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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战场Ⅰ——突袭!执玉司! 作者:碎石
诸神战场1突袭!执玉司!
【内容简介】:
在整整四个文明纪元之中,地球都处在一个跨越12万光年、连绵23万年的超级阴谋的暴风眼中心里。
在世界平静的表面之下,自古传承的“执玉司”秘密守护着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执玉郎们发誓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执玉司将消灭一切知情者。
他们的座右铭是——
宁杀错,不放过!
作者介绍
碎石,大陆新武侠代表作家之一,2002年在台湾地区发表长篇处女作《你死,我活》引起轰动,与《武林旧事》并称网络武侠开山之作。2005年,凭借《逝鸿传》获得当年度“黄易武侠文学奖”;2006年起,陆续发表《周天》奇幻系列小说;2010年起,开始创作《诸神战场》科幻系列小说,将武侠的激斗、奇幻的绚丽、科幻的震撼融为一体,树立中文流行科幻的新界碑。
安蒂基西拉机器内部结构复原图
1900年,希腊潜水员艾利亚斯·斯塔迪亚托斯在爱琴海安蒂基西拉岛附近海底的一艘沉没的古希腊货船残骸中,打捞出一只破损的铜箱,其中保存着一具神秘复杂、已经生锈的青铜机械装置。它显然是一个更复杂机械的剩余残骸,这具机器残骸被命名为“安蒂基西拉机器”。
2001年,英国伦敦帝国大学的科学家米切尔·怀特用X光机首度检测“安蒂基西拉机器”的内部结构,发现这台神奇机器至少由37个齿轮组成、精密程度超过18世纪钟表。
2006年,英国加的夫大学、牛津大学和希腊国家地理博物馆的科学家组成的“安蒂基西拉器机研究课题”国际研究小组宣布,他们运用计算机X线断层摄影技术破解了“安蒂基西拉机器”内部结构,证实它是一具古希腊时代的计算机,也是人类最古老的计算机。
牛津大学历史博物馆的专家史蒂文·乔丹说:“令人震惊的是,我们此前都认为它有二千年的历史,可对它的三十多个部件的最新研究显示,它的历史可能不止二千年…”
序
有一个作家亲哥哥的好处,是可以提前看到新小说;有一个作家亲哥哥的坏处,是发现最终印出来的小说,与提前看过的手稿全不是一回事…
2010年,读到《诸神战场》初稿的时候,世博会还在开,荷兰人还有希望垂涎大力神杯,德国人正在重新赢得尊敬。OMG,Years Passed!
《诸神战场》源自一个怪异的念头,这个念头源自一个普遍得到尊重与同情的执念:在碎石另一部小说《周天·镜弓劫》(他的第一本“周天”系列小说)中,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女主角矢茵,死了。这场悲剧除了引发该小说的男主角暴走外,也引发了读者一致的不满——“还我矢茵!”成为当年周天官方QQ群与博客上出现得最多的话题。
说到这里忍不住再度吐槽:碎石总有办法,能把爱情写得如此跌宕起伏,其来如潮起,风平浪静,既而浪涛渐升,皓月当空,人行沙滩,心旷神怡。海风既起,云升浪涌,最后啪的一排五十米高的海浪,把所有眼巴巴瞅看完美大结局的读者拍死在沙滩上。
这一回,他又把女主角写死了,还死得干脆得不能再干脆了——魂魄被取出,被她的爱人做成了一把弓。在读者不满中,碎石淡定地表示,根据周天世界的设定,魂魄分离是不能复活的。在读者狂潮般的不满中,碎石淡定地表示,目前没有复活矢茵的打算。在读者更加狂潮般的不满中,碎石终于顶不住了,吧嗒吧嗒跑了。
跑也是跑不掉的。于是碎石开始思索挽回人心的办法。正巧在那时,有个曾经的武侠编辑请碎石兄写一篇青春活力的现代武侠。这不是为难人嘛,碎石何曾青春活力过!在校园里挨打,都是我给他出头,跟人打架,我被人打翻在地了,碎石还站旁边劝架…这种人,你跟他讲青春武侠,挨得着边,挨不着边哟?
