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坎贝尔小姐,还有您们先生们,”他喊,“您们也在那艘及时把我救起的格伦加里船上?”
“是的,辛克莱先生。”
“您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西布跟着说,“那时真是偶然,我们看到您的船在考瑞威尔坎的旋涡里迷失了方向!”
“真是幸运的偶然,”萨姆又说,“而且很有可能,要是没有就在这时坎贝尔小姐打了个手势,让舅舅明白她一点不想让人把她看成救星。这种救难圣母的角色,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
“可是辛克莱先生,”萨姆于是接着说,“跟您在一起的老渔夫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去到那些水流里去冒险……”
“他既然是当地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危险才是呀?”西巴弟弟也跟着说。
“不能怪他,麦尔维尔先生们。”奥利弗·辛克莱答道。“是我,我自己不谨慎,有一阵子我想要是这勇敢的人死了,那我会自责的!可是旋涡表面上的颜色那么惊人,大海就像抛到蓝色丝绸上宽宽的镂空花边一样!我也就没考虑太多,便动身到这浸满光的泡沫里去寻找几种新色彩去了。于是我向前,一直向前划!老渔夫已感觉到危险了,也劝告我说他想回到汝拉岛那边,可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以致小船被卷到一股水流里,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进那旋涡!我们多想抵住这吸引啊!……一个巨浪把我同伴打伤,他也就不能再来帮我。可以肯定,要是格伦加里船不来,船长没有献身精神,乘客们不讲人道主义,可能我们已经进入神话王国了,水手跟我的名字可能都已列入考瑞威尔坎遇难者名单了。”
坎贝尔小姐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不说,有时抬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年青人,而辛克莱的目光一点不让她觉得不自在。在他谈到自己的追赶,更确切地说是对大海的五彩斑斓的追捕时,她禁不住笑了。她自己不也是在找寻同样的冒险吗?虽不是那么危险,但不也是在追赶天空的各种色彩,追赶绿光吗?
麦尔维尔兄弟谈起他们来奥班的目的,也禁不住提到这个,也就是说观察一种物理现象,又给年轻画家讲了它的性质。
“绿光!”奥利弗·辛克莱喊。
“您或许已经见过了,先生?”年轻姑娘激动地问:“您是见过了吗?”
“没有,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说,“我以前只知道某个地方有绿光!没见过,确实没有!不过,我也想去看它!以后,太阳在落到地平线以下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它!我以圣旦斯坦的名义发誓,我再只用绿色来画太阳的最后一道光!”
很难看出奥利弗·辛克莱在说这些话时,是不是带着几分讽刺,还是他艺术家天性使然。不过,一种直觉告诉坎贝尔小姐这个年青人不是在开玩笑。
“辛克莱先生,”她又说,“绿光并不是我私人财产!它为所有的人闪亮!它的价值也不会因此丧失丝毫,因为它时很多人来说都很新奇。如果您愿意,那我们就可以试着一起去看它。”
“非常愿意,坎贝尔小姐。”
“但需要有很大耐心。”
“我们会有……”
“不要怕把眼睛弄疼。”萨姆说。
“绿光值得人为它冒这个险,”奥利弗·辛克莱反驳道,“我向您们保证,不看到绿光,我就不离开奥班。”
“已经有过一次了,”坎贝尔小姐说,“我们到了塞尔岛去观察绿光,但就在太阳落下时,一小片云过来遮住了天空。”
“真是不幸!”
“的确很不幸,辛克莱先生,因为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那么纯净的天空。”
“还会再有的,坎贝尔小姐!夏天还没结束呢!请相信我,在天气恶劣的季节到来之前,太阳还会施舍给我们绿光的。”
“跟您都说了吧,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又说,“八月二日晚上,在经过考瑞威尔坎时,要不是我们注意力转移到某个救援活动中的话,在那的天空上,我们或许肯定看到它了……”
“什么,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应声说,“我真是太笨了,在这种时候让您分神!我的冒失可能让您没看到绿光!那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我在这对我不合时宜地闯入向您表达我的歉意!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一行人走上回喀里多尼亚宾馆的路,奥利弗·辛克莱前一天从达拉马里附近地区郊游回来刚好也住在那,大家就这样一路聊着。年青人态度坦诚,笑声很有感染力,一点不让兄弟俩觉得讨厌,远非如此。在大家的要求下,他谈起了爱丁堡和他的大法官舅舅帕特里克·奥尔迪摩。正巧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尔迪摩大法官来往已有几年。
这两个家族间以前就有上流社会的那种交往,只是由于距离太远,联系才中断。大家也都很了解,这也就促使奥利弗·辛克莱与麦尔维尔兄弟恢复往来。再说他完全可以把他艺术家的帐篷安在别处,而不安在奥班,可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决,表示决心呆在这,好一起去寻找这著名的绿光。这也表明他想与麦尔维尔家恢复交往。
后来的几天里,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兄弟和他经常在奥班海滩相遇。他们一起观察是否大气状况要有所改变。每天都要去问上十次晴雨表,晴雨表也显示出几丝要升高的痕迹。而在八月十四日上午这可爱的东西竟超过了30.7 英寸。
这天,奥利弗·辛克莱是多么高兴地把这好消息带给坎贝尔小姐的呀!天空纯净得像圣母的眼睛一样!蓝天从靛色到云青色,颜色一点点渐弱!空气中没有一点湿气!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日落也会让天文台的天文学家为之赞叹!
