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仿佛都要垮了,要经常翻修,使它们恢复原状。幸好14℃的温度在这里是很少见的,平均温度略高于结冰的温度。
6月15日左右,小船的建造进展神速,已经初见成果。贝尔和约翰逊忙着造船,其他的人去打猎,收获也很丰富。他们打着了驯鹿,这种动物是很难接近的。阿尔塔蒙运用了他家乡的印第安人的方法:他趴在地上,手臂举着枪瞄准这种四脚动物头上的角,用这种方法射程很远,百发百中。
不过,最好的猎物是麝牛,帕里在麦尔维尔岛看到过成群的麝牛。在维多利亚海湾,这些麝牛很少出没。大家决定再走远些,既想捕到这种珍贵的动物,又想去发现东方的土地。哈特拉斯并没有考虑通过这部分大陆登上北极,但医生很愿意对这个地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于是大家决定朝神堡的东边走。阿尔塔蒙想打猎,达克当然要加入。
6月17日星期一这一天,天气晴朗,温度计表示的是5℃。空气清新。三个猎人各持一只两响的猎枪、小斧、雪刀,于凌晨6点离开“医生之家”,达克紧随其后。他们这样的装备是准备出门三、四天的远游,所以也带足了食物。
早上8点,哈特拉斯和他的两个同伴走了近7里的路。还没有一个猎物撞上他们的枪口,他们的打猎看来要变成一次远足了。
这个新地区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四处布满了昨天刚形成的小溪和沼泽,大片的沼泽像池塘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融化的冰层在脚下形成积沉土质,这种积沉土质是在水的作用下形成的,在地球表面覆盖面很广。
人们还看到一些巨大冰川漂石块,形状特别奇怪,很难解释这些石块的出现。到处都是板岩、石灰岩,尤其有很多奇异的、透明无色的水晶石,具有冰洲石特有的光泽。
虽然医生没有打猎,但他仍然无法进行地质工作,他小跑着当学者,因为他的同伴走得飞快。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地研究地质,尽可能地与同伴说话,如果没有他,大家肯定会保持绝对的安静。阿尔塔蒙丝毫不想与船长搭腔,船长也不会回答他。
上午10点的时候,这些猎人已经朝东走了12里左右。大海隐藏在天际边,医生提议休息一下,吃午餐。大家很快吃完了,半小时后又出发了。
土地呈平缓的斜坡在向下降。一片片积雪由于岩石形状的原因使大地呈现波浪起伏的景象,仿佛是大风在海上吹起的波浪。
这片地区看上去始终是寸草不生的平原,也看不见野兽出没的迹象。
阿尔塔蒙对医生说:“显然我们打猎是运气不佳。看来这个地方给野兽提供的食物很少。不过,极地的野兽没有权利太挑剔了,而应该更随和些。”
“我们不要失去信心,”医生回答说,“夏天刚开始,如果说帕里在麦尔维尔岛遇到了很多不同的野兽,我们没有理由在这里就碰不到。”
“不过我们在更朝北的地方,”哈特拉斯说。
“当然,不过北在这个问题上仅仅是一个词而已。我们要考虑的应该是北极,也就是我们和‘前进’号在这里过冬的这个冰天雪地。再说,我们越走,离地球上最冷的地方越远,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帕里、罗斯和其他航海家在那里找到的东西。”
“不管如何,”阿尔塔蒙叹了口气说,“我们现在是旅行者,而不是猎人。”
“耐心些,”医生说,“这个地区正在渐渐地发生变化,我敢肯定在一些山沟里有植物生长的地方我们一定能打着猎物。”
“应该承认,”美国人坚持说,“我们穿过的这个地区是一个无人区,也是一个无法居住的地方。”
