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们三人已经走到了绿化公园里的停车场地,池农打开车门之后,我们上了车,我才说道:“医学上的道理我不懂,但是《义山公录》上就是这么说的,郑老太脸上的颜色已经表明了她阴阳偏盛,气机逆乱,水火相冲,暗滋壅塞,这种情形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必然中风,最多四天,最快今日,便可见分晓。”
成哥诧异道:“她脸上有什么颜色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不就是黄色加老年斑吗?死兽医,你看见了没有?”
池农摇了摇头,说:“我也没看见她脸上有什么异常的颜色。”
第二十八章 暗夜门声惊煞人
第二十八章暗夜门声惊煞人
说罢,成哥和池农一起看向我。
我笑道:“这就是道不同了,咱们三个的眼力都不差,但是我是相士,成哥是武痴,农哥你是医生,我看东西都是从相术的思维去看,成哥则是从武学的角度去看,农哥自然是从医术的思维观察,因此,咱们三个看问题得出来的结论侧重点并不同。凡是相术里的相色之道,不能细看,而是在一瞥之间,那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捕捉到的有警示作用的色泽,然后才能借此判断吉凶福祸。因此那些颜色都是一闪而逝的,并非直接印到脸上,可以让你你反复看,反复研究。否则相术怎么算是泄露天机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江湖算命先生没什么本事的原因。”
成哥和池农都点了点头,成哥说:“你这么说,也在理。”
池农沉吟道:“刚才铮子说的那几句话也十分在理,阴阳偏盛,气机逆乱,水火相冲,暗滋壅塞,这就是中风的内在表现。因为中风为本虚标实之证,在本即为阴阳偏盛,气机逆乱;在标则是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
成哥打断池农的话,说:“好了好了,死兽医,别卖弄了!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
我说:“就等着郑老太中风,让她求咱们再来!”
说完这话,我又想起来在郑家别墅里发生的那一幕,我不由得忧心忡忡,问成哥和池农道:“在郑家的时候,你们看见我嘟嘟囔囔说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
成哥说:“你是不是在装神灵附身啊?演的很真,都吓了我一跳。”
池农说:“你的脸色不好看,而且冷汗直流,眼神呆呆的,盯着郑老太不放,还一声不吭,嘴里叽叽咕咕的,看上去挺吓人,郑老太今天晚上恐怕是睡不着了。”
我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我那不是装的。”
“什么意思?”池农皱眉道。
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我刚才经历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成哥和池农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半晌,成哥才喃喃道:“这居然就发生在我面前,而我没有看见?”
池农也脸色异样地说:“这真是匪夷所思,为什么在场那么多人,只有铮子看见呢?”
我苦笑一声,道:“刚才在郑家别墅里,我没时间多想,但现在,仔细考虑,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成哥诧异道:“怎么回事?”
“煞暗斑痕。”我幽幽道:“只有我有煞暗斑痕,你们都没有,这是咱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也是我能看到那场景,你们看不见的唯一原因。”
成哥和池农都愣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我继续说道:“只有我身上有煞暗斑痕,而且是前些日子那邪祟留下来的,如今到了郑家,我看见了那么一副情景,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那邪祟还在郑家。我去郑家后,它与煞暗斑痕产生了某种关联性的反应。”
“可是郑家的人都好好的啊,就连那个郑老太都没事儿……”成哥说。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件事,所以,我今天才留下那么一个饵,故意提出高价作为相金,让他们怀疑咱们有骗钱的动机,然后不让咱们一直相下去,进而给我制造了下一次再入郑家的机会。”
成哥和池农都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我心中暗道:“邪祟还在郑家,事情好办了,但也难办了……还有,化芳的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黄色的,难道化芳生前也懂邪术?”
我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三个回到别墅,我把道具都卸了下来,洗了洗一身的臭汗,洗澡时,我照了照镜子,背上的煞暗斑痕还在,而且似乎更清晰了。
我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但不知怎么的,我就忽然想起了郑蓉蓉。
这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儿,跟邵薇、杨柳都不一样。
邵薇俏皮,杨柳妩媚,郑蓉蓉却另有一种气质,大家闺秀的温婉和倔强。
我对她有种异样的好感。
不是因为好色,而是这种女人,对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有特殊的吸引力。
而其实,迄今为止,我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并不能真正地辨别自己对异性的感情。
对于邵薇、杨柳,究竟是什么情怀,也无法分清。
问池农和成哥?他们俩是比我还大的大光棍!
