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财宝是存在的,这毋庸置疑。卡米尔克总督用这样的办法,是什么意图呢?……现在……”
诚然,意图是十分明显的。
“可以设想,”昂梯菲尔接着答道“这是……不过首先,银行家先生,您过去为总督帮过什么忙吗?”
“或许,帮过大忙。”
“在什么情况下?”
“当他想把财富聚集起来时,他正在开罗,我也住在那儿。”
“好,很清楚……他想找两个人帮忙发掘财宝,并答应事后酬谢他们,这二人就是您……和我……因为我父亲过世了……”
“要是会有其它人呢?”银行家提醒说。
“啊!您这是在说什么!”昂梯菲尔师傅叫起来,猛地在桌子上击一拳。“足够了……两个人已经够多的了!”
“不错,”赞布哥答道,“但是,为什么亚历山大公证人要陪着您进行考察呢?请您说说。”
“这是遗嘱明文规定的,挖掘遗产时,他必须在场,并应得到酬金……”
“多少?”
“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啊!这个无赖!”
“一个无赖……真名副其实,”昂梯菲尔叫道。
“请您相信,我不会饶恕他的!”
两位继承人对“无赖”这一称谓的见解完全一致。毫不奇怪,这是发自银行家内心的声音,尽管他显得漫不经心。
“现在,”圣马洛人说,事情的原委,您已知道了,我想:我们没理由不彼此真诚相待了。
银行家仍无动于衷。
“我掌握了在1号小岛上找到的经度,您占有2号小岛的纬度……”昂梯菲尔继续说下去。
“不错……”赞布哥略有迟疑,答道。
“那么,当我来到这里,通报了姓名,您为何装腔作势,好像对此事毫无所知呢?”
“很简单,我不想对谁都和盘托出……您若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先生,我这样说,请您别生气。我想,办事还是稳妥些好……既然您持有那封信……”
“是有。”
“拿出来吧。”
“稍等,赞布哥先生,拿出来!……拿出来……您,您本人还持有卡米尔克总督的一封信吧?……”
“有的。”
“好吧,……以信换信……”
“同意!”银行家答道。
银行家站起来,朝保险柜走去,慢腾腾地扭转着几道暗锁,昂梯菲尔早已怒不可遏。
为什么要这样呢,实在令人费解!赞布哥是不是在效仿勃·奥马尔玩的那套把戏,他是否存心不良,想得到公证人没捞到的秘密?
办不到,昂梯菲尔是那样的坚决,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可。然而,银行家有一个深思熟虑的计划,如果成功,可确保总督的亿万财富归他家,实际是装入他的腰包。——实现这一计划,有一必不可少的条件,即另一位继承人现在是单身。
因此,他边扭动着暗锁,边回过头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您还没结婚吗?”
“没有,先生,我为此深感庆幸。”
“听了回答的后一半,银行家皱了皱了眉头,接着又去开锁。
这位赞布哥有家庭吗?有的,而他的家庭成员实际就只有他妹妹一人。人称塔莉丝玛·赞布哥小姐。她住在马耳他,靠他哥哥的年金过着俭朴的生活,她现年已47岁——几乎是半个世纪。她从未有结婚的机缘,首先,聪明、美丽、财产、才智,她皆不具备;再则,他哥哥一直未能为她找到一个丈夫,看来,也没有毛遂自荐的。
不过,她哥哥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结婚的。天哪!和谁成亲呢?……好吧,就和20年来他一直等待着的来访者昂梯菲尔配为佳偶吧!不管他是个单身汉还是个鳏夫,总可以满足老处女的愿望就行了。喜事一办,那亿万财富便在他家中牢牢扎根了。塔莉丝玛·赞布哥小姐也算没白等一场。她自然还在兄长的控制下,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由他给挑选一位丈夫了。
然布,圣马洛人会甘愿闭眼任人摆布,娶那马耳他老小姐吗?赞布哥倒满有信心,自以为跟另一个继承人一谈,方可逼他就范。况且,水手都还比较好说话。——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啊!不幸的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你已上了贼船了!
现在我们明白赞布哥玩弄这套鬼把戏居心何在了。手段可谓简单、绝妙。昂梯菲尔要用生命才能换取他的纬度,确切地说;通过和塔莉丝玛联姻,把他的生命禁锢起来。
在从保险柜中把卡米尔克的信取出之前,也就是他把钥匙放进暗锁和刹那间,他似乎改变了主意,又走回来坐下。
昂梯菲尔师傅眼睛射出两道光芒,就像大气层中电荷达到饱和状态,出现闪电一样。
“您还想干什么?”他问道。
“思考一件事。”银行家答道。
“请问什么事。”
“关于遗产,您认为咱们彼此该绝对平等吗?”