“啊!无法居住!言重了,”医生说,“我不相信有无法居住的地方。人可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利用所有的农业资源,使这种荒凉的地区变得富饶。”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阿尔塔蒙问。
“对!如果您去那些世界初始的著名地方,到底比斯①、尼尼微②、巴比伦那些地方去,到我们祖先居住的肥沃的山谷去,您会觉得人根本不可能住在那种地方。自从人类离开后,那里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了。是大自然的规律使无人居住的地区或不再有人居住的地区变得肮脏和贫瘠。请你们记住这一点,是人自己通过他的存在、他的习惯、他的本领建造他的家园,我甚至说是通过他的气息。他逐渐改变了土地的气味和环境,他净化了他呼吸的东西!因此,你说有无人居住的地区,我同意,但是说有无法居住的地区,我绝不同意。”
①埃及和希腊古城名。
②古代亚述帝国首都。
这些猎人成了自然学家,他们继续走,来到了一个山谷,山谷很宽,谷底有一条河,河水已经解冻了。山谷朝南,所以山谷边和山谷腰长了些植物。土地看上去还很肥沃。有一些绿色植物的山谷看来是有可能进行生产的,医生将这些明显的迹象指给大家看。
“你们看,”医生说,“一些敢闯敢干的垦荒者难道不能在这个山谷里安家落户吗?他们以自己的本事和毅力,完全可以把这里变个样,我说的不是变成温带的田野,而是一个象样的地方。嘿!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里还有四条腿的居民呢!”
“我的天!这些是北极山羊,”阿尔塔蒙叫道,一边举起枪。
“等等,”医生说,“等一下,你这个疯狂的猎手!这些可怜的动物甚至都没有想要逃跑!你看,它们朝我们走来了!”
的确有三、四只小山羊走过小灌木丛和新长出的青苔朝这三个猎人走来,它们好像并不害怕这些猎人的出现。它们欢快地跑着,但并没有使阿尔塔蒙放下武器。
它们很快就来到医生的身边,医生用手抚摸它们,一边说:
“为什么要朝这些需要抚爱的小动物开枪?打死它们对我们毫无益处。”
“您说的对,医生,”哈特拉斯说,“应该让它们活下去。”
“还有这些迈着长脚笨拙地走来的红脚鹬!”阿尔塔蒙叫道。
一大群羽毛鸟类走到猎人们跟前,他们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医生刚才说的危险。达克也惊诧得目瞪口呆。
这个场面既奇怪又感人,这些美丽的动物毫无戒心地跳着,蹦着,它们落在克劳伯尼的肩上,在他的脚下戏耍,主动地接受猎人的抚摸,它们仿佛在热烈地欢迎这些陌生的客人。成群的鸟欢快地叫着,从山谷的四面八方飞来。医生像一个真正的巫师。猎人们继续沿着河岸走,后面跟着这一大群鸟类。
在小山谷的拐角处,他们看到一支有七八只驯鹿的队伍在吃埋在雪下一半的地衣。这些动物看起来非常迷人,优雅,安详,雌的和雄的一样有神气的边缘成细齿状的侧枝,它们的毛色看起来像羊毛,已经将冬季的白色换上了夏季的棕色和淡灰色;它们看来不比这个平静地区的野兔或者鸟类更容易受到惊吓,更难驯服。这是世界创立之初的第一个人与第一批动物之间的关系。
猎手们来到鹿群中间,它们甚至一步也不逃开;这一次,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止了阿尔塔蒙的天性;美国人无法安静地观看这些优雅的猎物而不动起嗜血的念头。哈特拉斯激动地看着这些温和的动物,它们把鼻孔蹭在医生的衣服上,他是所有动物的朋友。
“但总之,”阿尔塔蒙说,“我们不是为了打猎而来的吗?”
