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詹姆斯·史塔尔叫了起来,似乎是这事件的原因一下子被他悟到了,“上帝保佑新-阿柏福伊尔!”
第十九章 最后一次威胁
那天,在新-阿柏福伊尔,工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远处,传来了炸药筒爆炸含碳矿脉的爆裂声。这里,是十字镐和铁撬棒开采煤炭的撞击声;那儿,钻岩机的钻头在砂岩或板岩的断层上吱嘎吱嘎地打着洞。低沉的声音久久地响着。被机器抽进来的空气弥散在通风巷内。木头的门在这猛烈的推动下又猛然被关上了。在下层的隧道里。机械驱动的一列列翻斗车以15公里时速驶过,自动铃通知着工人们躲进安全处。罐笼被装在地面上的机器的庞大的鼓轮牵引着一刻不停地上上下下。供电充足的圆盘亮堂堂地照亮着煤城。
开采在被最积极地指挥着。矿脉散落在翻斗车内,这些翻斗车成百地来到采掘井的井下将矿脉出空在抓斗内。当一部分矿工下夜班休息时,日班的那些队分秒不误地干开了。
西蒙·福特和麦德琪吃了午饭后坐在村舍的院子里。老工头按习惯在作午休。他抽着他那塞满了上好法国烟草的烟斗。两口子在谈着话,谈着耐儿,他们的儿子,詹姆斯·史塔尔和这次地面上的游览。他们现在到了哪儿?这会儿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不思念煤矿,会在外面呆那么久?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种响得可怕的轰鸣,使人以为是一场特大暴雨急骤地下进了煤矿里。
西蒙·福特和麦德琪突地站起。
马尔科姆湖的水几乎立刻膨胀了起来。一个高大的浪头,汹涌得就像一股怒潮,浸没了湖岸并涌上前来在村舍的墙前碰得粉碎。
西蒙·福特抓住麦德琪,迅速把她拉到住所的二楼。
与此同时,整个煤城在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威胁下响起了一片喊叫。居民们寻找着避水处一直逃到了成泻湖边地带的高高的板岩上。
太可怕了。已经有几个家庭在半疯狂中急急逃向隧道以爬到高处的矿层上去。他们可能在担心海水的泛滥涌进了其平巷一直深入到北运河底下的煤矿。地下城即使再大也会被整个淹没。新-阿柏福伊尔的居民没人能免于一死。
但,就在第一批逃跑者抵达隧道入口时,他们面对的是已立刻离开了村舍的西蒙·福特。
“停下,停下,朋友们!”老工头向他们叫道,“如果我们的城市将被淹没,洪水跑得比你们更快,没人能逃得了!但水不再上涨了!看样子所有的危险都被排除了。”
“可我们在井下工程上的伙伴们怎么办?”矿工中有几个叫道。
“根本不必为他们担心,”西蒙·福特答道,“开采是在高于湖床的那一层进行!”
事实将说明老工头说得有理。水是骤然涌入的,但,分布在巨大的煤矿的下层,它造成的后果只是使马尔科姆湖的水平面上涨了几尺。煤城因而未遭损害,人们可以指望,进入了尚未开采的煤矿最底下部分的洪水未造成任何死亡。
至于这股洪水,是由于岩体的下层裂缝渗水,还是地面的某股水流骤然打穿河床直涌入矿的最下几层,西蒙·福特和他的伙伴们还不能断言。至于认为这只是个意外事件,这种情况煤矿里时有发生,没人对此感到怀疑。
然而,当天晚上,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该郡的报纸详细报导了这一奇特现象,卡特林湖就是这奇异的现象的舞台。火速赶回村舍的耐儿、哈利、詹姆斯·史塔尔和杰克·瑞恩证实了这一消息,并不无欣慰地获悉新-阿柏福伊尔仅仅遭受了一些物质损害。
结论是,卡特林湖的湖床骤然崩溃。湖水通过一条大的裂缝一直涌到煤矿里。留给那些对这个湖情有独钟的苏格兰小说家的,只是湖夫人那双美丽的脚被弄湿了——至少是在它的整个南部。一个几英亩的池塘,之所以局限于此,因为那儿的底部低于崩塌的那部分。
这古怪的现象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啊!毫无疑问,这是第一次,一个湖在一瞬间朝地下深处流空了。现在只需要做的是,在联合王国的地图上涂掉这个湖,直到它重新被灌满水——通过公众捐助——在预先堵住裂缝之后。瓦尔特·司各脱将因绝望而死去——如果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总之,这个意外事件难以解释。事实上,在那个深洞和湖床之间,由于岩体的某种特殊的地质布局,第二个地层的层面缩成了薄薄的一层。
然而,这一塌方是不是像由自然的原因引起的,詹姆斯·史塔尔、西蒙和哈利·福特思忖着是否不必把这归为恶意。他们心里更强烈地又起怀疑了。那个干坏事的精灵真的将放弃对这个藏量丰富的煤矿的开采的攻击吗?
几天之后,詹姆斯·史塔尔在村舍跟老工头和他的儿子聊着天。
“西蒙,”他说,“依我看来,尽管事情本身已有了解释,我似乎有一种预感,这事和我们正在查找原因的那些事,是一类的!”