“当然,绝对平等!”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因为您父亲帮过总督的忙,不是您,而我,却是本人……”
昂梯菲尔从两眼迸射出来的两道光芒顿时变成雷电。
“啊,是这样!赞布哥先生,您想嘲弄一位近海航行船长吗?……既然我是父亲的唯一继承人,那么他的权利难道不就是我的权利吗?……干脆说吧,您还遵从不遵从卡米尔克总督的遗嘱?”
“符合我的心意,我就干!”赞布哥态度冷漠、语言明确。
昂梯菲尔师傅一脚踢翻小凳,紧扶桌案,免得跳起来。
“没有我您什么也干不了!您应该清楚。”马耳他人宣称道。
“没我,您也一样!”圣马洛人反驳着。
争论越来越激烈,一个涨红了脸,一个面如白纸,但都是信心十足。
“您给不给纬度?”昂梯菲尔怒发冲冠,高声喊道。
“您先把经度给我。”银行家说道。
“妄想!”
“好吧!”
“这就是我那封信。”昂梯菲尔吼叫起来,从衣兜里掏它了公文袋。
“您自己留着吧……我才不需要它呢!”
“您不需要它?这可是上亿法郎的财富……”
“不错,是上亿法郎。”
“如果我们找不到小岛,这笔财富就全部告吹。”
“哼!”银行家嘘了一口气。
他撇撇嘴,似乎不屑一听,昂梯菲尔可沉不住气了,摆好架势,真想扼住他的咽喉……这个可怜虫竟然拒绝受用上亿法郎的财宝,甚至不替任何人着想!
赞布哥在他放高利贷的生涯中,从精神上,扼杀过无数穷人,但此刻却不能摧毁他的对手!
恐怕他也懂得这一点,把手放进衣袋,免得放在外面发痒,挥舞拳头。
“先生,”银行家接着说,“我很富有,却无任何癖好,5千万法郎对我的生活方式不会改变。要说癖好,那就是囤积盛满黄金的口袋。我承认卡米尔克的财富会给我的保险柜增添色彩。的确,自从我得知这份财宝存在以来,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全部占有它。”
“你竟然有这种念头,赞布哥先生!”
“等一下!”
“归我的那一份呢?”
“您那份!……是否可以这样办,您那份归您,但必须存在我家,好吧?”
“这么说,不能放在我家喽……”
“那随您的便吧。”
“好了,别玩外交辞令了,先生,说明白点儿!”
“我有一个妹妹,塔莉丝玛小姐……”
“可喜可贺!”
“她住在马耳他。”
“那再好不过了。”
“她47岁,竟还是个美人。”
“假如她像您一样,倒不奇怪。”
“好,您既然是单身——愿意娶我妹妹吗?”
“娶她!您妹妹?”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喊叫起来,他面部充血,涨得通红。
“是的……娶她,”银行家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分辩地说着。“通过这样结合,您5千万,我5千万不就都留在我的家里了。”
“赞布哥先生,”昂梯菲尔说道,小石头在两排牙齿间不停地滚动着,好像波浪不断冲击着海滩上的鹅卵石一样“赞布哥先生……”
“昂梯菲尔先生……”
“您是严肃的建议吗?……”
“再严肃不过了,您拒绝娶我妹妹,我发誓,我们就一刀两断,您可以搭船返回法国!”
昂梯菲尔喘着粗气,感到快要窒息了。他解下领带,拿起帽子,打开门,他拂袖而去,那建议太离奇古怪了,他不想作答。
他直到街上,比比划划,神态颠狂,活像一个疯子。等待他的萨伍克跟在后面,看他那疯疯颠颠的样子,不禁为之担心。
到了饭店,圣马洛人急忙走近前厅,看见侄子和朋友正坐在饭厅旁的小沙龙角落里。
“啊!可怜虫!”他对他们喊着,“你们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想杀你!”吉尔达·特雷哥曼问道。
“比这还可怕!……他想让我娶他的妹妹!”