“要是我们在日落时看不到绿光,”辛克莱说,“那只能是因为我们瞎了!”
“舅舅们,”坎贝尔小姐回答:“您们听清了吗?就在今晚!”
于是大家约定晚饭前动身去塞尔岛。一到五点,一行人便上路了。
敞篷四轮马车载着容光焕发的坎贝尔小姐,神采飞扬的奥利弗·辛克莱和分享着这喜悦与神彩的麦尔维尔兄弟,走在风景如画的克拉干马路上。好像他们在车座上挂着太阳,随从的四匹快马就像太阳神阿波罗马车的怪兽一样。
观察者们到了塞尔岛,早已激动不已。面对着一片天空,没有一点障碍会阻挡视线。他们来到狭窄的海角尽头坐了下来,一海里长的海角把沿海两个海湾分离开来。西面没什么东西会阻碍对那片天空的观察。
“我们总算要看到绿光了,这任性的光,是那么不愿让人看到!”奥利弗·辛克莱说。
“我相信,”萨姆说。
“我肯定,”西布附和着。
“我嘛,希望如此。”坎贝尔小姐回答,眼望着空旷的大海和无瑕的天空。
事实上,一切迹象都预示着在日落时这一景象将会十分壮丽。
这光芒四射的天体,已沿一条斜线向下滑,离海平面只有几个台阶的样子。红红的圆盘染红了天空背景,一片耀眼的光投向外海沉睡的水面。
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绿光的出现,在这美好一天的黄昏面前,都有些激动。他们看着太阳,它在一点点向下沉,像一个巨大的火流星一样。突然,坎贝尔小姐不由自主尖叫一声,接着,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利弗·辛克莱也禁不住跟着焦急地喊起来。
一艘小船这时正离开分伊斯达尔小岛,向西缓缓而行,小岛搁浅在塞尔岛脚下。张开的帆就像一个屏幕,高出地平线。那帆会不会在太阳消失在波涛中的那一刻把它遮住呢?
这只是一瞬间的问题,大家已没时间再往回走,转到一边或另一边好去面对接触点。海角太窄,人也没法换个角度好跟太阳再成一线。
坎贝尔小姐对这意外情况非常失望,在岩石上来来回回走着。奥利弗·辛克莱使劲对小艇打着手势,朝它喊让它放下帆,可是白费劲。那些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喊。小船在微风的吹动下,继续朝西行,后面划过一条长长的水波。
就在太阳圆盘顶部要消失的那一刻,帆从前面经过,那不透明的梯形帆把它挡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扫兴!这次绿光已从海平面脚下射出,也没有雾,就要到海角了却撞上了帆,多少目光急切地盯着那海角啊。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都极端失望,懊恼程度或许已超过这不幸本身,呆到那,发着愣,甚至忘了该走了,他们诅咒着那小船和那上面的人。
可小船刚刚靠到塞尔岛的一个小海湾,也停在了那海角底下。
这时,一个乘客从上面走下来,而两个水手绕外海把他从路英岛带到这,仍留在船上。然后,那个乘客绕过沙滩,爬过前面几块岩石,好像要到海角尽头去。
肯定,这讨厌的人该是认出了站在高处的观察者们,看他在向他们打招呼,那姿态有些眼熟。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坎贝尔小姐喊道。
“是他!就是他!”两个兄弟应和着。
“这位先生会是什么人?”奥利弗·辛克莱心里想。
的确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他在路英岛做了几天科学巡游之后,又回来了。
他刚刚打扰了这些人,而这就要实现他们最珍贵的愿望,想想他们会怎样迎接他,不必细说。
萨姆哥哥西布弟弟忘却了一切礼节,甚至没想到要把奥利弗·辛克莱和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互相介绍一下。在海伦娜不满的面前,两人低下头不去看这个他们选的求婚者。
坎贝尔小姐小手紧握,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烁烁放光,看着他,一个字也没说。然后,最终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您真不该到得这么是时候,好来干这等蠢事!”