“我跟您想得一样,詹姆斯·史塔尔先生,”西蒙·福待回答说,“不过,如果您信得过我,就绝不要把这事散布出去,我将自己去侦查。”
“啊!”工程师叫道,“我已经预先知道侦查的结果了!”
“嗨!什么结果?”
“我们将找到那种恶意的证据,但不是那个恶棍!”
“但他是存在着的!”西蒙·福特答道,“他藏在哪儿呢?一个孤零零的人,不管他是多么邪恶,他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念头弄得一个湖崩塌呢?说真的,我将要和杰克·瑞恩一样,最终相信,这是矿里的某个精灵,他恨我们侵入了他的领域!”
不用说,耐儿尽可能地躲着这些秘密交谈。何况,她希望别人因而不对她起任何怀疑。然而,她的举止表明她和收养她的这家人一样在担忧。她那忧郁的脸上流露出使她心神不安的内心斗争。
不管怎样,詹姆斯·史塔尔、西蒙和哈利·福特决定回到塌方的原处去并力求查明其原因。他们未把他们的计划对任何人说。对于不了解作为这一塌方的根由的这整个事件的人来说,詹姆斯·史塔尔和他的朋友们的观点可能绝对不会被接受。
几天后,这三个人登上了一条小船,由哈利驾驶着,前去检查支撑着卡特林湖底部凹塌的那地方的那些天然的柱石。
这一检查证明他们是对的。那些柱石受到过爆破。那些发黑的痕迹依然可见,因为水由于渗透降低了,可以一直走到这地下建筑的底基那儿。穹丘的这块拱顶的坍塌是被预先策划好的,然后由人的手付诸实施。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詹姆斯·史塔尔说,“如果塌方引来的不是这个小湖而是一个海的水,谁知道那会是一副什么情景!”
“是的,”老工头满怀骄傲地叫道,“要淹掉我们的阿柏福伊尔,一个海的水是不够的!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不管是什么人,破坏我们的开采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令人难以理解,”詹姆斯·史塔尔答道,“这涉及的不是一帮粗俗的坏蛋,他们走出他们躲藏的洞穴,四散在地方上进行偷和抢!像这样的坏事,三年来早就该发生了。这也不涉及,因为我在这个问题上想过几次,走私犯或假钞制造者,将他们的犯罪的行业掩藏在这无边无垠的岩洞的某个尚未为人知晓的幽深处,因此想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没有人制造假沙或走私物品是为着收藏!但很明显.有一个发誓要毁掉新-阿柏福伊尔的死敌,在某个利益的推动下,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来渲泄对我们的仇恨!毫无疑问,要公开干,力量太薄弱,他的诡计是在黑暗中准备的,但他表现出的智力使他成了一个可怕的人。朋友们,他掌握的我们这块领域的秘密要比我们多,因为这么久以来他都逃脱了我们的搜寻!这是个内行,狡猾者中的狡猾者,必定的,西蒙。我们发现的他的行事方式就是一个证明。让我们想一想,您是否曾有过什么私敌值得怀疑?好好想想。有些偏执的仇恨是时间冲淡不了的。如果有必要,就往您一生中最早的时候想。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由一种冷酷和耐心的疯狂造成的,这就要求您在这一点上一直回想到您最久远的事情。”
西蒙·福特没有回答。可以看出,这个正派的工头在作出解释前正在老实地回顾他过去的一切。最后,他重又抬起头:
“没有,”他说,“在上帝面前,无论麦德琪,无论我,从未对任何人使过坏。我们不相信我们会有一个敌人,哪怕是一个!”
“啊!”工程师叫道,“如果耐儿愿意开口!”
“史塔尔先生,还有您,我的父亲,”哈利答道,“我求你们了,就让我们这几个人继续保持我们这次侦查的秘密吧!别去问我可怜的耐儿!我已经感到她在焦急不安,备受折磨。我敢肯定她保持着一个压得她气都透不过来的秘密是多么费劲。如果她不开口,或者是由于无话可说,或者是由于她认为不该讲!我们不能怀疑她对我们的情感,对我们所有人的情感!再过些时候,如果她告诉我直到现在她缄口不言的那些事,我立刻会告诉你们的。”
“好吧,哈利,”工程师回答说,“然而,要是耐儿知道什么事,这种沉默真太难以解释了!”
因见哈利又要叫起来。“你放心,”工程师加了一句,“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将成为你妻子的那个人。”
“而这不必再等了。如果您愿意,我的父亲!”
“孩子,”西蒙·福特说,“一个月后,就在这个日子,举行你的婚礼——您来代替耐儿的父亲,詹姆斯先生?”
