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幻小说上一章:诸神战场2旧时的遗骸
- 科幻小说下一章:永远的和平(Forever Peace)
“你在你的世界里是一个人过的?”班德拉说。这也不是个问题:她早就知道了。
“是呀,”玛丽说,“我有一间公寓房——就是在一幢和900户人家共同享有产权的大楼里有套私人住房。”
“900户人家!”班德拉问,“那幢大楼该有多大呀?”
“有22层高,我在第17层。”
“风景一定很好。”
“是很不错。”但是玛丽知道,那不过是条件反射性的答案,她的视野里只是框架和玻璃、高楼和公路。她以前在那儿住的时候感觉还好,但是人的品位是会改变的。
“那你的房子现在怎么处置?”班德拉问。
“还是在我名下。我和庞特有次谈到将来的定居地点,我也提出那个房子的处置问题。我们或许想要一直保留它。”
“那你和庞特想在哪儿定居下来?”
“我们还没有定下来,”玛丽说,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就像你以前说的,庞特也不是一个人。”
“你也不该。”班德拉说着,低下头,不去看玛丽的眼睛。
“你说什么?”玛丽说。
“你也不该是一个人。你要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分子,那么不管哪一天,你都不应该孤孤单单一个人。”
“呃,”玛丽说,“在我的世界里,大多数人都是异性恋。”
班德拉往上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皮。“女人之间就没有亲密关系了吗?”
“嗯,有时吧。女人之间要是有亲密的关系,那她们就不会有男性伴侣了。”
“我们这儿不是这样。”班德拉说。
玛丽柔声说:“我知道。”
“我——我们——你和我,我们相处得很好。”班德拉说。
玛丽感觉浑身僵硬了起来:“我们是不错,是的。”她说。
“这儿,两个女人住在一起,相互喜欢对方,也没有血缘关系,就会——”班德拉的大手忽然放在玛丽的膝盖上,“会很亲密。”
玛丽低头看着那只手。多少年来,她会把男人的手从她膝盖上拿开,但是……
她不想得罪班德拉。毕竟,这个女人对她很好,让她住在家里。“班德拉,我……我不喜欢女人。”
“或许……或许只是……”她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语,“只是文化差异。”
玛丽皱起眉头,思索着。或许是的,但是也没有多大区别。哦,玛丽十三四岁的时候,也吻过别的女孩,但那只是为最终与男孩子接吻做准备。她和那帮女孩子害怕到时候做不好。
至少,那是她们之间相互这么说的,但是——
但是那只是好玩。
然而……
“对不起,班德拉。我不想无礼。但是我真的没兴趣。”
“你知道,”班德拉看着玛丽的眼睛说,随后又把目光移开,“只有女人更懂得如何取悦另一个女人。”
玛丽的心在颤动。“我——我知道那是真的,但是——”她轻轻地拿开班德拉的手,“但是,对我不适用。”
班德拉点了几次头。“要是你改变主意的话……”她说,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在合欢节之间的这段日子会很难熬的。”
那倒是真话,玛丽心想,但是她嘴上什么也没说。
“那好吧,”班德拉最后说,“我要回房间睡觉了。嗯——按你们的说法是‘好梦’吧?”
