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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有很多参不了赛的有趣小发明,这个社经常组织旧书集市,这个社专门做一些没用的实验。”
静默两秒。
“耳目一新。”男生的表情却是大写的“还真无聊”,“现在假设每个社团的重要程度都是三分之一,A社团推荐了B社团和C社团,B社团从A社团获得一半推荐后又推荐了C社团……”
“等等!什么ABC?要设ABC为什么还让我写名字?”
“让你写名字时并没有料到会出现光是名字就蠢得让人难以启齿的情况。“
“哪里蠢了? ”溪川冋头看了看黑板,并没有从中看出端倪。
“第一轮推荐之后三个社团的重要程度是x1=z,y1=……”
“等等等等! xyz又是哪来的? ”
“xyz对应ABC三个社团的重要程度啊,需要特别说明吗? ”
“当然啊,就算双方互相喜欢,恋爱之前也要表白吧。”
对于这种不着调的类比,新旬简直懒得反驳。
“y1=,z1=。现在你继续列出下几轮的方程组。”
溪川列了十轮,花费了不少时间。
“可以了。已经能看出三个数值趋于恒定,再列多少轮都是一样。”
女生静静地看着满黑板的方程式,回头时神情是气鼓鼓的,“这种有规律可循的迭代计算,你写个循环不是马上就算出来了吗? ”
“是啊,这样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感受过程。”男生笑得十分坦荡,“很适合理想型思维方式的人。”
他不紧不慢地侧了侧身,给朝自己飞来的粉笔让路。
社团们考察想推荐的其他社团花了一周时间,每个社团为了争取推荐也拿出看家本领做了展示。投票之后的第二天,权保部部长就拿到了建议保留社团的名单。
名单中的社团也按照优秀程度降序排列,设定权重系数后,经费分配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对量评系统大加赞赏前,部长还有点担心柳溪川会强烈抗议,但意外地顺利,她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起来情绪低落,
趣味艺术社被淘汰了,溪川始料未及。明明有许多其他社社员个人都很喜欢这个社,到了以社团为单位投票时他们却都没有推荐这个社。
推荐其他社团有降低自己社团排位的风险,如果推荐的社团是优秀社团会有加分,但如果推荐了不良社团会减分。谁也不推荐,独善其身行不行呢?最终进入保留名单的社团分数未必低于七十五分之一,同样要承担风险。他们只能谨慎行事,提心吊胆地做出选择。谁知道这些在夏新旬眼里不过是一些数据。
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远远看见那位社长学姐时,溪川只好绕道走。
新旬的方案在算法上没有问题,可是原理真的成立吗?
用人与人的关系类比,就像是:被更多人视为好友的人,是更好的朋友人选;与更多更好的朋友人选做朋友的人,更可能成为一个好朋友。
“看起来有点绕啊,不过我大致能够理解。做选择的策略有很多,策略不是完美的,但有优劣之分。这应该算是较好的策略吧。你怎么关心起自管会的事了? ”未来的溪川回道。
“咦?你当时没有去了解过系统吗?”
“我当时在文艺部啊,学生会又没有通过这个系统。”
啊对了,目前学生会那边确实不太积极,从主席到各位部长都嚷着看不懂,他们平时也不太需要做决定,“艺体活动不怎么需要投票啊,直接开会商量,拿出方案不就行了? ”——原话是这样说的。凭直觉就举起反对大旗的人不是没有。
所以,从一开始的一念之差,选择去权保部而不是文艺部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变得不同了。未来的那位和新旬的相处方式大概能想象得出,欢喜冤家逐渐互生好感,有时英雄救美,有时置气拌嘴,至于量评系统什么的只是为了省出时间恋爱而存在的,似乎不是主线情节,也没有了解的必要。
如果过程全然不同,结局还可能一样吗?
虽然没什么恋爱的感觉,这个人也依然毒舌讨打,但溪川还是希望他别死。
话说回来,这么聪明的家伙为什么不自己救自己啊?犯得着让我苦心乏力地想办法吗?
找个机会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相信,把任务移交出去好了,大家都有独立人格,应该自力更生嘛。
溪川认为,这就是最佳策略。
听闻这个新想法,未来的那位十分担忧,“首先你们俩不是情侣,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对你有点好感吧,说相信你也只是哄弱智高兴。现实的情况是,以他那种死脑筋,在不是情侣的前提下,可能只会用'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无情拒绝你。”
但是真正的乐观主义者已经信心满满地开始制订试探计划了。
与此同时,新旬也在制订计划。
全校到食堂门口粘贴N次贴的投票方式肯定必须取消,这种蠢办法最初是谁想出来的啊?