“请信任我,西蒙,”工程师答道。
詹姆斯·史塔尔和他的两个同伴又回到了村舍。对他们的勘探结果,他们什么也没说,而对煤矿所有的人来说,拱顶的塌方仍被视为单纯的意外事故。在苏格兰少了一个湖。
耐儿渐渐地又干起了日常的活。这次上郡的地面游览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哈利则以此对她进行教育。但这次在外面的生活启蒙并未给她留下任何遗憾。她仍如这次探险之前一样地热爱这黑暗的领域,她在这里作为孩子和少女居住过之后,她将继续以妻子的身份在这儿生活。
其时,哈利·福特和耐儿即将举行的婚礼轰动了新-阿柏福伊尔。称颂的话大量涌向村舍。杰克·瑞恩并非是最后一个前来祝贺的人。人们还撞见他在远处为煤城所有的人都要参加的这一节日准备他最好的歌。
但是,在婚礼前的那个月,新-阿柏福伊尔遭受了它从未有过的苦难。简直可以说,耐儿和哈利的结合的临近惹得灾难接着灾难。那些意外事件主要发生于井下工程,却不知道这些事件的真正起因。
由此,一场火灾吞没了下面一个平巷的装坑道的支架,人们认出了纵火者曾用过的灯。哈利和他的同伴们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扑灭这场威胁到毁掉矿层的火,他们只是在用上灭火器后才得以把火扑灭,这些灭火器内装满着一种碳酸水,是煤矿出于谨慎准备着的。
另一次,是由于一口矿井的支柱断裂造成的一次塌方,詹姆斯·史塔尔查明这些支柱是事先被锯断的。在这个位置上监视工程的哈利被埋在瓦砾下,只是出于奇迹才免于一死。
几天之后,在机械牵引的有轨电车上,哈利搭乘的那列翻斗车猛地撞上一个障碍物翻了身。事后人们辨认出一根梁被横放在路上。
总之,这些事件如此屡屡发生,以至在矿工中爆发出一阵惊惶。必须他们的头在场,才能把他们留在工程上。
“可他们是整整一帮人,这些恶棍!”西蒙·福待反复地说,“而我们却未能逮住一个!”
搜索又开始了。郡里的警察日夜警惕着,但什么也没发现。詹姆斯·史塔尔绝对禁止哈利单独地离开工程的中心去冒险,这种敌意似乎更直接地针对着他。
对耐儿也是这么做,不过,在哈利的迫切请求下,对她隐瞒了所有这些可能使她回忆起过去的罪恶企图。西蒙·福特和麦德琪带着某种严厉,或更确切地说,某种粗暴的关切日夜监护着她。可怜的孩子觉察到了,但未流露出任何意见和抱怨。她是否会在心里想,如果别人这么做,那是为她好?是的,可能的。尽管如此,她似乎也在以她的方式关心着别人,而只有当每个她所爱的人都聚集在村舍时,她才显得放心。晚上,当哈利回来时,她无法抑住一种狂喜的激动,这跟她含蓄多于外露的天性是不太协调的。夜晚一过,她在所有别的人之前就起床。一到早晨,去井下工程的时间到了,她又不安了。
哈利本想,为了使她安宁,他们就举行婚礼。他觉得在这不可挽回的契约面前,那种敌意因变得毫无意义了,将会缓和,而且耐儿也只有在成为他的妻子后才会感到放心。此外,詹姆斯·史塔尔跟西蒙·福特和麦德琪一样地焦急。每个人都在算着日子。
事实上,人人都处在最最不祥的预感的威胁下。这个潜藏的敌人,既不知到哪里去抓他,又不知该如何跟他斗争,大家悄悄地说,关系到耐儿的任何事无疑都不会使他无动于衷。哈利和年轻的姑娘的婚礼这一盛大活动,可能就会被他利用来搞什么新的阴谋以宣泄他的愤怒。
一天早晨.那是在已确定举行仪式的日子之前8天,耐儿显然是被某种不祥的顶感所驱动,终于第一个走出村舍,想观察一下村舍的周围。
走到门口时,她发出了一声难以描述的恐怖的呼叫。
这声呼叫整个住所都听到了,一瞬间就把麦德琪、西蒙和哈利引到她的身边。
耐儿像死了般苍白,面容失色,脸上带着无法表述的恐怖。她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她刚打开的村舍的门。她的痉挛的手指着夜间写上的使她见了大惊失色的这几行字:
“西蒙·福特,你从我这儿偷走了我们的老煤矿的最后一片矿脉!哈利,你的儿子,从我这儿偷走了耐儿!你们要遭到不幸!所有的人要遭到不幸!新-阿柏福伊尔要遭到不幸!
西尔法克斯”
“西尔法克斯!”西蒙·福特和麦德琪同时叫了起来。
“这人是谁?”哈利问,眼睛轮番地望着他的父亲和年轻的姑娘。
“西尔法克斯!”耐儿绝望地重复说着,“西尔法克斯!”
在喃喃说着这个名字时,她的整个身体颤栗着,麦德琪控制着她,几乎用强力把她拉回她的房问。
詹姆斯·史塔尔赶来了。在读了又再次读了这带有威胁性的句子后:
“写这几行字的手,”他说,“就是给我写了那封和你意思相反的信的那只手。西蒙!这人叫西尔法克斯!从你的颤栗中我看出你是认得他的!这个西尔法克斯是谁?”
