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有点高兴来着,意味着女友没有忘记自己。
直第二天晚上又出现,这次于文涛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
然后他想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慢慢在哭声中重新睡过去。
到了第三晚。
他终于明白既不是梦,也不是错觉,那哭声更不可能是女友的。
……
“大佬,事情就是这样。”
于文涛颤抖着声音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遍。
他是对着苏时若说的,尽管先前是小女孩回应的他。
但于文涛依旧没有把“海绵佩奇”往小女孩身上套,念头都没往那方面闪过。
要不是大佬气质独特,一看就是高人风范。
于文涛甚至想拉着大佬的手哭着诉说。
而正是因为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的高人气质,更让他相信对方是真的大佬。
虽然太过年轻——于文涛的刻板印象里大师应该都是那种上了年纪的。
总之,见到苏时若的刹那,他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安全感。
那是之前寺庙里让他花几万买符的和尚都没有的感觉。
——好吧,花钱买的符没有效果。
他想那个和尚要么不是真大师,要么能力不够,缠着他的鬼很凶。
……他宁愿是前者被骗。
此时,他们在于文涛租的房子里。
家里浮一层浅浅的灰。
确认无论住哪里,半夜都会听到女人哭音时,于文涛便没再花钱住宾馆。
由于状态不好,上班差点出现重大失误,他果断请了一周的假。
这几天没敢回家,都在网吧里泡着。
大概是网吧晚上也有不少人,他没有再在凌晨三点听到女人声音。
但是——
一到三点,于文涛明显觉得身上非常非常冷。
那是一种超出正常的变态冷。
全身仿佛进入零下几十度的空间。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听女人哭,至少不怎么冷。
要知道现在十月中旬,这几天天气好,白天温度在二十一二度左右。
到了晚上大概在十度上下浮动。
网吧还开了空调,一点都不冷。
除了冷之外,于文涛还觉得身体很沉很重。
两者加持,以至于他的手指根本无法操纵鼠标和键盘。
这些异样,他左右通宵的网客毫无感觉,戴着耳机在游戏里撕杀得热火朝天。
有那么一瞬间,于文涛感觉自己在屏幕里看到了一只惨白的脸。
它趴在他身上,亲密而温柔地拥着他;
头枕在他的肩膀,微微偏转,死寂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可再一眨眼,屏幕里只有因为他没有操作而快要死掉的游戏角色。
于是到了第二天,快到三点时,于文涛便趴在桌子上死死闭着眼睛。
那种窒息的寒冷只会持续三分钟。
包括他住在家里、朋友那、宾馆听到的女人哭声,也只持续三分钟便结束。
……
见大佬不说话,于文涛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
“大师,您看我、我还有救吗?”
他掌心里紧紧握着一枚小巧的元宝。
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给他的,说是他下单的平安符。
苏时若:“……”
你问错人了。
于文涛喃喃自语:“我总觉得她缠我缠得越深,今天凌晨的时候,足足过去五分钟异样才消失。”
看得出于文涛接到电话后捯饬了下自己。
却也遮掩不住他眼睛下浓郁的青黑,脸色亦是灰扑扑一片,眼眶中的眼白布满红色血丝。
哪怕右右刚才已经给他施了个安神咒,他的状态也只是比最初好一些。
“你不会有事的!”
右右安慰这个看起来吓坏的哥哥。
于文涛有着严重的阳气流失,阴气在他体内流蹿,确实是被厉鬼缠身的现象。
他身体至今没有出现病症,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
不过右右没有看到厉鬼踪迹。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存在,跑开躲起来了。
但对方既然缠着于文涛,绝不会跑太远。
其实于文涛有了平安符后,对方不敢再缠着他。
除非是二级往上的厉鬼,或者对于文涛有着“非弄死他不可”的执念。
关键右右并没有在于文涛头顶看到代表恶的黑气。
小孩子散发出来的气通常情况是干净的白色,而成年人则是朦胧的灰色。
只有做过恶事的人上会萦绕黑气。
示情况而定,黑气越多越浓郁的必定不是好人。
再就是黑色中夹着血色。
代表手中有人命。
也就是说,如果缠住于文涛的厉鬼是来找他寻仇。
那应该是于文涛做了伤害她的行为,右右会看到黑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右右便不会插手这件事。
然而于文涛的气是正常的灰色。
小姑娘听完他这几天的经历,十分生气。
厉鬼缠住于文涛,把他害成这样,已经是在伤人。
她必须抓住那只鬼。
小姑娘很快又皱起小眉头。
苏时若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状,柔声问:“宝宝发现什么了?”
