泻而出,看起来像是带着强烈怨恨的咒语。
王亮的手开始哆嗦,脸在手电筒的黄色灯光下惨白惨白的,拿着那纸问我:“你……你觉得……这个……”
我说:“我觉得就三个字写这么多遍太浪费纸了!”
“也、也对!”王亮说话开始结巴了,“可是这个……这个打印机它没有接通电源还能动起来,还打出来这么多字……”他看了一眼传真机上显示的号码,手中的手电筒抖了一下,“你
看,它的传真号码是4444……”
“我听说……”我再次重复,“这里闹鬼。”
“怎么可能……”王亮呵呵的干笑了几声,他显然觉得这件事不对,但是又不愿意相信世上有鬼,找理由强辩道,“现在不都是低碳生活么,也许这传真机是太阳能的,不插电源也能动
……”
他能干上广告,果然是因为想象力出众。
“你冷静一点。”我看了一眼窗户,安慰他道:“你这屋子背光,不可能有太阳能。”
“对、对,冷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王亮说,“据说这里死的是孔将军一家,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应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很多积怨深的恶鬼都是无差别杀人,只为泄恨,逮到谁杀谁。”我说:“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可以互相壮胆。”
王亮看着我,特别真诚的说:“可是你一说话我就更害怕了,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整死我?”
我估摸着若是他死了也变成鬼,吊死鬼肯定很高兴。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带他见过吊死鬼和孔家众鬼,也不知道这个王亮是不是就是冷宝源投生的那个王亮。胡乱安慰他道:“不要担心,
当初孔家一家死的时候科技没这么发达,也没有建这高楼,就算是鬼,一口气爬十二楼也会累,不会有什么大威胁!”
话音刚落,我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的声音。
那声音很耳熟,员工上下班坐电梯时,电梯门开关都是这个声音。
“如果……”王亮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颤抖着问我,“如果他们坐电梯呢?”
我低估他们了,原来他们也会高科技。
周围温度倏然下降,我能感觉到一股阴气向这边靠近。伴随着这股阴气而来的,是个女子嘤嘤的哭声。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你和外面隔了一堵墙,你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外面走过来一个“人”……
什么都看不见,你却能感觉到“她”的脚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慢慢的向前行走。
我知道王亮的感觉和我一样,因为我俩的视线是平行的,盯着墙,随着墙那边的“人”一点一点的移动。
办公室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白炽灯的灯光照亮了办公室的门口。
我们全都感觉到那个“女人”已经停住,站在门口了,嘤嘤的哭声近在耳边。
可是门口的光并没有被任何东西挡住,甚至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王亮颤颠颠的拿起手电照向那里,手电自上而下,扫了好几圈,忽然定住了。
我顺着手电的光望过去,门口的下方有一双女人的脚。
一双款式古老的黑布鞋,上面是粉色的粗布裤子。
王亮手一抖,手电光晃了一下,再去照,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你你……你看到没有?”王亮问。
我说:“看到了。”
王亮拿着手电乱照:“那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我按住他的手电,说:“你听。”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传真机的声音在机械的重复着。
忽然,传真机的声音中夹杂了不和谐的音调,开头是细细的女人哭声,后来声音越变越大,变成了尖利的笑声。
“在墙上!”
我和王亮几乎同时喊出声,齐刷刷的向墙望去,只见离我们不到半米的墙边,慢慢凸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满身鞭伤,戟指怒目,对着我们喊:“为什么?”
她这样气势汹汹的冒出来,饶是我也吓了一跳,一边后退一边道:“小心!”
话说完半晌没回音,回头一看,王亮已经倒在地上了。
一个大男人这就吓晕了,我在心里恨恨地唾弃了他!再扭头看那女鬼,才发现王亮的卑鄙之处。
他一晕倒女鬼就不再理会他,集中火力对付我这个站着的人,半截上身伸到诡异的长度,遍布着红肿鞭痕的脸正好伸到我面前。
她直直的看着我,重复道:“为什么?”
我说:“啊?”
她又问:“为什么?”
我说:“啥?”