第二十章 苦修修士
这名字,老工头万万没有想到。
这是多查特煤仓最后一名“苦修修士”的名字。
过去,在安全灯发明之前,西蒙·福特认识了这个冒着生命危险,天天去诱发瓦斯小量爆炸的粗暴的人。他曾看见这个怪人在矿里游来荡去,总是伴随看一只巨大的雪鸮,那是一种像怪物一般的枭,在他这危险的职业中帮助西尔法克斯把点燃的火绳衔到他的手够不着的地方。有一天,这老头失踪了,然而,就在他失踪时,一个小孤儿诞生在矿里,她只有他,她的曾祖父当她的父母。这个孩子,显然就是耐儿。15年来,这两个人可能就生活在某个秘密的深深的洞穴里,直到那天耐儿被哈利救出。
老工头怀着怜悯和愤怒的感情对工程师和他儿子讲了见到西尔法克斯这名字后他才想起的这些事。
所有的情况都明朗了。西尔法克斯就是他们在新-阿柏福伊尔的深处徒劳地寻找的那个神秘的人!
“这么说,您是认识他的,西蒙?”工程师问。
“是的,确实,”工头答道。“带雪鸮的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可能比我大15或20岁。一种野蛮人,他不跟任何人交往,被看成是个水火不怕的人!他是出于兴趣选择了苦修修士这个职业,对此,他不太在乎。这危险的行当搅乱了他的头脑。人家说他凶恶,而他可能只是个疯子。他力气大得不可思议。没人能像他这样熟悉煤矿,——至少和我一样。人们接受他提供的某种方便。确实,我原以为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可是,”詹姆斯·史塔尔接着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从我这儿偷走了我们的老矿的最后一片矿脉’?”
“啊!这,”西蒙·福特答道,“已经有很久了,西尔法克斯,我对你说过他的脑子总是混乱的,以为他对老阿柏福伊尔有些权。所以,随着多查特煤仓——他的煤仓!——的耗尽,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粗暴。十字镐的每声撞击,就像是从他身上挖走了他的内脏!——你应该记得这事,麦德琪?”
“是的,西蒙,”苏格兰老妇答道。
“这些事,现在我都记起来了,”西蒙·福特接着说,“自从在这扇门上看到了西尔法克斯这个名字之后,但,我再说一遍,我原以为他死了;而且我无法想象我们找得这么苦的这个歹徒,就是多查特煤仓以前的苦修修士!”
“确实,”詹姆斯·史塔尔说,“一切都有了解释。一个偶然事件向西尔法克斯泄露了新矿层的存在。出于疯子的自私自利,他很想自命为新矿层的保卫者。他一个人生活在煤矿里,白天黑夜的到处走,他可能意外地获悉了您的秘密,西蒙,并知道您要求我火速赶到村舍。由此,出现了那封和你的信矛盾的信;由此,在我到达后,大块石头投向哈利以及耶鲁矿井的梯子被破坏;由此,新矿层岩墅上的裂缝被堵塞;由此,最终,我们被关押,接着,获释,被获释全靠来救我们的耐儿,毫无疑问,她是瞒着并不顾这个西尔法克斯的反对!”
“您刚才讲的这些事显然是必定要发生的,詹姆斯先生,”西蒙·福特回答说,“这个老苦修修士肯定是疯了,现在!”
“这样更好,”麦德琪说。
“我不认为,”詹姆斯·史塔尔摇着头接着说,“因为他的疯狂可能是一种骇人的疯狂!啊!我现在明白了耐儿想到他就不能不感到恐怖,而且我还明白了她不愿意告发她的祖父!在这个老头身边她度过了多么悲惨的岁月啊!”
“非常悲惨!”西蒙·福特回答说,“生活在他的野蛮和他的雪鸮之间,那雪鸮的野蛮不会不如他!因为,毫无疑问,它没有死,那只鸟!只可能是它弄熄了我们的灯,是它,差点割断了吊着哈利和耐儿的绳索!……”
“而我明白了,”麦德琪说,“他的孙女和我们的儿子结婚的新闻,似乎激化了西尔法克斯的积恨,加重了他的狂怒!”
“确实,耐儿和被他指控偷了他阿柏福伊尔最后一片矿脉的人的儿子的婚姻,只可能使他的激怒达到顶点!”西蒙·福特接着说。
“可是他完全应该容忍这个结合!”哈利叫道,“不管他在公众的生活中显得多么陌生,人们最终会使他认识到,耐儿的新生活要比他在煤矿的深渊里让她过的那种生活更有价值!我相信,史塔尔先生,如果我们能把手伸给他,我们最终能使他变得理智!”