第十二章 新计划
大家回奥班时可不像去塞尔岛时那么兴高采烈。走时满怀着对成功的渴望,回来时,却载着失败而归。
要是说坎贝尔小姐表现出的失望能被某种东西缓和的话,那就是亚里斯托布勒斯造成了这次观察的失败。她有权指责他,这个罪魁祸首,让他脑子装满诅咒。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麦尔维尔兄弟这时再想竭力庇护他可真不是时候。不!这个笨蛋,别人就很少想到他,难道他的船就该在太阳要发出最后一道光时刚巧赶到而挡住远处的海平面吗?这个笨蛋不可原谅的地方就在这。
这一阵怒骂之后,不用说,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曾大胆嘲笑绿光的家伙,为请求原谅又上了小艇好回奥班。他这算是聪明之举,因为十有八九,谁也不会给他让个位子,别说是在敞篷马车里,就是在后排座上也不会有位子给他坐。
就这样,两次了,日落时具备一切人可能会看到绿光的条件,可是两次坎贝尔小姐都是白白让自己热切的眼睛直接暴露在太阳耀眼的照射下,这些光又让她几小时看不清东西!先是救奥利弗·辛克莱,接着又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从前面经过,两次都让她错过了机会,而这机会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这两次,的确情形不同,她越是能原谅第一次,就越痛恨第二次。谁又能指责她偏心呢?
第二天,奥利弗·辛克莱神情恍惚,走在奥班的沙滩上。
这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会是什么人物呢?是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尔兄弟的一个亲戚,还是只是他们的一个朋友?不过,他至少是家里一个熟人,单单从坎贝尔小姐对他的笨拙那样大加指责就可看出。可这些跟他,奥利弗·辛克莱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想做到心中有数,只需问一下萨姆或西布……可他自己偏偏不想这么做,最后也根本就没这么做。
而且他也不乏这样的机会。奥利弗·辛克莱每天要么碰到麦尔维尔兄弟俩一起散步,谁又能自吹只看到其中一个而没看到另一个呢?要么是两人陪着外甥女在海边散步。大家谈论很多事,尤其是天气,这时谈天气决不是为了没话找话。
大家企盼着晴朗夜晚的回归好再去塞尔岛,而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临了呢?对此谁也不敢肯定?事实上,八月二号到十四号,中间偶尔还有几天晴天,之后,天空一直就晴阴不定,乌云密布,地平线上布满热闪和昏暗的雾气,总之,这一切都会让那定在观察镜目标前,好不断核实天体图上标记的气象学家大失所望!
为什么不承认年轻画家现在也跟坎贝尔小姐一样迷恋绿光呢?他跟年轻姑娘一起谈着两人喜欢的话题,陪她穿越在广阔的空间里。他也追求着这种梦想,如果不说他跟年轻女伴一样不乏耐心的话,那就是他热情比她一分也不少。啊!他可不是那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尖端科学,对这么一个单纯的光学现象充满了不屑。而这两个人彼此理解,都想得到绿光的特殊照顾,让他们好有幸看到它的出现,而有这特权的人肯定很少。
“我们会看到绿光的,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不断说,“会看到它的,要不我亲手点亮它!而且,是由于我的错您错过了第一次,这次我也有错使这个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是您亲戚……我想?”