右右指着于文涛:“好奇怪呀,厉鬼真要害这个哥哥的话,他应该早就死了呀。”
于文涛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认为的佩奇大佬,
在听到右右说话时,才懵懵的把视线转向她。
及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这个脸色虚靡的年轻人在惊恐中茫然:“厉、厉鬼?”
右右点点小脑袋,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
“缠住你的是一只厉鬼哦,不过它这会儿已经跑掉啦。”
于文涛高悬的心落下。
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去想厉鬼是不是比普通鬼厉害很多。
满脑子都是那鬼跑了。
“那这么说……我安全了?它不会再缠着我?”
他神色中充满不可置信,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这是真的吗?”
“它现在是跑掉了,但不抓到它的话,有可能还会来找你。”
右右又给于文涛施了驱邪咒,后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温暖白光包围。
安神咒和驱邪咒加在一起终于产生作用。
此刻他瞬间明白过来——
佩奇大佬不是那个清隽青年,从始至终都是面前的小姑娘。
于文涛脑子嗡嗡的。
一半在嗷嗷叫着:“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大佬高人?”
一半在有力反驳:“谁规定的大佬高人一定得成年人?”
等这些疑惑的思绪下意识掠过后,于文涛的重点落在“厉鬼可能还会再缠上来”的恐慌中。
“那……我……我该怎么办?”他双手无助地环抱抱紧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右右发现自己说的话又吓到他,赶紧补充:“不怕不怕,我马上把它抓回来。”
那只厉鬼不会离开太远。
但察觉到右右气息的它,要是打定主意躲起来,右右短时间内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很多鬼藏起来的技能也是数一数二。
右右要是魂体出身去找的话,那只厉鬼只会藏得更深。
“让红衣去找试试。”
得知情况的苏时若,面不改色地手指轻点腕链上一号指节。
这里住的是嫁衣女鬼。
她让苏时若称呼她为红衣。
小姑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二哥哥的五位厉鬼保镖。
嫁衣女鬼得到召唤,在其他四鬼艳羡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出现。
于文涛不知道这是自己人,嗯……自己鬼啊。
眼见一个阴森森的红色鬼影突兀冒出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躲在右右后面。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面无人色:“它它它就是缠着我的那只厉鬼?!”
“不是哦。”右右赶紧澄清,“不怕不怕,它虽然也是厉鬼,但它不会伤害人,是我哥哥的保镖呢。”
于文涛:“……”
他更怕了啊!
嫁衣女鬼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过了几分钟再度出现,往地上扔了团东西。
它朝右右和苏时若微微欠身:“大人,先生,幸不辱命。”
旋即没过多表现,直接回了单人房。
于文涛大张着嘴,呆滞的目光望向地上那一团。
那是个削瘦的女人,蜷缩成一团,从黑发中露出半张阴森森的惨白鬼脸。
它抬头时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
咔嚓一声。
它枯瘦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直接旋转一百八十度。
和嫁衣女鬼交手失败、现出鬼化状态的正脸转到后背,全部落入于文涛的眼睛。
尤其那双泣血的鬼瞳,幽幽切切地盯着他。
乌紫的嘴唇张开,发出细细凉凉的熟悉呜咽。
“呜呜呜……我的脖子好痛……”
于文涛惨叫一声蹬蹬蹬往苏时若身后蹦:“海绵大佬救命——!”
苏时若:“?”
躲在苏时若身后的于文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然后他听到了佩奇大佬并不具备威严的软萌小奶音:“不许吓他!”
下意识看过去。
就看到佩奇大佬的小手往女鬼脑袋上一拍。
咚——
女鬼脑袋啪唧掉到了地上。
“!!!”
于文涛瞳孔震颤,喉咙咕叽,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嗓子眼。
这还没完。
女鬼脑袋掉在地上后,并没有闭嘴,哭得似乎更加伤心。
“疼……呜呜……脖子疼……”
“你脑袋都掉了,怎么会不疼呢?”