“跟疯子无理可讲,我可怜的哈利,”工程师回答说,“知道了敌人无疑比一无所知要好,但一切都未结束,因为我们今天知道了他是谁。继续保持我们的警惕,朋友们,而作为开始,哈利,必须询问耐儿!必须这么做!她会明白,是时候了,她的沉默再也没有理由了。为了她祖父的利益,她也是讲出来为好。我们若能使这些凶险的计划化为乌有,对我们和对他同样重要。”
“我不怀疑,史塔尔先生,”哈利答道,“耐儿会以自己的行动来面对您的问题。您现在知道了,是出于良心,出于责任,她才缄默至今。出于责任,出于良心,一旦您要她开口她就会开口。我母亲做得很好。将她带回了她的房里。她极需要静心,不过我会去找她……”
“不必了,哈利,”少女以坚定和清楚的声音说,“她正在这一刻回到了村舍的大厅里。”
耐儿面色苍白。她的眼睛表明她曾怎样地哭过,但她的光明正大令她在此时走出来的步伐,使人感觉到她的坚决。
“耐儿,”哈利喊了一声,向少女迎去。
“哈利,”耐儿答着,用手势止住她的未婚夫,“你父亲、你母亲和你,你们今天必须知道一切。您也不应该不知道,史塔尔先生,关于你们收留后却并不了解以及哈利倒霉地,唉!从深渊里救出来的这个孩子的事。”
“耐儿!”哈利叫了起来。
“让耐儿说,”詹姆斯·史塔尔说,强使哈利安静下来。
“我是老西尔法克斯的孙女,”耐儿接着说,“直到我进入这里之前,我还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母亲,”她望着麦德琪补充说。
“但愿这一天受到祝福,我的女儿!”苏格兰老妇回答说。
“在我看见西蒙·福特之前,我还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父亲,”耐儿接着说,“及朋友,在哈利的手触到我的手那天之前!我孤零零地在矿里最偏僻最隐蔽的角落里和我的祖父一起生活了15年。和他一起,这是往好处说。通过他生活才更确切些。我几乎看不见他。当他从老阿柏福伊尔消失时,他就躲进了只有他才认识的那些深远的地方。按他的方式,他那时待我是好的,尽管是吓人的。他把他去外面找来的东西给我吃,但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开始,当我还很小时,我有一头山羊当奶妈,它的死使我悲痛极了。祖父见我那么悲伤,先是用一头别的动物来代替它——一条狗,他对我说。不幸的是,那条狗是条叫狗,它总叫。祖父不喜欢狗叫。他听见声音就害怕。他教会了我安静,却没能教会狗。那头可怜的动物几乎立刻就消失了。祖父有一头凶恶的鸟作伴,一头雪鸮,它开始时使我害怕,但那头鸟尽管使我反感,却对我深有感情,以致最后我也对它有感情了。它甚至对我比对它主人更服从,而这使我为它不安。祖父好嫉妒。雪鸮和我,我们尽可能地不让他发现我们在一起!我们明白必须那样!……但对你们讲我讲得太多了!涉及的是你们……”
“不,我的女儿,”詹姆斯·史塔尔答道,“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祖父,”耐儿接着说,“总是以一种非常恶毒的眼光看待你们住在煤矿附近。但空间并不缺乏。他为自己选择的隐蔽处离你们很远很远。他讨厌感觉到你们就在那儿。当我问他关于在那上面的人时,他的脸就阴沉下来,他不回答,并像哑巴似的久久不说话。但是,当他意识到再也不能把你们留在老地方,你们似乎要侵占他的领域了,他发怒了。他发誓说,如果你们终于闯进直到那时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新的煤矿,你们就得完蛋!尽管他年纪大,但他的力气是超乎常人的,所以他的威胁使我为你们也为他发抖。”
“往下说,耐儿,”西蒙·福特对少女说,她中断了一刻,似乎为着更好地集中她的记忆。
“在你们第一次尝试之后,”耐儿接着说,“祖父一发现你们闯进新-阿柏福伊尔的平巷,他就将出口堵上,把这平巷变成你们的监狱。我只是认得你们的阴影,那是在煤矿的黑暗中模糊地瞥见的,但我无法想象几个基督徒将在这深渊里饿死,于是,冒着被当场抓住的危险,我终于隔上几天给你们送上些水和面包!……我本想领你们出去,但要瞒过我祖父的监视太困难了!你们都快死了!杰克·瑞恩和他的朋友们来了……那天,上帝让我遇上了他们!我把他们一直引到你们那儿。回去时,我祖父当场捉住我。他对我的愤怒可怕极了。我以为我将死在他手里了!从那以后,生活变得使我难以承受。我祖父精神完全失常了。他自我宣布是阴影和火的国王!当他听到你们的十字镐锤击那些他认为是他的矿脉时,他都疯了,怒不可遏地打我。我想逃。这不可能,他看我看得那么紧。最后,三个月前,在一阵无法形容的精神错乱的发作中,他把我放下到你们发现我的那个深渊里,而他,在徒劳地召唤了雪鸮之后消失了,它则忠实地陪伴着我。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呆在那里?我不知道!当你来到时,我的哈利,当你将把我救出来时,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我觉得我快死了!然而,你也看到了,老西尔法克斯的孙女不能成为哈利·福特的妻子,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命,关系到你们所有人的生命!”
“耐儿!”哈利叫起来。
“不,”少女接着说,“我已决定牺牲。只有一个办法能使你们免于毁灭:那就是我回到我祖父身边去。他在威胁整个新-阿柏福伊尔!……这是一个不会宽恕的人,而且没人能知道复仇的精灵将会对他作什么煽动!找的责任是明确的。如果我迟疑着不去实现,我将是最最卑劣的人!再见,而且谢谢!你们使我懂得了这世上的幸福!不管发生什么,请想着我的整颗心将留在你们中间!”
