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搀着您的胳膊,”那位殷勤的地理学家说。
“阁下对于邓肯号没有什么命令给我吗?”船长问。“我亲爱的门格尔,”爵士回答说,”午饭后我们再从容讨论一下我们的探险计划罢。”
游船上的乘客和船长都到方厅里来了。门格尔吩咐机器师保持火力,以便一接到命令就开船。
麦克那布斯刮完脸,旅客们也很快梳洗一下,全体围在餐桌上。
司务长预备的午饭,大家都吃得眉开眼笑,个个都说好吃,比幡帕斯草原那个地方的盛筵高明多了。巴加内尔每样菜都取两份,他说这是“由于粗心”。
提到粗心,海伦夫人就问那位可爱的法国人有没有犯过他这个毛病。少校和爵士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地笑着。而巴加内尔却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天真,并且以荣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粗心大意的毛病,然后他津津有味地把苦读喀孟斯的作品和说话人家不懂的事讲了出来。
他最后又补充道:“总之,吃一亏,长一智,其实呢,那次错误,我并不吃亏。”
“我可敬的朋友,这话怎讲?”少校问。
“很简单呀!由于这次错误,我不但会说西班牙语,连葡萄牙语也会说了,真是一举两得。”
“原来如成,好一个一举两得啊!”少校回答说,“恭喜你,诚恳地祝贺你一学就会两种语言。”
大家都庆贺巴加内尔,他却在那里不住地吃着,嘴没有闲得工夫。他边吃边和人谈话。但是席间有个秘密他没有发现,却被爵士注意到了:那就是船长门格尔坐在玛丽小姐的身旁,对她极其地殷勤。海伦夫人对丈夫挤挤眼,表示“一向就是这样!”爵士带着一种慈爱的同情看着这对青年男女。他猛地叫了一声门格尔,不过他所问的并不是那回事。
“门格尔,你这次航行的情况如何?”
“很顺利。”船长回答,“不过,我们没有经过麦哲伦海峡。”“好呀!”地理学家叫起来,“我不在船上,你们背着我绕过合恩角!”
“他别后悔没看见合恩角呀,伟大的地理学家,”爵士说,“除非你有分身法,否则你怎么能同时到几个地方呢?你已在幡帕斯草原跑过了,还能同时绕过合恩角吗?”
“尽管不能,毕意是一次遗憾呀,”那学者反驳说。
大家不再逗他往下说,他的这句话成了这个枝节问题的结束语。船长继续叙述他们的航行经过。他们沿着美洲海岸走,观察了西边的所有岛屿,没有发现不列颠尼亚号的任何痕迹。到了皮拉尔角,靠近麦哲伦海峡的入口处,正赶上顺风,直向南驶去。邓肯号然后沿德索拉西翁那带岛屿航行,直抵南纬67度线,然后绕过合恩角,沿火地岛前进,穿过勒美尔海峡,再沿着巴塔戈尼亚海岸北上。当它驶到和哥连德角同纬度的地方遇到风暴,这场大风同样也猛烈袭击了幡帕斯草原上考察的哥利纳帆一行人。但游船依然无恙,它靠近海岸航行了3天了,焦急地等待他们的归来,直到听到枪响为止。至于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如果门格尔船长不敬服她们,就太不公平了。因为她们在惊涛骇浪面前毫不畏惧,虽然有时表现出一点烦燥的样子,那是因为她们那善良的心在挂念着在阿根廷草原上旅行的朋友啊!
船长的叙述就这样结束了,哥利纳帆嘉奖了他一番。然后,又转向玛丽小姐说:
“我亲爱的小姐,我发现门格尔很赞成你的那些观点,我想,你在他船上一定不会着急吧。”
“怎么会呢?”小姐回答,眼睛望着海伦夫人,似乎同时也望着年青的船长。
“啊!我姐姐很喜欢你,船长先生,”玛丽的弟弟叫起来,“我也很喜欢你。”
“我亲爱的孩子,同样,我也很爱你们,”船长回答。这话说得这孩子有点窘迫,而玛丽小姐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为转变话题,船长接着又说:“我把邓肯号的航行说完了,阁下能把横贯美洲大陆的旅行的详情和我们这位小英雄的事迹说一说吗?”
