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是不会那么木僵怪异的。
一股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我忽然感觉四周出奇的闷热!
深夜,一个木偶坐在一个棺材里,棺材落在一个大坑里,大坑挖在一个山坳里,旁边燃烧着一对碧绿色中透着惨红的冷火。
我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诡异,但却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眼前,因为我就在那山坳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这山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今天下午,我才刚刚来到这别墅,我和成哥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山里游荡了一番,这山里种着许许多多松树、柏树还有枫树。
成哥十多年前,曾经来过许多次,他说这山里好看的很,夏天是一山葱郁的绿色,秋天便是漫山遍野的绚红,冬天则白皑皑的都是雪,住在这里,不但可以享受清新的空气、山风、泉水和云烟,还可以享受天然的山药、蘑菇、木耳和野菜,当然最让人舒服的还是这与世无争的清净,这也是池农为什么一直愿意赖在这里,而不去城里小区买个水泥房子的原因。
我知道这道山岭虽然绵延很长,山上虽然也有些山鸡、野兔、蛇、蝎、胡蜂,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鸟类、鱼类和虫子,但是却绝对没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出现过。
我不知道是谁在山坳里挖了一个大坑,也不知道是谁抬来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自然也不知道是谁在棺材里放进去一个木偶,更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点燃了一堆怪火,静静燃烧而不熄灭的怪火。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看见这一切。
我本来是出来找山猫的,没找到山猫就随便转了一圈,转过之后,我要回别墅里去睡觉的,可是现在我居然爬在山坡上,看着这些诡异的事情。
我心中乱想,忽然间,我暗暗说道:“对了,是成哥引我过来的。”
成哥似乎是知道这里有怪事发生。
等等,成哥怎么知道这里会发生这些事情,而且还专门跑过来看?
他跟我一样,也是今天才来而已!
他怎么就能知道呢?
我扭头看了一眼成哥,正准备问他,他却又“嘘”的一声,示意我闭嘴,然后指了指下面。
我往下看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胖大的狸猫,身手敏捷地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又吓了我一跳。
这猫,是刚才发叫的那只狸猫?
我愣愣地看着那大狸猫在大坑周围,迈着正宗的猫步慢悠悠地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身子前弓,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
我心中暗想:“之前听到了三次猫叫的声音,如果就是它发出来的,那它的声音传播的也太远了。”
有了松树、松针,也有了猫叫、狸猫,成哥讲述的那个故事似乎更加完整地被搬进现实中了。
一丝不安悄然掠上我的心头,我心中暗暗忖道:“还好,我不是一个人。还好,成哥就在我身旁。”
但是,我很惊讶,这只狸猫为什么会在棺材里藏着?
我的脑海里刚刚闪现出这个念头,便发现那只狸猫扭过头来,一双黄的近乎透明的猫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向我这边扫来。
我吓得一身冷汗,赶紧低下脑袋,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慌张地不行。
成哥却一点也不害怕,他不但无动于衷地爬在那里,还在一旁吃吃地笑,我立即怒目瞪他,成哥一边笑,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连一只狸猫也害怕?它又不吃人。”
我小声骂道:“还不是你这货乱给我讲故事,讲的还跟狸猫有关!”
我和成哥混熟之后,也没大没小起来,互相乱骂。
成哥微微疑惑地问道:“我给你乱讲故事?跟狸猫有关?”
“少装蒜!那个迎客松和狸猫的故事,刚讲的!”我瞪着他。
成哥坏笑着点了点头,道:“哦,我知道了。”说着,他扭过头,又继续往下看去。
我还是不敢看那狸猫,一颗心兀自砰砰乱跳,我问成哥道:“那只大猫看见咱们了没有?”