但碎石兄满口答应下来,而且在小说的第一段的第三句话中,矢茵两个字就跃然纸上。于是,中篇小说《跑酷少女》诞生了,女主角也叫矢茵。这篇由不懂校园打架为何物的人写的校园青春武侠,在杂志上连载了一次不够,同一年内被另一本杂志再度连载,这是要闹哪样啊!
在杂志连载的同时,碎石又开始思索了如何挽回人心了。在长久的发呆后,他阴郁地放下一瓶可乐,用力在烟灰缸里掐灭了蚊香。于是,这位早告别青春期的前IT工程师、现役武侠作家,开始写一部融合了激斗、爱恋与IT底层架构技术的“青春冒险科幻”长篇小说《诸神战场》。
主角矢茵复活了,重生了,在另一个时空开始令人瞠目结舌的新冒险、一浪高过一浪的罗曼蒂克故事;而巨浪阴森森地躲在深沉的大海中,等着随时扑上来拍死读者。(嗯,这只是种可能性,我们要相信碎石已接受了广大读者的呼声了。)
即使我比诸位读者早看到那么两年,但我还是打算抢在你们前面,到书店去买一本散发着书香的《诸神战场》,在某个阳光很好的下午,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翻开它。
它的第一句话,毫无疑问将这样开始——
涡旋展开了。
也是作家的弟弟拉拉
楔子
涡旋展开了。
实际上,3分钟以前,涡旋就开始形成。位于苏门答腊岛以北海床底部的地壳内部突然形成了一道3千米宽的裂缝。裂缝以每小时1300千米的速度,向南北方向急剧扩展,由此引发9.3级强烈地震。
但由于隔着厚达30千米的地壳和海水,当时海面上仍然一片平静。这就像倒置的酒瓶扒开瓶塞,水急速沿着瓶口内缘外泄,而瓶口中心处产生的空气涡流倒着向上生长——30千米,只用了70秒。
隶属于英国石油公司的亚特兰蒂斯号石油勘探船就在涡旋中心,站在甲板上往下看,海浪汹涌,一片混沌。两条深入水下7千米的探测器瞬间被剧烈收缩的涡流破坏,船舱内的两只警报器闪烁起来,有人走过去察看,一时无法断定是仪器告警,还是线路故障。所以第一个毛骨悚然站起来的人,是处在船桅最顶端的一名雷达维修人员——他看见蓝色的海面之下,巨大的黑色幽灵猛扑上来。
他站起身想喊,却一声也喊不出来。因为海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喷射而出,将勘探船抛到几百米的高空——实际上,他看到的是涡旋产生的空洞,一条行星尺度的、通向地球内部的脐带。
直径达16千米的脐带。
一切都是徒劳的。
当涡旋最终突破海面时,海水张力托着5886吨的勘探船向上飞起3米——或者1000米——看你如何理解骤然向下塌陷的海面。
船身发出撕裂般的刺耳的金属声,却奇迹般地没有破碎,而是顺着几乎垂直的涡旋水壁向下冲去。没有人知道,当这个不可想象的巨大涡旋重新注满海水时,压力差将会把船碾成怎样的碎屑;没有人知道,由此而产生的激涌将把海面提高多少米。
更没有人知道,在目力所及的最深处,那片沸腾翻滚的海面,是否就是终点…
在这史上第二大规模的地震、第一大规模的海啸面前,勘测船单薄得一如枯叶,而船上的37人——哦,这些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人啊——没有一丝挣扎余地地随着船体向下,向那裂开的地狱沉去。没有人惊恐,没有时间惊恐。他们只是因为被开天辟地般的声浪震撼而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抬头向上,看着因为涡旋快速收缩、海水从四面八方重新涌来而逐渐缩小的天空,喃喃地说:“触发了么…要结束了吗?”