没有比这更使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爱听的了。因此,爵士赶快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他详详细细,一幕又一幕地,把两洋之间的旅行说出来。爬安第斯山,遇到地震,罗伯尔失踪,兀鹰把他抓起来,塔卡夫一枪,和红狼的一场恶战,那小孩的牺牲精神,马奴埃尔军曹,洪水,在“翁比”树上的避难,雷击枯树,树起大火,鳄鱼,飓风,大西洋岸上的一夜,所有这一切,不管是可乐的或是可怕的,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使听众们忽而欣喜,忽而惊俱。叙述中有很多次使罗伯尔得到姐姐和海伦夫人的抚慰。从来没有哪个孩子象他此刻一样受到这么多热烈的拥抱和狂吻。
爵士叙述完了以后,又加了句话:
“现在,朋友们,要想到当前应做的事了;过去的过去了,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再谈谈我们要找的格兰特船长罢。”
午饭吃完了。大家都跑到海伦夫人的小客厅里来,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桌子上堆满了彩色地图,谈话立刻开始。“我亲爱的海伦,”爵士说,“上船时,我告诉过你:不列颠尼亚号的失事的船员虽然没有和我们一同回来,但我们有足够的希望能找到他们。我们横穿美洲跑了一趟的结果,就是使人们有了这样一个信心,或者更恰当地说,有了这样一个把握:那只船只失事既不是太平洋沿岸,又不是在大西洋沿岸。总之,我们误解了文件的意思,关于对巴塔哥尼亚的解释完全是错误的。幸亏地理学家巴加内尔灵机一动,发现了错误,重新解释了那个文件,所以我们心里不应再有什么疑问了。他是拿那张法文文件来解释的。为了让大家更放心一些,我们再让他解释一番。
巴加内尔接受了这个请求,立刻就讲起来。他把gonie和incli这两个完全不同的字讲得头头是道。巴加内尔有力地把“澳大利亚”(Australie)一词从austral这个字里解释出来,他证明格兰特船长离开秘鲁海岸回欧洲的时候,可能因为船上的机件失灵,被西风漂流打到大洋洲海岸。最后,他那些巧妙的假定和精细的推理,使性格执拗、不易受空想所蒙蔽的船长也完全赞同此观点。
地理学家讲完之后,爵士宣布邓肯号驶向大洋洲。
这时,少校麦克那布斯要求在命令掉头向东航行之前让他提出一个小小的意见。
“你说罢,”哥利纳帆说。
“我的目的不是要削弱我们的朋友巴加内尔的论断,更不是要推翻它,”麦克那布斯说,“我觉得他这些推断都很谨慎、锐敏,完全值得我们注意,但只能作为我们今后寻访的基础。所以,我希望诸位对这些文件再做最后一次推敲,以求达到无可非难并且无人非难的程度。”
大家不知那位谨慎的少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听他这番话都有些不安。
“接着说罢,少校,”地理学家说,“我准备答复你所提出的一切问题。”
“我的问题很简单,”麦克那布斯说,“5个月前,我们在克来德湾里研究这3个文件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解释出来的意义非常清楚。除了巴塔戈尼亚的东海岸,就没有别的海岸可以假定作为沉船的地点了。关于这一点,我们甚至于连怀疑的影儿也没有。”
“你想得对呀,”爵士说。
“后来,”麦克那布斯又说,“巴加内尔象有鬼使神差一般,粗心大意地上了我们这条船,我们拿文件给他看,他毫不保留地附和我们在美洲海岸搜寻。”
“我同意你的话,先生!”地理学家回答。
“然而,我们却走错了方向,”麦克那布斯说。“是呀,我们却走错了方向,”那位地理学家学他的口气说了一句。随后又嚷道:“但是,人总是免不了犯错误的,错了一直错下去,那才是十足的傻瓜哩。”
“等我说完,专家先生,”少校回答,“你别这样性急。我绝不是要求一直在美洲寻找。”
这时,爵士等不急了:“那么你是到底说什么呢?”“没有别的,我只要你们承认一点。只要你们承认:现在大洋洲仿佛是不列颠尼亚号的出事地点,就和当初美洲仿佛是格兰特船长所率领的那条船的出事地点一样明显。”
“我们当然承认,”地理学家回答。
“既然承认这一点,”麦克那布斯又说,“我根据你这句话告诉你:你的想象力似乎太丰富了,今天看这个明显,明天看那个明显,今天的‘明显’否定了昨天,明天的‘明显’又会否定今天了。这样循环往复下去,谁敢保证在我们搜寻完大洋洲之后,又会发现‘新大陆’和美洲、大洋洲一样的明显呢?谁敢保证,假如我们在大洋洲搜寻失败后,你又觉得应该到‘明显’的要到别的地方去寻找呢?”
