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尼摩船长很冷静,好像一点也不激动,一点也不失望地走近前来,他总是那样胸有成竹。
“出了什么事故吗?我对他说.
“不,是偶然的事件."他回答我
“是偶然的事件,”我又说,“但它或者要使您重新做您不愿意做的陆上居民呢!”
尼摩船长拿奇异的眼光注视我,做一个否定的手势。这就足够清楚地对我说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强迫他又回到陆地上去。一会儿他又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诺第留斯号现在还没有损坏呢。”它仍然可以送您去看海洋的秘密。我们的海底旅行仅仅是一个开端呢,我很荣幸能够陪伴您,我不愿让旅行这样快就结束了。”
“尼摩船长,”我并没有注意他这一句话的讽刺语气,我又说,“但诺第留斯号是在高潮来的时候搁浅了。一般说来,太平洋的潮水上涨时是不高的,如果您不能把诺第留斯号浮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那我就看不到它有什么法子,能够离开暗礁,重回大海。”
“太平洋的潮水涨得不高,教授,您说得对,”尼摩船长回答我,“但是托列斯海峡,高潮和低潮之间,仍然有一米半的差别。今天是1月4日,过五天月亮就圆了。如果这个讨人喜欢的月球,不掀起足够的水量,不给我出一把力做我只想由它来做的这件好事,我才十分奇怪呢!”
说完了这话,尼摩船长和跟在他后面的船副,又一同回到诺第留斯号船中。至于船,仍然是停着不动,好像那些珊瑚腔肠类动物已经把它们的牢固的洋灰在船身上堆砌起来了:
“先生,,怎么样呢?”尼德,兰在船长走开后,到我面俞来对我说。。
“尼德好朋友,是这样,我们要耐心等待9日潮水到来,因为那一天,好像月球会很殷勤乐意地把我们送回大海上去。”
“是这样吗?”
“是这样。”
“这位船长不把锚抛到海中去,不把链索结住机器,准备把船拉出来吗?”
“既然潮水可以做到,当然用不着了。”康塞尔简单地回答
加拿大人看着康塞尔,然后他耸耸两肩,这是一个水手要表示他是内行的意思。
“先生,”他又说,“您一定可以相信我,我告诉您,这堆铁块再也不能在海面上或海底下航行了。现在除了把它论斤卖掉外,没有别的用处了。所以,我认为跟尼摩船长不辞而别的时候到了。”
“尼德老朋友,”我回答,“我不跟您一样想,对于这只勇敢的诺第留斯号我并不完全绝望,在四天内,我们可能有我们所指望的太平洋潮水到来。此外,如果我们是靠近英国
或法国南部海岸。逃走计划可能是很及时的,但目前是在巴布亚海面,那就不同了;并且,如果诺第留斯号真没有法子脱身,然后再采取这个最后办法,也并不算迟,我总觉得逃走是很严重的事。”
“难道我们不可以探一探这地方的情形吗?”尼德·兰又说,“这是一个岛,在这岛上有树。树下有地上的动物,动物身上有大块大片的肉,我真想咬它们几口呢。”
“这点,尼德·兰老朋友说得对,”康塞尔说,“我赞同他的意见。先生难道不能问一问阁下的朋友尼摩船长,把我们送到岛上去,就是单单让我们的脚再踩踏一下我们地球上的陆地,让我们不要忘记了在陆地上行走的习惯也好啊?”