听到这席话,西蒙·福待、麦德琪,发疯般地痛苦的哈利站了起来。
“什么,耐儿!”他们绝望地叫起来,“你要离开我们!”
詹姆斯·史塔尔用一个富具权威的手势将他们隔开,接着,径直走到耐儿面前,握住她的两只手。
“这很好,我的孩子,”他对她说,“你说了你应该说的,但我们也有话要回答你。我们不会让你走,而且,如果必要,我们将逼迫你留下来。你难道以为我们会这么怯懦地接受你勇敢的奉献吗?老西尔法克斯的威胁是可伯的,好吧!但是,毕竟,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而我们将采取预防措施。然而,你能否从西尔法克斯本身利益着想,把他的习惯告诉我们,对我们说他藏在哪里?我们只想做一件事使他无法再作恶,或许还要使他恢复理性。”
“您的希望是不可能的,”耐儿回答说,“我祖父到处都在又到处不在。我从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当他找到什么躲避处时,他就把我单独撇下并消失了。在我下决心时,史塔尔先生,我就知道你们会怎么回答我。相信我吧!只有一个办法能使我祖父变得缓和些,那就是我能再次找到他。他是看不见的,他,但他什么都看得见。你们想一想他怎样发现了你们最最秘密的想法。从写给史塔尔先生的那封信,直到我和哈利打算结婚,如果他没有这种难以解释的知晓一切的能力。我祖父,据我看,即使处于疯狂之中,仍是个智力极强的人。以前,他偶而对我说过一些重大事情。他告诉了我上帝,而只是在一点上欺骗了我:那就是当他要煽动我对整个人类的仇恨时,他要使我相信所有的人都是背信弃义的。当哈利把我带到这个村舍时,你们以为我仅仅是愚昧无知!我比那更厉害。我怕极了!啊!原谅我吧!然而,在几天里,我自以为落到了恶人手中,我想躲开你们。是您,麦德琪,把我的思想开始引向真实,不仅以您的话,更以您的生活的场面,当我看到您受到您丈夫和儿子的爱和尊敬时!后来,当我看见那些幸福又善良的劳动者崇敬史塔尔先生,开始时我还以为他们是他的奴隶,当我第一次看见阿柏福伊尔所有的人来到教堂,在那里跪下来,祈求上帝并感谢他无边无垠的恩泽时,我那时对自己说:‘我的祖父欺骗了我!’但今天,通过你们告诉我的这些事,我心明眼亮了,我认为是他在自己骗自己!我因此要再次走上我过去曾陪他走过的那些秘密的路。他会窥伺着我!我将叫他……他将听到我,而谁知道在回到他那儿去时,我是否能把他拉回到真实中来?”
所有的人都任少女说着。人人都觉得,在她高尚的幻想中,她以为她将永远地离开他们时,让她向她的朋友们敞开她的整个心扉,可能对她有好处。但是,当她筋疲力竭,眼睛充满泪水时,她住了嘴,哈利转向他的母亲,说:
“我的母亲,您会怎样看待一个将对您刚才听到的高尚的姑娘弃之不顾的男人?”
“我会认为,”麦德琪回答说,“这个男人是个懦夫,如果他是我的儿子,我将不承认他。我将诅咒他!”
“耐儿,你听见我母亲说的了,”哈利接着说,“你走到哪里,我将跟到哪里。如果你坚持要走,我们一起走……”
“哈利!哈利!”耐儿叫着。
她太激动了。少女的嘴唇变得灰白,倒在了麦德琪的怀里,她请工程师、西蒙和哈利让她单独陪着她。
第二十一章 耐儿的婚礼
众人散了,但在这之前商定,村舍的主人们要比以往任何时候倍加警惕。老西尔法克斯的威胁直截了当得出人意料。必须考虑这个前任苦修修士是否有什么可以毁灭整个阿柏福伊尔的可怕的手段。
一些武装的警卫因此被安排在煤矿的不同出口。奉命日夜监视。矿上所有外来人员必须被带到詹姆斯·史塔尔面前,以使他能检查他们的身份。无须担心让煤城的居民们了解威胁来自这个躲在地下的外来人。老西尔法克斯在要塞中没有任何内应,所以不必担心任何背叛。耐儿被告知刚采取的所有安全措施,如果她不完全放心,她可以略为安心。但哈利作出的她去哪儿他就跟往哪儿的决定,比别的一切更促使她答应不再逃走。
在耐儿和哈利婚礼前的那个星期,新-阿柏福伊尔未受任何意外事件骚扰。因此,保持着有组织的警戒的矿工们,从这一几乎传遍了整个开采地的恐慌中恢复了过来。
