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巴基斯坦的亲友,他是第三代移民,你知道他感染的是什么病毒了吗?”
玛丽没有理会丹沃斯的问题,继续追问:“吉尔克里斯特和蒙托娅在哪里?”
“你之前让吉尔克里斯特来医院找我们,但是当我被带到这里时,他还没有到。”
“蒙托娅在哪儿?”
“传送一完成,她就离开了。”丹沃斯回答道。
“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我并不比你知道得多,丹沃斯心想,你也看着她离开了。“我估计她是回威特尼的发掘点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
“她的挖掘点?”玛丽问,好像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似的。
出了什么事?丹沃斯心想。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在威特尼,”丹沃斯解释道,“国民托管组织管辖的一个农场,她正在挖掘一个中世纪的村庄。”
“威特尼?”玛丽说着,表情有些不悦。“她必须立刻来医院。”
“需要我给她打电话吗?”丹沃斯问,但玛丽已经走到了站在茶车旁边的医生那里。
“我需要你去威特尼那里把人找回来。”玛丽对那名男医生说。男医生放下杯子和碟子,一耸肩穿上了夹克。“到国民托管组织那儿找,全名是露普·蒙托娅。”说着
玛丽和那名男医生一起走了出去。
丹沃斯以为玛丽给那位男医生下完去威特尼的命令后马上会回来,但他发现玛丽没有回来,只好立即出门去找她。玛丽不在走廊里,那名男医生也不在,但急诊区的那
名护士倒是在。
“很抱歉,先生,”说着,护士挡住了丹沃斯的路,就像接诊台的那名护士一样,“阿伦斯医生说让你在这儿等她。”
“我不是要离开医院,我只是需要打个电话给我的秘书。”
“我很乐意去给您拿一个电话过来,先生。”护士坚定地说。她转身往走廊的一头看去。
吉尔克里斯特和拉提默来了。“希望恩格尔女士有机会观察到一次死亡,”吉尔克里斯特边走边说,“14世纪的人们对于死亡的态度与我们大相径庭。那时候,死亡是
一种常见的事,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感到无助失落或是悲伤。”
“丹沃斯先生,”护士一边说一边拽着丹沃斯的胳膊。“如果您愿意在里面等,我会给您拿一部电话来。”
她走过去迎接吉尔克里斯特和拉提默,说:“请您二位跟我来。”然后把他们带到了候诊室。
“我才是历史学院的代理院长,”吉尔克里斯特瞥了一眼丹沃斯,说道,“巴特利·乔杜里的问题应该由我负责。”
“是的,先生。”护士说着,关上了门。“阿伦斯医生会直接跟您二位谈。”
拉提默把伞放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把玛丽的购物袋放在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他显然把玛丽倒在实验室地板上的所有礼物包裹都塞到了袋子里。丹沃斯可以看到装围巾
的盒子,还有一块圣诞饼干从上面冒了出来。“我们找不到出租车,”拉提默喘着气坐在两样东西的旁边说,“所以只好搭地铁过来。”
“你本来打算用的那个叫普哈尔斯基的实习生的家在哪里?”丹沃斯问,“我需要跟他谈谈。”
“谈什么,我能不能先问问?或者说,你已经趁我不在的时候完全接管了中世纪研究组?”
“必须有人来解读定位数据,并确保它没问题。”
“如果出现问题你才开心呢,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阻止这次穿越。”
“如果出问题?”丹沃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已经出现问题了!巴特利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们不知道绮芙琳被传送到了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你刚刚也听到巴特利说
了定位有问题!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技术员来查明问题是什么!”
“我不应该相信一个服用了毒品,或是镇静剂,或是其他什么玩意的人。”吉尔克里斯特道,“请允许我提醒您,丹沃斯先生,在这次穿越中,唯一出错的正是20世纪
研究组参与的那部分。普哈尔斯基先生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完美。然而,在您的坚持下,我允许您的技术员替代了他。很明显,我真不应该这样做。”
这时门被打开了,大家都转过身看去,刚才那位护士把一部手机递给丹沃斯,然后就闪身出去了。
“我必须打电话给布雷齐诺斯学院,告诉他们我在哪里。”吉尔克里斯特说。
丹沃斯没有理会吉尔克里斯特,直接打视频电话给耶稣学院。值班的院长秘书出现在屏幕上时,丹沃斯立刻问道:“我需要你们学院的技术员的姓名和家庭电话号码,
他们假期都不在学校吧?”