“我可以去问问他,”我回答,“恐怕他不会答应。”
“请先生试一试好了,”康塞尔说,“我们对于船长的好意非常感谢,决不至有什么意外行动。”
完全出我意料之外,尼摩船长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他并且很殷勤、很礼貌地答应了我,不要我保证一定回到船上来。本来在新几内亚岛上逃亡是很危险的,我决然不让尼德·兰去尝试。落在巴布亚土人手里,还不如在诺第留斯号船上作俘虏好些。
那只小艇可以供我们明天早晨使用。我不问尼摩船长是不是跟我们一同去。我并且想,船上可能没有人来给我们划艇,驾驶小艇的事要尼德·兰一人单独来担任了。此外,我们离岸至多只有两海里远,在暗礁之间的水路中,大船行驶是十分凶险的,但划一只轻快的小艇,对加拿大人来说,算不得一回事,这和玩耍一样。第二天,1月5日,小艇解开,从它的窝中出来,由平台上放人海中。两个人就可以做这些动作。桨原来就是在艇中的,我们只须上去坐好就八点,我们带了电气枪和刀斧,从诺第留斯号下来,上了小艇。海面相当平静,有微风从地上吹来。康塞尔和我坐在桨边,我们使劲划,尼德·兰在暗礁间的狭小水路中间指挥着舵。小艇很顺利地走去,并且走得很快。
尼德·兰简直不能抑制他的快乐心情。他是从监牢中逃出来的囚人,他全没想到他还要回到监牢里面去。
“吃大肉!”他一再说,“我们要去吃大肉了,吃好吃的大钩了!吃真正的野味了!没有面包,也成!我不说鱼是不好吃的东西,但也不能整天吃,一块新鲜的野味,红火上烤起来,是可以好好地换换我们的口味呢。”
“真馋嘴:”康塞尔回答,“他说得我嘴里不停地流口水呢!”
“我们必须知道,”我说,“岛上林中是不是有很多野味,这些野味是不是身材高大,勇猛得可以猎取打猎人的呀。”
“对!阿龙纳斯先生,”加拿大人回答,他的牙齿磨得像刀一般尖利了,“如果这岛上除了老虎外没有别的四足兽,那我要吃老虎,吃老虎的腰窝肉。”
“尼德·兰好朋友,真是有点令人害怕呢。”康塞尔回答。
“不管怎样,”尼德·兰又说,“所有没有羽毛的四足兽,或所有有羽毛的两脚鸟,一出来就将受到我第一声枪响的敬礼。”
“好嘛!"我回答,“尼德·兰师傅又粗心大意起来了!”
“阿龙纳斯先生,不用害怕,”加拿大人回答,“请好好地划,不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照我的烹调法给您弄盘肉来。”
八点半,诺第留斯号的小艇穿过了围绕格波罗尔岛得珊瑚石带,在沙滩上慢慢停下来了.

第二十一章 在陆地上的两天
我一脚踩在地上,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深刻印象,尼德·兰拿脚试着踢一踢土地,好像要占有它似的。其实,我们作“诺第留斯号的乘客”——照尼摩船长的说法,实际上是诺第留斯号船长的俘虏——也不过仅仅两个月。
几分钟后,我们和岛岸只有枪弹射程的距离了。土地差不多完全是由造礁珊瑚沉积形成的,但有些干涸了的急流河床,间杂有花岗石的残余,说明这岛的形成是在原始的太古时期。整个天际都由令人赞美的森林帘幕遮掩起来。许多高大的树——其中有些树干高达二百英尺——由葛藤把它们彼此连接起来,看来真像和风摇摆着的天然吊床呢。这是合欢树、无花果树、火鸟树、麻栗树、木芙蓉、班达树、棕树,枝叶茂盛的混杂起来.在这些树的青绿窟窿下.在它们的的齿形树干脚边,丛生许多兰科、豆科、蕨科植物。
可是,加拿大人并不注意巴布亚土生植物的美丽品种,他抛开了美丽的,去追求实际有用的。他看见一棵椰子树,打下树上好几个椰子,劈开来,我们喝了里面的汁、吃了里面的肉,心中感到满意,这正说明了我们对于诺第留斯号船上家常饭食的不满。
“好吃得很!”尼德·兰说。
“味道真美!”康塞尔回答。
“我想,”加拿大人说,“我们把这些果品带回船上去,您那个尼摩不至于反对吧?”