  第四章
西方人和东方人又一次激战,东方人取胜
近来,驳船长和朱埃勒对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均习以为常。但是,万万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昂梯菲尔师傅虽是单身汉,但确是条硬汉子,而今却被逼到这种地步,逼到非让他结婚不可,否则就会失去一笔巨额遗产!
朱埃勒请叔叔把事情经过详细讲清楚些,叔叔又叙述一遍,免不得又是一阵咒骂,粗话像连珠炮似的迸发出来,——遗憾的是,这些炮弹并不能击中那位躲在马耳他区住宅里的家伙。
您瞧,已经46岁的老光棍,娶一位47岁的老处女,那他不就变成了一种类似昂梯菲尔总督式的东方人了吗?
吉尔达和朱埃勒呆若木鸡,面面相觑。或许他们脑海中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几千万的财富,值得呀!”驳船长心里盘算着。
“这会给我们的婚事增加更大的麻烦!”朱埃勒思索着。
让昂梯菲尔满足赞布哥的要求,答应作他的妹丈,这是绝对办不到的。即使有10亿法郎的陪嫁,他也不会就范。
圣马洛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一会儿走到这儿,一会儿走回那里。突然,他停住,坐下来。然后又走到他侄子和他朋友特雷哥曼的身边,两眼死死盯住他们,接着又把目光移开。说实在的,他的眼睛已什么也看不见了。如果说他朋友曾想过,昂梯菲尔会发疯的话,那就是此刻。自此,他们悄然无声,不管他说什么,都避免激怒他。过一阵子,这失衡的精神状态会恢复的。
他终于又开口了,满脸怒气,说得断断续续:“这该死的流氓真顽固……上亿法郎丢掉了!毒死他……吊死他……毙了他……给他上锥刑……把他千刀万剐……如果我不娶……他就不给我纬度,娶这马耳他女猴子……连塞内冈比①的公猴子都不肯干的!……我作塔莉丝玛的丈夫?……”
①指西非地区,在撒哈拉和几内亚之间。
绝对不行!在受人尊敬的昂梯菲尔家里多这么一位弟媳妇,一位舅妈,简直不可思议,他的朋友还会来看他吗!
“你说呢,驳船长?……”
“我的朋友……”
“眼看就要到手的一亿法郎,有权让它埋在洞里吗?”
“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善良的特雷哥曼含乎其词地说道。
“你不置可否!”昂梯菲尔叫喊起来,把帽子扔到角落里,“好吗!……你能回答另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有人给你一艘货船——就说一只驳船吧——譬如是‘可爱的阿美丽’号……”
吉尔达老头立即意识到“可爱的阿美丽”号将要遭到一场风暴的袭击。
“譬如说,在这只陈旧的船上装有价值一亿法郎的黄金……然后,他当众宣布要把船弄翻,把财富沉入大海,你想当局会让他这样做吗?……那么……你说说看!”
“我想,不会允许的,我的朋友。”
“这就是那个赞布哥魔鬼脑子里打的鬼主意!……他只要说一句话,他本人的和我的财富就可以到手,可他就是不松口!”
“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恶的无赖!”特雷哥曼也动起肝火来了。
“你看呢,朱埃勒?”
“叔叔……”
“向当局告发他?”
“这是下策……”
“是呀!……当局能够制止一个人不许做的事情……向他指出问题的严重性,让他就范……把他放在温火上熏烤,折磨他,不怕他不乖乖地答应!”
“这主意不错,叔叔。”
“妙极了,朱埃勒,为了制服这个奸商,我宁愿牺牲我那一份,把它交公……”
“那太好了,又高尚,又慷慨!”驳船长大声说道,“不愧是法国人,圣马洛人,名副其实的昂梯菲尔……”
提出这个建议时,他也许把话说过了头,他狠狠地瞪了特雷哥曼一眼,这位诚挚的老兄立即停止了称赞。
“一亿……一亿法郎呀!”昂梯菲尔重复着,“该死的赞布哥……我要宰了你……”
“叔叔!”
“我的朋友!”