“为了打麝牛,”克劳伯尼回答,“不是别的!我们不知道这猎物做什么用,我们的食物足够用,让我们享受这人与这些平和的动物嬉戏的动人场面吧,一点也别让它们害怕。”
“这证明它们从未见过人,”哈特拉斯说。
“显然,”医生回答,“从这种观察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这些动物并非来自美国。”
“为什么?”阿尔塔蒙说。
“如果它们出生在北美洲的大陆上,它们就知道这叫做人的两手两足哺乳动物想的是什么,在我们看来,它们免不了要逃跑!不,它们可能从北方来,它们出生在我们的同类还未接近过的亚洲的陌生的地域,它们穿越了极点附近的大陆。如此看来,阿尔塔蒙,您丝毫没有权力把它们称作同胞。”
“噢!”阿尔塔蒙说,“一个猎人不会考察得这么仔细,猎物总属于杀死它的人的国家!”
“好啦,平静一点,我的正直的纳姆罗德!在我看来,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开一枪,也不愿让这些可爱的生灵受到惊吓。看!达克跟这些美丽的动物情同手足。相信我吧,保持慈悲吧,要是可能的话,慈悲是一种力量!”
“好,好,”阿尔塔蒙回答,他是不大理解这种感触的,“但我愿看见您在熊群或狼群中都以慈悲为武器!”
“哦!我没说用魔力迷惑猛兽,”医生回答,“我不大相信奥尔菲的巫术;毕竟,熊和狼并不像野兔、山鹑和驯鹿一样对待我们。”
“为什么不会,”阿尔塔蒙回答,“如果它们从未见过人的话?”
“因为这些动物的本性是凶猛的,凶暴如同恶意一样,会引起怀疑;这是善于观察的人在人和动物身上很容易观察到的一点。凶暴会导致不信任,引起恐惧的人,恐惧也很容易找上他。”
这个小小的自然哲学的教益结束了谈话。
这一整天都在峡谷当中度过,医生把这山谷叫做北阿卡迪亚,他的同伴们一点也没反对,夜晚来临了,三个猎人吃了一顿不以这个地区的居民的生命为代价的晚餐,就睡在岩石的缝隙里,仿佛是特地为他们提供的一个舒适的栖身之地。
第十七章 阿尔塔蒙的报复
第二天,医生和他的两个伙伴经过最平静的夜晚醒来了。微微的寒意在迫近早晨的时候向他们袭来,但是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和善的动物的保护下沉沉睡去。
天气很好,他们决定用这一天来勘察这个地区,寻找麝牛。总该让阿尔塔蒙猎捕到一点什么,并且决定,即使这些牛是世界上最无辜的动物,他也有权利捕杀。因为,它们的肉尽管有浓重的麝香味道,但是一种美味的食品,猎人们很高兴给上帝的堡垒带上几块新鲜的有营养的肉。
在早晨的最初几个小时里,旅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东北部地区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地势有所起伏,丘陵高低不平,表明到了一个新地区。这片新美洲的陆地,虽然没有形成一块大陆,但至少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另外,并不关系到考察这个地域。
达克跑得远远的,它立刻停在属于麝牛群的脚印面前;它飞快地跑到前面,不久便在猎人的眼前消失了。
后者被它那清楚明白的叫声指引着,那条忠实的狗的迫不及待的叫声告诉他们,它已经发现了他们垂涎已久的目标。
他们大步向前,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两头身躯庞大,样子委实可怕的动物面前;这些奇特的四足动物对达克的进攻感到非常奇怪,但并不害怕,它们吃着没有积雪的地面上的一层毛绒绒的粉红色苔藓。医生通过它们的中等身材,大大的、连在底部的角,很奇特地没有吻端,像羊一样钩状的前额和很短的尾巴很容易就把它们认了出来;它们的整体结构使得自然科学家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做“麝香牛”,这个词的意思令人想起这种动物具备的两种特点。一身厚厚的长长的毛,一种棕色的细密的丝组成了它们的毛皮。
看到猎手们,两头野兽急忙逃跑,猎手们拼命追赶。
但对于这些跑了半个小时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来说,追上它们太困难了,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们停了下来。