“我想他不至于反对,”我回答,“不过他一定不吃。”
“活该他没口福!”康塞尔说。
“我们倒可以多吃了!”尼德·兰回答,“因为那样剩下来的才更多。”
“我告诉您一句话,尼德·兰师傅,”我对这个鱼叉手说,他又要打另一棵椰子树了,“椰子是好吃的东西,但不要马上把小艇都装满了椰子,先考察一下岛上是否还出产别的东西,一些又好吃又有用的东西,这才是聪明的办法。譬如新鲜的蔬菜,诺第留斯号船上的厨房一定很欢迎。”
“先生说得有理,”康塞尔回答,“我提议把我们小艇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放水果,一部分放蔬菜,一部分放猎物。可是一直到现在,连野味的影子还没有看见呢.”
“康塞尔,对刊·么都不应该失望。”加拿大人回答。
“那么,我们继续走吧,”我说,“不过眼睛要留神,要四处张望。虽然岛上看来没有人居住,但很可能有些生人,他们对于猪物性质的看法可能跟我们不同!肌
“嘻:嘻!尼德·兰发出怪声,摆动着上下两颚的牙床,作出意义明显的表示。
“尼德·兰,您怎么啦——”康塞尔喊。
“说真的,”加拿大人回答,“我现在开始懂得人肉味的诱惑力了!”
“尼德!尼德!您说的什么?”康塞尔问,“您,吃人肉的动物!那我,跟您住在一个舱房,在您身边,简直性命都不安全了!难道我会一天醒来,身子被咬去了一半吗?”
“康塞尔好朋友,我很喜欢您:,但不到紧要关头我不吃你.”
“这我不敢相信——”康塞尔回答,“快打猎去!我一定要打到一些猎物来满足这吃人肉的人的口腹,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早晨,先生只能看见他仆人一块一块的肉来服侍他了。”
当我们彼此说笑话,交换一些意见的时候,我们穿人了森林的阴沉的穹窿下,只有两小时的功夫,我们四面八方都走遍了。
偶然的意外满足了我们的心愿,使我们找到了许多可食的植物,其中一种是热带地区最有用的产品,它成了我们船上所没有的宝贵食物。我说的是面包树,在格波罗尔岛上,这种树非常多,我特别留心那没有核仁的一种,马来亚语管它叫“利马”。
这种树跟别的树不同的地方是它的树干笔直,有四十英尺高。树顶十分美丽,作环形,由耳珠很多的阔大树叶组成,在一个生物学家看来,充分地显示出这是“面包果树”,很运气的是这树在马斯卡林群岛已经移植成功了。在团团的青绿丛中,垂下粗大的球形果子,约一分米大,外表凹凸不平,好像六角形。这是大自然恩赐给不产麦地区的有用植物,不用耕种,一年中有八个月都结面包果供应人们。
尼德·兰很熟悉这些面包果。他从前在多次旅行中已经吃过了,他很知道怎样调制这种可吃的东西。所以看见这些果子,马上就引起他的食欲,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先生,”他跟我说,“如果我不尝一尝这面包树的面条子,真要急死我了!”
“尝尝吧,尼德·兰好朋友,您随意尝吧。我们是到这里来获得经验的,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那费不了很多的时间."加拿大人回答。
他于是拿了火镜,利用阳光,把干树枝点着,火光熊熊燃烧起来了。这个时候,康塞尔和我选了面包树上最好的果子摘下来。有些还没有到足够成熟的程度,厚的表皮上蒙了一层白肉,但很少带纤维。其他的大多数变黄了,有粘性了,只等人去摘了。
这些果子并没有核仁。康塞尔拿了十二三个给尼德。兰,他把它们切成厚片,放在红火上,当他切片的时候,总是说:
“您瞧吧,先生,这面包是多么好吃呢!”
“特别是我们很久都没有吃面包了!”康塞尔说。
加拿大人又说:“甚至于可以说,这并不是平常的面包,而是美味的糕点。先生,您从来没有吃过吗?”
