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读者不太喜欢云天明和艾AA的爱情故事,我个人觉得写的还凑合。我自己最不满意的反倒是歌者文明(天渊族)的部分。首先这个部分就不应该出现,宇宙中几亿万个种族,偏偏花落歌者他们家,未免太巧合了。如果是大刘绝不可能这么写,但作为同人之作,不能离原著太远,自己再编个宇宙文明出来,还得先介绍一番,大家看着也觉得没意思,创作经费有限,所以还是得请歌者出来救场(歌者:天生劳碌命啊…… 作者:妈的,让你个大loser当长老,还和女王合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具体描写上,总的来说还是太“拟人化”了,甚至不留神还有“王摇了摇头”这样的说法,虽然这类问题是难以避免的,但是毕竟可以写的更用心一点。我们看大刘原文虽然只有寥寥几页,但是每一个用词都是经过字斟句酌的,大有外星文明的神秘苍凉感,而我同人部分显得有些幼稚,透着一股奇幻的味道(其实很冤枉,我几乎从来不看奇幻的,顺便说说“王”的原型其实是《太空堡垒》第三部里的invader女王)。不过已经写成这样了,那也没有办法。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再全面修订吧。
很多网友给了这部很不成熟的同人文以不切实际的过高评价,我看着也觉得飘飘然,便一直没有回复,但在此必须正式说明。在整个写作过程中,我越来越感到自身的水平和限度,和大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大家评价比较高的部分,实际上都是依托在大刘作品母体上的再解释,这些部分大可以取巧,利用大刘作品中现成的元素,而看上去写的更漂亮一些。至于后来自己设定和构架的部分,虽然不能说太失败,但显然没有之前的那么成功。由于科学素养上的不足,很多严密精细而又大气磅礴的部分我是没法写出来的,只是有一点点文字技巧而已。在整个情节走向和架构上,正如水木上一位网友所指出的,大刘是开放性的,永远走向神秘的宏大和未知,而我却是收敛的,宇宙的广大令我不安,而时不时要回到人类主体性的寄托上,甚至搞一个俗不可耐的大团圆。最后的“海滩谈话”,几乎又回到《地球往事》的模式了,缺乏创造性,这个大概就是超一流作家和三流写手的区别吧。
最后说一下这个标题的意思,三体3-X的意思当然是三体3的外传,X表示未确定(本来真的和SEX无关,不过大家都说有关,也就变得有关了)。在百度贴吧刊登时,因为觉得太繁琐,就改成了三体X,反正也可以视为整部三体的外编(为什么是整部?请看“尾声之后”)。
不过无论是三体3-X还是三体X,都有一层隐含的意义是表示3x,谢谢。当然首先要3x大刘带给我们这么精彩的一套三部曲,陪伴我们度过了四五年的时光,并且也要预先3x大刘的下一部作品(祝nzg同志永远健康!争取再写十部三部曲出来!)其次我也要3x一位很热心的朋友,因为我在国外根本无法买到实体书,他在11月29日义务帮我扫描了三体三的全文并发给我,让我能第一时间读到这部书,否则至少还得煎熬好几天,这滋味可不好受。谢谢你,高同学!