“见鬼!”阿尔塔蒙说。
“真是见鬼,”医生回答,他刚刚喘了口气。“这些败类是你们美国的,它们看来对你们的同胞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证明我们是好猎手,”阿尔塔蒙回答。
但这些麝香牛看到没人追赶,就停了下来,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显然不能再让它们跑了,应该设法把它们围起来,他们所在的高原恰好有利于这么做,猎手们让达克骚扰这些动物,他们下到附近的山谷里,以便绕过高原。阿尔塔蒙和医生躲在岩石突起的棱角后面,哈特拉斯出其不意地登上相反方向的棱角,把猎物赶向他们。
半个小时过后,每个人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这次不反对用枪弹迎接这些四足动物?”阿尔塔蒙说。
“不,这是一出好戏,”医生回答,尽管他的天性很温和,骨子里还是一个猎人。
他们这样说着话,这时他们看到麝香牛摇晃起来,达克就在它们脚下;在更远的地方,哈特拉斯大吼大叫。将它们赶到医生和美国人这边来,他们很快就扑到这美妙的猎物前面。
麝香牛立即停住了,它们看到一个敌人就不那么害怕,向哈特拉斯那边走过去,后者毫不畏惧地等待着它们,躺在地上离两只四足动物最近的地方开火,子弹正好打在动物的前额上,这没使它止步。哈特拉斯的第二枪没产生别的后果,只是使得这些动物变得疯狂起来,它们扑向手无寸铁的猎人,立刻将他扑倒在地。
“他没命了!”医生叫了起来。
正当克劳伯尼说出这些绝望的话时,阿尔塔蒙向前走了一步,准备救哈特拉斯;随后他停了下来,与他自己和他的偏见做斗争。
“不!”他叫道,“这是一种懦弱!”
他与克劳伯尼扑向战场。
他只犹豫半秒钟。
医生知道美国人的心里想了什么,如果哈特拉斯明白这一点,他宁愿死去也不愿让他的对手来干涉。但是他几乎没有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阿尔塔蒙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
哈特拉斯翻倒在地,努力招架两头动物的触角和脚的进攻;但是他不能长时间坚持这样的斗争。
他就要被不可避免地踩得粉身碎骨了,这时传来了两声枪响,哈特拉斯感到子弹擦过了他的头皮。
“勇敢!”阿尔塔蒙喊道,他把退了膛的枪扔得远远的,冲向两头疯狂的动物。
一头牛被打中了心脏,像遭雷击一样倒了下去;另一头愤怒到了极点,想要突破不幸的船长的肚子,这时阿尔塔蒙出现在它面前,把一只手中的雪刀插进它张开的下颏里,用一只手中的斧子使劲劈开了它的头颅。
这一切都以一种头晕目眩的速度完成了,一道闪电仿佛照亮整个场景。
第二头牛屈膝倒下死去了。
“乌拉!乌拉!”克劳伯尼喊道。
哈特拉斯得救了。
那个世界上他最仇恨的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他不能控制的话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是一个任何分析都无济于事的心灵秘密。
无论如何,哈特拉斯都毫不犹豫地向他的对手走去,以一种庄重的声音说:
“您救了我的命,阿尔塔蒙。”
“您曾经救过我的命,”美国人回答。
他们沉默了片刻,接着阿尔塔蒙补充道:
“我们两讫了,哈待拉斯。”
“不,阿尔塔蒙,”船长回答,“医生把您从冰雪的坟墓里拉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您是谁,您在生死关头救了我,知道我是谁。”
“哦,您是我的同类,”阿尔塔蒙回答,“无论如何,一个美国人不是懦夫!”
“不,可是,”医生喊道,“这是一个人,一个像您一样的人哈特拉斯!”
“像我一样,他分享属于我们的荣誉!”
“到北极去的荣誉!”阿尔塔蒙说。
“是的!”船长高傲地说。
“我已经猜出来了!”美国人喊道,“你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你们竟敢到这不可到达之地!啊!真棒,这个想法!我告诉你们,这真不错!”
“但是您,”哈特拉斯迅速问道,“您不同我们往北极航行吗?”