“没有吃过,尼德。”
“那么,您快作准备,来尝尝这别有风味的东西吧。如果您吃了不再要的话,那我就不是天字第一号鱼叉手了。·
几分钟后,果子向着红火的部分已经完全烤焦了。里面露出白粉条,好像又软又嫩的面包屑,吃起来像百叶菜的味儿。
应当承认,这面包很好吃,我很喜欢吃。
“可惜这样一种好面团不能长久保持新鲜,””我说/孜想用不着拿回船上去作贮藏的食品了。”
“真的吗,先生!”尼德·兰喊,“您是拿生物学家的身份来说这话;但我要拿制面包人的身份来作事。康塞尔,您去摘取这些果子,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带走。”
“您怎样把这些果子制作起来呢?”我问加拿大人。
“拿这果子的淀粉泥制成发面团,那就可以长久保存,不至于腐败。当我要食用的时候,到船上厨房里一烤使得,虽然有些酸味,但您一定觉得它很好吃。”
“尼德·兰师傅,那么,有了这面包,看来我们是不短什么了吧?……”
“还短些东西,教授,”加拿大人回答,“还短些水果,至少还短些蔬菜!”
“我们找水果和蔬菜去。”
当我们摘完了面包果,我们就去寻找,要把我们的“地上”午餐丰富完备起来。
我们的寻找并没有白费功夫,到中午左右,我们得到大量的香蕉。这种热带地方的美昧产物,长年都有,马来亚人叫它们“比桑”,意思是生吃,不必熟煮。跟香蕉一起,我们又得到味道很辛烈的巨大雅克果,很甜的芒果和大到难以相信的菠萝。这次采水果费了我们一大部分时间,但成绩很好,并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康塞尔总是随着尼德·兰。鱼叉手在前走,当他在树林中走过的时候,他手法熟练,总能采到很好吃的果子,把贮藏的食品更加丰富起来。
康塞尔问:“尼德·兰好朋友,我们再也不短什么了吧?”
“嗯!”加拿大人表示不耐烦地说。
“怎么!您还不满足吗?”
“所有这些植物都不能成为正式的整餐,”尼德·兰回答,“那是整餐最后的莱,那是餐后的点心。可是汤在哪儿呢?肉在哪儿呢?”
“对呀,”我说,“尼德答应我的排骨,看来很成问题了。”
“先生,”加拿大人回答,“打猎不但没有结束,而是还没有开始呢。耐心些!我们一定可以碰到一些有羽毛的动物,如果这一处没有,另一处一定有……”
“如果今天碰不着,明天一定可以碰着,”康塞尔补充说,“因为我们不应走得过远。我要提议回小艇中去了.”
“什么!就要回去了!”尼德·兰喊。
“我们在黑夜到来之前一定要回去."我说。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呢?"加拿大人问。
“至少是午后两点了。”康塞尔回答。
“在地上过的时间真快呵!”尼德·兰师傅带着惋惜的叹声说。
“走吧。”康塞尔回答。
我们从林中穿回来,我们又得到了新的食品,因为我们临时又采摘了菜棕搁果,这果一定要到树顶上去采,我认出是马来亚人叫做“阿布卢,的小豆,以及上等品质的芋薯。
当我们到了小艇,我们带回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是尼德,兰觉得他的食物还不够。算他走运,他又得了些东西。在我们上小艇的时候,他看见好几棵树,高二十五英尺至三十英尺,属于棕搁一类。这些树跟面包树一样有用,一样宝贵,正是马来亚地方最有用的产物之一。这是西米树,是不用种植就生长起来的植物,像桑树那样,由于自己的嫩枝和种子,不需人工,自然繁殖滋长。
尼德·兰知道对付这些树的方法。他拿出斧子,挥动起来,不久就把两三棵西米树砍倒在地下,从洒在叶上的白粉屑来看,这几棵树是很成熟了。
我看着他砍树,与其说是拿饿肚人的眼光看,不如说是拿生物学家的眼光看。他把每一根树干剥去一层厚一英寸的表皮,表皮下面是缠绕作一团的结子所组成的长长纤维网,上面就粘着胶质护膜般的细粉。这粉就是西米,就是作为美拉尼西亚居民粮食的主要食物。