当然还要谢谢所有读过这部作品的网友们,你们的鼓励和反馈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让写作这些冗长而笨拙的文字也变得充满乐趣;而你们的批评也让我看清楚了自己能力的局限和水平的不足。如果还有下一部作品的话,我会努力改进的。
就说到这里吧,不过还没有到说再见的时候,下面是番外篇【尾声之后】,不要走开哦。
Isaiah(phenixus)
2010.12.23

尾声之后
《三体X》的“尾声”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充满了各种可能性。而“尾声之后”是在我写“尾声”的时候才自动跳入脑海的一个灵感,这个灵感无论从设定上还是描写上都缺乏严谨性,也跳出了整个小说预先设定的框架,虽然很有趣,但是从结构上来说应该舍弃。但是写作这部分内容的诱惑实在太大,同时又是对整个三体系列的一个回顾,所以还是忍不住动笔了。但它绝非正文的一部分,不喜欢这个过于戏剧性结局的读者可以选择忽略。——题记。
【公元前3500年 三体星系】
大圆脸已经升上了夜空,一条条巨大的斑纹清晰可见。天球们懒洋洋地悬在大圆脸的边上。但是黄月亮还没有出来。祖娜骑着迅捷的翼兽苏鲁,掠过荧光闪闪的丛林上空,飞向高处的悬浮山。
她掠过一座又一座山头,直飞到最高的山顶上。远远地已经看到卡沙修长的身影站在山巅,一动不动地望着夜空,身边匍匐着温顺的翼兽杜杜。
祖娜一阵说不出欢喜,还没有等苏鲁落下,就一翻身跳了下来:“我看见你。”
“我看见你。”卡沙向她温柔地一行礼,祖娜喜欢卡沙行礼的样子,又优雅又大方,和她部族中那些粗鲁的猎人完全不同。卡沙来自于另一个部族,他们在不久之前才迁到这边来,以前居住在南方大海边。
卡沙是他们部族中的观象人,负责观察天体的运行。祖娜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处,但是卡沙说,在海边各大天体的起落会引起潮汐,因此他们部族有悠久的观察天象的历史。即使搬迁到了丛林地区,卡沙也仍然每天晚上都要到山上来观察天象。祖娜觉得他很神秘,充满了好奇,所以夜里经常借故溜出来,到悬浮山顶上去找他。
卡沙朝她微笑了一下,说:“黄月亮就快出来了,你看!”他指着大圆脸边缘的一个地方,那里已经透出了些微微的橘黄色的光,随即黄月亮露出了一边,一道黄色的暖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也披洒在二人的身上。祖娜悄悄地向卡沙看去,在昏黄的月光下,他年轻的面容显得格外俊朗。
但卡沙却没有看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月亮,祖娜微有些不满,用尾巴碰了碰他说:“你天天看着它,那上面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卡沙却对她说:“你看黄月亮的边上是什么?”
“是……是火神星啊。”祖娜看了一会说。她很快发现,火神星和黄月亮越靠越近,几乎要碰到一起,祖娜有些害怕,说:“它们不会……撞上吧?”
卡沙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真是一个傻丫头。”
很快,祖娜也看到,当火神星和黄月亮交错时,它变成了黄月亮表面的一个黑点,从那黄色的圆盘上慢慢掠过。就连祖娜也被这奇妙的天象吸引住了。她想了想,说:“黄月亮离我们比火神星离我们更远,是么?”
“远太多了,祖娜,黄月亮比所有的行星都离我们远。”
“行星?”
“天上会走的叫做行星,自身不动,只随着天球一起转动的叫做恒星。”
“那黄月亮是恒星还是行星?”
“这不好说,祖娜,从定义上它应该是一颗行星,它明显在天空运动着。但是它太大了,它比火神星远,比水神星远,甚至比武神星还要远,但是它看上去还是一个明显的圆盘,而不是一个点。而且它太亮了,我们部族中有一些智者推测,其实也是一个太阳,自己会发光,和我们的太阳是一样的,但是比我们的太阳要远得多,所以看上去比我们的太阳要黯淡多了。”
“那么它也围绕着我们的大地转动么?”
“黄月亮?不,按照我们部族的天象学说,它围绕着太阳转动,更确切地说,它和太阳相互围绕着对方转动,就像这样。”他双手各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彼此绕着转了起来。
“嗯,像两个……相亲相爱的人。”祖娜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在我们部族的神话里,太阳和黄月亮就是一对相爱的情侣。”
祖娜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喂,你说他们有没有孩子?”
“什么?”卡沙没明白。
“太阳和黄月亮,他们有没有孩子?”
“傻丫头,你又异想天开了,真是……”忽然笑容僵硬在卡沙的脸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了,卡沙?”祖娜纳闷地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很偏僻的神话,据说太阳和黄月亮真的是有一个孩子的,那就是……小红星。”
“小红星?”祖娜没听说过这颗星星。
卡沙指了指天空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颗黯淡的红色星星,比一般的星星都要暗,在黄月亮的光芒中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这就是小红星么?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啊,为什么说它是太阳和黄月亮的孩子呢?”祖娜奇怪极了。
“是的,一点也不起眼,但是小红星很特别,它在天空中以非常非常慢的速度移动着,比任何行星都慢,但是却仍然在移动。它在我们部族古老星图的位置和现在的位置完全不同。所以它既不是恒星也不是行星。它离我们应该非常非常远,比黄月亮还要远,几乎要到恒星天了,但是它仍然没有离开太阳和黄月亮的周围。我们部族的神话说,它犯了错,被赶出了家,所以在外面徘徊,每十万年绕着太阳和黄月亮转一个大圈,却不敢回来。”
“那它也太可怜了,”祖娜感叹说,“为什么不让它回来呢?”