然而,詹姆斯·史塔尔继续令人搜寻老西尔法克斯。在这个报复心强的老头宣布了耐儿决不能嫁给哈利之后,必须承认,为了阻挠这一婚礼,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后退。最好是将他的人身控制着又不妨碍他的生活。对新-阿柏福伊尔的搜索又细致地开始了。对平巷的搜索一直搜到了和位于伊尔文的唐纳德城堡的废墟相平的高层。人们不无理由地假设,西尔法科斯是通过这旧城堡和外面联系并为他可怜的生存贮备生活必需品,或是购买,或是偷盗。至于“灯塔夫人”,詹姆斯·史塔尔认为是在煤矿的这一部分产生的瓦斯的某股气流,可能被西尔法克斯点燃了并制造了这一奇异现象。他的推断没错。然而搜查一无所获。
詹姆斯·史塔尔因每时每刻跟一个抓不住的人作这种斗争,却什么也未能揭示出来,成了最不顺利的人。随着婚礼日子的临近,他越来越感到不安,他认为,作为例外,应该把他的不安告诉老工头,后者很快变得比他更为不安。
那一天终于到了。
西尔法克斯毫无还活着的迹象。
一大早,煤城所有的人都起床了。新-阿柏福伊尔的工程已经暂停。头头们和工人们坚持要向老工头和他的儿子表示敬意。这只是向两个使煤矿恢复了昔日的繁荣的勇敢果断和坚毅不拔的人表示他们的感激之情。
11点钟时,矗立于马尔科姆湖湖岸上的圣吉尔斯教堂内,仪式正要进行。
就在上述时刻,人们看见哈利让他母亲挽着胳臂,西蒙·福特让耐儿挽着胳臂从村舍出来。
后面跟着表面上沉着镇静,心里已准备着对付一切的工程师詹姆斯·史塔尔和身穿华美的风笛手服装的杰克·瑞恩。
随后,是矿里的别的工程师,煤城的显要人物,朋友们,老工头的伙伴们,所有组成新-阿柏福伊尔的特殊人群的这个矿工大家庭中的成员。
在外面,这是8月份炎炎酷暑中的一天,在北部地区尤其酷热难挡。猛烈的风一直吹到煤矿深处,那儿的气温异乎寻常地升高了。大气在那里充满着电,穿过通风井和马尔科姆的大隧道。
人们本来可以观察到——少有的奇异现象——气压计在煤城下降的数量值得考虑。确实,应该想到在组成一望无际的地下城的天空的板岩拱顶之下,是否会有风暴突然发生。
但事实上矿里没有人关心来自外面的大气的威胁。
不用说,人人都穿着最漂亮的与场合相宜的服装。
麦德琪穿着一身令人忆起旧时光的服装。她像从前的主妇一样,戴着一个“玩具”头饰,肩上飘动着“罗克莱”,一种苏格兰妇女挺雅致地戴着的方格头巾。
耐儿决心绝不流露出她内心的烦躁不安。她强抑着心跳,不让她私下的恐慌泄露出去,勇敢的孩子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镇静和专注的面孔。
她穿着得很简单,她更喜欢简单而不是鲜艳的搭配,而这种服装的简单更为她本人增添了妩媚。她头上只戴着一个“柬发网”,喀里多尼亚少女通常装饰头发的色彩缤纷的缎带。
西蒙·福特穿着一身瓦尔特·司各特笔下的神气十足的大法官尼古拉。贾维也会认可的衣服。
所有这些人都向圣吉尔斯小教堂走去,教堂里布置得相当豪华。
在煤城的空中,供电格外充足的那些电盘犹似同样多的太阳光辉四射。整个新-阿柏福伊尔亮堂堂的。
教堂里的电灯投射着同样强烈的光辉,彩绘大玻璃窗闪耀着千变万化的光彩。
主持宗教仪式的是尊敬的神甫威廉·豪普森。他站在圣吉尔斯的门口等待这对夫妇的到来。
一行人雄壮地绕过马尔科姆湖湖岸后走近了。
就在这时,管风琴响了起来,两位新人跟在可敬的神甫豪普森后面朝圣吉尔斯的祭台旁走去。
首先祈求上帝降福于所有与会者,接着仅留下哈利和耐儿站在手捧圣书的牧师面前。
“哈利,”可敬的神甫豪普森问,“您是否愿意娶耐儿为妻并发誓永远爱她?”
“我愿意,”年轻人响亮地回答。
“而您,耐儿,”牧师接着说,“您是否愿意以哈利·福特为丈夫并……”
少女还未来得及回答,外面响起了一声巨响。
在距教堂百步远的地方,那些构成伸向马尔科姆湖湖岸的平台的硕大的悬岩中。有一块刚才未经爆炸突然开裂,就好像它的崩落是事先准备好的。在下面,水猛烈地冲入一个无人知晓其存在的深深的洞穴。
接着,在崩塌的岩石间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船,一股猛烈的推力将其直送到湖面上。
在这条小船上,站着一个身穿深色带风帽的无袖僧衣的老头,头发竖起,长长的白胡子垂到胸前。
他手里拿着一盏大卫灯,灯里亮着一条火舌,被灯上的金属纱网保护着。
与此同时,老头响亮地叫道:
“瓦斯!瓦斯!灾祸降给所有的人!灾祸!”