我也替他们惋惜了一会儿,不过又想到池农是个怪人,除了朋友和医术之外,对别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而成哥年华正盛的时候就蹲了大狱,也没来得及恋爱,这是个人的造化问题。
再想郑蓉蓉的长相,确是好看,都说女儿像父亲,她跟老头子郑卫鸿可一点不像。
夜幕很快来临。
我们三个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阵,最后在成哥与池农的相互咒骂声中,各自走向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由于白天遭遇的那一幕,我精神十分疲惫,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忽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听声音像是从别墅大门处传来的,我心中暗暗奇怪,这么晚了,谁啊?
我不想起床,但是半天也没听见池农和成哥的动静,而那敲门声又实在太过于吵闹,我被搅的不行,只好骂骂咧咧地拉开等,穿上外套,踢了拖鞋,打开卧室的门出去看。
别墅大门处的敲门声还在响,我把大厅里的灯打开,大声喊道:“别敲了,听见了!谁啊?”
没有人回应,还是不停地敲。
声声震耳,仿佛催魂索命一样。
我心中烦躁,大喊道:“谁啊,别敲了,听见了!”
敲门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猛烈了。
“农哥!”我喊了一声,想让他去看看是谁,毕竟这不是我的家,有人来大多也是找他的。
同时,我心里也奇怪池农和成哥这俩货也睡得太死了吧,这么大的敲门声居然没有把他们吵醒。
池农的别墅里有一主二客三个卧室,还有一主一客两个卫生间,外加一个书房,一个厨房,一个杂货间,一个客厅,一个餐厅。
池农睡在主卧,我和成哥一人睡一个客卧。
我刚才叫了一声,池农没有回应我,我便去敲他的屋门,但是他的屋门却是虚掩着的,我一碰,门就开了,借着大厅里的灯光,我隐隐地看见池农的床上没人。
“农哥?”
我又喊了一声,然后把卧室里的灯打开,床上真的没有人。
他的手机还在床上。
我稍稍惊讶,心想大半夜的,他怎么不在床上?难道去厕所里了?
我从池农的卧室走了出来,突然发现成哥的卧室门也是虚掩着的,我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慌忙跑去成哥的卧室,推门而入,打开灯之后,果然发现成哥也不在床上!
成哥的手机也没带走,在桌子上静静地放着。
我顿时傻眼了。
“奶奶的,你们两个要是故意给我开玩笑,吓唬我,我饶不了你们!”
我手心里冒着汗,心中咒骂着,快速地走了出去,跑到卫生间,拉开门一看,卫生间里没人,再去厨房,厨房里也没人,杂货间里更是没有人,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书房,但书房里也没人!
整个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呆呆地站在大厅里,只感觉别墅大门处传来的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狂风骤雨下冰雹砸屋顶一样,紧张地让人透不过来气。
门似乎要被敲烂了!
我头皮有些要炸了起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想用相音之术去判断一下那敲门声的吉凶,但那猛烈的敲门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清晰异常,却无法分辨!
第二十九章 梦魇又见梦魇
我竟然判断不出那声音在《义山公录;相篇;相音章》的相音十二律中究竟属于哪一律,当然更判断不出来吉凶。
这样一来,我心中更是忐忑。
“谁呀!不说话我不开门!”
我又大声问了一下,别墅屋门处的敲门声似乎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敲门者还是不回应我。
“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啊!”
我咒骂一声,慢慢走到屋门前,把猫眼上盖着的那个纸片揭开,往屋外看去,只见别墅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池农的别墅里聘请保安守院也好了,装上监控设备就更好了,我直接打开电脑去看监控录像,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高科技还是有高科技的好处,这个池农,死兽医!住这么好的别墅,既不请保安,又不装监控,真是浪费。
敲门声还是没有停,一阵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几乎把我的心都给敲出来了。
“别敲了,池农不在家!”我大叫一声,又烦躁又心慌。
敲门声又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不死不休似的,奶奶的手也不疼!