尼德·兰此刻只是把树干砍成片,像他砍那要烧的劈柴一般,准备将来提取树干上的粉,让粉通过一块薄布,使它跟纤维丝分开,把它晾在太阳下,让水汽干了,然后把它放在模中,让它凝固起来。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装上我们所得的财富,离开了这岛的海岸,半小时后,我们的小艇又靠在诺第留斯号旁边了。我们到船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只巨大钢铁板的圆锥筒好像是没有人管,被抛弃了的一般。我们把食物搬上去之后,我就下到我的房间中。我看见晚餐已经摆在房中。我吃了饭,便睡觉。
第二天,1月6日,船上没有什么消息。内部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生气。小艇仍然停在诺第留斯号旁边,就在我们昨天搁下它的地方。我们决定再到格波罗尔岛上去。尼德。兰希望在打猎方面,今天能比昨天运气好一点,他想到树林的另一部分去看一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小艇上了。小艇因有向岛岸冲击的海浪推送,不一会就到了岛上。
我们下了小艇,走上陆地,我想让加拿大人凭直觉来带路或者好一些,因此,我们跟在尼德·兰后面,他的长腿走得很快,时常把我们抛在远远的后面。
尼德·兰沿着海岸向西走了一会儿,涉水渡过一些急流,到了高地平原,边缘上尽是令人赞美的树林。有些翠乌在水流边飞来飞去,但它们不让人接近,见人来就飞走。由于它们的小心警惕,我明白这些飞禽是很知道怎样对付我们这些两足动物的,我于是得到结论,即使这岛上没有居民,至少也是常有生人到岛上来。
穿过了一片相当广大的草原,我们来到一座小树林的边缘,林中有许多禽鸟飞舞歌唱,显得生气洋溢。
“这还不过是一些禽鸟呢。”康塞尔说。
“但里面也有可吃的呢!"鱼叉手回答。
“没有,尼德好朋友,”康塞尔回答,“因为我看见那里仅有一些鹦鹅.”
,‘康塞尔好朋友,”尼德·兰严肃地回答,“对没有别的东西吃的人来说,鹦鹉就等于山鸡。”
“再说,,,我说,“这种鸟烹调得好,也很值得动刀叉。”
正是这样,在树林的浓密树叶底下,一大群鹦鹉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只要细心地教育它们,便可以说人类的语言了。目前它们只是陪着所有各种颜色的雌鹦鹅,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有神气严肃的五彩鹦鹉,好像在思考些哲学问题;有大红色的赤鹦鹉,在飞时作响声的加罗西鹦鹅电间,好像一块随凤飘荡的红纱;有染上最美的天蓝色的巴布亚樱鹅,以及各种各样的美丽可爱的飞禽,但一般来看,都是属于不可食用的一类。
但是,这地方特产的一种鸟,它从不走过阿卢群岛和巴布亚群岛的边界,现在在这一群禽鸟中我并没有看到。命运暂时把这鸟保留起来,但不久我就能欣赏它了。
穿过了一座不很浓密的丛林,我们又到了一片有许多树丛堆垛着的平原。我看到了好些华丽的鸟飞在空中,它们身上很长的羽毛使它们一定要逆凤才能飞行。它们的波状起伏的飞行,它们在空中的优美曲线,它们鲜艳夺目的色泽,吸引了和迷惑了人们的眼睛。我一点不困难就认出是它们来了。
“无双鸟,无双鸟!”我喊。
“燕雀目,直肠亚目。”康塞尔回答。
““鹤鹄科吗?"尼德·兰问。
“我想不是,尼德·兰师傅。不过我要靠您的好手段,把这种热带出产的最美丽可爱的东西打下一只来!”
“我试试,教授,虽然我用惯了鱼叉,使枪要差一些.”