技术员果然都不在学校,丹沃斯随手拿起一本写满鼓舞人心标语的小册子,在上面记下了技术员们的名字和电话,向对方致谢后挂了电话,然后开始给那些技术员家里
一一拨打电话。
丹沃斯拨出的第一个号码占线,而他拨打其他号码时,竟然就连分机交换处都占线了,始终打不通。丹沃斯拨到最后一个号码时,一个电脑模拟声插了进来:“所有线
路忙,请您稍后再拨。”
他又往贝列尔学院打电话,往大厅和他自己的办公室各打了一个。两个地方都没有人接,芬奇一定是带美国人去伦敦参观大本钟了。
吉尔克里斯特还站在丹沃斯旁边,等着用电话。拉提默走到茶车旁,打算把电热水壶插上。那名女医生醒了过来,正在帮他。“您的电话打完了吗?”吉尔克里斯特生
硬地说。
“没有。”丹沃斯说着,又试着拨了一次贝列尔学院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他挂了电话,说:“我希望你把你们的技术员叫回牛津,把绮芙琳拉回来。就现在,在她离开那边的传送点之前。”
“您希望?”吉尔克里斯特问道,“请允许我提醒您,丹沃斯先生,”他冷冷地说,“这是中世纪研究组的穿越,不是20世纪研究组的。”
“是哪个组的并不重要,”丹沃斯强压住怒火说道,“这是学校的规定,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必须中止穿越。”
“请允许我再提醒您,这次传送过程中遇到的唯一问题就是您没有检查您的技术员是否滥用镇静剂类药品。”吉尔克里斯特伸手去抢电话。“我会决定是否以及何时需
要中止这次穿越的。”
突然电话响了。
“我是吉尔克里斯特,”吉尔克里斯特大声说,“请稍等一下。”他把电话递给了丹沃斯。
“丹沃斯先生,”芬奇说道,他的语气有些苦闷不堪。“谢天谢地!我一直在到处打电话找您,您一定不相信我遇到了什么困难。”
还没等芬奇解释他遇到了哪些麻烦,丹沃斯就连忙说:“我被困在医院里了。现在,仔细听我说。我需要你到人事办公室去取巴特利·乔杜里的雇佣档案。阿伦斯医生
需要它,拿到后就给她打电话。她现在也在医院。一定要直接跟她通话,她会告诉你她需要文件中的什么信息。”
“好的,先生。”芬奇说着,立即拿起便签本和铅笔将需办事项记录了下来。
“做完这些后,我需要你直接去新学院找那儿的高级导师。告诉他我必须立即跟他谈谈,给他我现在用的这个电话的号码,告诉他有紧急情况。我们必须立即找到巴辛
盖姆,他必须马上返回牛津。”
“您觉得他能回来吗,先生?”
“你什么意思?有巴辛盖姆的消息吗?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先生。”
“好吧,那么,他当然能回来。他只是去度假钓鱼了,这又不是非得按计划执行的任务。你跟高级导师说完这些后,就去问你能找到的每一位工作人员和学生,也许他
们中有人知道巴辛盖姆在哪里。还有,你去新学院也问问他们还有没有技术员留在牛津。”
“好的,先生,”芬奇说,“不过那群美国人该怎么办呢?”
“你只能告诉她们我很遗憾这次错过了跟她们会面,但我被禁止离开医院,我也很无奈。她们要离开牛津去参加4点钟在伊利举办的演奏会了吧?”
“她们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是……”
“什么?”
“呃,先生,我带她们去参观了汤姆钟和老马斯顿教堂之类的一些地方,但当我打算带她们去伊夫利村的时候,我们被拦住了。”
“拦住了?”丹沃斯疑惑地问,“谁拦住了你们?”
“是警察,先生。他们设了路障,禁止通行。目前的情况是,美国人非常担心她们的钟琴乐演奏会。”
“禁止通行?”丹沃斯疑惑地问道。
“是的,先生,A4158公路禁止通行。我是不是应该把美国人安置在萨尔文楼?威廉·加德森和汤姆·盖里的房间就在楼梯北面,而巴塞维楼正在粉刷维修。”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丹沃斯说,“为什么你们被拦下来了?”