“如果它回来的话,就糟了,”卡沙笑着说,“它会毁掉太阳和黄月亮的爱情的。”
“我不明白,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在我们部族的神话中,所有的天体都彼此相爱,它们都想聚在一起,但那样的话它们就不能转动,照亮大地了,所以造物主把它们彼此分开,让它们的爱有层次和节制。如果小红星是太阳和黄月亮的孩子,当它回来以后,太阳和黄月亮会争夺它的,它们都想让它绕着自己转,那样的话,太阳和黄月亮就不能再相互旋转,跳对称之舞了,它们会争吵和打架,而且小红星说不定会撞到太阳或者黄月亮上,那样天体的秩序就被打乱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苏鲁和杜杜嘶叫了起来,祖娜和卡沙楞了一下,回头向两头翼兽看去,以为他们在打架,不过却看到他们朝着黄月亮的方向警惕地叫着,他们看向黄月亮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翼兽有时候是会发一些癫的,所以他们也没太在意,祖娜训斥了几声,翼兽们就不叫了。
祖娜拉起了卡沙的手,温柔地说:“再给我讲一讲太阳和黄月亮的爱情故事,好么?”
卡沙却发现,眼前的女伴比起黄月亮来,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不如我们讲一个祖娜和卡沙的故事,好么?”
祖娜羞涩地笑了,对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几分钟以后,这一对新的情侣就骑着翼兽,共同翱翔在夜空之上,他们彼此追逐嬉戏,越飞越高,就好像要飞到大圆脸上,飞向黄月亮上那样。
但他们不知道,刚才翼兽们发现了什么。有一点银光从他们背后飞过,又借着黄月亮的光照掩饰了自己,然后直飞向天空,比他们飞得都要高,飞向那比大圆脸、黄月亮和小红星都更远的世界。
那个四光年以外的世界……
【1964年 北京中南海】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俯身在宽大的书桌前,一手拿着老花镜,饶有趣味地读着面前摊着的一份报告,不时地微点着头。报告的第一行印着“外星文明探索技术突变可能性研究报告”一排字。老人读完了之后,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龙飞凤舞地写道:
“简报已阅。人家已经向地球外面喊话了,外星社会只听到一个声音是危险的,我们也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样它们听到的才是人类社会完整的声音,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这个事情要做——”
他还想加上“要快做”三个字,但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来,眼前一亮,笑着说:“恩来啊,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份报告很有意思。”
一个略有疲态却仍精神奕奕的清矍老者走了进来,拿起桌上那份报告扫了几眼,笑了笑说:“这份报告有意思,时代日新月异啊,我年轻时去法国读书的时候,看到凡尔纳的科学小说还觉得稀罕得不得了,现在可好,美国佬都正儿八经找起外星人来了。”
“咱们国家也应该有这样的全局思维,不能老跟在人家后面嘛,咱们也应该建一个自己的基地,去找外星文明,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红岸”!这虽然是一步闲棋,可是意义是很重大的。我想过几天找郭老、学森同志他们开个会,讨论一下这个事。你看怎么样?”
“主席啊,好是好,可是预算方面……”清矍老者面露难色。
高大老人不以为意地说:“我也知道财政困难,不能大搞,这样吧,先拨个一亿你看行不?”