快速有效的方式当然是利用计算机,机房就这么大,全校同时使用不显示,那么首先需要的是一个具备数据储存、统计、分类、处理的投票程序。每个班在计算机课结束前五分钟进行投票,每个班每周有一节计算机课,也就是说,任何投票在一周内就能统计出结果。
第一步是设计这个程序,可是……
为什么多了个跟班?
“写程序不需要帮手,你可以走了。”男生觑着猫在身边的柳溪川。
“我有正经事找你啊”是这样的——”女生双手捧着脸认真地说道,“你很快就要死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很想知道,她到底制订了哪门子计划?这叫试探吗?
男生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为什么我死了都不是重点? ”
“重点是这件事可能可以改变。”
男生从她脸上收回目光,继续专注工作,“那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首先。”女生突然抓住对方手腕,“让我测一下心率。”
男生被吓得僵硬了几秒,试图抽出手,大脑没能成功将指令转化为动作
几个简单的触点,轻得无法捕捉,却又明显带着压力。
起初只感到微薄的凉意,但血液是带着热度的,它流经哪里,哪里就变得温暖。
心跳可以计算,时间也可以度量,既然如此,人与人的关系总能找到精准的坐标,如果暂时不能,那么增加一个维度试试。
可是这一分钟却怎么也得不到具体定位。
无论是为掩饰什么而攥紧的手,还是随之凸显的青色血管,都解释不了为什么一分钟如此漫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当触点处共享相同的温度,会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逐渐才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絮絮叨叨,无比熟悉的真实世界在眼前像书卷一样展开。
一如既往沿着窗沿斜切进教室的夕阳。
一如既往被风鼓起的窗帘。
“……据说心跳数太快身体就不太好,很多运动员的心跳每分钟只有60多下。你看你,日常状态一分钟跳140。140啊,听着就不吉利。 连我都不如,我一分钟才90多,所以说,你这样身体素质太差很容易英年早逝的,建议你每天练习长跑。不过你这么聪明,可能有其他办法解决,你有什么想法?”
男生用冷淡的语调回答:“我认了。”
“哎?”
男生后退一步,重心从讲桌上移开,转身从教室前门走了出去。
溪川而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半晌没回过神,“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自暴自弃!”
这话更像是对着门外空气喊的。如果需要增添悲凉气氛,她甚至听到一些回声。
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之后,她挠了挠头,犯愁地转向电脑摸过鼠标,
“这东西怎么保存? ”
晚饭后,陈谅回到寝室,见夏新旬拿着自己的薯片靠在床头,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今天又没跑3000米,饭也不吃? ”
“心很累。”
陈谅拖着椅子在一旁坐下。
“学业没什么难度,自管会那边也如鱼得水,写程序对你而言不成问题。我猜是因为人吧? ”
“的确。有个麻烦的家伙,行为模式毫无规律,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
“柳溪川吗? ”
陈谅话一出口,新旬条件反射侧过脸盯着他。
沉默三秒。
“你怎么知道? ”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她的神奇指数也能排第一啊。她又怎么你了? ”
“什么叫’又怎么'? ”
“不是整天追着你吵架吗? ”
“哦。”新旬想了想,“她现在换战术了,改物理攻击。”
“但求速死?你到底怎么试探他的? ”
未来的那位果然信不过自己的交流方式。
“我就是和他讨论了一下生命短暂和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他一点都不关心,看起来非常厌世,非常没礼貌地果断走掉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还是我替他关了电脑。”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他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生死,而是不关心你吧?毕竟他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喜欢你。”
溪川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立刻反唇相讥,“他有多喜欢你,还不是全凭你一张嘴? ”
似乎突然切换到争风吃醋的频道了,然而对象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喜欢你是好事啊,你做得很好。这样他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前一句看起来还是怪怪的,但暂且不管,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每次想问的时候都忘了,为什么他死了要赖 我啊?他到底怎么死的? ”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短信姗姗来迟却异常简短。
“在台风天救人。”
溪川却有不少时间来消化这句话,思维如电光石火。
开玩笑,那种讨债鬼会救人?
不对,他确实救过。
那我现在做的一切是在阻止他死亡,也就相当于阻止他去救人?
啊,确实,减少与他的交集,不再以他喜欢的女生的身份感性冲动 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解释得 通了。
做选择的策略有很多,策略不完美却有优劣之分。这算是较好的 策略。
可是……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去救人的那个,还是袖手旁观的那个?”