另一个人,执玉使矢通摇摇头。他叹息着,为了全新世界的到来而叹息——
“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9.3级大地震,持续500秒,由此引发有记录以来最大海啸。
第一章跑酷少女
矢茵:身世成秘的少女,围绕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秘密。而只有她是唯一的不知情者。
上天桥之前,矢茵先郑重地系紧了鞋带。这条巷子没有什么人,她使劲跳了两下,双手撑在墙上深深吸气,一直憋到胸口难受了,才徐徐吐出。
今天晚上有点儿心绪不灵,这可不是好兆头,待会的比赛可不能输。她站直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头若绳悬,脚尖向内相对,默默站了一会儿。
见鬼,还是不能定下心。身体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控制不住的紧张。她掏出胸前挂的那枚铜钥匙,举到眼前,凝视它尾端那虽然小而精致的狮头。狮头严厉地看着她,仿佛死去多年的父亲的眼神。
讨厌的父亲。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矢茵总算镇定了一点,却另有一丝哀伤莫名爬上心头。有的时候她怀疑,父亲把这钥匙此郑重地交给自己,就是希望它盯紧自己。他干嘛不活着亲自来监督?
但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矢茵收好钥匙,大步走出巷子,走上了人行天桥。耳朵立即充满了永无休止的城市噪音。
天桥两侧是无数高大的钢筋森林,密不透风地将天桥下的这条路夹在中间。虽然此刻已是晚上十一点了,森林里的空气仍然又热又黏,像某种密度比水小却比气体大的中间态,沿着大街缓缓流淌,吞噬一切。
一排排霓虹灯照得街道比白天还明亮,无数车嗖嗖嗖地呼啸而过,它们刮起的风并不能减少些微温度,还带来铅含量严重超标的废气和浮尘。
矢茵皱起眉头,既厌恶污浊的空气,也讨厌这明晃晃的灯光。她向天桥对面的另一条巷子快步跑去,一下没入另一片晦暗中。
她刚跑进巷子,另一条黑影从小巷上方一跃而下。他沉默地注视着矢茵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有点紧张地自言自语道:“唷,这就要开始了呢?”
“第一位,马二哥,小钢炮高尔夫R32!马二哥的记录是三十六胜七负,赔率一比四!”
“第二位,张少!宝马335Convertible!记录九胜零负,赔率一比六!”
“嗷——”
随着场中的一人大声宣布,周围百十来号小屁孩们一起尖叫起来。这是一片废弃的钢厂仓库,墙体破破烂烂,顶棚早已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支架,墙角下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荒草甚至比人还高。
城市在疯狂扩张,钢厂顺应潮流搬到了郊区。但由于地产商一时还未介入,才会在城市中心这块制高点上出现这般荒凉的场所。地方宽广,又人迹罕至,时间一长,变成了地下飙车党的秘密基地。每当都市沉沉睡去的时候,这里就会异常热闹。
几十辆跑车、改装车及摩托围成一圈,车灯照亮了圈子中心的两辆车,以及车旁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飙车党的元老强哥,身兼裁判和组织者两大重任。他大声宣布完两辆参赛车后,周围立刻闹成一团,马二哥和张少各自的手下们一开始还同时叫好,几句之后就开始互相对骂起来。有人大声轰踩油门,也有人用甩棍敲得车身咣咣作响。
强哥举起双手,目光坚定,周围的人立即纷纷停止叫嚣,凝神听他说话。
强哥郑重地一指站在他身旁的矢茵。“第三位,挑战者,跑酷联盟的首席,茵姐!她今天的赔率是——”他严厉地环视了一圈,直到确信每双眼睛都看向自己,才大声宣布,“二十比一!”
“二十比一?”
“哈哈哈哈…”
这下大家摒弃党派之争,一起放肆的狂笑。有人喊:“喂,小妞!你会跑路吗?”
“别在路上乱跑,被车撞飞了你也有责任的,哈哈!”
“她跑?门口那段坡她能滚下去就不错了!”