老者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高大老人:“主席,你先看看这份财政预算报告吧。”
高大老人接过报告看了起来,慢慢地,他的笑容凝固了,僵硬了,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唉,到处都要钱,五年计划要钱,军队建设要钱,两弹一星要钱,连江青搞样板戏都跟我要钱!偏偏这件事上拿不出钱来……这样,你看把这几个厂子的建设缓一缓行不行?”他指着预算报告上的几行字说。
清矍老者皱起了眉头:“主席啊,现在国家工业发展很需要用电,这几个厂子是急需的啊。”
“这样啊,那我再看看……”高大老人叹了口气,把财政预算报告翻来翻去,想找出什么地方可以省下来的,却怎么也找不出来合适的。
清矍老者看着有点不忍,说:“主席,你要搞外星探索基地就搞吧,少了那几个厂子中国也不会转不动,等人大讨论以后,我让国务院重新做一份报告。”
高大老人却没有点头,又低头思索了半天,却猛然一挥手:“算了算了!总不能为了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外星人耽误国家的工业化嘛,这样,基地就先不搞了。那几个电厂一定要好好办起来!”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报告的最下面一行字上,那里,“娘子关火力发电厂”几个字正赫然在目。
【1969年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屋子后面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盆子,盆里放着半盆清水,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姑娘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从手里的一个墨水瓶里倒了一些墨汁下去,顿时,清水被染得乌黑一片。太阳倒映在水盆中,仿佛是黑暗中的光明,变得一团苍白,只能维持自身的影像,却怎样也照不进黑水去。
“这黑暗的时代啊……”叶文洁暗自叹息着,忍不住又想起了两年前惨死的父亲,心里一阵酸楚,赶紧收敛心神,聚精会神地盯着盆里的太阳看。
她正在盯着盆子出神,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叶文洁浑身一颤,回过头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站在她背后:
“文雪!吓死我了,你怎么一声不吭站在我后面?”
“姐,他们在找你呢,你不上工,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嘘,”叶文洁忙把妹妹拉到一边,“别跟别人说,我在观测太阳黑子呢。”
“什么?太阳黑子?”叶文雪叫了起来,“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她压低了声音,“恶毒攻击伟大领袖啊!”
“所以我才一个人在这里观测嘛,照理说,今年还没有到爆发周期,可是你看,最近黑子活动特别频繁……”
“行了行了,你还以为你是天体物理的研究生呢?”叶文雪不以为意地说,“在这鬼地方,连起码的仪器都没有,用一盆墨水能观察出什么来啊?再说,就算观察出来也没用,这年头,知识越多越反动!爸爸就是个例子,你别惹麻烦了。”
说完,她一脚把盆子踢翻了,墨汁水流了一地。
“文雪,你!”叶文洁恨恨瞪了妹妹一眼。叶文雪见姐姐真的火了,一扭头跑了。
叶文洁望着地上的一片黑渍发怔,仿佛太阳黑子落到了地上,它越来越大,似乎要将整个大地吞噬……
叶文洁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四十五度角仰望苍穹,喃喃自语说:“除了神,谁能来拯救这片被黑暗和肮脏玷污的土地呢?”
【1979年 越南凉山】
炮火声在远处隐隐响起,硝烟和火光照得天际微微发亮,但是这片黑暗的丛林却仍是一片寂静,战争如同发生在另一个宇宙一样遥远。远处信号弹的强光也无法透入林中。
事实上,对于这只褐蚁来说,战争就是在另一个宇宙,它的世界仅限于一百米范围内这片丛林的一个小小角落,除此之外世界其他的部分对于它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
如同能用人类的情绪来形容的话,那么褐蚁可以说很高兴,因为在刚才的夜间巡逻中,它刚刚发现了一只死去的蜜蜂,够它的族人吃两天的了。现在它正匆匆赶回它的王国,去通知同胞们来享用这顿丰盛的宴席。当然,事实上它并无情绪,只是依照本能,被一股盲目的生命之力推动着匆匆前行。
就在这时,一个它不可想象的巨大物体忽然压了下来,将天空和周围的一切都遮蔽住了,但褐蚁并未感到太大的压力,它恰好在那个巨大物体的一条缝隙处,没有被直接压到。它继续前行,很快用触角感觉到了前面异样的“地面”,但它没有多想,随即爬了上去。
“地面”移动了,带着褐蚁继续前进,动一下,停一下。褐蚁感觉到了“地面”的奇特震动,它的神经结发出了危险的信号。它不安地四处乱爬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地方下去。
但还没有等它找到可以离开这个物体的方向,从旁边已经传来了一个虽然压低了,却仍然清晰可闻的声音:“大史,你说前面真的有敌人么?”