成哥头也不回地道:“应该没有。”
“那还好,那猫眼真他娘的瘆人!”我说。
成哥忽然低声喊道:“快看,来人了。”
“来人了?什么人?”我好奇地又仰起脑袋,往下看去,果然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人数很多,两排,一共十个,都是一身白衣,他们一手提着一个长方体的灯笼,灯笼里的蜡烛微微发亮,是火,但烛火闪烁出的,竟也是碧绿色的光芒,映在地上,却有一丝惨红。
他们另一只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还有些枝叶,只见他们木然地走到大坑旁边,围在火堆两旁,然后站着一动不动。
“这……”我惊恐地发现那些人穿的都是孝服,头上也都戴着孝帽,手里拿的灯笼是上坟用的引路灯,那木棍也正是哭丧棒!
我忽然像是醒悟了一些,问成哥道:“他们这是要偷埋人吗?”
由于国家强行火葬,但许多人不愿意火葬,因此很多地方都有偷埋的现象。
但是这一群人是要偷埋谁?
不会是要埋那个木偶吧?
成哥还没有回答,我只好闭上嘴继续看,只见那十个孝服打扮的人,都盘膝坐下,将灯笼插在地上,围着火堆成一圈,哭丧棒则立在火堆与灯笼之间,微微倾斜,都朝着火堆,显得怪异无比。
第十九章 是眼非眼,木人非木 (为钻石又满二百加更)
那些人静立片刻,然后在同一时间,嘴唇都微微动了起来,像是在念诵什么,但是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那只大狸猫有些焦躁不安地叫了两声,然后围着火堆转起圈来,我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好像是一个仪式,与玄术有关的仪式,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
我脑海里快速地思索着《义山公录》里的相关内容,但是很遗憾,我没想想到任何与眼前有关的东西。
或许这只是个新兴的仪式,那本老书里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收录。
慢慢的,有一股森冷的凉意弥散开来,我竟然觉得有些心寒,还有些气闷,这感觉让我极不舒服,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扭头想劝成哥离开,但我刚扭过头去,便发现成哥正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明亮的月光下,显得竟有些瘆人!
我还未开口,成哥忽然道:“我很奇怪,你究竟怎么招惹杨柳了?”
我诧异道:“杨柳?”
“对。杨柳,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我觉得成哥的语气有些古怪,眼神似乎也有些淫邪,心中颇有些不舒服,道:“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成哥道:“没什么,就是问问。她对你,似乎恨的奇怪。”
“别说她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也没有怎么招惹她,她就是莫名其妙。”我淡淡道:“再说,她本来就是坏人,行为乖张,不足为奇。”
“是么?”
我道:“成哥,我真是奇怪,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成哥笑道:“你不高兴,那就不说了。”
短暂的沉默,我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了,环顾四周道:“成哥,咱们这么偷窥着别人,不好吧?”
“怎么?”成哥笑道:“你想走吗?”
我说:“你怎么知道?”
成哥继续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看出了你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我忽然感觉头皮有些微微发麻,道:“成哥,你别笑了,我怎么感觉你笑得这么奇怪?”
“是吗?”成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收去笑容,淡然道:“等等吧,现在还不到走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再走?”我愈发感觉成哥很奇怪。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山坳下传来,我浑身一哆嗦,急忙往下去看,只见围绕那火堆端坐的十个孝服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换成了跪的动作,而那只黑色大狸猫也是匍匐在地,一双猫眼盯着火堆,嘴巴大张,那凄厉的叫声正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它这是怎么了?”我吃惊地道。
成哥幽幽地说:“快到时候了。”
我惊讶地看了成哥一眼,成哥却道:“不要看我,快看下面,错过了就可惜了。”
我又往下看去,却见棺材中那个木偶白生生的脸上忽然有了奇怪的光泽,刹那间,它的眼睛睁开了!
“啊!”我忍不住出声喊道。
这个情景实在太令人惊恐了!
明明是木偶,一动不动的木偶,怎么能突然睁开眼?
那木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浑浊的光芒,向我和成哥这里扫来,当我和他四目相对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有了停止跳动的感觉!
那木偶看见我之后,裂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露出满口碧绿的牙齿,不错,我看的分明,是碧绿的牙齿!
不对,那牙齿并非完全碧绿的,因为他牙缝之间都是血红的颜色!