阿尔塔蒙看起来有点犹豫,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医生说。
“怎么,不是的!”美国人喊道。“真实比自尊心更重要!不,我没有驱使你们来到此地的伟大思想,我想带领我的船寻找西北航线,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
“阿尔塔蒙,”哈特拉斯把手伸向美国人,“当我们获得荣誉的伙伴吧,跟我们一道发现北极!”
两个人紧紧地热烈地握着坦诚正直的手。
当他们向医生转过身去的时候,后者流泪了。
“啊,我的朋友们,”他擦着眼睛喃喃地说,“我的心里盛满了你们给予的快乐!啊!我亲爱的伙伴们,你们为了共同的成功联合起来,牺牲了这该死的国家问题!你们认为英国和美国在所有这一切当中微不足道,亲密的同情把你们团结起来,对付我们航行中的危险!如果到了北极,谁发现又有什么重要!为什么要互相贬低,以是美国人或英国人自傲呢,本可以以做人为骄傲啊!”
好心的医生把和好的敌人拥在怀里,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两个新朋友由于这个可敬的人给予他们的友情而感到更加亲密。克劳伯尼控制不住自己,谈起了竞争的虚荣、对立的疯狂以及远离故国的人的和睦是多么必要。他的话语,他的眼泪,他的抚摸,这一切都来自他的内心深处。
但是他第20次拥抱了哈特拉斯和阿尔塔蒙以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现在,”他说,“干活吧,干活吧!既然我作为猎人一无所长,使用我别的才能吧!”
他开始给牛剥皮,他把牛叫做“和解的牛”,但他干得如此熟练,看起来像一个仔细解剖尸体的外科医生。
他的两个同伴笑着看着他。几分钟之后,熟练的医生从动物身上取下一百多磅美味的肉,他分成三份,每个人拿一部分,走上了回上帝的堡垒的道路。
晚上10点,猎人们走在斜射的阳光里,到达了医生的房子,约翰逊和贝尔已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但是,在就座之前,医生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叫了起来,指着一起打猎的两个同伴:
“我的老约翰逊,我曾经带来了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是不是?”
“是的,克劳伯尼先生,”水手长回答。
“好的,我现在带来了两个兄弟。”
水手们高兴地把手伸向阿尔塔蒙,医生向他们讲述了美国船长为英国船长所做的事,这一夜,雪屋里栖身了五个最幸福的人。
第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天气发生了变化,又冷了下来,雪,雨和雪团数日之内连续不断。
贝尔已经造完了他的小艇,它完全适合应该达到的要求;有甲板,船舷很高,带着前桅帆和三角帆可以在恶劣的天气里在海上航行;由于它很轻,可以用雪橇拉,又不至于过分加重狗的负担。
总之,对于越冬者具有相当重要意义的变化在极地酝酿着。海湾当中的冰开始松动了,最高的冰由于不断撞击而受到侵蚀,只需一场强烈的暴风雨把它们从海岸上卷走,形成浮动的冰山。但是哈特拉斯不愿等待冰场的断裂,就要开始远行。既然是通过陆地旅行,大海是否畅通并不重要,他决定6月25日出发;从现在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会全部完成。约翰逊和贝尔负责把雪橇修理好,框子加固了,垫板换了新的。旅行者们计划利用大自然赋予极北地区的这几个星期的好天气远行。遇到的困苦不会那么残酷,障碍更容易克服。
出发前几天,6月20日,冰层中间出现了几条水路,他们因此试验了小艇,一直航行到华盛顿角。大海没有完全解冻,还需一个过程,但它的表面不再坚固了,不可能穿过断裂的冰场远足了。
这半天的航行令他们体会到小艇良好的航海性能。