“闭嘴!”他所在的那个物体简洁地回答道。
“这黑咕隆咚的——”
一记尖锐的枪声回答了那个问题,也中止了那个声音,那个旁边的物体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操!”那个叫大史的物体发出了怒吼,朝着对面的方向开枪了。一刹那,不知道从哪里扔出来一个照明手榴弹,强光和爆炸中,旁边和对面的十几个物体都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他们纷纷开火,枪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寂静的丛林,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子弹横飞、硝烟弥漫的修罗场。
中越双方的各一支小分队,在这里短兵相接。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稀疏了下去,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下去了。剩下的七八名战士们一步步推进,端着枪围住了一处半人高的灌木丛,那里传来了一些可疑的悉悉索索声。
“诺松……诺松……排长,那句要他们投降的越南话怎么说来着?”大史问。
“诺松空叶,牙得以!”
“对对,诺松空叶,牙得以!”
战士们叫喊了几句,并拿手电筒来回照着。终于有回应传来,对方发出了表示投降的声音,并举起了手。两个物体在灌木丛中向外移动着,很快就出来了。很奇怪,那是两个白色的物体。
如果让褐蚁来判断的话,那两个物体只是一种黄中带着黝黑的颜色,有的地方还有些淤青,但是从战士的角度来看,它们却非常洁白,白得耀眼,白得夺目,白得几乎令人停止了呼吸:
那是两个高举双手,一丝不挂的裸体女人。虽然瘦弱,虽然肮脏,但显然是年轻的姑娘。
一只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年轻的战士们目瞪口呆。
只除了大史,女人的裸体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视觉的障碍,他一直在留神观察后面的情形,忽然他端起冲锋枪,朝着那几个女人身后的灌木丛一阵扫射,随即,几声惨叫传来。
其他几名战士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另外两名利用裸体女人遮挡自己,企图趁间隙伏击的越军枪手被干掉了。
大史刚才没有时间分辨和避开那几个女人,她们也中了枪,躺在地上呻吟着。鲜血从她们身上汩汩冒出。
大史还不放心,走到灌木丛的另一侧去搜查,战士们拿这两个受伤的女人束手无策,商量了几句,最后只好决定先当俘虏带回去。但这时候,一个胸部中枪的女人抽搐了几下,已经死了。另外一个女人似乎也昏迷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小战士犹豫了一下,低头去检视她。
那个女人的腿忽然一扫,毫无防备的小战士便跌倒在女人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从他手上夺过了冲锋枪,对着他就是一枪,小战士愕然倒下。女人靠在地上,已经毫不停留地对其他战士们扫射了过去,胜败易主,猝不及防的战士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女人带着复仇的血腥快感,兴奋地站了起来,其实她只受了点轻伤,身上的血污都是同伴的。但她立刻感到了身后的不祥动静: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大史扑了上来。女人身子一闪,想躲过去,但还是被大史压倒在了地上。两个身体扭打在了一起。大史想夺下女人的枪,但女人死死地抓住,不肯放手。
这是生与死的较量,但从远处看来,却像是爱的缠绕。
忽然,一声枪响,大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血从他的肚子下渗了出来。
女人大喜,想要推开他,但一时却推不动。大史没有像影视作品里那样马上死去,而是慢慢掏出了一把匕首,缓慢而沉稳地对准了女人的喉咙刺了下去。女人惊慌失措,竭力挣扎,却被像山一样的大史压着,动弹不了。她又乱开了两枪,把大史的肚子打得稀巴烂,她甚至能感到大史的肠子淌到了她身上,但大史还是没有死去,他的手颤了两下,似乎已经拿不稳匕首,但随着一声虎吼,最后还是将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女人的颈动脉。
顿时鲜血狂喷,女人的眼睛瞪视着大史,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头别向一边,死去了。
大史也没有能再站起来,那一刀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在这个减少了五公斤的宇宙中,他已经不可能再多活一分钟。他不可能再结婚生子,不可能在二十年后的大都市里追捕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不可能在三十年后夺下斯坦顿上校的雪茄,制定出举世震惊的“古筝计划”,不可能陪伴罗辑飞向美国的联合国总部,更不可能在冬眠两百年后,成为罗辑的第一个听众,聆听那广漠宇宙中的深层奥秘。
不知怎么,大史觉得一阵轻松,似乎卸下了许多艰巨的任务一般。
“死在娘儿们身上,也不枉了……”史强意识朦胧地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动了。
丛林又恢复了沉寂。褐蚁感觉到了物体的变化,它终于从那个物体上爬了下来。但又徘徊着没有离去,它在那个物体和他身下的另一个物体上来回爬了许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令它感到了从生命深处传来的兴奋,它不知道这些物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但是它确定了一点:
这些巨大的物体将成为它和族人的食物。
微感了绪了面
【1983年 北京紫竹院公园】
暮色苍茫,竹林摇曳,深秋的湖水一片凝紫。寒星乍现时分,一个银色的光点像星星那样出现在夜空中。但是快速的移动和变大却表示它绝不可能是一颗星星。它在离地面一百多米的空中寻觅着,朝着下方缓缓降落下来。但是公园中几乎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人见到这位神秘来客的拜访。
但此时,在不远处一座假山的山洞里,一些暧昧的声响传了出来。
“秀秀,你好美……让我……不是……就一下……”
“干什么,耍流氓你,讨厌……嗯……轻点儿……”
显然,这是一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
正当这两个人意乱情迷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他们惊愕地抬起身子,已经来不及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三四把手电明晃晃地照在他们身上。男青年还没有说话,就被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衣衫不整的女青年羞耻地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五分钟以后,公园派出所:
“叫什么?”