玛丽挤出一丝笑容:“是的,晚安,班德拉。”她目送那个尼安德特女人走进自己的房间。玛丽有自己的房间,以前是班德拉的小女儿詹娜住的。她本想今天也到此结束,回房休息的,但是还是决定再读一会书,希望能够理清思绪。
她拿起《有产者》,打开到折角的那一页。高尔斯华绥采用了嘲讽的腔调,毕竟,不仅仅是尼安德特人来找格里克辛人的茬儿。她一直读下去,很喜欢他笔下所描写的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中上层人民的生活。他很会用文字表达意思。还有——
哦,我的上帝……
玛丽猛地把书合上,她的心猛地在跳。
我的上帝呀。
她深呼吸一口,吐了出来,又吸气,呼气。
索姆斯……
玛丽的心怦怦地跳着。
或许她读错了。毕竟语言也含糊其辞,这肯定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她打开书,小心翼翼地,像科尔姆那样,找到了她刚才读的地方,眼睛再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然后——
不,毫无疑问了,索姆斯·福尔赛,有产者,向他的妻子证明她不过是个女人。尽管她不爱他,但是,在他们结婚的那张床上,他强奸了她。
在此之前,玛丽一直都很喜欢读这本书,特别是艾琳娜与建筑师博斯尼之间偷偷摸摸的浪漫爱情——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和庞特之间同样具有禁感的奇怪感情。但是——
一起强奸。
该死的强奸。
但是她不能责备高尔斯华绥。这的确是索姆斯会干的事情。
的确是一个男人会干的事情。
玛丽把书放在业已冰凉的咖啡杯旁边,浑然不觉地盯着班德拉的房门看。不知道过了多久,玛丽才从沙发上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向孤独,走向黑暗。
第18章
在北美、在印度、在日本、在欧洲、在俄罗斯、在我们这美丽广阔的地球上,所有的一切都比以前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终于盼到了那一天!又是合欢节了。玛丽和成群的妇女站在空地上,等着男人出现。鲁尔特带着她和阿迪克的儿子小达布等在那儿,庞特的大女儿杰斯梅尔也在那儿,但是玛丽知道,她真正等的是她自己的男伴特赖恩。庞特的小女儿梅加也在那儿,玛丽站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没看到小梅加的监护人达卡拉·波尔贝,这倒让玛丽松了口气,那个女人已经给玛丽、庞特和阿迪克带来很多麻烦。
最终那辆悬浮巴士来了。庞特和阿迪克下了车,玛丽向她的男人直奔过去。他们拥抱接吻。然后庞特分别拥抱了两个女儿,把梅加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此时,阿迪克早就带着女伴和儿子走了。
庞特带了一个梯形箱包,是他常带着去另一个地球的那个。玛丽拎着这个包;庞特扛着梅加。
他们已经通过机侣通过话,准备在合欢节这4天里的第3天去找维珊,因为天气预报说那一天萨尔达克有雨,而科拉达可却是晴天。
所以今天早上,玛丽、庞特带着梅加玩得很尽兴。尽管天气越来越冷,树叶也开始变色,空气依然很清新。午饭后,梅加出去找小朋友玩去了,留下庞特和玛丽待在玛丽和班德拉合住的屋子里。尼安德特人对性很开放,但是要是知道还有别人在家,玛丽就会感觉做爱不舒服。幸运的是,班德拉说过,她和她的男伴哈布要在外面待到晚上才回来。所以现在屋子里就剩下庞特和玛丽。
性爱总是美好的。完事之后,他们一起去沐浴,相互亲昵地给对方擦洗。然后,他们躺在垫子上,相互依偎着闲聊。玛丽还不习惯庞特现在用缩略词的声音,但是当然他会用到的,因为现在翻译的是克里斯蒂娜,而不是哈克。
整个下午,玛丽和庞特就这么相依相偎着,边走边聊着。他们欣赏了一出小喜剧——尼安德特人很爱舞台剧。后台的电子扇将演员的外激素吹向观众,又将观众的外激素冲出场外。
他们还一起玩了一个尼安德特的棋盘游戏,名叫帕坦拉,和国际象棋差不多形式:有100个格子,棋子都是一样的,但是棋子怎么动取决于它在格子中的位置。
后来,他们在一家饭店吃饭。店主是两位老太太,她们的男伴都过世了。他们吃到了美味的松子蕨叶沙拉、炸土豆、荷包蛋。在那儿,他俩并肩坐在饭店的沙发上,戴着尼安德特的餐饮专用手套,轮流喂给对方吃。
“我爱你。”玛丽说。她依偎着庞特。
“我也爱你,”庞特回道,“我非常爱你。”
“我希望……我希望天天都是合欢节。”玛丽说。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希望可以这么一直下去。”庞特边说,边抚摸着玛丽的头发。
“但是,”玛丽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庞特说,“但是你可以……”
玛丽坐起来,面向着他:“什么?”
“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玛丽的心沉了下去:“庞特,我——”
“一个月待25天。到合欢节的时候,你再回到这里。我保证,每次你来的时候,我都会给你充满爱意的4天。”
“我——”玛丽皱起眉头。她一直在想方设法让两个人可以常在一起。但是好像希望不大。“在多伦多与萨德伯里之间往返会很麻烦,”玛丽说,“更不要提两边都有激光杀菌程序,但是……”
“你忘了你是谁。”庞特说。
“我……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是玛尔·沃恩。”
“嗯?”