爵士和地理学家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麦克那布斯的想法太正确了,使他们十分吃惊。
接着,麦克那布斯说:“因此,我要求在启航去大洋洲之前,我们再作最后一次验证。这是文件和地图。把南纬37度纬线所穿过的各个地点再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在文件中标识出来。”
“这个太容易了,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地理学家回答,“因为很幸运,这条纬线所经过的陆地很少。”
“我们就来研究一下罢,”麦克那布斯说着,打开一张英国版的麦卡忒(法兰德斯的地理学家)投影法印制的地球平面图,整个的地形都呈现在大家面前。
地图是摆在海伦夫人面前的,大家凑拢来找个合适的位置,听这位地理专家按图解释。
“我已给你们讲过了,”巴加内尔说:“37度纬线穿过南美洲之后,就是透利斯探达昆雅群岛。我认为文件里没有一个字眼跟这个群岛的名字有联系的。”
大家经过仔细检查,不得不承认这位地理学家说得对,因而一致丢下这个群岛。
“再继续往下看,”巴加内尔又说,“出了大西洋,我们就到好望角,比37度低两度,然后我们就进入了印度洋。我们在路上只能碰上阿姆斯特丹群岛。我们再和透利斯探达昆雅群岛一样,在文件上检查一下罢。”
大家又仔细查寻一番。最后,把阿姆斯特丹群岛也放弃了。不论英文、法文和德文文件,不论是完整的或不完整的字样都与印度洋中这群岛屿无关。
“现在,我们到了大洋洲了,”地理学家又说,“37度线穿过澳大利亚大陆,由百衣角进去,由吐福湾出来。我想你们和我一样,认为英文文件中的stra和法文文件中的austral,很显然,都适合于澳大利亚(Australie)这个字。我用不着多说了。”
很快每个人都赞成地理学家的这个结论。把出事地点的可能性都集中在他这方面来了。
“再往前看,”麦克那布斯说。
“再往前看罢,”巴加内尔回答,“地图上旅行容易得很。离开吐福湾经过大洋洲东面的那片海峡是岛国新西兰。首先,我提醒大家注意,法文文件上的continent一词是指‘大陆’的意义。因为新西兰只是一个小岛,格兰特船长不可能逃到那上面去了。虽然如此,我们还要多多的研究,比较一番,反复审查每一个字,看看有没有是新西兰的可能。”
“绝不可能!”船长立刻回答,“我把文件和地图仔细观察过了。”
“不可能,”别人都这样说,包括少校在内,“不可能,扯不上新西兰。”
“现在,”巴加内尔又说,“在新西兰岛和美洲海岸远隔万里的海洋之间,南纬37度线只穿过一个荒芜人烟的小岛了。”
“叫什么?”麦克那布斯问道。
“你来看地图,叫玛丽亚一泰勒萨岛,我在这3个文件中找不到这个名字的任何痕迹。”
“是的,的确没有任何痕迹。”爵士应声说。
“因此,朋友们,你们来商量一下,如果不能说有把握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在澳大利亚大陆上?”