我气冲冲地想要一把把门打开,然后骂对方一顿,但是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时,脑海里又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道:“不能冲动,还是冷静一点好,万一遇上抢劫的,我不就死翘翘了,最近看新闻,入室抢劫杀人的不少。”
我又往猫眼里看了一眼,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
我心中暗想,要不,把别墅屋门外的灯给打开?那灯的开关就在屋里。
但想到这里,我忽然脸色大变,别墅屋门外的灯光是声控的!
而且那灯的开关一直是开着的!
这么大的敲门声怎么会没有把灯给弄亮?
我额头上霍的冒出一层冷汗。
难道声控灯的开关被关上了?我心怀侥幸的想。
我急忙去看那灯的开关,果然是关着的。
我的天,吓死我了。
我拍拍胸口,把灯开关打开,对方如果再敲门,屋外走廊下的灯就亮了。
敲门声不绝于耳,我又凑到猫眼上望外看,外面的灯果然亮了,敲门声却猛地停了,片刻之后,灯也灭了。
外面死一样的沉寂。
我烦躁不安的心也骤然而停,另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却又忽然出现。
猫眼里的视野一片漆黑,我正准备撤回目光,一根纤细发白的手指头却猛然从猫眼里伸了进来!
“啊!”
我忍不住惊叫一声,急忙后退,那指头却越深越长,而且不只是一根,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指头都伸了进来!
刹那间,竟然有一根手臂都伸了进来,我浑身冷汗直流,扭头就跑,但那只手早一把抓住我的喉咙,死死地捏住。
一阵大力传来,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我使劲去抠那手,但是手上却越来越没有力气,根本抠不动那手的分毫。
我摸索着抓到了门把手,奋力把屋门打开,望外使劲一推,那手抓住我的脖子却往前一拽,我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厚厚的门板上,生疼无比,我的大脑顿时一阵晕眩。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去,路上一高一低,似乎是走上了别墅前方的那条山道。
片刻后,我的眼前渐渐清晰,我看见自己果然是在那条山道上走着,而身旁一个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走着,他的手纤细发白,正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被他拉着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去。
我奋力一挣,甩开他的手,停住不走,他也停下脚步,慢慢地扭过头来,那一刻,我看的分明,他竟然是神火教的那个绿袍人!
他裂开嘴,朝我微微一笑,整张脸如同没有长毛的狸猫。
“你,你没有被抓走?”我颤声问道。
“我被抓走了,不过死在狱里了。”他邪笑着:“现在来找你,赔命。”
我悚然一惊,道:“成哥呢?池农呢?”
“那个医生和武痴是吧,已经走了,你是最后一个。”他幽幽说道:“走吧。”
“老子不去!”我大吼一声,扭头就跑,但不知怎的,我刚转过头,那绿袍人赫然就在眼前!
我惊得往后一退,他“嘿嘿”笑道:“我能抓到你,你就跑不掉。”
我汗毛直竖,再次转身欲奔,但身后忽然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竟然是獐形鼻,另一个是尖刀眉!
他们两个都浑身血淋淋的,尤其是尖刀眉,肚子上烂着一个大洞,神色昏暗,目光惨淡,怔怔地盯着我,口里吃吃地说:“不要走,赔命,赔命……”
刺骨的恐惧,让我在瞬间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我忍不住大叫道:“你们都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让我赔命!”
“嘿嘿……哈哈……”他们三个怪笑着朝我围拢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山道旁的松树丛中跳了出来,体型高大,步履稳健,面色苍老而威严,手里提着一个大葫芦,快速走到我身前,张开嘴猛地一喷,一股浓烈的银杏叶药水味弥散开来,药水喷到獐形鼻和尖刀眉身上,只听“嘶嘶”数声,他们的身影一闪,竟然突兀地消失不见了。
“德叔!”