右右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很是费力地抓起女鬼脑袋,把它安回脖子。
发现装反,她又扯掉重新装上。
末了凶凶地说:“好啦,别再哭了!”
顺手又是一拍。
啪唧。
刚装上的脑袋再度掉地上。
“……”
女鬼闭嘴了。
于文涛两眼狂翻。
苏二哥抱臂神色自若地沉默。
整个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懵懵望着地上脑袋的右右:“……”
好、好尴尬啊。


第042章
右右有些心虚地搅动小短手。
过了两秒,决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打算重新把女鬼鬼的脑袋装回去。
右右对害人的鬼是不会客气的。
但是两次把人家的脑袋拍下来,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她刚刚做出动作,女换的身体四肢着地,快速在地板扭曲爬行。
双手前伸,一把抓过自己的脑袋摁上脖子。
它似乎想用飞快的动作坚决表明不再让右右接近它的脑袋。
这画面可比刚才右右装脑袋恐怖多了。
于文涛再也坚持不住。
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抓着海绵大佬的裤脚。
顿时从中获取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张嘴大口呼吸。
硬生生将嗓子眼里囤着的尖叫给咽了回去。
苏时若:“……”
他垂眸扫了眼,终究还是没做任何动作。
顿了下,他以过来人的口吻沉声安抚:
“鬼其实没那么可怕,尽量克服心理障碍,作为普通人,无所畏惧是对抗鬼的最大能力。”
——是哒,二哥就是这么给自己洗脑哒!
回应他的是于文涛茫然而惊惧的神态。
于文涛现在处于惊吓状态,哪里能够那么快地调整过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海绵大佬的意思。
不由哭丧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变形的话:
“海绵大佬,我跟你不一样,我怕鬼啊。”
苏时若:“……”
到底是什么错觉使得对方称呼他为海绵大佬?
放弃和于文涛沟通。
青年把目光投向前方。
女鬼装好脑袋后,先是看了眼于文涛,透露出恋恋不舍的意思。
似乎很想冲过来,最终没敢。
然后它一个诡异的姿势往后滑,几乎是哧溜一下滑进床下的空隙。
颤抖的细凉呜咽再度响起:
“不要杀我……呜呜……我没有害他……”
右右不高兴地皱眉:“你出来。”
女鬼抖成一团,可怕的威压压在它身上,让它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力。
但床底之于它类似于“安全屋”的存在。
尽管怕得连鬼体都不稳,它还是紧紧贴在床底,违抗那个可怕存在的命令。
可很快它发现“安全屋”没有用。
自己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推促着离开床底。
它眼中的血嘀嗒嘀嗒成线落下。
手指死死抠着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它细细的呜咽变得尖厉,一下一下利刃似的钻进人耳膜,刺得生疼。
“救我……文涛救我……”
于文涛:“???”
他脸上的害怕化成呆滞。
右右回头,小姑娘发现自己忽略了个重要问题。
她迟疑地问这个惨惨的哥哥:“你们是认识的吗?”
岂料于文涛疯狂摇头,扯着嗓子比女厉鬼叫得还凶:
“我不认识!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她!!”
他混沌的脑子里还极快速地掠过一个念头——都说厉鬼一般是来复仇的。
她缠上我,是因为我害了她?
“我也没有害过任何人!”
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澄清:
“我连鸡都不敢杀!稍微暴力一点的游戏我也不玩——”
于文涛并不是想标榜自己是个好人。
他只是想表达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生平做过最“坏”的事不外乎是黑别人的系统……
右右茫然地想咬咬小指头,被苏时若眼疾手快地阻止——才抓了厉鬼脑袋!
他提醒小孩儿——好歹有了五只厉鬼保镖,对厉鬼稍有了解:
“它现在处于鬼化状态,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模样。”
因此于文涛没有认出来。
右右一点就通。
鉴于女鬼力量在之前和红衣交手时有亏损,现在又处于惊惧之中。
它无法控制自己恢复。
右右只好助它收起鬼化形态。
很快女鬼画风变得正常,眼中不再滴答滴答泣血。
连带着神智也更清醒几分。
至少不再呜咽。
它呆呆团坐在地板,双腿屈起,以手环抱。
用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从长发中抬起目光,颤微微地转动望向右右。
苏时若示意于文涛:“认识吗?”