这天晚上,未来的那位再也没有回过短信。
也许她也不知道答案,陷入两难。
也许她也是刚意识到,正如现在存在两个柳溪川在互发短信,如果强行改变事件发展,一定会出现两个夏新旬,时间线抵达重叠点那刻开始,留下的只会是袖手旁观的那个。
从很远的过去直至最近,时不时,溪川会怀疑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这大概能算是大多数小朋友的童年幻想之一,只不过她的童年比别人漫长了一点,支持她幻想的依据也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
幼年创伤、阳光开朗正能量,再加上时空对话这种超自然突发事件,难道不都是标准英雄大片主人公的构成方式吗?
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
有个人锋芒毕露,颜值爆表,智商碾压,同时又天妒英才,时日不多,简直主角光环逆天。而自己得到超自然力加持后做的主要任务居然是阻止他死亡。
这到底是谁的外挂啊?
更重要的是,任务成功,自己像个反派;任务失败,更加像个反派。上哪儿讲道理去?
第5章
“……第十题,答案是15。现在来让我看看,你们都做对了几题。”
数学老师斜着身体,一半重量摊在讲桌上,另一半陷在椅子里,仿佛这种姿势还不足以表现他对愚蠢学生的鄙夷,每节课他都只睁开一半眼睛,自始至终就像没睡醒。
“我对你们的要求,至少得对七道以上才有资格算是这个班的学生。做对七题以上的举手。”他扫视教室,发出哼的一声。以他的标准,三分之二的学生应该被扫地出门。
“对了八题以上的呢? ”
有一大半学生把手放了下去。
最近每节数学课都如此剑拔弩张。不仅老师瞧不起学生,学生对 老师也满腹牢骚。与其他班级按部就班的授课不同,这位老师在第一堂 数学课上宣布前三章回家自习,从第四章 开始教学。他大概原以为一班 的学生都是些天才,直到期中考试成绩公布,一班的数学均分排年级第 六,令他大失所望。
他和学生们的敌对就从那天开始愈演愈烈,双方都认为对方在对 自己实施恶意报复,双方都对未来充满悲观。听说已经有家长向校方投 诉,而老师拿出来的对策就是在课堂上不断羞辱大家。
“有没有人做对了九题? ”
夏新旬注意到,和自己坐同一排、中间隔了四个座位的柳洛川是除 自己外唯一还在举着手的人。
“呵。你们俩有谁全对吗? ”也算在老师的意料之中,毕竟以往的 每次类似询问都以这种结果收尾。他这么一问,让两个学生的对视成为 理所当然。
夏新旬把手放下去。
柳洛川也把手放下去。
如果非要深究,两个动作只相隔零点几秒。
老师问清两人各错哪题后点他们在黑板上写出对方做错那题的解题过 程,剩下八道题凭记忆随机抽人。如此一来,他又用不着自己写板书了。
即使两个动作只相隔零点几秒,夏新旬也敢肯定,柳洛川是看见自 己放下手之后才放下手的,一如既往。
明明平时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期中考试夏新旬分数150分,柳洛川却只有120分,在一班处于中等。
不愿做唯一的最优,每逢考试就发挥失常。
不愧和柳溪川是姐妹,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人都太奇怪了。
洛川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妈妈端着碗走进来,压低声音:“晚上我 要出去吃饭,你们俩和爸爸在家,饭我已经做好了,这是鸡汤,你先喝 点垫垫肚子。”
洛川往碗里一看,除了鸡汤还有两个鸡腿。
“等爸爸回来你把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妈妈继续交代。
“好。”
妈妈出卧室后,洛川将碗往书桌边推开。
家里两个女儿。妈妈多少有点自私,偏袒亲生的那个,两个鸡腿都 偷偷塞给亲女儿的事时有发生。
爸爸挺看不惯这种行为,说了她两次。妈妈依然不改,只不过如今不仅要避开溪川,还得避开爸爸,总是偷偷摸摸的。
即使两个都是亲生女儿,父母也难免会偏心,有“喜欢”和“更喜 欢”之分。
十年前父母爆发过最大的一次争吵,两个人在气头上提出要离婚。
关于两个女儿的归属问题,妈妈当时说只带走溪川,让洛川跟着爸 爸。爸爸呢,也不甘示弱,指责她把小女儿教得自私狡猾、斤斤计较, 性格有缺陷,留下来他也管不住,带走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