矢茵对周围的挑衅不闻不问,不停地伸伸手臂,踢踢脚,活动关节。她很认真,因为这可不仅仅是场普通的比赛,还关系到跑酷联盟的尊严。
实际上,这座仓库原本是跑酷联盟先发现并做为基地的。本市跑酷联盟的成员有一百多,多数是精力多得无可发泄的高中生,他们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拼命奔跑,以跨越各种惊险的障碍为乐。
矢茵加入其中才不到三个月,却已经是跑得最快和爬得最高两项重要记录的保持者,成为联盟中当之无愧的大姐头。
一个月前,地下飙车党也发现了这地方,仗着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强行占据了仓库。跑酷联盟的成员们也抗争过几次,最后都以鼻青脸肿地爬回家结束。
既然硬来不行,矢茵听说飙车党的比赛“什么都可以赌”,于是向他们的强哥发出挑战。
强哥很爽快就答应了——因为没人相信矢茵凭她的瘦胳膊瘦腿,能跑赢时速两百多公里的跑车,哪怕她走的路比公路短得多。
如果挑战成功,飙车党必须每个月让出五天,让跑酷联盟的人使用仓库。想到这里,矢茵就感到一种无力:这分明是承认此地归飙车党所有了,自己这般拼命,不过是想勉强挽回一点儿颜面而已。
她环视四周,大声问:“还不开始,怕了吗?”
“好!今天的目的地——下城码头,谁先到达码头边的沙场,夺得插在上面的旗杆,谁就是赢家!”强哥举起手,“准备!”
轰!轰轰!两辆车同时发出轰响,运动模式被打开,实心的子午线后轮已经迫不及待地转动起来,吱吱地尖啸,向所有人宣告——老子等不急要飚了!车后的人被车轮冒出的青烟熏得各自走避,呼喊声更加震耳欲聋。
“等等!”矢茵从背包里取出一件牛仔背心穿上。她抬头看见强哥奇怪的眼神,哼道:“夜风凉了,多穿件衣服不行么?”
“行,你要怕了就干脆认输也行。”强哥一脸坏笑,“别说我不支持你,小丫头,我可在你身上也下了一千块钱呢。”
“那你就等着数钱吧!”矢茵重新站起身,心中对自己说:赢定了!
“READY——GO!”
轰!
两辆车子同时闪电般地冲出仓库大门,几乎瞬间就消失在大门外的坡下。八根排气筒扬起的尘土和废气四处弥漫,强哥捂着口鼻躲避,忽然一惊:“咦?那个找死的丫头呢?”
他说的丫头在烟尘起来的那一刻猫着腰飞快跑到墙角,跳出窗口,顺着外墙的水管三两下就爬上十五米高的顶棚。由于烟尘的关系,下方仓库里的人谁也没有抬头,矢茵于是从容地举平双手,顺着一根宽度只有五厘米的钢梁噔噔噔地跑到了仓库尽头。
好了,该是玩命的时候了。
山城市依山伴水,市区的绝大部分建筑在两道隔江相望的山脊上。若天气好,在江对面山顶的能仁寺望过来,可以清晰的看见所有的建筑都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一层一层地修建上去。
正因为如此,从山下到山上,开车沿公路而上,至少要经过二十公里、数十个红绿灯,遇到堵车的话也许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其实垂直距离只有四公里左右。这就是矢茵胆敢挑战的原因——她曾经在二十分钟之内从山顶跑到江边,创造了跑酷联盟里的最快记录。
由钢厂仓库往下,要穿越一所医院、一片商务写字楼群、一所重点中学,一片即将拆迁的居民区才能到达码头。三十米之外的坡下,是灯火通明的医院住院部大楼,一根吊挂通信光缆的钢丝横贯在仓库和大楼之间,离地有近四十米的高度。
嗡嗡!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咆哮声从下方传来,宝马335和小钢炮已经从前面的道路上绕过来了!矢茵深吸一口气,脱下牛仔背心,挂在钢丝上,奋力一蹬,向下滑去。
刚滑出十来米,速度就超过了她的想象,耳边风声咧咧作响,然而已不可能回头了!