“是检疫隔离,”芬奇道,他似乎很惊讶丹沃斯居然不知道这事,“我可以把她们安置在费舍尔楼,虽然放假期间暖气关闭了,但她们可以使用壁炉。”
我回到了传送的地方,这里距离车道有一段距离。我打算把马车拖到车道上,这样会更容易被人看到。但如果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没有人路过,我就步行去斯坎德门村
,我已经根据晚祷的钟声确定了它的位置。
我的时间滑移反应很严重,头疼得厉害,身体一直冷得打战。我的症状比巴特利和阿伦斯医生跟我说得严重得多,尤其是头特别疼,好在村子不是很远。
5
检疫隔离!原来如此!丹沃斯这才明白为什么玛丽派那名男医生去接蒙托娅,还问了一堆关于巴基斯坦的问题。还有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被关在这个独立的、设施齐全
的房间里,由一个护士看守着。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检疫隔离。
“把那些美国人安顿在萨尔文楼行吗?”芬奇还在继续问着。
“警察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检……”丹沃斯停顿了一下,因为吉尔克里斯特正紧盯着他。不过丹沃斯认为吉尔克里斯特所站的位置应该看不到电话的屏幕;拉提默正在茶
车上折腾着,试着撕开一个糖包;那名女医生睡着了。于是他继续问道:“警察是否说了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措施?”
“没有,先生,只有牛津及周边地区被隔离了,想要了解情况可以联系国家卫生部门。”
“你联系过吗?”
“还没有,先生,我一直在试着打电话过去,但始终无法接通。所有的干线都占线了,那群美国人也一直试图联系伊利取消她们的演奏会,但打过去全都是占线。”
牛津及周边地区。这意味着他们也已经关停了地铁,还有通往伦敦的特快列车,并封锁了所有道路,难怪电话总是打不通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你们去伊夫利村的
时候吗?”
“大概是3点多的时候,先生,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打电话想要跟您说这事。后来我想:也许您已经知道这事了,现在可能正在医院解决问题,于是我先是打电话给校医院
,然后又给所有的医院都打了电话。”
那时我还不知道隔离的事,丹沃斯心想。他试着回想启动检疫所需的各项条件。最初的规定是,只要出现一例“身份不明的病例或疑似感染源”就需要启动检疫隔离。
但那是在那次世界大流感期间,人们尚处于恐慌的氛围之下所制定的政策。从那以后,每隔几年这条政策就被修改并淡化。过了这么多年,丹沃斯也不知道现在这条政策的
具体内容是什么。
不过他倒是记得,几年前人们还曾经实施过一次在“没有完全确定危险性传染病病源”之前的检疫隔离。当时,西班牙的一个小镇上暴发了拉沙热,足足拖了三个星期
还没查清病源。各大报纸纷纷报道,大肆宣传。最后才发现是因为当地的医生没有进行病毒分型,所以才无法确定病源。当时的混乱局面促使人们加强了对相关法规的完善
,但丹沃斯不知道那时候确定的法规目前是否仍在实施。
“我能不能为他们分配萨尔文楼的房间,先生?”芬奇再次问道。
“可以……不,现在暂时让她们待在低年级的公共休息室吧。她们可以练习她们的转调鸣钟,或者随便干点别的。把巴特利的文件找到,然后回个电话。如果所有线路
都占线了,就打这个号码。就算阿伦斯医生没接到,我也能接到。然后搞清楚巴辛盖姆在哪儿,现在找到他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你可以稍后再为美国人分配房间。”
“她们的情绪非常低落,先生。”
我也是,丹沃斯心想。“告诉美国人,我会考虑一下目前这种情况能为她们做些什么,然后给你回电话。”挂断电话后丹沃斯看着屏幕慢慢灰暗下去。
“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巴辛盖姆,你认为中世纪研究组已经一败涂地了?”吉尔克里斯特道,“然而事实却是,你的技术员因为滥用药物影响了这次传送。巴
辛盖姆一回来,我就会亲自向他陈述这一事实。”
丹沃斯看了看表,现在是4点30分。芬奇他们3点钟后就被拦住了。到现在过了一个半小时。牛津近年来只出现过两次检疫隔离,其中一次是过敏反应,而另一次根本就
没有传染病源,只是一个女学生的恶作剧。那两次情况都是血液测试结果出来后就取消了检疫隔离,整个过程连一刻钟都用不了。玛丽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抽取过血样。他
们刚到急救部,急救医生就将血样递给了住院医师,这些都是丹沃斯亲眼看到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获取结果。
“我肯定巴辛盖姆先生一定也有兴趣听听,你是怎样疏忽了对技术员的核查,从而导致此次传送受到严重影响的。”吉尔克里斯特说道。
丹沃斯应该早就意识到这是感染的症状:巴特利出现了低血压,他呼吸困难,发着高烧。玛丽甚至在救护车里就下了结论。巴特利的体温很高,这种情况一定是某种感
染。但丹沃斯当时认为玛丽的意思是局部感染,化脓或是阑尾发炎之类的。巴特利可能得什么病呢?天花和伤寒已经在20世纪被消灭了,而脊髓灰质炎则在21世纪被彻底消
灭。细菌在特异抗体面前不堪一击,而抗病毒药物的疗效非常好,甚至没有人再感冒了。
“真是奇怪得很,你对中世纪研究组的前期预防措施那么关心,却没有注意到你自己的技术员在嗑药。”吉尔克里斯特挖苦道。
这一定是来自第三世界的传染病。玛丽刚才问过巴特利是否出过国,还问了是否有巴基斯坦亲友来拜访过他。但巴特利如果要去第三世界,就必须接种一整套疫苗。实
际上,他并没有离开过欧洲,他只去过一次匈牙利做实地传送,其他时间一直在英国。
“我想用电话,”吉尔克里斯特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我们需要巴辛盖姆来掌控这里的局势!”