这种乌是马来亚人对中国人的一宗重要贸易;马来亚人用种种不同的方法来捕捉这种鸟,但我们都不能使用。他们或者把罗网安放在无双鸟喜欢居住的高树顶上,或者使用强力的雀胶,使它们粘上不能动。他们甚至于把毒药投到这些鸟经常去喝的泉水中。至于我们现在,只有在它们飞翔时进行射击这一种办法。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击中它们。果然我们确实白费了一些弹药。
到十一点左右,我们已经走过了构成这岛中心的第:层山脉,可是仍然毫无所得。腹中作响,饥饿煎熬着我们。打猎人相信自己打猎一定有成果,可是错了,一点猎物也得不到。很幸运,康塞尔开了两枪,完全出于意外地获得了午餐的猎物。他打下一只白鸽和一只山鸠。急忙把它们拔掉羽毛,挂在叉子上,放在燃点起来的干木头的旺火上烤着。当烤炙这些很有意味的动物的时候,尼德·兰就调理着面包果。一会儿,白鸽和山鸠连骨头都被吃得精光,大家都说很好吃。这些鸟惯常吃很多的肉豆寇,因此它们的肉像加了香料一般,成为一盘又青又好吃的莱。
“这味道好像吃香菌长大的母鸡的味儿一般。”康塞尔说。
“尼德,现在我们还短些什么吗?”我问加拿大人。
“还短一只四足的猎物,阿龙纳斯先生。”尼德·兰回答,“所有这些鸽子、山鸠都不过是零食和小吃。因此,只要我还没有打到有排骨肉的动物,我就决不能满意.”
“尼德,如果我没有捕捉到一只无双鸟,我也不能满意。”
“那么我们继续打猎吧,"康塞尔回答,“不过要向大海这一边走。我们已经到了山岭的第一层斜坡,我想再回到森林地带要好些。
康塞尔很有见识,我们就照他的意见办了。走了一小时,我们到了一座真正是西米树的森林。有些不伤人的蛇在我们脚下逃走了。无双鸟看见我们走近就飞开。当我十分失望,没有办法捉到它们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康塞尔,忽然弯下身子,发出胜利的呼喊,拿着一只十分好看的无双鸟走近我身边来。
“好!你成功了!康塞尔."我喊。
“先生,不敢当,您过奖了。”康塞尔回答。
“不,好小伙子,你真是做了一件出奇的事哩。弄到一只洁的无双鸟,把它捉在手里,真了不得!”
“如果先生细心地考查它一下,那就可以看到我实在没有什么多大的功劳。”
“康塞尔,为什么呢?”
“因为这鸟像鹌鹑一般醉了。”
“醉了吗?”
“是的,先生,它在豆寇树下吃豆寇吃醉了,我就在树下把它捉到。尼德好朋友,请您看看这贪吃贪喝、过度任性的可怕结果吧!”
“怪话!”加拿大人回答,“我这两个月来只是喝了一些真尼酒,实在用不着责备我!”
我于是检查一下这只奇异的鸟。康塞尔没有搞错。无双乌被豆寇汁迷醉了,使得它瘫软无力。它不能飞,走路也很困难。但我用不着为它担心,让它好好地睡它的酒后觉就是了。
这只无双鸟属于巴布亚和邻近群岛出产的八种无双鸟中最美的一种。这是“大翡翠”无双鸟,最罕有的一种。它有三分米长,头比较小,眼睛也不大,就在嘴近边。它的嘴是黄色,脚爪和指甲是褐色,翼是臻子色,翼端是朱红色,头上和颈后是淡黄色,喉间是翡翠色,腹部和胸部是栗子色,因此,它看来像是十分华丽的各种色彩的综合。而且尾巴上耸起两个角形的绒毛绿球,和很细腻的很轻飘的细长羽毛连接,好像拖垂的长带,于是这一切就把这只奇鸟的整个形象完全美化起来了,所以当地上人很诗意地称它为“太阳的鸟”。
我很希望能把这只好看的无双鸟带回巴黎去,送给植物园,因为园中还没有一只活的无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