说真的,看这位圣马洛人目前那绝望的样子,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再说,就是下毒手,他也没责任,因为他已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当吉尔达和朱埃勒试图让他镇静下来时,他把他们推开了,还斥责他们同敌人同流合污,袒护赞布哥,而不帮他去打击那个骗子。
“别管我,别管我!”他叫喊着。
他捡起自己的帽子,把门砰地一摔,扬长而去。
两人猜想,他大概要去找银行家,于是,决定跟着他,防备万一。幸好看他走上楼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听他插上了门,两人才放心了。
“他这样最好。”驳船长摇着头说道。
经过这场风波,他俩什么胃口也没有了,晚饭吃得很少。
吃完饭,老少两位朋友离开饭店,想去巴伊拉湖边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出门,就碰上勃·奥马尔和纳吉姆。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纳吉姆,合适吗?……不,肯定不妥。如果纳吉姆知道了银行家强加给昂梯菲尔师傅的条件,他准会叫起来:
“他应该娶赞布哥小姐!他无权拒绝……不,他无权这样做!”
这也是萨伍克的意思。如果结婚会给他带来这一份嫁妆,他会毫不犹豫地立即同意。
吉尔达和朱埃勒转过身去,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向玛丽诺大街走去。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海风吹拂着,空气格外清新。突尼斯市民也在散步。年轻的船长和驳船长漫步向城墙走去,穿过城门,在湖滨悠闲地踱来踱去,后来又来到威那咖啡馆,在一张桌旁坐下来。他们无拘无束地谈论着眼前的情况。在他们看来,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昂梯菲尔师傅永远不会屈从银行家的意愿……其结果,势必将放弃寻找第2个小岛——乘下班邮轮离开突尼斯港,最后,取近路返回法国,皆大欢喜。
十分明显,这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没有得到卡米尔克的金口袋回到圣马洛,也不会感到不幸,我们的大人又何须煞费苦心呢!
近9时,吉尔达·特雷哥曼和朱埃勒回到饭店,在昂梯菲尔师傅门前停了一会儿,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圣马洛人还没睡,他根本没上床。那急促的脚步走来走去,气喘吁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几千万,几千万,几千万法郎呀!”
驳船长作了手势,意思是说,他已经神志不清,思想混乱了。他俩互道晚安,怀着忧虑的心情分手各自回房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特雷哥曼和朱埃勒便起床了。他们的职责不是要去找昂梯菲尔师傅吧?再研究一下,因为赞布哥的拒绝所发生的情况作出对策。这是刻不容缓的。这最后的决心难道不就是卷起行李,离开突尼斯市。根据朱埃勒所得到的消息,在古莱特港停泊的邮船当晚就要启锚,驶向马赛。朱埃勒恨不得他叔叔已经在船上,关在他的客舱里,但愿已离开非洲海岸20海里了。
驳船长和他顺着走廊向昂梯菲尔房间走去。
他们敲门。没人回答。
朱埃勒又使劲敲了一通……仍然没有动静。
难道叔叔会酣睡,连大炮都轰不醒?或许发着高烧,完全绝望,他是否已经……?
朱埃勒两步并作一步,走下楼梯,转眼间来到门房。驳船长觉得两腿发软,抓住扶梯,免得滚下楼去。
“昂梯菲尔师傅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门房答道。
“他说去哪儿了?”
“没有。”
“是不是又去那个混蛋家了?”朱埃勒高声叫道。他急忙拖着特雷哥曼向玛丽诺广场走去。
“他若真的在那儿,说明他已同意了……”驳船长两手朝天,自言自语说道。
“这不可能!”朱埃勒喊道“他怎么能挎着塔莉丝玛·赞布哥回圣马洛,回高房街的家中呢?怎么给我们的小爱诺卡特带去一个马耳他的舅妈呢!”
“一只母猴子,这是我叔叔说的!”
他们焦急万分,到法兰西饭店对面的咖啡馆坐下来,当他回来时,从那儿可以看得见。
人们常说,静夜出良谋。但黑夜也往往是不祥之兆,这倒是千真万确的。天刚拂晓,我们这位圣马洛人便向马耳他区走去,好像有一群疯狗在追逐他似的……几分钟后,就到了赞布哥的家。
赞布哥总是黎明即起,日落而寝,白天和太阳一起跑步。这天,当昂梯菲尔师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坐在沙发椅子上,前边是办公桌,后边是保险柜。
“您好。”他说道,一边摆正眼镜,以便更好地透过镜片,看清来访者。
“您还是那个意见?”昂梯菲尔立即问道,引出对方的话题。
“还是那个意见。”
“我不同意娶您妹妹,您就拒绝把总督的信给我吗?”
“是的。”
“那么,我同意娶呢。”
“我早知道您会答应的,当塔莉丝玛的丈夫,罗特希尔德的儿子也求之不得的,给您带来5千万法郎的嫁妆!”