“这很明显啊!”全体乘客和船长一致赞同。
于是,爵士问:“门格尔,煤和石油是不是都够用的?”“足够了,阁下,我在塔尔卡瓦诺大量补充过了,而且我们到好望角也容易补充燃料。”
“那么好,开船到……”
“我还有个意见,”麦克那布斯打断了爵士的命令。
“你说罢,少校先生。”
“不论大洋洲能如何保证我们成功,我们在透利斯探达昆雅和阿姆斯特丹都停留一天,不好吗?这两个群岛都在我们航行路线上,用不着拐弯,或许可以搜寻不列颠尼亚号在那里沉没的痕迹。”
“多疑的少校,你还在固执已见,”地理学家叫道。
第二十二章 重踏征途
澳大利亚的百奴依角和美洲的哥连德之间,相差196个经度,如果游船沿赤道航行,要走6350公里。由于地球是圆的,他们的船沿南纬37度前进,航程减小到5200公里了。从美洲海岸到透利斯探达昆雅岛是1140公里,如果顺风的话,这段路,船长计划能在10天之内完成。果然,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当天傍晚,风势明显减弱,然后又转为西风,因而邓肯号在一片平静的海洋上充分展示了它的优越的性能。
乘客们坐在船上,很快恢复了往常的习惯,他们离开船仿佛不到一个月。离开太平洋的波涛之后,很快便进入了大西洋,除了细致分辨以外,所有的波涛都大致相信。难以训服的大海曾经那样严酷地考验过他们,现在却在配合起来帮他们的忙了。大洋是宁静的,风向正好,全部船帆都在西风的护送下,协助着那锅炉中永不疲倦的汽力。
航行进行顺利,既未发生枝节,更未遭逢意外。大家满怀信心地等待大洋洲海岸的出现,可能性渐渐变成现实。大家热烈地谈论着格兰特船长,就仿佛游船要开到商埠接他回来一样。他的房间及其伙伴的吊床也准备好了,尤其玛丽小姐特别高兴,亲手为父亲布置卧室,并加以美化。这卧室是奥比尔先生让出来的,他现在移到自己太太房间里去了。卧室的隔壁就是那位地理学者在苏格提亚号上预定的“六号房”。
这位博学的巴加内尔先生差不多经常躲在“六号房”中,他从早到晚写一部著作,叫做幡帕斯草原印象记。人们常听到他用激动的声音试读着他那铿锵有力的文句,读完之后,才在那笔记本的白纸上写下来;不只一次,他写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就向希腊神话中的史神克丽欧和诗神珈丽奥卜寻找灵感。
地理学者向希腊的那些司文艺的女神求灵感,并不瞒人。女神的首领阿波罗十分乐意那些处女们帮助我们的学者而离开她们的富丽堂皇的仙宫。海伦夫人也常常实心实意地庆贺他的成功。
麦克那布斯看他和希腊司文艺的女神交往,同样也赞美他。
“不过,”少校又时常补充道,“千万不要粗心大意了,我亲爱的学者,万一你要学英语的话,千万不要拿起一本中国语法书来读!”
船上的生活就是这样圆满。爵士和夫人留心着门格尔和玛丽小姐的举动。他们觉得两人的行动配合十分默契,并且,这位船长先生不肯说破这层关系,还是任其自然的好。
“将来格兰特船长对这事怎么想法呢?”爵士有一天问夫人。
“他一定认为门格尔配得上自己的女儿,我亲爱的爱德华,而他这样想真不错。”
这时候,游船一直驶向自己的目标,离哥连德角5天以后,即11月16日,好一场凉爽的西风刮了起来;非洲南端的是经常刮东南逆风的,要绕过好望角的船只要是遇上西风再顺利不过了。因而邓肯号拉起了全部的帆篷:主帆、纵帆、前帆、顶帆、樯头帆,各种辅帆和辅帆一齐张开,帆索扣在左舷上,以惊人的速度飞奔着。船首劈开向后飞逝的波澜,螺旋桨几乎都碰不到水,邓肯号仿佛在参加滑水竞赛一样。
第二天,洋面上漂满了长大的海藻,活象一个无边无际的青草池塘。人们简单以为是北大西洋那种由邻近大陆冲下来的残树断草聚集而成的“藻海”被人搬到了此地。过去,莫利船长曾特别提醒要注意这种现象。那位地理学家拿阿根廷的草原来和这“藻海”相比,再恰当不过了。邓肯号在这种草原中滑行,速度稍慢了一点。
24小时后,天刚亮,了望的水手叫起来:“陆地!”