航海者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头巨大的熊猎捕海豹;熊幸好忙着,没看见小艇,不然它免不了要追赶的;它潜伏在冰原的缝隙处,海豹显然从那里潜入水中。熊以一个猎手或更确切地说以一个渔夫的耐心等待着海豹重新出现,因为它的确是在捕鱼。它悄悄地窥探着,它一动不动,显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但是,突然,窟窿的表面活动起来,两栖动物上来呼吸空气;熊全身躺在冰场上,用它的两只爪子把裂缝围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海豹出现了,头露出水面;但它没时间再潜入下去了,熊的爪子像弹簧一样拉开又压缩,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钳住了动物,把它从它最喜欢的生活环境中拖了出来。
这是一场迅速的斗争,海豹挣扎了几秒钟,但在它那庞大的对手的胸前窒息了;后者不费力气地拖着它,尽管它的身躯很庞大,轻快地从一块浮冰跳到另一块浮冰,最后到了坚实的陆地上,带着它的猎物消失了。
“旅途愉快!”约翰逊冲它喊道,“这头熊的爪子用得太多了。”
小艇很快回到了贝尔在冰层中开辟的小海湾。
离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们选定的出发日期还有四天。
哈特拉斯加紧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他急于离开新美洲,这块陆地不属于他,也不是他命名的,他感到不在自己的地盘上。
6月22日,他们开始把宿营的工具,帐篷和食物运到雪橇上。旅行者们带上了200磅的成肉,三箱罐头蔬菜和肉,50磅盐水和酸橙汁,380磅面粉,成包的水田芥和辣根菜,这是医生的种植园提供的;再加上200磅火药,工具,武器和小包裹,还包括小艇,独木舟和雪橇的重量,总共要拉1500磅,这对四条狗是相当重的;更甚的是,与爱斯基摩人的习惯相反,爱斯基摩人不让狗连续工作四天以上,但这些狗没有替换的,每天都得拉雪橇;但旅行者们决定在必要的时候帮它们一起拉,他们计划每天少赶路;从维多利亚海湾到极点最多不过355海里,每天走12海里,要走一个月才能到达;而且,在没有陆地的地方,可乘小艇旅行,狗不累,人也不累。
这些人身体很好,普遍来看健康状况不错;冬天尽管非常残酷,结束的时候还比较温和;每个人都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没有染上这种严酷的气候带来的疾病。总的来看,他们瘦了点,这令可尊敬的克劳伯尼有点不快;但是艰苦的生存条件造就了人的肉体和灵魂,现在这些受到锻炼的人能够迎接疲劳和寒冷的严峻考验,不会倒下。
最后,他们将向旅行的目的地、无法进入的极地前进,然后就会回来了。现在将远征的五个成员团结起来的同情帮助他们在勇敢的旅程中取得成功,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不会取得成功。
预见到这次远行,医生令他的同伴们很久以前就做准备,并且进行最严格的“训练”。
“我的朋友们,”他对他们说,“我不要求你们模仿英国的赛跑运动员,经过两日的训练减掉18磅,经过五日的训练减掉25磅,但为了在可能的最好条件下完成一次漫长的旅行,还需要做点什么。但是,训练的第一条原则是除掉赛跑者如同赛马骑师的脂肪,这个可以用泻药,通过出汗或者剧烈运动实现;绅士们知道他们通过药物可以大大减轻体重,他们达到了精确的令人不可置信的结果;同样地,在训练之前跑一海里就会气喘吁吁的人,训练之后很容易就能跑25海里。据说一个叫唐森德的人12小时不停步地跑了100海里。”
“很好的结果,”约翰逊回答:“尽管我们不太胖,但还要瘦一点……”
“没用,约翰逊,但是,不夸张地说,不能否认训练会有好的效果,它增强骨骼的坚韧,肌肉的弹性,听觉的敏锐,视觉的明晰;因此,不要忘记这一点。”
最后,无论训练了没有,旅行者们6月23日做好了准备,这是一个星期天,这天用来做彻底的休息。
出发的时刻临近了,上帝的堡垒的居民不无某种激动地看着它的来临。离开这座雪屋,这如此完美地完成了房屋的功用的地方,离开维多利亚湾,这片度过越冬的最后日子的熟悉的海滩,心头不免有些沉重。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找到这些建筑吗?阳光不会把它们脆弱的墙壁融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