“你是玛尔·沃恩。任何学院——对不起,应该是任何大学——都乐意请你去供职。”
“嗯,那是另一个问题。我不可能每个月都会连着4天休息。”
“你低估你自己了。”
“怎么说?”
“不知道我这样理解你们学校的日程表对不对。你们是一年工作8个月。”
“头年9月到来年4月,是的。秋季到春季。”
“那么,你不用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就会有4到5次合欢节。剩下的8次,非常有可能会在周末,你也不用工作。”
“但是……”
“但是,总会有你得在大学里工作的时候。”
“的确是。没有人会理解的——”
“亲爱的,原谅我这么说,每个人都会去理解的。就算是你这次来之前,但尤其是现在,你不仅仅比别的格里克辛人了解更多的尼安德特人基因,你也比任何格里克辛人都清楚尼安德特人在基因方面如何领先于格里克辛人。所以你对于任何大学都是一笔资产,倘若是为了你的特殊需求,我相信任何学校都会安排好的。”
“我想,是你低估了这其中的困难。”
“是吗?解决的方法就是去尝试。”
玛丽抿起嘴,在思考。他讲得对,问问也无妨:“但是,从多伦多到萨德伯里就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尤其是再算上从通道到坐车的时间。4天很容易就变成6天。”
“你回去要是还住在多伦多,那肯定是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去萨德伯里的劳伦森大学?他们已经知道,我第一次去你们世界的时候,你做了不少工作。”
“劳伦森。”玛丽说着,仔细思量着这个主意。那是个面积虽小却很美丽的大学,有着一流的遗传系,囊括了所有的司法鉴定工作。
司法鉴定。
强奸。该死的强奸。
玛丽怀疑自己能否再在多伦多的约克大学待下去。不仅仅是要面对科尼留斯·拉斯金,她还得和卡伊瑟·雷姆图拉共事,她也被拉斯金强奸过,要是玛丽报警的话,这起强奸就会被避免的。每次一想到卡伊瑟,玛丽就满心内疚;跟她共事会很不舒服——与科尼留斯共事则是令人恐惧。
庞特的建议值得考虑。
在劳伦森教遗传学……
住得离克莱顿矿业公司非常近,那里是原来的宇宙间通道的出入口……
就算跟庞特在一个月只能一起待4天,也胜过跟别人天天待在一起……
“但是,149代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一个月只看一次我的孩子。”
“在我们的文化中,孩子都是和母亲一起住的。”
“但要是男孩的话,只能到10岁为止。然后,像达布那样,很快就要和父亲一起住。我不能只让我的孩子跟我一起住10年。”
庞特点点头:“不管我们找到什么方法生孩子,肯定需要操纵染色体。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确保我们生个女儿也不是难事。这样,孩子就能和她的妈妈一起住满225个月——按照你们的年份算,就是超过18岁。就算是在你们的世界里,孩子待在父母身边也是到这个年纪为止吧?”
玛丽头昏目眩。“你是个聪明人,布迪特学者。”最终她说。
“我尽我所能,沃恩学者。”
“这不是个完美的方案。”
“完美很难求。”庞特说。
玛丽想了想,然后又挨近庞特,亲吻着他左边的脸。“嗯,”她说,把她的脸紧贴着他的面颊,“或许行得通吧。”
第19章
所以我们中断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们享用了冷战后第一个几十年的繁荣,我们沉溺于我们人类伟大的事业当中:我们停了下来,闻闻玫瑰的香味……
他们离开饭店后,玛丽和庞特与梅加会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是她上床睡觉的时候,梅加回到她的监护人达卡拉·波尔贝的家里,这让玛丽想到一个好主意:她和庞特可以去边缘区庞特的家里过夜,毕竟,阿迪克不会在的,这样班德拉和哈布就可以单独待在自己家里了。庞特对这个建议大吃一惊——一个女人去男人家有些不寻常。虽然玛丽现在已经去过两三次——但是,在玛丽解释完不愿在有别人在家的情况下做爱之后,庞特很快就同意了,他们叫了辆立方车,驶向边缘区。
几次美好的性爱之后,玛丽躺在圆形浴缸里,庞特坐在椅子上,假装在看笔记本电脑上的东西。但是玛丽注意到他的眼睛不是从左往右看,或者按照他们的习惯,从右往左看。帕勃躺在它主人的脚边打盹。
庞特的姿势与智人的男性不同:尽管他下颌很长,却没有屈手肘托腮。当然,他手臂的比例非常不正常。不,该死,不。不该用“正常”这个词。当然,要他去模仿罗丹的《思想者》的姿势,肯定很不舒服。或者——为什么玛丽以前没有注意到?庞特的枕骨在后脑中占据相当的分量,使他沉重的脸获得了完美的平衡。或许,思考的时候,他就没必要托起头。
当然,不用说庞特现在就陷入在沉思当中。
玛丽从浴缸中起身,只裹了一条浴巾,就在屋子里走动着。她坐在他的椅子扶手上。“一分钱来买你的想法。”她说。
庞特皱起眉头:“我怀疑可值这么多钱。”
玛丽笑了起来,轻抚着他的上臂:“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不开心?”庞特说,“不,不,没有呀。我只是在想事情。”
玛丽环抱着庞特宽宽的肩膀:“跟我有关吗?”