这时,一股淡淡的原生碳化氢特征明显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由于悬岩的崩落,为蓄积在巨大的“瓦斯喷气”中的被页岩堵住了出口的大量爆炸性煤气提供了一条通道。瓦斯的气流以五到六个大气压力向穹丘的拱顶喷射。
老头知道这些瓦斯喷气的存在,他突然把它们释放出来,以使地下城的大气带有爆炸性。
其间,詹姆斯·史塔尔和另几个人匆忙离开教堂,冲向湖岸。
“离开煤矿!离开煤矿!”工程师叫道,他在得知这无法估量的危险后,来到圣吉尔斯门口发出这警告的呼喊。
“瓦斯!瓦斯!”老头反复叫着,一面将小船在湖面上往前驶了些。
“离开煤矿!离开煤矿!”詹姆斯·史塔尔反复叫着。
逃跑是来不及了!老西尔法克斯已经在那儿,准备好了实施他最后的威胁,准备好了阻止耐儿和哈利的婚礼,将煤城的整个人群埋葬在煤矿的废墟底下。
在他的头上是硕大的雪鸮;它那雪白的羽毛上散着黑点。
然而就在那时,一个男人匆忙跳进湖水中,使劲地向小船游去。
那是杰克·瑞恩。他尽力要在这疯子作出这毁灭的行为之前赶上他。
西尔法克斯见他来了。他打碎灯的玻璃,拔出了燃烧着的灯芯,将它在空气中来回移动。
死一般的静寂笼罩着所有吓呆了的在场者。
詹姆斯·史塔尔屈从了,他对不可避免的爆炸还未毁掉新-阿柏福伊尔感到吃惊。
西尔法克斯,面孔皱紧,觉察到由于瓦斯太轻,无法停留在低层,在向穹丘的高处聚积。
但就在那时,那只雪鸮按照西尔法克斯的手势,像它以前在多查特煤仓的平巷里做的那样,用它的爪子抓住燃烧着的灯芯,开始飞向老头用手指给它的高高的拱顶。
还有几秒钟,新-阿柏福伊尔完了!……
这时,耐儿挣出哈利臂弯。
镇静又获得灵感的她向湖的岸边奔去,一直奔到水边。“雪鸮!雪鸮!”她用清脆的声音喊叫着,“过来!到我这儿来!”
忠实的鸟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但突然,它认出了耐儿的声音,它让燃烧着的灯芯掉进了湖水中,然后,飞了一个大圈,猛扑到少女的脚下。
混进了瓦斯的具有爆炸性的空气高层未被触及。
这时,穹丘底下响起了一声可怕的喊叫,这是老西尔法克斯发出的最后一声喊叫。
就在杰克·瑞恩将把手伸上小船船沿的那一瞬间,老头见他的复仇已经落空,匆忙跳进湖水中。
“救救他!救救他!”耐儿发出凄厉的叫声。
哈利听见了。他也跳入水中游泳,他很快会合了杰克·瑞恩,作了几次潜水。
但他的努力未获结果。
马尔科姆湖的水不肯归回它们的猎物。它们将老西尔法科斯永远地留下了。
第二十二章 老西尔法克斯的传奇
这些事件发生之后六个月,曾那么奇特地被中止的哈利·福特和耐儿的婚礼在圣吉尔斯小教堂举行。在可敬的神甫豪普森为他们的结合祝福之后,依然穿着黑衣服的年轻的夫妇回到了村舍。
再也没有任何忧虑的詹姆斯·史塔尔和西蒙·福特快乐地主持了仪式后的庆祝会,庆祝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在这难忘的情景下,重又穿上他那身风笛手服装的杰克·瑞恩,在对他的风笛的羊皮袋充气之后,在全体与会者的掌声下获得了同时演奏,唱歌和跳舞这三重成果。
而次日,在工程师詹姆斯·史塔尔的领导下,露天工程和井下工程重又开始了。
不用说,哈利和耐儿很幸福。这两颗遭受了那么多苦难的心,在他们的结合中找到了他们应有的幸福。
至于西蒙·福特,这位新-阿柏福伊尔的名誉工头,打算活到庆祝他和善良的麦德琪结婚50周年,此外,他别无所求。
“而在这之后呢,为什么不再来一个?”杰克·瑞恩说,“两个50周年,对您来说不算多,西蒙先生!”
“你说得对,孩子,”老工头平静地回答,“在新-阿柏福伊尔的气候下,在这从来不知外头气候失常的环境中,人可以活两个100岁,这有什么惊奇的!”
煤城的居民们是否有一天会参加这第二次庆典?未来会作出回答。
不管怎样,有一头鸟似乎会特别长寿,那就是老西尔法克斯的雪鸮。它一直在这阴暗的地方经常地飞来飞去。但在老头死后,尽管耐儿试图留住它,几天后它还是逃走了。不仅因为它和它以前的主人一样不喜欢人类社会,而且它似乎对哈利有着一种特别的仇恨,这头嫉妒的鸟总是认为并憎恨他是耐儿的第一个诱拐者,在竖井洞内上升时,它未能夺到耐儿。
从那以后,耐儿要隔很长时间才能看到它在马尔科姆湖的上空翱翔。
它是否想重见它昔日的朋友们?它是否想放眼一直看到深渊底下西尔法克斯被吞没的地方?
两种说法都有理由,因为雪鸮变得带有传奇色彩了,它启发了杰克·瑞恩不止一个虚构的故事。
多亏这位快乐的伙伴,在苏格兰的守夜中,人们至今仍唱着阿柏福伊尔的煤矿的前任苦修修士,老西尔法克斯的那只鸟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