宝马335刚好从她脚下疾驰而过,小钢炮在它前方,正进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弯,在六活塞制动卡钳的大力钳制下,屁股优雅地侧向滑去。毕竟山路是小钢炮的强项,宝马335现在只有紧紧咬住,等到进入医院大门前的直道再想法超越。
风吹乱了矢茵的头发,小心脏几乎从喉咙口跳出来。不知是自己的身体被风吹斜了,还是医院大楼歪了,矢茵惊恐地看着它歪斜着向自己扑来,仿佛一座大山当头倒下…
啪!
突然,牛仔背心发出线缝断裂的声音,矢茵骇得全身僵硬,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背心就裂成两段。她往下跌落,却落在了大楼顶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过了好久,矢茵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没有受伤。她抹去额头的汗,刚要推门进去,忽然身后传来索索索的尖锐的摩擦声。
矢茵回头看,有个黑色的影子正顺着那根钢丝飞速滑来。那人身体比她长得多,显然也重得多,却不知为何还没冲到就逐渐减速,离楼顶还有三、四米远就停了下来。
那人在空中愣了半天,伸出脚尖,身体一耸一耸地想勾住女儿墙。奈何相距实在有点远,勾了几次都没成功。他也不气馁,在几十米的高空扭转身体,或奋力往前荡,口中嚯嚯有声,倒是颇有精神。
矢茵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跟自己走同一条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她躲进楼道里,偷偷看那人挣扎。
人挣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法子,双腿举到胸前又放下,身体便跟着一上一下地的荡起来。荡了十几下,起伏越来越大,他忽然轻哼一声,借力纵身跃起五、六米高。他的头向上仰起,身体舒展得很开,仿佛轻得能随风而去,连矢茵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等到开始下落,才骤然发现这一下子见高不见远,仍然离楼顶尚有一米的距离,而且刚才荡得太猛,离钢丝也远了,再无可攀援之处。那人优雅的气质终于被惊恐取代,将手中绳索猛地挥向楼顶的一根通气管道。
绳索如蛇蟒般缠上管道时,那人已落到女墙之下。谁知管道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时的铁制品,早已朽坏,哪里经得起这样猛拽?管道底部砰地一下破裂,继而断成两段。
那人眼前一黑,刚要放声狂叫,手中的绳索却一紧。他借力一纵,十根指头死死抓住墙头,双脚在墙上乱蹬,翻身滚进楼顶,趴在地上大声喘气。
矢茵丢了绳索,冷冷地说:“不会就别学人家玩命,懂么?”
那人默然点头,咬牙扶着墙站起身。他身体修长,又瘦,因为惊吓着实不轻,此刻腿有点软,身体微躬着,活像只干瘦的长臂猿。
这可不是跑酷联盟的人。矢茵后退一步:“你究竟是谁?”
“咳咳…”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尖锐的刹车声,矢茵顿时惨叫:“啊!见鬼!”
张少就要转过医院抢到前面去了!她转身跑进楼道,见电梯正好停在顶楼,暗叫一声好,忙开了门进去。
电梯门刚要关闭,砰!那人一头撞在门上,奋力挤了进来。矢茵见他拼命的模样,恍然大悟:“你也是来比赛的?”
那人软软地靠在电梯门上,还是说不出话,只勉强摇了摇头。想来刚才差点从十六楼上摔下去,高度紧张的交感神经让肾上腺激素疯狂喷涌了几秒钟,这会儿全身的肌肉还没法控制。
电梯里的灯照亮了他,矢茵发现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的头发天然卷曲,脸轮廓很深,鼻梁挺直得像人用刀细心削出来的,眉骨隆起,嘴唇却很薄,此刻紧紧抿在一起。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那双眼睛,瞳仁很淡,而且隐隐发出碧色的光。矢茵好奇地问道:“你是混血儿?”
那人抬头看矢茵,说:“我——”
叮!电梯到底楼了,矢茵忙竖起一根指头:嘘!
时近子时,底楼门诊部已全部关闭,只有急救值班室的灯还亮着,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矢茵踮手踮脚地摸进大厅,大厅中央的分诊中心只剩下两名保安,其中一人缩在椅子上鼾声如雷,另一人则对着电脑无聊地打游戏。
根据昨天的实地考察,这个时候还开着的就只有大门,不过矢茵已经想好了对策。她散开了头发,深吸一口气,身体刚向前一探,手臂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了。
矢茵一惊,回头低声喝道:“做什么?”