仿佛是刚刚喝过鲜血,嚼过生肉,而一些血液和肉丝还残留在他的牙缝里一样。
“他看见我了!”我惊慌地对成哥说道。
“看见就看见了。”成哥不以为然地说。
我急忙看那木偶,却发现他站在那是个孝服人中间,在灯笼外侧,绕着火堆转了起来。
他的姿势非常奇怪,两腿像是根本不会打弯似的,上身更是一动不动,如僵硬的木板,走路的动作像是在微微跳动。
我看了片刻,忽然醒悟,对成哥说道:“他是人,不是木偶!”
成哥笑道:“他本来就是人,不是木偶。”
“可你刚才说他不是人!”我愤愤地说道。
成哥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不是人了?我只不过是反问你了一句,你看他像是人吗?”
“你……”我正要骂他,成哥忽然沉声道:“快看下面!”
我往下看时,只见那木偶一样的人忽然僵直地从人群里蹦了出去,上前一把抓住那大狸猫,横手一掌削了下去,惨叫声中,血光四溅,猫头咕噜噜地掉了下来,滚到火堆前。
火堆周围的孝服人无一动弹,依旧是五体投地地跪着。
我惊愕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浑身都在发抖,这场景实在太血腥了,而且也太像成哥讲的那个故事了。
一只狸猫,猫头被斩落。
还有,那木偶一样的人,手掌竟然比刀还锋利。
这一切难道是做梦吗?我心中暗暗发怵。
“你不是在做梦。”成哥忽然道。
我愕然地看了一眼成哥,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想法成哥都知道,难道他练功练的耳、目、口、鼻、身、心都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可是他不是相士,相术的修为比我低得多了,我都揣摩不到他的想法,他能揣摩到我的?
我问成哥道:“他们杀死一只猫干嘛?”
成哥道:“为了埋。”
“埋一只猫?”我忽然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但我却笑不出来。
用一口上好的棺材,十个穿着孝服的人哭丧,就是为了埋一只猫,而且这个猫还是刚刚被杀的,如果你遇见这情形,相信你也会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但你也一定笑不出来,因为除了荒谬可笑,你更觉得可怕,觉得恐慌,觉得诡异,觉得惊悚!
这些杂乱的心情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成哥却笑了一声,道:“当然不是埋一只猫,而是埋人。”
“埋人?”我疑惑地道:“埋什么人?”
“当然是死人。”成哥说。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死人在哪里?”
“在这里。”成哥裂开嘴笑了。
我惊愕地看见成哥用手指着我!
我先是一愣,继而大怒,骂道:“成哥,你开什么玩笑,这不好笑!”
成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成哥,你一直提到的这个人,是个什么人呢?”
那一刻,我看见成哥的两眼变得异黄,黄的发亮,黄的透明,眼中的瞳孔如同结满了子的向日葵,粒粒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大惊失色,这不是成哥那正常的眼睛!
《义山公录;相篇;相色章》说:“黄色发脾经,五行乃土,其令不忌,四季皆可,主喜。然黄色虽不忌时令,但不宜发于目、唇。现于目者主邪,现于唇者主疾。”
意思就是说,黄色是喜色,不限时间,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可以出现,而且出现在人身上大多数部位都是好的兆头,但却有两点例外,那两点例外的部位就是双目和嘴唇!
正常的眼,黑白分明,正常的嘴唇,温润而红。
黄色出现在眼中,代表邪,黄色出现在嘴唇上,代表有病!
成哥难道中邪了?
我混沌地想到,这双眼睛可能不是成哥的眼睛,因为成哥的眼睛不会让人有沦陷的感觉,而是让人充满安全,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
我甚至觉得,这双眼睛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猫的眼睛,狸猫的眼睛,刚刚被砍下头颅的那只狸猫的眼睛。
那么,长着一双猫眼,又和成哥如此相似的这个男人,他究竟是谁?
不管如何,我不能再看他的眼睛!