非鬼化形态的厉鬼确实要比先前“好看”许多。
至少于文涛能够鼓起勇气直视对方,并仔细打量。
“……”
然后,他一点一点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吐出一个名字:“玉芳姐?”
女鬼猛地把头转向他。
“是我,是我。”它疯狂点头,脖子发出不详的咯吱声,上方的脑子似乎随时都能再度掉下来。
大概它也意识到,慢慢地将弧度放缓。
“呜呜呜呜……你认出我来了……我好开心……”
它朝于文涛绽放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微笑。
于文涛悲愤兼崩溃的大吼:“我不开心!我又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女鬼急急解释:“我没想害你……我只是想……”
它浑身突然痉挛,紧接着竟不受控制地再度鬼化。
“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体用用而已,从此以后,我就是你……”
女鬼脸上现出哀色。
“等到时候我会消失,那时候再把身体还给你。”
“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文涛:“???”
你说的是人话?
女鬼再次发出呜咽嗓音,怯怯地望向右右。
她的出现,硬生生打破自己的计划和希望。
右右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借他的身体?”
女鬼抽抽噎噎。
“你这样是在害他,害了无辜的人,你也进不了往生了。”右右认真地科普。
女鬼再次强调:“我没有害他!”
“这个哥哥都快被你吓死了。”右右气呼呼的。
她都想物理超度了。
但于文涛还活得好好的,只是精神受到污染。
这时,大概是愤怒,于文涛浑身充满力量。
撑着地面站起来,几步奔到女鬼面前:
“你倒是说为什么要借我身体!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青年拉着右右退到一旁。
尽管苏二哥并不八卦,但他不得不把两人的关系往前任上想。
女鬼痴痴地望着他,哀凄幽怨地说出它的理由:“……羡慕。”
于文涛:“哈?”
“因为羡慕。”
女鬼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手,抠得血肉模糊:
“你是村里的大学生,在大城市工作,有很高的工资,是让父母骄傲的存在,他们引你为荣。”
“你不用被逼着嫁给比自己年龄大几十岁的老男人,只是为了五万块的彩礼,父母就残忍地将你卖掉。”
“你不用明明成绩好,却因为是女人不用念太多书,被迫中断学业……”
“我想成为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活得有尊严。”
……
于文涛愣住,满腔怒气在女鬼细细的幽凉嗓音中渐渐淡去。
他喘了口气。
不知想起什么,颓然地抹了把头发,陷入沉默。
女鬼也陷入沉默,或者说它陷入了回忆。
……
谭玉芳和于文涛是一个村子的,双方甚至还带点远亲的关系。
——同一个村子差不多都是这样。
于文涛比较幸运,他是家里独子。
父母努力供养他读书,他不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却是村子最有出息的大学生。
在帝都大公司上班,一个月上万工资,每月寄两千给父母。
村里的人每每议论起于文涛,无不竖大拇指,夸他父母教得好。
他的父母既骄傲又谦虚地说,都是文涛自己努力,我们没做什么。
据说于文涛还打算在老家县城买房子,然后把父母接进去住。
村里耕田一辈子的那些人哪能不羡慕?
反观谭玉芳。
她和于文涛可以说是两个极端的例子。
首先她家里有四个孩子。
她是长姐。
下面有二妹三妹和四弟。
家里已经很穷,却仍然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生出儿子绝不罢休。
谭玉芳比于文涛大两岁。
在他们镇上同一个学校念书,不同级。
他们二人都是各自年级的年级第一名。
只是谭玉芳念到初三,家里不准她继续念高中。
哪怕学校老师动员也没有效果。
谭玉芳被父母强逼着跟亲戚去厂里工作,最初她想过逃。
可又逃去哪里呢。
先不说一个未成年逃出去后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被警察发现,依旧是送回家的结果。
渐渐的她认了。
后来于文涛考上重点大学,他悄悄把自己高中的课本全部给谭玉芳。
他对她说:“你可以先自学,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考成人大学。”
于文涛也没有办法帮她太多。
他的大学学费是贷的助学贷款。
大学期间他一边学习一边兼职,还和同学一起创业。
没赚多少,却也把助学贷款还完。
谭玉芳很感激于文涛,她默默自学那些高中知识,心里暗自下决心。
她要攒到足够的钱,彻底离开这个家。
然而好运没有降临在她身上。
二妹三妹和她年龄差距不大,她们同样没有上学,父母把最好的资源给了弟弟。
弟弟却不是学习的料,可他们依旧拼命地要让弟弟念大学。
学费不够怎么办?