“不能往前,大门你出不去。”少年的普通话纯正,看来若不是从小在国内长大,就是家教不错。
“要你管!”矢茵用力甩胳膊,谁知那少年的力气竟也不小,甩了两下没甩开,反而抓得更紧。
矢茵大是诧异,她可不是乱甩,而是手腕和肩头同时翻转。这是父亲教她擒拿手中的一招,寻常便是个成年壮汉也得甩开了,那人却纹丝不动,脚步朝她又跨前了半步,膝盖隐隐插进了她两腿之间。
这要是被他从两腿间顶上来,可就吃亏大了。但身后就是大厅,绝不能退半步。矢茵情急之下,合身扑入那少年怀里。少年连退两步,本能地用小腿弹她。
他既然要弹腿,上身自然而然往后倾,矢茵略一纵身,双腿弯曲,少年的弹腿刚好被她当了垫脚石。她脚尖在他小腿上一点,虽然那少年见机也是奇快,立即横扫,但那么一点儿力已经够了!矢茵双手按在他肩头,身体借力高高竖起,从他头顶翻到了背后。
她左脚蹬地,右脚立即一击弹腿,转瞬间就由变被动为主动,而且姿势和方位都极完美。然而却踢了个空。她又立即横扫,还是什么都没踢到。
矢茵心中大惊,双手明明仍抓得牢实,为何…她转过头,却见那少年身体横过来,双脚在墙上蹬了几下,每一下的力道都透过背重重压在矢茵背上,压得她一时气都喘不过来,不得不往旁边侧移两步。
就这么一迟疑,少年在墙上蹬出一米多的距离,身体转了个圈,落下来刚好站在矢茵面前。他的衣服虽然薄,却极有韧性,倒把矢茵双手绞在里面了。
矢茵无法可退,当即抓他锁骨,少年同时拿住了矢茵两只虎口。两人一起用力,立即同时呲牙咧嘴,又各自放松了些。
这下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谁也不敢先放,但倒也默契地都不发出大的声音。
“放手!”
“你先…”
“再不放我可踢你!”
“你、你先放!”
矢茵左脚弹他,那人右脚反踢,仗着比她的腿长得多,突然一拐一收,将她小腿夹住。矢茵本能地右脚向他两腿间抢了一步,那人立即侧身,卸了她进攻的气势。
矢茵左脚被他夹得生痛,气得又抢一步,那人又侧,矢茵又抢。两人抢了七、八步,在原地足足转了三圈。矢茵气得昏了头,终于右脚也忍不住弹他一脚。那人左脚跟她啪啪啪硬碰了几下,不分胜负。
矢茵觉得自己的腿骨都要被他撞断了,痛得眼泪花花,最后一脚踢出去,收回来时竟站立不稳。她浑然忘了左脚被少年夹住,右脚一踩虚,顿时向后翻倒。
那少年骤然醒悟,松了她的左脚,然而矢茵已根本来不及站立,双手紧紧拉着他,两人重心同时尽失。眼看就要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矢茵吓得脸都青了,那少年突然低声道:“抱紧!”
他双手放了她的虎口,闪电般撑在地上。矢茵双臂收紧,死死抱住他,后背终于在离地不到几公分的地方停下。
矢茵心口砰砰乱跳,身体僵硬,那少年低声道:“放、开。”
“呃?哦——”她这才意识到跟他胸口相对贴得紧紧的,而自己双手几乎抓进他的肉里去。她顿时大窘,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那少年一屁股靠墙坐下,痛得倒抽冷气。
矢茵先恢复了力气,跳起身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有种再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就活掰了你!”说着转身就跑。
“你现在冲出去也晚了,”少年冷静得像冰块。“张少的车马上就要通过医院大门了,按你的路线,即使顺利跑出大门,过了街是商务写字楼,你绕着跑死了都追不上。”
“你,”矢茵一下站住脚,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立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设计的路线?”
“这你别管。我知道一条路,比你的近得多,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