我顿时泪流满面。
绿袍人“嗬嗬”嘶吼着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德叔的葫芦,和德叔纠缠在了一起,德叔朝我大叫道:“你还不快走!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德叔!”我又喊了一声,要冲上去把绿袍人揪开。
“你快走!”德叔对我怒目而视。
我愣了一下,抛洒着泪水,扭头就跑。
我奋力冲进了别墅,然后关上屋门,我脱力了,悄无声息地滑到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叫道:“德叔……”然后便晕了过去。
混沌中,仿佛有人在使劲晃我,我依稀还听见有人叫道:“铮子,醒醒,铮子!”
我悠悠醒来,却发现成哥和池农都坐在我身边,而我就躺在床上。
“你做噩梦了?”成哥关切地问道。
“我刚才是在做梦了”我喃喃地说。
“你一直在大吼小叫,后来在叫德叔,声音很大。”池农说:“你看,你还哭了,把枕头都弄湿了。
我揉了揉脑袋,苦笑一声,道:“原来是个梦,但是那梦也太真实了吧。”
成哥说:“你梦见老爹了?”
我心中一酸,点了点头。
我把梦里的事情跟他们都说了一遍,成哥和池农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不自然,连脸色都变了,我诧异地道:“你们怎么了?”
成哥皱了皱眉头:“你说那邪教分子要我们赔命?”
池农说:“还把我和陈成抓走了?我们……死了?”
“是啊,梦里是这样子的。”我说。
成哥和池农的脸一下子煞白,成哥喃喃道:“是神火教的招魂邪法,我们的魂儿都被抓走了。”
池农也幽幽道:“那么现在的我们就是行尸走肉了?”
说着,他们的神色竟然变得有些呆滞起来,眼神直勾勾的,十分瘆人。
“你们……我那是个梦,你们这就当真了?”我心中有些发毛。
“梦?”池农死死地盯着我,“嘿嘿”笑道:“梦就是真的。”
成哥一把抓住我的手,凑到脸前,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诡异而可怕。
“成哥,你要干嘛?”我惊恐地问道,我使劲拽了一下手,成哥力大,我拽不开。
成哥吃吃笑着:“尽食你肉,以奉神火……”
说着,成哥忽然张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猛地朝我的手指咬去,我只觉得手指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几欲晕眩,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瞬间醒来。
我坐在床上,一身冷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还是梦,梦中之梦,双重噩梦。
第三十章 蟑螂之祸
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一阵后怕:“幸好是梦,但这梦也太吓人了。”
但我深知,双重噩梦一般不会轻易出现,除非人的精神或者身体极其衰弱,再加上受到什么刺激,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而且双重噩梦有极强、极准的警示作用,甚至会变成现实!
想起梦中的可怕场景,我忍不住浑身一抖,“呸呸”啐了两口,念叨道:“梦来无凭,梦去无痕,因去缘散,是假非真……”
念叨了好几遍,我才稍稍安定,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而罕见的双重噩梦呢?
难道是白天在郑家别墅看见化芳的幻觉所致?
想到这里,我背上一阵麻凉,白天郑家别墅里,那阵亦真亦假的幻觉中,化芳的脸,化芳的眼,出现的都很奇怪!
尤其是她的眼睛,为什么是黄色的,跟那个神火教的邪教分子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是魇瞳邪术在作怪,所以我才出现了双重噩梦的怪状?
“铮子?你是醒着的,还是睡着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成哥在隔壁喊了一声。
“哦,我醒着呢。”我说。
应该是我刚才的叫声把他吵醒了。
成哥说:“你怎么了?刚才叫了一声,还嘟嘟囔囔的。”
“没事,做梦了。”我说。
“做恶梦了吧?”池农也被惊醒了。
“是,梦见你们两个死了,还要吃我的肉!”
“滚蛋!”
“去死!”
两人顿时大骂起来。
我的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
但这个时候的我,忽然嗅到一股臭味,刺鼻的臭味,这臭味让我一瞬间想到了老鼠,我耸动了一下鼻子,心想屋子里不会进了老鼠吧?
刚想到这里,我的手指头上便突兀地传来一阵刺痛,疼的让我皱了皱眉头。
我急忙把手指头凑到眼前,赫然看见一只蟑螂似的东西爬在我的指头肚上。
“啊呀!”