“不……是我未婚夫……好像是这样……”这天坎贝尔小姐一边说,一边匆匆朝远处走,去追两个舅舅。两人走在前头,已把她落在了后面。
她未婚夫!这简短的回答在奥利弗·辛克莱身上产生的影响可以说很奇特,尤其是她说话时那语气!不管怎样,为什么这个年轻学究就不能是她未婚夫呢!至少,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奥班不就什么都说明了吗!从他一点不了解情况,夹到了落日和坎贝尔小姐中间,结果就不会……不会怎样?奥利弗·辛克莱可能不太好说出口。
有两天没见到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而后,他又露面了。奥利弗·辛克莱好多次看到他和麦尔维尔兄弟呆在一起,兄弟俩或许无法对他怀恨在心。他好像跟两人关系很好。年轻学者和年轻艺术家也碰到过几次,要么是在海滩上,要么是在喀里多尼亚宾馆大厅里。两个舅舅觉得应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来自邓弗里斯。”
“这是奥利弗·辛克莱先生,来自爱丁堡。”
这么介绍之后,两个年轻人都向对方简单致了致意,不过是很一般的,头只歪了歪,腰板还挺得很直,根本没有问候的意思。
显然,这两个人性格没一点相通之处。一个追逐着天空要去摘下天上的星星,而另一个却要计算天空的构成元素;一个是艺术家,从未想什么把艺术当成基础,另一个则是学者,把科学当成基石,他对事物的态度也取决于此。
坎贝尔小姐嘛,对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十分不满。他要是在,她就好像没看到他的存在。要是他碰巧路过,她就毫不掩饰地转过身。一句话,像上面说过的那样,她用英国礼节里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跟他“隔绝”。麦尔维尔兄弟要想让他们和好,还真有些困难。
不管怎样,他们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尤其是如果这任性的光终于决定要出现的话。
这时,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从眼镜上观察着奥利弗·辛克莱,这动作对那些想不露声色地偷看人的近视眼来说很是熟悉。他看到的就是小伙子常伴在坎贝尔小姐身边,而年轻姑娘每次对他都很客气,这绝不是为了让他高兴才这样。不过亚里斯托布勒斯对自己信心十足,态度仍很谨慎。
然而,面对着这晴阴不定的天气,这活动指针不能固定下来的晴雨表,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耐心要经受一次漫长的考验。正是带着这种要找到没雾的海平面的希望,大家才在太阳落下的时候,又在塞尔岛游了两、三次。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觉得不该参加进去。
还是白费劲!八月二十三日到了,可绿光还是不屑出现。
于是,这梦想便成了一个定式,其他任何想法都不能取代它。简直可以说它萦绕于人心头,大家日思夜想,就是在不用再数那些日日夜夜的时候,那时产生的新的迷恋也要为这种痴迷而动容。大家思想如此集中,各种颜色都化为一种颜色:蓝天是绿的,沙滩是绿的,岩石是绿的,水和葡萄酒也都绿得像是苦艾做的一样。麦尔维尔兄弟想象着自己身着绿装,成了两只大鹦鹉,在绿色的玻璃窗里,叼着绿色的烟卷!一句话,简直是绿的疯狂!大家都得了一种色盲,眼科学教授们可以就此在他们的眼科学杂志上发表一些引人注目的论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幸亏,奥利弗·辛克莱又有了个主意。
一天,他说:“坎贝尔小姐,麦尔维尔先生们,经过全面考虑,我觉得我们选择在奥班观察绿光真是不太合适。”
“这又怪谁?”坎贝尔小姐一面说,一面盯着两个罪魁祸首,两人不禁低下头。
“这里可没有海平面!”年轻画家又说,“因此,就必需到塞尔岛去寻找,只是可能我们在该到的时候却还没到那!”
“显然是这样!”坎贝尔小姐答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两个舅舅为什么偏偏选这鬼地方来观察绿光!”
“亲爱的海伦娜!”萨姆说,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我们原以为“是的……以为……在哪都一样……”西布也过来帮着补充解释着。“以为太阳每晚也都会落在奥班的海平面上的……”“既然奥班位于海边!”“可您们想错了,我的舅舅们,”坎贝尔小姐答道,“您们大错特错,因为太阳就不落在这!”“事实上,”萨姆又说,“很不凑巧,是这些岛屿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得我们看不到外海!”“肯定您们没想过要把它们炸掉吧?”坎贝尔小姐问。“要是能的话,那早就炸了。”西布坚定地回答说。“我们总不能在塞尔岛上露营吧?”萨姆提醒说。“为什么不呢?”“亲爱的海伦娜,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一定。”“那就走!”西布和萨姆两人回答着,语气很顺从。两个人完全屈从于外甥女的意愿,表示一切就序,立刻就可动身离开奥班。这时,奥利弗·辛克莱插了一句。“坎贝尔小姐,如果您愿意,我想去到塞尔岛住下更好。”“说下去,辛克莱先生,如果您的建议更好,我舅舅们不会反对的!”