我想移开眼睛,但我的脑海里虽然有这个念头,头却不受控制,我的头仿佛被成哥的眼睛给吸住了,那瞳孔像是个无底洞,能埋藏一切的无底洞。
我的头一阵昏沉,感觉大脑里仿佛塞满了浆糊,我使劲晃了晃,没有任何作用,我只好将舌头伸长,猛然咬破舌尖,一阵剧痛传来,我的感官果然好了很多,而我的眼睛,也脱离了那双诡异的黄眼了!
但我瞬间便发现,面前多了一只猫头!
那只狸猫的头,它的两眼还睁着,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
我惊叫一声,想要跳起来,但是我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四肢和躯干都不能动,只有头还能勉强扭转。
我转动着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躺在一口棺材里!
那口暗红色的楠木棺材,木偶人原本坐着的那口上好的棺材!
而那颗猫头就放在我的胸口,两只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瞳孔细小如针尖麦芒。
它让我感觉到一阵其寒彻骨的冷意,仿佛我一直看着的眼睛就是它的,而不是那个“成哥”的。
第二十章 火堂西来,相功显威
我惊得不能再惊,却忽然听见棺材外面有人在说话。
两个人,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木讷而沉闷,另一个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愉悦。
“他已经看完了整个过程?”
“是的,我陪着他看完了整个过程。”
“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
“也就是说,他看见了我们的人,看见了我们在干什么,却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在干什么。”
“对。”
“那他是一个合适的灵牲。”
“不错。”
“好!”
接下来,外面沉默了一阵,但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感觉到那声音是环绕在棺材四周的,不是一个人在念,也不是两个人在念,也不是在一个地方念,而是很多人在不断地走着,念着。
“地二生炎,乃成神火,神使西来,移驾中原,福泽不熄,万世永传……”
果然是个仪式!
我心中感到更加不妙,他们应该是要拿我当真祭祀仪式用的牺牲品!
“奶奶的!”
我心中大骂起来,我好好一个相士,居然混到了做牛羊的地步!我活了这二十来年也没吃过多少牛羊肉,怎么落个这样的报应?
他们念诵了大概七八遍,然后才又停了下来。
先前那个木讷沉闷的声音道:“可以了,把神木放进棺材里,把他的头砍下来,献给神火,身子可以下葬了。”
“我的天,要砍我了!”我愈发惊恐。
我隐隐看见十个穿着孝服的人,一个个都拿着松木做成的哭丧棒,走到棺材旁边,把哭丧棒放进棺材里,摆在我身子四周。
巨大的恐惧感猛然袭来,我心中的惊慌失措已经无法言喻,这时候的我只有一个念念不息的想法,如果是梦的话,就快点醒来吧!
但是,这不是梦。
我看见一个全身披着墨绿色长袍的短发男人,拿着一把长约三尺的古怪大剪刀,站到我上方,一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灵牲安去吧!”
那人愉快地说道,然后弯下身子,将剪刀慢慢伸了下来,我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进入肉里,死亡已经离自己不远。
但就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打响,绿袍人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然后便听见那木讷沉闷的声音嘶声喊道:“谁!谁破坏了神火!”
没有人回答,但是我却看见一道乌光从自己身子上空飞过,“噗”的一声,刺进那绿袍人的胸口,绿袍人闷哼一声,握着大剪刀,仰面躺倒。
“小心!”木讷沉闷的声音大喊道。
紧接着,我又听见几声“嗤”、“嗤”的微响,像是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气,而棺材四周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咚”、“咚”的闷声,似乎有人不断地倒在地上。
“究竟是谁?快出来!”那木讷沉闷的声音显然已经发狂。
“呵呵……”我听见一阵笑声,这笑声是如此的熟悉。
“没想到神火教居然已经光临中原大地,而且第一个光临的地点就是我这里。”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但却又有许多陌生。
这声音未落,便有一个人影落到棺材里,伸手一把抓起猫头,“嗖”的丢了出去,我听见外面“嘭”的一声,然后有数人都在连声怒骂,也不知道这人将猫头丢到哪里去了。
我正想往下翻眼珠看看跳到棺材里的人是谁,就听见“噗”的一声,一片水雾喷到我的脸上,瞬间,我只觉得大脑里又麻又凉,正十分舒服时,胸前忽然又被击了一掌,很快便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胸口处往全身蔓延,我剧烈地咳嗽一声,忽然发现身体已经能动了!