“好吧……我真是三生有幸!”昂梯菲尔作了个鬼脸,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来吧,我的妹丈。”赞布哥答道。
他站起身!似乎打算上楼去。
“她在这儿!”昂梯菲尔喊道。
他的面部表情活像一个犯人,刚被叫醒,狱吏跟他说:“去吧,鼓起勇气……今天执行。”
“她在马耳他,您忘了,耐心点儿,多情人。”银行家答道。
“现在我们去哪儿?”昂梯菲尔松了一口气,问道。
“去发电报。”
“向她宣布这个消息?”
“是的,叫她到我这儿来……”
“您想把消息告诉她,可以,赞布哥先生,不过我提醒您,我是不能……在突尼斯市等待我的……未婚妻的。”
“为什么?”
“因为你我二人一刻也不能耽搁!马上开始寻找小岛,测定它的方位,难道不是当务之急吗?……”
“嘿!妹丈,这有什么要紧呢?最快也是要等8天,最慢也是要等8天。”
“这对公证人可事关重要,您应该和我一样着急才是,得赶快占有卡米尔克的遗产!”
是呀,银行家至少是跟他一样心急,他本来就是一个见钱眼红的吝啬鬼,表面装作无动于衷,其实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把亿万财富锁进他的保险柜。因此,他决定遵从对手的意愿。
“好吧,”他说“我完全尊重您的看法……我们回来时,我再把妹妹请到这儿来……不过,我得把喜事先告诉她。”
“是呀……幸福在等待着她!”皮埃尔答道。然而,他并未说明,会给那位多年来就梦想找到一位丈夫的女人,带来什么样的幸福!
“不过,”赞布哥说,“我需要符合手续的保证。”
“写吧,我签字。”
“同意,保金多少?”
“就是您将得到的那份,5千万法郎……”
“一言为定……就这么办!”昂梯菲尔答道。他只好作赞布哥小姐的丈夫了,既然命中注定他有这避不开的幸福。
银行家拿起一张白纸,用粗大的字体写下一份契约,行文字斟句酌,完全符合法律手续。契约中指出,如果在财宝发掘后15天内,昂梯菲尔拒绝正式娶塔莉丝玛小姐为妻,那么,未婚夫应得的卡米尔克总督那份遗产,须全部归未婚妻所有。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把他那愤怒而花哨的签名写在契约上。银行家把它锁在保险柜的一个密匣里。
同时,他从中取出一张发了黄的纸……这就是卡米尔克20年前寄来的那封信。
昂梯菲尔从衣兜里掏出公文袋,从中取出一张纸,……年深日久,业已变黄……这就是在第一个小岛上找到的那封信。
瞧,两位继承人就像两个决斗者,互相对视着,慢慢伸出手臂,一触到纸,手指便颤抖起来。把信交给对方,是不是感到惋惜呢?……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啊!就这么一个动作,上亿元财富便流进了一个家族。
“您的信呢?……”昂梯菲尔问。
“您的呢?”银行家反问。
交换完毕。两个人心跳加剧,似乎就要爆炸。
应该由圣马洛人昂梯菲尔交给突尼斯市叫赞布哥的人的那封信中,提到的经度是:巴黎子午线以东7度23分。
告知突尼斯市的赞布哥,有一天她将接待一位圣马少人——昂梯菲尔的那封信中,提到的纬度是:南纬3度17分。
现在,只需将经纬线交叉,即可在地图上找到第二小岛的位置。
“您有地图册吗?”银行家问。
“有一本,还有一个侄子。”昂梯菲尔师傅答道。
“侄子?”
“一位远洋船长,他负责观测。”
“他现在哪儿?”
“在法兰西饭店。”
“去看看,我的妹丈!”银行家说道,戴上他那顶宽沿旧帽。
“去吧!”昂梯菲尔说。
两人向玛丽诺广场走去。到邮局门口,赞布哥表示要去给马耳他发一封电报。
昂梯菲尔没有反对。因为,不外乎是告知塔莉丝玛·赞布哥小姐,有一位法国军官向她求婚,婚姻门当户对,他已经应允之类的话。
写好电报,发出后,两人又来到广场。吉尔达·特雷哥曼和朱埃勒看见他们后,急忙走了过去。
昂梯菲尔看他们走来,把头转了过去。但他竭力挺直身子,此时不能让人看出自己软弱,并用有几分骄傲的语气作了介绍:
“银行家赞布哥。”
银行家毫无表情地向他们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