“为什么!”女鬼愤怒了,张大嘴吼道:“我什么都为你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冷静冷静,你仔细看看我。”我一边往后蹭一边说,“我长这么帅,肯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就是个凑热闹的道士。”
那女鬼闻言一愣,忽然伸出手向我抓来。
我手一撑地就要跑,忽然听见貔貅道:“不要动!”
就是这一晃的功夫,那女鬼的手已经到了我眼前,拍在了我脑袋上。
我眼前忽然一黑,然后脑子就像彩色电视机一样,先是花屏,然后蹦出奇怪的画面。
远处传来嘤嘤的哭声,面前是一个阴暗的屋子,红木桌子上点着一根白蜡烛,一个男人坐在桌子旁,面色沉重的摆弄着一只白砂壶。
“嘎吱”,木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一个女人闪身进来。
她穿着粉色的麻布衣服,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
女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谨慎的看了看外面,迅速关了门。
“小红。”那男人站起来问:“怎么样?”
叫小红的女人扑到男人怀里,小声道:“吓,吓死我了!”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开,问:“东西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拿到了。小姐一死,府上人都乱了,大家都忙着办丧事所以没人看守书房。”小红从怀里掏出一沓信道,“这是老爷的私信,你想要的东西全都在上面。”
男人推开女人,把那信拆开,借着蜡烛的亮光看了个仔细,脸上浮现出狂喜的表情。
“姑爷……”小红轻声问,“怎么样,对不对?”
男人看她一眼,把信收起来,从桌上拿起白砂壶,倒了一碗水给小红:“别急,喝点水,慢慢说。”
“孔家待我不薄,我却做了这种事……”小红显然非常紧张,拿着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抓着男人的袖子道:“宝源,我什么事都为你做尽了……你……你当真以后都不会负我?”
宝源二字一出,我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吊死鬼丈夫的名字么?
男人沉默不语。
小红又道:“我以后没脸在孔家呆下去了,我们一起走吧?我……”她还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止,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你!你在水里下药?”小红难以置信的看向男人。
“没多久,孔家人就会下去陪你,好好在地底下向他们道歉吧。”男人冷笑。
“你想……干什么?”小红趴在地上,抓着男人的裤脚道,“不……我、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外面那么多人,你……一定会被发现的。”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微弱。
男人走到床边,把床挪开,慢慢的抽出墙上的砖头,露出里面的空隙。
女人的眼睛倏然睁大:“你……你想……”
“你知道这药的药性吧?”男人抱起女人,把她放进那墙里面的缝隙,“能让一个人在十天的时间内手脚无力口不能言。”
女人又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放心。”男人一边往上面堆砖头一边道:“作为一个刚失去妻子的伤心丈夫,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到这间充满回忆的房间的。”
外面有人敲门:“姑爷,有客人想见见你。”
“我不想见任何人。”男人手上动作不停,脸上表情不变,声音却变得悲伤,“让我一个人静静。”
墙内的女人徒然的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却依然无法发出求救的呼喊。
外面的人走远了。
女人的眼神变得绝望。
砖头已经垒到了女人的头部,眼看墙上的空隙就要被填满,女人忽然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竟然抗住了药性强硬的挤出一句话,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推开她的手,把剩下的砖头堆了上去。
接着画面一闪,所有景象都消失了。再张开眼,那女鬼已经爬到了我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看明白了,怪不得姓孔的势力那么大都能被扳倒,原来是冷宝源捣的鬼,背叛了姓孔的,窝里反。
那女鬼嘴里依然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你有干坏事的觉悟,怎么就没有干坏事的智商呢?死小鬼儿不死阎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事情还没有成功他又怕你泄露出去,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杀了你,你明白不?”
那女鬼呆呆的看着我。
貔貅道:“看来冷宝源给她的药下的不轻,她脑子已经糊涂了。”
那女鬼一把抓住我胳膊,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我叹了一声,心中明白我怎么说这女鬼也不会松手,她虽是间接害了孔家满门,但也是被人利用,死法也可怖,我无奈之下只能好言安慰她道:“这道理太高深,你不明白没有关系,下
辈子投胎看看金庸、古龙、梁羽生写的名著开阔开阔眼界,然后多阅读些《知音》、《故事会》之类的人文社科类书籍,当你的智商达到前三百年后三百年无人能及的地步的时候,你就
会明白我今天这番话其中蕴含的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