麦尔维尔兄弟俩鞠了鞠躬,动作机械,那么一致,可能他们从来没这么相象。
“塞尔岛,”奥利弗·辛克莱接着说,“的确不适合在那里居住,哪怕只是呆上几天也不合适。要是您想锻炼一下您的耐心的话,坎贝尔小姐,您并不需要牺牲掉您的舒适环境。另外,我还观察到那里的山坡地形也有些挡住了人们看海的视线。如果很不凑巧,我们得在那等很长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比方说几个星期。要是那样的话,太阳现在正朝西逆行,最后可能会落在科隆塞岛的后面,或者是奥荣塞岛,甚至是去艾莱大岛后面。那时会由于没有够宽的海平面,我们的观察可能又要失败。”
坎贝尔小姐应声说:“事实上,这或许也是这次不幸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们或许能避免这不幸的发生,去找个离赫布底里群岛更远些的观测站,就面对着广袤无垠的大西洋。”
“您知道哪有这么个观测站吗?辛克莱先生。”坎贝尔小姐激动地问道。
麦尔维尔兄弟眼睛紧盯着年青人的嘴唇。他会怎么说?外甥女的梦想最后究竟会把他们带到哪去?为达到她的愿望,旧大陆最后会在哪结束呢?奥利弗·辛克莱的回答让两人悬着的心先放了下来。
“坎贝尔小姐,”他说,“离这不远有个观测站,我觉得那一切条件都很合适。那就是马尔岛高地后面的美丽的约纳岛,它锁住了奥班岛往西的视野,该岛是赫底里群岛中靠大西洋最近的一个岛。”
“约纳岛!”坎贝尔小姐喊道,“约纳岛,舅舅们,我们还没去过吧?”
“我们明天就到那,”萨姆回答着。
“明天,日落前就到。”西布补充说。
“那就走,”坎贝尔小姐接着说,“如果,在约纳岛还找不到一个够开阔的地方,要知道,舅舅们,那我们就去找海边的另外一个地方,从约翰·奥格雷特,到苏格兰北端,再一直到英国南端的陆地之端,如果这还不够的话……”
“很简单,”奥利弗·辛克莱回答说,“那我们就去周游世界!”
第十三章 海的壮丽
得知这些客人做出的决定,是谁表现出很失望?那就是喀里多尼亚宾馆的老板。麦克·菲恩要是能做到的话,他多想把这些岛屿,小岛都统统炸掉啊!是它们挡住了从奥班看大海的视线。在一家人走了之后,他又说很后悔不该接待这些患偏狂病的人以此聊以自慰。
早上八点,麦尔维尔兄弟、坎贝尔小姐、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上了“蒸汽式先锋号快船”,广告上是这么叫的,船绕着马尔岛航行,中间经过约纳岛和斯塔福岛,当天晚上再返回奥班。
奥利弗·辛克莱比同伴们先到了上船的码头,即防栅的栈桥码头。他站在舷梯上等他们,舷梯搭在汽船的两个滚筒之间。
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吗,这次旅行跟他毫不相干。不过,麦尔维尔兄弟觉得还是应该通知他,他们这次仓促动身。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更何况他们又是世上最懂礼貌的人。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听了两个舅舅的通知,反应很是冷淡,只简单地谢了谢他们,对自己的打算只字未提。
麦尔维尔兄弟于是告别离开,心想要是他们的宠儿态度过于谨慎,而坎贝尔小姐又有点讨厌他的话,那一切就算过去,而这会发生在一个美好的秋夜和一个漂亮的日落之后。约纳岛好像不会吝啬这样的夜晚和日落的。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所有乘客都上了船,第三声汽笛一响,缆绳一松,先锋号便调转航向,驶出港湾,进入南部的凯尔雷雷海峡。
船上一些乘客,被这环马尔岛的十二小时迷人游览所吸引,每周都要游上两、三次。而坎贝尔小姐和同伴们得放弃这十二小时的游览,在第一个停靠港就下船。
其实,他们急于到达约纳岛,到这片宜于他们观察的新土地上去。天气很好,大海平静得如湖一般。横渡也应该很美。要是当天晚上他们愿望还不能实现的话,那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之后,再去耐心地等待。那里,幕已经启了,至少布景一直是摆好的。除非由于天气恶劣,要么肯定不会停演这绿光一幕剧。
简单说,正午前,大家就要到达旅行的目的地了。“先锋号”快船沿凯尔雷雷海峡而下,绕过岛的南端,开始穿越宽阔的洛恩湾入海口,把科隆塞和它古老的修道院甩在了左边,十四世纪岛上著名的贵族们建了这所修道院。船又沿马尔岛南部海岸驶下,海岸就像一只大螃蟹漂在茫茫大海上,它下面的钳子轻轻朝西南弯曲。突然,本莫尔山比远处的群山高出三千五百英尺,远处的群山崎岖陡峭,欧石南丛林形成了它天然外衣,圆润的山峰俯视着片片牧场,牛群在牧场上画出一个个斑点,阿达那里斯山在它那庞大的高原上骤然裁出这些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