“嗯,有点儿关系。”
“庞特,”她说,“我们说好,让我们的关系好好维持下去。但我们能做的唯一办法就是相互交流。”
庞特看上去完全领会,玛丽心想,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你认为我会不知道吗?
“那么……”玛丽说。
“还记得韦罗妮卡·香农吗?”
“当然,劳伦森大学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让玛丽·沃恩看到了圣母马利亚。
“在她的研究中,有一个……一个暗示,”庞特说,“她辨别出了智人大脑中负责宗教冲动的那部分结构。”
玛丽深呼吸一口。她不习惯那个概念,但是她体内的那个科学家不能忽视韦罗妮卡显然已经证明了的事实。但是……“我猜是的。”玛丽吐出呼进去的空气。
“嗯,要是我们知道什么会产生宗教,”庞特说,“那么……”
“那么什么?”玛丽说。
“那么或许我们就有法子治疗它。”
玛丽的心怦怦直跳,她想她要从椅子扶手上跌下来了。“治疗,”她重复道,好像是听到这些词从她自己嘴巴里说出来才清晰一样,“庞特,你不能治疗宗教,它不是一种疾病。”
庞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玛丽看到他的眉毛紧锁,好像是在说:“是吗?”
玛丽决定抢在庞特开口讲她不愿意听的事情之前:“庞特,这是组成我生命的一部分。”
“但这也是你们世界中有那么多罪恶的原因。”
“但也是有很多伟大崇高的原因。”玛丽说。
庞特侧头转向玛丽:“是你叫我说的。我只是想自己私下里想想。”
玛丽皱起眉头。要是他什么都不说,她永远都不能问他有什么不对。
庞特继续说:“应该有可能确定是哪种基因突变导致格里克辛人的宗教信仰。”
基因突变。宗教是一种变体。亲爱的耶稣。“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人基因突变?或许我们才是正常的,祖先传下来的,你们的人才是基因突变。”
但是庞特只是耸耸肩:“或许是我们吧。要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是……”
玛丽接过他的话来,她的口气全是讥讽:“也不是自从尼安德特人种和智人人种分开后唯一进步的地方。”
“玛尔……”庞特温柔地说。
但是玛丽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看!你们的音域不如我们的广!所以我们更高级。”
庞特张开嘴想要抗议,但又合上嘴,不做声。但是玛丽知道他想讲什么。对她这话的最好反驳就是格里克辛人喝水的时候可能会呛死,但是尼安德特人不会。
“对不起,”玛丽说,她这回坐到了庞特的腿上,胳膊抱着他的肩膀,“对不起,请原谅我。”
“当然了。”庞特说。
“对我来说,这个是很难的概念。当然你会理解的。宗教作为一种偶然的基因突变,宗教带来的损伤。我的信仰只是一种生物反应,根本就没有现实基础。”
“我不能说我理解,因为我真的不理解。我从不相信无视事实的一切。但是……”
“但是?”
庞特又沉默了,玛丽换了个位置,往后面挪了点,这样她好研究他那张宽宽圆圆的、长满胡须的脸。他那金色的双瞳里满是智慧,满是善良。
“庞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我最不希望你做的,就是你不愿意与我坦诚相待。请你告诉我,到底你想说的是什么?”
庞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么做的同时,也让玛丽感觉到一阵微风。“还记得我对你讲过我去看人格塑造师吗?”