蟑螂居然爬到床上了,还咬我的手指头,我既恶心,又愤怒,大骂一声,使劲一甩,把蟑螂甩了出去,可就在这时候,我耳朵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从屋子里各个角落里传来。
我赶紧打开灯,灯亮了,我也傻了,整个屋子里的墙上、地上密密麻麻,黑漆漆一片,从卧室门口往屋里慢慢地涌动着,竟然全都是蟑螂!
床的四周,褥子上,凉席上也蠕动着许多蟑螂,一个个全都是大拇指肚大小的黑褐色油乎乎的样子,马上就要爬到我身上了。
这令人恶心而又恐怖的场景几乎让我的头皮炸开,我还没来得急叫,就听见成哥大骂一声:“屋子里怎么这么臭!谁去厕所没冲马桶!”
池农叫道:“是蟑螂!大傻成,快看看你的屋子里是不是爬满了蟑螂!铮子,你也快看看!”
“不用看了,我这里已经爬满了!”我叫了一声,然后迅速抓起衣服,也来不及穿,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踩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蟑螂,夺门而逃。
“娘的!怎么这么多偷油婆!”我听见成哥大骂一声。
我没有穿鞋,踩到蟑螂的感觉十分不舒服,而且它们还在蠕动,我一脚下去,基本上都把脚下的蟑螂给踩碎了,那东西的尸体粘在我的脚底板,又黏又绒又刺,然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我刚跳进大厅,便看见池农和成哥也蹿了出来,两人的脸色也分外难看。
我打开大厅里的灯,然后惊恐地发现大厅里的地上黑潮涌动,一波又一波的蟑螂在地上疾行,而源头就是别墅的大门!
就如同黑水一样,无数只黑褐色的蟑螂从大门下面涌了进来,开始占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大厅里已经有一半的面积被它们占据了,在我们三个面前,满眼尽是蚕蛾一样,伸着触角,拖着翅膀的丑陋虫子!
我们三个目瞪口呆,因为别墅的大门关得好好的,大门离地之间的缝隙绝对不会超过五毫米!
它们是怎么钻进来的?
片刻之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看见那些蟑螂竟然都能变化自己的体态,它们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时候,样子是薄薄的,像一层皮,但是在钻进屋子里的瞬间,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身子鼓了一些,变成了扁平的形状。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正在不知所措,脚上忽然一痒,我往下一看,只见几个蟑螂顺着我的脚奋力地往我的腿上爬,我连忙用衣服把他们抽打下去。
池农拉着我和成哥往蟑螂还没有占据的大厅空地退去,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地方没有蟑螂,但看情形,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无立足之地了。
成哥仅穿着一条内裤,喊道:“死兽医,怎么办!”
池农摸着鼻子,紧锁眉头:“这是不正常的现象,门外一定有问题,咱们冲过去,打开门去看看究竟谁在搞鬼!”
“地上都是偷油婆,怎么过去?”成哥为难地说。
“踩着过去!”池农说:“如果不想被无数的蟑螂啃的骨头渣都不剩的话,就踩着它们冲出去!”
想象着被无数蟑螂啃噬的情形,我不由的浑身哆嗦,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快走!”
我们三个都皱着眉头,咬着牙,忍着胃部翻腾,踩着蟑螂飞快地往屋门处冲去,但刚冲了两步,屋子里的蟑螂们都不动了,大门处也没有新的蟑螂再涌进来了。
有新的情况!
“回去!”池农叫道。
我们三个又赶紧退回大厅里的空地。
只见所有的蟑螂开始往一起聚拢起来,排成很整齐的行列,然后都面朝一个方向,把翅膀微微张开,腹部往下沉。
“他娘的,这些偷油婆,排兵布阵呢?”成哥骂道。
我们三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但池农忽然脸色一变,大叫道:“快闭住呼吸!”
池农一叫,我下意识地就闭住了呼吸,但成哥却茫然地道:“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一股剧烈的气味狂风般扑面而来,我虽然闭着呼吸,没有嗅到,但是那异常浓烈的味道已经熏得我两眼流泪,浑身的毛孔都麻痒起来。
一旁的成哥弱弱地骂了声:“你奶奶的……真臭……熏死老子了……”然后两眼一翻,往地上倒去。
池农兀自不敢说话,指了指成哥,朝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看着成哥不要乱动。
我点了点头,池农便迅速跳开,奔向墙角的一个架子,他的药箱在那里,他的药架也在那里,他要取药。
我看着那些蟑螂,猛然发现它们肚子下面都有一点肉眼几不可查的颗粒状物质。
那是什么东西?