“在哪里?”正值班的奥斯丁问。
“迎风的方向!”水手用手指着。
这一声音把船上的客人都激动起来,甲板上站满了人。一会儿,一个大望远镜从顶楼先伸出来,后面紧跟着地理学家。巴加内尔把他的工具架起来,对指示的方向观察着,但看不出象陆地样的东西。
“看云里呀,”船长对学者说。
“果然,”巴加内尔回答,“仿佛是座山峰,几乎望不见。”
“那就是透利斯探达昆雅岛吗?”
“如果我记不错的话,”巴加内尔说,“我们相距不过68公里,因为此岛海拔2100米,在这样的距离内正可以看得见。”
“对的,”门格尔船长回答。
几小时过后,那群很高陡峭的岛屿在天边上清楚地看见了。透利斯探达昆雅岛的黑黝黝的圆锥形顶峰在旭日初升彩霞缤纷的晴空中显露出来。不一会儿,主岛便从那片石林中显出原形,岛群形成一个向东北倾斜的三角形,主岛在三角形的顶端。
透利斯探达昆雅群岛的中心位于南纬37度8分和西经10度44分,它的西南17公里为无路岛,东南8.5公里为莺岛,这两个小岛偎依着主岛,在这部分洋面上形成了一个渺小而孤悬的岛屿群。傍午时分,船上测定了两个主要地点作为认路标志,一个是无路岛的一角——活象一只帆船的岩石,一个是莺岛的北端——象一座残垒的两个小屿。午后3点钟,邓肯号向这个群岛的法尔默思湾里驶去。这个湾,由援助岬挡着西风,风平浪静,是个优良港口。
那里停着几只猎捕海豹和其他海兽的捕鲸船,因为这一带海岸上,有各式各样的海兽,不计其数。
船长忙着找个合适的停泊地点,因为这一带的港外啶泊场受西北风和北风的袭击,十分危险,英国双桅船裘里亚号就是在1829年沉没在这里。邓肯号驶到距岸半公里,在一个海底多暗礁、水深8米的地方停泊下来。乘客们立刻登上大艇,在一片细黑松软的沙地上着了陆。
透利斯探达昆雅群岛的人民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它位于海湾深处,在一条水声潺潺的山溪的岸旁。村里约有50所左右的房屋,相当清洁,依照规则的几何图排列着,形成了英国式建筑的典范。在这座象模型似的小城后面展开着15平方公里的平原,平原的尽头是一片广阔的火成岩,火成岩层上矗立着那圆锥形的高峰,深入云霄2130米。
爵士受到当地总督的接待,这是一位受好望角英国殖民政府管辖的地方。哥利纳帆立刻向他查问哈利、格兰特和不列颠尼亚号的消息。但这两个名字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这个群岛不是交通要冲,所以船舶往来甚少。自从1821年白郎敦霍尔号在无路岛触礁失事之后,还有两只船曾在这个海湾沉没过:一只是1845年的卜利莫奎号,另一只是1857年的美国三桅船菲列德尔菲亚号。这群孤岛所记载的船舶失事只有这三起。
爵士并不希望得到什么确实的线索,他问问总督只不过内心稍安罢了。他甚至派人划着船上的所有快艇绕岛巡视一周,这岛不过15平方公里,就是再大3倍,也不能把一个伦敦或一个巴黎装下去。
在爵士去向总督打听的时候,乘客就在村子里和附近海岸上散步。群岛上的人口共150多人,都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在这里和当地及南非的黑种人通婚,这些妇女丑陋到了极点。
这些旅行者脚一踏入陆地,便感到十分快乐,他们散步一直散到毗连平原的海岸。平原上种着农作物,只是一部土地耕种过,其余的地方都是一连串的喷石悬崖,它们高峻而贫瘠,住着千千万万庞大的信天翁和呆头呆脑的企鹅。