当然不能贷款。
儿子那么小怎么可以背上贷款。
封建愚昧的父母把主意打到三个女儿身上。
隔壁村的老光棍想娶老婆,答应给五万彩礼。
谭玉芳跑了的话,轮到的是二妹三妹。
她们从小帮了她很多很多……
就这样,谭玉芳被父母以五万的“天价”,卖给了隔壁村的老光棍。
于文涛从父母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根本无力阻止。
但他还是咬牙请假回了老家一趟。
那时他和女友还在热恋期,女友知道情况,十分赞同他回去。
万一能帮上点忙呢。
于文涛的回去没起到任何效果。
他想过报警,想过曝光在网上,却被谭玉芳制止了。
“算了。”她这样说。
然后对着他笑了笑,像是对自己再度重复:“算了。”
于文涛不顾她的拒绝,依旧报了警,也联系了记者。
……并没什么结果。
网上只是热闹了一阵,很快没了浪花。
警察和当地政府上门,白纸黑字的结婚证。
这种家庭纠分,他们也只能调解。
最终于文涛疲惫地离开老家。
等再得知谭玉芳的消息,是在第二年,也就是两年前。
是她的死讯。
说是做农活背玉米回家,从土崖边摔下去,头撞在石头上,意外死亡。
那年于文涛没有回去。
一来他实在太忙,公司出新项目,他要搭建框架,上司根本不准他的假。
二来觉得不回去亲眼见到的话,也许那个曾经在学习上教过他的玉芳姐还活着。
然后是去年。
村子里发生一件大事。
谭玉芳夫家和娘家的房子夜晚突然起火。
老光棍以及她的父母和寒假回家的弟弟,一并葬身火海。
幸好谭玉芳的两个妹妹在外打工。
于文涛得到消息时愣了好久。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把事情分享给女友。
“活该。这就是报应。”
女友当时冷笑着说了句:
“我看有可能是那个玉芳姐变成鬼,回来报仇了。”
不曾想一语成谶。
……
于文涛向佩奇、海绵两位大佬说完前因后果。
他重新转向女鬼,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
只余复杂的心情。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谁?”
女鬼闷闷地说:“我怕吓着你。”
于文涛:“……”
女鬼怯怯地说:“我也怕你不让我用你的身体。”
所以干脆不说,直接动手。
为了让他适应,不至于被她完全附身致死,只好慢慢侵蚀。
它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全面。
“……”
于文涛一肚子的郁气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谭玉芳默默把视线转向那个可怕的存在,呜咽着说:
“你看……我真的没有害他……可以不要杀我吗?”
在刚才于文涛述说他和谭玉芳之间的关系时,右右已经看完谭玉芳的全部记忆。
许多她还不太懂。
但只要确定她没有害过无辜人就行。
“可以呀,我还可以送你去往生。”
右右大方地点点头,小手指向于文涛:
“不过你要跟这个哥哥道歉哦。”
“还有你依然要接受惩罚。”
小姑娘在这方面还是铁面无私的!
谭玉芳对往生不太在意。
甚至并不向往——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鬼都向往往生。
“我不想往生,”它脖子扭动垂下头,幽幽道,“做人太苦了。”
“对不起呀文涛……呜呜……我不是故意吓你……”
成为厉鬼后,与人类已经是两个物种。
思想与做人完全两样,更多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谭玉芳生出要占据于文涛身体感受的执念。
这个执念大于它的理智。
是不受控制的。
但它又凭本能尽最大可能压制住对于文涛的伤害。
所以于文涛哪怕阳气流失大半,体内阴气流蹿。
他的身体仍然奇迹般的还保持着健康。
于文涛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个念头:“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想知道在他发现她存在之前,她来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