我正在奇怪,池农已经飞速奔了回来,他塞给我一颗红褐色的药丸,说:“快吃了,吃了之后停十五秒,就可以呼吸说话了!”
我能闭住呼吸的时间有限,练气这么长时间,修行锁鼻功,最多能闭息五分左右,听见池农这么说,我立即把那药丸塞嘴里吃了。
池农又急忙掰开成哥的嘴,给他喂药,我心中默念了十五秒,忽然觉得鼻子一热,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这一呼吸,竟然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池农,池农道:“这种药会让人丧失辨别味道的功能!”
“啊?”
“不用怕!是短时间的。”
我吓了一跳,还好是短时间的,要是永久性丧失,那我的相味之术就完了。
第三十一章 偷油婆的弱点
成哥悠悠醒来,虚弱地说:“我怎么了?”
“你个傻货不听话,我说让你闭住呼吸,你干嘛不听!”池农没好气地说:“你的鼻子太灵,刚才蟑螂集体大便,你他妈的被熏晕过去了!”
“啥?集体大便?”成哥脸还是白的,听见池农的话,惊讶的下巴几乎掉在地上:“蟑螂还能集体大便?”
池农说:“蟑螂本身的气味就臭,拉的屎更臭!都怪你自己的鼻子跟狗鼻子似的,还深吸一口气,太刺激了,就晕了!”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那些微小的颗粒,心道:“这些蟑螂行动这么一致,而且明显带有攻击性,肯定不是自发的行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念甫动,我忽然看见地上的蟑螂全都炸开翅膀,飞了起来。--
“不好!”池农大叫一声,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看见那些蟑螂朝我们三个劈头盖脸地飞来!
数十个蟑螂撞到我脸上,顿时有一阵麻痒的疼,我伸手一抹,打掉蟑螂,然后赫然看见手上竟然有一丝血迹!
“妈的!吃咱们呢!”成哥大骂起来,他几乎浑身都裸露在外,最吸引蟑螂,被攻击的面积最大,大屁股上密密麻麻咬了一圈。
但我和池农也好不到哪儿去,无数蟑螂飞扑而来,将我们裹得严严实实,身上各处都有麻痒痛楚传来,我穿着外套,只感觉许许多多蟑螂钻进了衣服里,在身上乱爬乱咬,我心中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急忙把衣服扯掉,双手挥舞,把身上的蟑螂打掉。
蓦地里只听池农大喝一声,我瞥眼看时,见池农在药箱里摸出来几个大塑料瓶子,拧开盖,往空中狂洒起来。
一大片白色的药粉铺天盖地而起,瞬间,那些蟑螂潮水般退去,连趴在我们身上的蟑螂也都迅速逃窜。
我看着鲜血淋漓的身子,到处都是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再一想蟑螂的肮脏,身上立即泛起了鸡皮疙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池农也心有余悸地说:“好险。”
成哥两眼通红道:“死兽医,要是你再晚洒一会儿药,我就疯了!我宁可自尽,也不要这些偷油婆咬来咬去,活受罪!”
池农喘着粗气:“药效不会很长久,你看那些蟑螂,只是后退而已,并没有出去,待会儿很可能会发动新的攻击,到时候咱们就完了!咱们现在想出去也来不及了,它们不会让咱们安全通过去开门的。”
我抬眼一看,果然,密密麻麻的蟑螂群,都围在屋门前,它们身上数不清的复眼都盯着我们,伺机而动,不,是蠢蠢欲动。
刚才池农洒出去的药粉不知道是什么,但效果可畏,地上铺着一层蟑螂的尸体,像一块黑色的地毯一样。
看池农随意抛洒的样子,那药粉对我们应该无害。
成哥道:“死兽医,是不是你在家里养什么鬼东西了?所以才招引了这么多的偷油婆?”
“放屁!”池农道:“老子家里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