丹沃斯仍然拿着电话,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你是想要阻止我给巴辛盖姆打电话吗?”吉尔克里斯特问道。
拉提默站了起来。“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双臂,摆好架势,似乎是担心丹沃斯会扑向他们。“出什么事了?”
“巴特利没有吸毒,”丹沃斯对吉尔克里斯特辩解道,“他是生病了。”
“我可不知道,你连检查都没有做,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吉尔克里斯特盯着丹沃斯手里的电话说。
“我们被隔离了,”丹沃斯道,“这是一种传染病。”
“是病毒。”玛丽在门口说,“我们还没有进行测序,但初步结果显示巴特利的症状是病毒感染。”
玛丽匆匆走进房间,她的大衣敞着,衣摆就像绮芙琳的斗篷一样在她身后不断扇动。她双手握着一个实验室托盘两边的手柄,托盘上堆满了各种设备和纸包。
“测试结果表明巴特利感染的可能是一种黏病毒。”玛丽说着,将托盘放在房间里的一个搁板桌上。“他的症状与此相符:高烧,定向障碍,头痛。好在他感染的不是
逆转录酶病毒或核糖核酸病毒,这是个好消息,但我们还需要时间来最终确定病毒的种类。”
她把两把椅子拉到搁板桌旁,然后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我们已经通知了伦敦的世界流感中心,并向他们发送了用于识别和测序的样本。在我们最终确认病毒之前,
英国国民健康服务体系(NHS)按规定要求政府进行临时检疫隔离,以防出现疫情扩散。”玛丽戴上了一双医用防护手套。
“疫情!”吉尔克里斯特嚷嚷着,愤怒地看了丹沃斯一眼,好像是在指责丹沃斯阴谋策划了这次检疫隔离从而打击中世纪研究组。
“可能出现的疫情,”玛丽一边纠正他,一边撕开了几个纸包。“目前还没有大规模传染现象。巴特利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病例,我们查了校区医院的电脑系统,没有发
现跟巴特利相同的病例,这也是个好消息。”
“他怎么会感染病毒?”吉尔克里斯仍然瞪着丹沃斯,说道,“我想丹沃斯先生也没有费心去检查这个吧。”
“巴特利是大学的雇员,”玛丽说,“他应该是参加过例行的开学体检和抗病毒药物注射。”
“你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吗?”吉尔克里斯特问道。
玛丽说:“学校人事办公室圣诞节放假了,我联系不上办公室的负责人,没有巴特利的国民健康服务号码看不到他的档案。”
“我已经把我的秘书派去人事办公室了,我让他去那儿看看有没有大学档案的备份,”丹沃斯说,“我们应该至少能查到他的国民健康服务号码。”
“很好,”玛丽说,“假如我们能够弄清楚巴特利曾经以及最近注射过的抗病毒药物,就能进一步了解他目前感染的病毒。他可能有感官失常的病史,也有可能错过了
某次季节性的接种。丹沃斯先生,你知道他的宗教信仰吗?他是新印度教教徒吗?”