我急忙跳起来,看着眼前那人,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个笨蛋,我当然是你成哥。”那人说道,嘴角荡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双目中满是阳光似的灿烂,这一刻,我心中尘埃落定,彻底踏实了。
他当然是成哥。
只有成哥会给我这种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很真实。
“你怎么才来!”我没好气地道。
成哥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刚去洗个澡你就能被人抓走?你个大笨蛋!”
“你以为我真的笨啊!是有人变成了你的样子,把我骗过来的!”我大声喊道。
成哥皱了皱眉:“有人变成了我的样子?哪个人?”
成哥这么一问,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但我刚才确实看见了一个假的“成哥”。
“喂,你们两个还不出来,棺材里很好玩吗?”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看见了,是池农站在外面。
他和成哥一块来了。
成哥轻轻一跃,也没见两腿怎么弯曲,便已经从棺材里跳了出去,半点声息也没有发出来,便落在了坑上,姿势潇洒俊逸,竟然像飞起飞落一样。
成哥把手递给我,我握着他的手,他微微用力,将我提了上去。
我诧异地说道:“你的武功越来越好了啊?”
成哥笑道:“那是你没见过我使出真正的实力!”
池农撇着嘴说:“是啊,人家陈成修炼的是当年麻衣神相陈元方的父亲--陈家大族长陈弘道教他的六相全功,耳、鼻、口、目、身、心都异于常人,刚才那一跳就是异于常人的身法,哇塞,好惊艳啊!”
成哥笑骂道:“死兽医,你少给我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
这时候,一个沉闷木讷的口音忽然嘶声叫道:“麻衣陈家,六相全功!”
我这才循声望去,这一看,我不由得呆住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个人,之前我所见到的绿袍人、木偶人以及十个孝服人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池农潇洒地站在他们身旁,算是监视他们。
说话的正是那个木偶人。
那堆怪火此时此刻也是将欲熄灭,一块大石头被丢在了火中,那颗猫头似乎也在火中,骨头已经变黑。
这些应当都是成哥和池农的杰作。
那木偶人双目中尽是恶毒的眼光,狠狠地盯着成哥,道:“你是麻衣陈家的人!”
成哥冷笑道:“好得很啊,你居然能看出来我的来历。”
木偶人怨毒道:“天下间,只有麻衣陈家才会有‘六相全功’那种邪门的功夫!”
成哥低下头,把脸凑到木偶人面前,淡淡地说道:“六相全功确实只有麻衣陈家的传人才会,但是却不是邪门的功夫。”
六相全功,那是世间唯一一种脱胎自相术的武功,以陈抟老祖所创立的气功心法为本,先蓄积真气为基,然后将口、鼻、耳、目、身、心六法详加锤炼,最终造就异于常人的本领。
六相全功分为胎息、指玄、观空、心相、无极和还丹六层境界,这些都是气功的修炼程度,由低到高排列而已。
至于耳、目、口、鼻、身、心六法,耳有“千闻”,目有“夜眼”,口有“龙哮”,鼻有“玄武息”,心有“空明境”,而身法最多,有点穴的“行云拂”,轻功“纵扶摇”,掌法“塌山手”、“太虚掌”,腿法“撕云裂”。
当年麻衣陈家的大族长陈弘道以六相全功威震术界,据说从无敌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弘道见陈成是学习此道的材料,便教了他三天,传授了练习气功的诀窍,以及耳、目、口、鼻、身、心六法的秘要,之后便要靠成哥自行悟道了。
陈弘道对成哥说过一句话:“坚持第一,很多聪明人之所以成就不了大业,就是因为不能坚持下去。”
成哥是个武痴,也是个练武的天才,为了练会这些本领,他花了十年功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陈弘道的话,坚持第一,很多聪明人之所以成就不了大业,就是因为不能坚持下去。
所以,成哥坚持下来了,他不想陈弘道再见到他时对他失望。
在那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成哥曾经遇见过许多怪事,几次遭遇危险,也全都是“六相全功”救了他的命。
木偶人道:“陈弘道在几年前就跟麻衣神相陈元方一起消失了,即便是他们那样的本事,还要消亡,更何况你!”