参观的人们考察过这些火成岩之后,就向平原走去,山上的冰冻积雪融成活水,形成了许多溪流,到处是潺潺的水声;青葱的灌木丛点缀着地面,一眼望去,树丛中鸟儿和花儿一样多;只有一棵高8米的鼠李树和一些庞大的木本苇科植物——“屠色”草在那片青青牧场上挺立着;此外还有多蔓而结着辣果的巴西蔷薇,枝条坚壮、纤维纠结着狮子头草,常青的灌木,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的灰灰菜,以及苔藓、野芹、凤尾草。这些都是当地特产植物,种类不多,却很茂盛。人们为有个永恒的春季把所有的温柔经常向这个得天独厚的孤岛倾泻。地理学者兴奋地赞美着,认为这就是法国文学家费纳龙所歌颂的著名仙岛奥吉吉。他劝海伦夫人在岛上找个仙洞住下,学习那可爱美丽的女神珈丽莎,来做岛上的主人,至于他自己,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做个服侍女神的小仙女罢了。
散步的人们赞赏着,谈笑着,直到傍晚才回到船上。村上的四周放牧着大群的牛羊;田地里种着最近40年才带上岛的麦子、玉米和蔬菜,这些植物长势喜人,从田里一直蔓延到都城的街道上来了。
当爵士回船的时候,邓肯号派出的巡查艇也回来了。它们只消几个钟头绕岛兜了一圈,在路上未找到格兰特船长的任何痕迹。因此,这次旅行结果,除了让人们把透利斯探昆雅群岛从寻访计划中删掉外,没有任何收获。
现在,邓肯号本可以离开这群大洋洲的岛屿向东继续进发,然而当晚并没有开船,因为爵士允许他的船员们猎一场海豹(这种动物有人叫它海牛,有人叫它海狮,有时又叫它海熊或海象)。这里的海豹委实太多了,把法尔默湾的沿岸海域塞得水泄不通。从前,这里还有许多北极鲸鱼,但是猎捕的人太多,赶的赶,叉的叉,以致于现在几乎绝迹了。相反地,那些两栖动物成群结队地随处可见。邓肯号上的船员们决定利用夜里时间大干一场,再利用次日白天把它们熬的油储备起来。
所以,邓肯号延迟了3天,即11月20日才启航。
吃晚饭的时候,地理学者讲了一点关于透利斯探各岛的历史,大家听了很感兴趣。他们知道了这些岛屿是1506年被葡萄牙人透利斯探·达·昆雅发现的,他是著名的葡萄牙探险家阿布奎基的随行者之一。这群岛被发现后,无人问津,认为它是风暴的巢穴,事实上这种看法也不是无道理的,它的名誉并不比古巴荒岛贝尔穆德斯更好。所以人家很少接近它,凡是在这里着陆的船只,大都因为被大西洋的飓风打得实在无办法才到这里来。
1697年,东印度公司的三只荷兰船在这里停泊过,并测定了群岛方位,后来1700年英国天文家哈雷又校订了一番这个方位的计算数字。从1712到1767年,又有几个法国航海家问津,其中重要的一个是法国人拉白鲁斯,他在1758年的著名探险旅行中为研究而来这里的。
直到那时为止,岛上很少有人来过,所以始终无人居住,到了1882年,有美国人蓝拜尔做了开辟工作。他和两个同伴在正月里登陆,勇毅地着手垦荒。好望角的英国总督听说他们发达起来,建议给他们保护。他们便接受了,因而在自己的草棚上挂起英国国旗。这个小国中有两个臣民:一个是老意大利人,一个是葡萄牙的黑白混血儿。“国王”蓝拜尔似乎很容易把“小王国”和平地统治下去,不料有一天,他在巡视王国海岸时,竟不知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到海里淹死了。到了1786年,拿破仑被囚在大西洋中的圣赫勒拿岛上,英国为了监视他,派了一支部队驻防亚森森岛,一支部队驻防透利斯各岛,后者士兵是由好望角的一个炮兵连和一队霍吞脱族的士兵组成。他们一直驻防到拿破仑死于那个荒寂的岛上以后,才被调回好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