丹沃斯摇了摇头,说:“他是英格兰教的。”丹沃斯明白玛丽想确认的是什么。新印度教徒认为所有生命都是神圣的,包括被“宰杀”的病毒,如果说病毒也能“宰杀
”的话。他们拒绝接种任何疫苗或抗病毒药物。大学以宗教为由豁免他们,但不允许他们生活在校内。“巴特利参加了开学的体检和接种,如果他没有进行体检,就不会被
允许参与时空传送网的工作。”
玛丽点了点头,好像她已经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正如我所说,这很可能是感官失常。”
吉尔克里斯特打算说些什么,但他看到门开了,就停了下来。一直守着门口的护士进来了,戴着面具,穿着防护服,手里拿着铅笔和一叠纸,双手也戴着手套。
“由于预防的需要,我们需要测试那些与患者接触的人体内的抗体。这需要抽血和测量体温,还需要你们每个人列出自己接触过的所有人,以及乔杜里先生接触过的所
有人。”
护士把几张纸和一支铅笔递给了丹沃斯。第一张纸是医院的入院登记表;下面一页标题写着“一级接触者”,分为“姓名,位置,时间”三栏;最后一页跟第二页相同
,只不过标题变成了“二级接触者”。
“因为巴特利是我们唯一的病例,”玛丽解释说,“我们正在考虑他的传染指数。我们目前还没有确认该病毒的传播模式,所以你们必须列出任何与巴特利有过接触的
人,无论是时间多么短的接触。我们需要知道任何情况下与他交谈过、触摸过、有过任何接触的人。”
丹沃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午的情景,巴特利俯身到绮芙琳身体的上方,调整她的袖子,移动她的手臂。
“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可能已经感染了病毒。”玛丽说。
“包括我们所有人在内吗?”房间里的那名急救医生问道。
“是的。”玛丽回答。
“还有绮芙琳。”丹沃斯突然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玛丽看上去好像根本想不起来绮芙琳是谁。
“恩格尔女士注射了全谱抗病毒药和T细胞增强剂,”吉尔克里斯特说,“她不会有这方面的危险吧?”
阿伦斯医生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就回答:“应该不会的。今天早上之前,她没和巴特利有任何接触吧?”
“丹沃斯先生两天前才把他的技术员借给我。”吉尔克里斯特气呼呼地说。他用力地拽过护士递过来的纸和铅笔,就像是抢夺过去一样。“当然,我以为丹沃斯先生对
技术员也采取了跟中世纪研究组同样的预防措施。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丹沃斯先生,我一定会向巴辛盖姆陈述你的这一疏忽的。”
“如果绮芙琳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跟巴特利接触,那么她就是受到充分保护的。”玛丽说道,“吉尔克里斯特先生,您能不能帮个忙?”玛丽指了指身边椅子。吉尔克里
斯特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玛丽从护士那里拿了一套表格。她拿起标有“一级接触者”的表,说:“与巴特利接触的任何人都是一级接触者,您接触过的任何人都是二级接触者。我希望您在这张
表上列出您所知道的过去三天内与巴特利·乔杜里接触过的所有人,还有接触方式。在这张表上……”她又拿起标有“二级接触者”的表格。“需要列出您接触过的所有人
,还有时间,从现在开始往前推算。”
她把一个测温胶囊放进吉尔克里斯特的嘴里,然后将一个便携式显示器的胶带剥开,把它粘到吉尔克里斯特的手腕上。护士把同样的表格递给了拉提默和急救医生。丹
沃斯则坐下来开始填写他的表格。
入院表格上需要填写姓名、国民健康服务号码,还有完整的病史。实际上,有了国民健康服务号码,医院就能查到他的详细病史,比他自己记的要详细得多。需要填写
的栏目还有:疾病、手术、预防接种。目前巴特利还在昏迷中,所以玛丽不知道巴特利的国民健康服务号码,无法确认这些信息。
丹沃斯不记得自己最近一次注射抗病毒药物的日期了。他在旁边画了个问号,然后开始填“一级接触者”的表。他在第一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写了拉提默、吉
尔克里斯特、两位急救医生。他不知道两位急救医生的名字。那位女医生又睡着了,她手里捏着那叠表格,两只胳膊交叉着抱在胸前。
丹沃斯不知道他是否需要列出抢救过巴特利的医生和护士。他写了“急诊部门工作人员”,然后在后面画了一个问号。还有蒙托娅和绮芙琳。虽然玛丽说绮芙琳是受到
充分保护的,但巴特利昏倒前一直在说“出问题了”。他指的就是感染病毒这件事吗?他是不是在获取定位数据的过程中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于是跑到酒吧来告诉他们,他
身上的病毒传染给了绮芙琳?
在酒吧里除了酒保外没有其他人。芬奇也去过酒馆,但在巴特利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丹沃斯翻了一页,在“二级接触者”的表上写下了芬奇的名字,然后转回第一张
表写下“酒保,羔羊和十字架酒吧”。虽然酒吧里没有人,但街道上却有很多。丹沃斯脑海中出现了几个小时前的情景,巴特利在圣诞大采购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撞倒了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