玛丽点点头。“是的。关于我被强奸这事。”
“这是我去咨询的主要目的。但是,还有,还有一件事情……”
“我们称之为问题。”玛丽说。
“啊。我还有一些别的问题要解决。”
“然后呢?”
庞特往椅子里面挪了挪。“咨询师名叫朱拉德·塞尔根,”庞特说,这是毫不相干的话,他是在思考的时候拖延时间,“塞尔根有个假设,关于……”
“嗯?”
庞特微微耸肩:“关于你吸引我的原因。”
玛丽感觉到后背僵硬起来。很显然,她成了庞特的问题根源,这已经很糟糕了,但成为另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理论研究对象更糟糕!她冷冰冰地问道:“他的猜想是什么?”
“你知道我的女伴克拉斯特是死于血癌的。”
玛丽点点头。
“她不在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就像那些纪念越南老兵的墙。”玛丽说,记得他们去过华盛顿,庞特对那个景点印象很深。
“的确是!”庞特说,“的确是!”
玛丽边点点头,边整理头脑中琐碎的思绪:“在爱他们的人心中,纪念墙上的那些人依然以某种形式活着,这种想法让你很不舒服。”
“Ka.”庞特柔声地说。要是巴拉斯特只说了这个词,克里斯蒂娜就不会多事把这个尼安德特的词翻译成“是”。
玛丽又点点头:“你是……你是在嫉妒他们,尽管他们失去亲人,但是他们依然有安慰。而因为你们不相信有天堂,或是来生,所以你们就得不到这种安慰。”
“Ka.”庞特又说,但是,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继续,克里斯蒂娜在翻译着,“但是塞尔根和我并没有谈到那次华盛顿之旅。”
“那么是什么?”玛丽问。
“他暗示我……我被你吸引的原因……”
“是什么?”
庞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我以前说过,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与事实相悖的迹象,或者说是眼见为实。但是塞尔根建议,或许当你说你有灵魂,就算死了,也依然会以某种形式存在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了你。”
玛丽的眉毛拧在一起,头歪向一侧,肯定是迷惑不解:“是吗?”
“他……他……”庞特讲不下去了,最后,他只好抬起左臂,说,“哈克?”
哈克接过他的话,直接用英语来说。“你不要觉得奇怪,玛尔,”机侣说,“庞特他自己也不明白,但塞尔根学者很清楚,我也一样。”
“是什么?”玛丽问道,她的心跳得很厉害。
“可以想象得出来,”机侣继续说,“要是有朝一日你死了,庞特就不会像当年克拉斯特死了那样悲伤——倒不是因为他爱你少一点,而是因为他相信你依然以某种方式存在着,而减轻点痛苦。”
玛丽浑身都松弛了下来。要不是庞特的胳膊抱住她的腰,她只怕会从他腿上滑下来。“我的……上帝呀。”她说。她的头脑一团糨糊。
“我也不是认同塞尔根的看法,”庞特说,“但是……”
玛丽微微点点头。“但是你是个科学家,这是……”她停了下来,相信有来生,居然能起到这样的安慰作用,“这推测很有趣。”
“Ka.”庞特说。
是的,确实是。
第20章
但是,现在是时候重新开始我们的旅程,因为正是对旅行的热爱,让我们如此伟大……
“你猜怎么着!”庞特对梅加说,“今天,我们要出去旅行!我们要坐直升机!”
梅加满脸笑容:“玛尔对我说过了!耶!”
在合欢节的时候,有很多的城际交通,其中有架直升机固定地从萨尔达克中心飞往科拉达可中心。庞特、玛丽和梅加往候机坪走去。庞特带了一个皮包。玛丽帮他拿着,因为他肩膀上扛着梅加。
直升机是红棕色外观,圆柱形身体;这让玛丽联想到巨型辣椒罐头。里面的机舱非常宽敞,玛丽和庞特面对面坐在宽宽的沙发椅上;梅加坐在庞特旁边,正看着机窗外,地面越来越远。
机舱的隔音效果很好。玛丽以前很少坐飞机,因为每次坐,都会头痛。“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庞特对梅加说,他打开皮包,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制玩具来。
梅加发出快乐的尖叫声:“谢谢你,爸爸!”
“我也没忘了你的。”他微笑地看着玛丽。他又伸手到包里取出一份《环球邮报》,这是加拿大全国性发行的报纸。
“你从哪儿弄来的?”玛丽睁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