成哥“呵呵”一笑,道:“神相即使不在,他的传人也会在,送你一句话,陈家永存人间,正义从未消失。”
我听得有些动容,幽幽地叹了口气,池农朝我笑道:“你也是麻衣陈家的人。”
木偶人嘶声道:“偷袭,暗算,如果你们不是趁我祭祀神火时没有丝毫防备而下手,你能成功吗?你没有用一点正大光明的手段,我不服!”
池农“哼”了一声,道:“你们号称供奉神火,用幻术迷惑普通人,以活人进行祭祀,难道就正大光明吗?”
“兽医,不用跟他们废话,他们是异五行火堂的人。”成哥道:“彻头彻尾的邪教!”
第二十一章 杨柳,又是杨柳
“异五行不是邪教!”木偶人厉声道:“火堂更不是,我们火堂自成一系,乃是神火教!”
“我呸!”成哥骂道:“还神火,怎么个神火法?”
木偶人道:“神火造福人间,为了神火而牺牲是无上的荣耀!”
成哥道:“好,那我把你丢进神火里,让你为你的神火牺牲如何?”
说着,成哥一手抓起木偶人,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便将木偶人轻轻提起,就好像他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一样。
成哥将木偶人提到那堆怪火之上,作势欲将木偶人丢到火堆里,木偶人嘶声叫道:“你不能!我是神火的祭祀大使,不能牺牲!”
“他不会杀你的,祭祀大使。”那个绿袍人忽然抬起头说道。
我立即看见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黄的近乎透明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邪光,这双奇特而可怕的眼睛,我到死也不会忘记!
我立即冲成哥叫道:“就是他,成哥,是他冒充你!”
成哥将木偶人丢在地上,踹了一脚,木偶人惨叫一声,身子颤了片刻,然后不动了。
成哥看了绿袍人一眼,道:“早就听说异五行邪教里有一种邪术,是修炼目法的,练成之后,善于迷惑人,叫做‘魇瞳’,看来你也会这种邪术。”
绿袍人“嘿嘿”笑道:“不错,麻衣陈家的人果然有眼力!”
魇瞳!
我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这是一种古老的邪术,《义山公录》里有记载,但是修炼方法并没有说!”
成哥说:“那是因为修炼方法太恶心了!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我蹲了十来年大狱,碰到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便有你们这个邪教里的人,我听他们说过,要练成这样的邪术,需要杀掉一千只成年狸猫,需要用松针配着狸猫的脑浆封存八百双黄瞳猫眼,然后修炼者需要在四十九天内用猫血灌饮,将八百双猫眼全部生吞咽下,因此,修炼这种邪术的人不但残忍,而且变态……”
“呕!”
成哥还没有说完,我便胃部痉挛,一股酸水直冲喉咙,我再也听不下去,立即冲到一边去呕吐了。
良久,我才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慢慢平息了一下心情,池农看了我一眼,缓缓摇着头:“铮子,你这种忍受能力可不行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心中却嘟囔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两个似的,那么变态!”
只听成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这种邪术施展时,还需先用狸猫血浸泡过的松针刺人,然后对方不知不觉就会坠入你的幻术之中……”
原来如此!
我心中醒悟,看来那松针并不是无意中掉入我的脖子里,而是这绿袍人故意刺中我的!
刺中我之后,他一出现,便用眼睛看我,我不知不觉中了幻术,无意识地把他当成了成哥,因此才发生了之后的诡异、恐怖事情。
那松针是狸猫血泡过的!
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恶心。
只听成哥又道:“这种害人的邪术怎么能存在世上?既然你有,我便替你去掉。”
绿袍人忽然“桀桀”怪笑起来,叫道:“你不能杀我!我知道陈弘道有一条规矩,义不杀人!你如果杀了人,不但对不起陈弘道,就连公安局和五大队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