“呜呜……”
“哭什么,问你话呢!”
“程秀秀……呜呜……”
“你呢?”
“张援朝。”
“你们俩什么关系?”
“恋爱关系。”
“恋爱关系?公园关门了不走,躲在山洞里干什么?”
“我们干什么,你管得着么?”张援朝气鼓鼓地说。
“哟,我们管不着,谁管得着?告诉你,现在可是严打期间,从重从快知道么?你们这种受西方资产阶级思想腐蚀的小青年,就是严打的重点对象。上个月有个像你一样的,就是在电车上摸了一下女同志的屁股,你猜现在怎么了?流氓罪,枪毙!”
“不是,同志,我不是那意思,”张援朝软了下来,“我们真是恋爱关系,马上就结婚了,这不没房子么,所以……通融一下,通融一下……您抽烟?”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来。
“一包烟就想收买我们人民警察?告诉你啊,没得商量!”
张援朝还是把烟递了过来,烟盒子下面有一张露出一点点的十元钞票,警察接了过来,看着有点意动。但还没有说话,一个中年警察却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所长,”警察忙把烟和钞票揣进兜里,迎了上去,“这不抓了两个搞对象的小青年么,在山洞里那个……我看罚点款,放了得了。”
“那来的正好!”所长很高兴,“局里正愁严打指标完不成呢,赵局长刚给我打电话来着,赶紧送过去吧。”
“不是,我们谈恋爱呢,你们凭什么严打我们啊!”张援朝一看急了,叫了起来,“你们太不像话……”一个警察去拉他,被他撞了一下。
“大家看到了:耍流氓,袭警,态度十分恶劣!”所长威严地说,“带走!带走!”
在张援朝的抗议和程秀秀的哭泣声中,他们被带走了。正当他们被带出门的时候,另一个警察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进来了:
“所长,你看,在长椅上发现一个弃婴,身边还有一个奶瓶和一千块钱。”
众人都向那婴儿看去,就连出门的几个警察也停了下来,程秀秀泪眼朦胧,望向那个小小的婴孩。
“这小娃娃挺可爱么!”所长捏了捏婴儿肥嘟嘟的脸,惊奇地说,“还有那么多钱!顶我一年的工资了。不知道是哪个作孽的妈生的,唉,现在这社会风气,乱七八糟,你说不严打怎么行?”
警察们纷纷感慨着。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所长感叹了一阵,忽然想起来,催促门口的几个警察,“局里等着要人呢,这孩子的事……小李你处理一下吧。”
程秀秀被押走了,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看看那孩子,虽然她在恐惧之中,心中仍然升起一股母性的怜爱。当然她什么也做不了,那孩子和她毫无关系,以后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所长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那娃娃是男的女的?”
“这么粉妆玉琢的,显然是女娃娃啊,将来肯定是个漂亮大姑娘。”抱着婴儿的警察随口说。
另一个警察却颇具实证精神,他掰开婴儿细嫩的双腿,看了看裆部说:
“是男孩,所长!”
似乎是要给这句话做一个佐证,那个小小的器官神气十足地抖了两下,蓦然间射出一股金黄色的尿液,飞溅到正凑近观察他的那个警察的脸上。
“哎哟!妈的!”
……
在窗外,那点银光悄悄地飞走了。在银光的内部,微型电脑的计算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这个少了五公斤的新宇宙中,无论在任何意义上,创造它的主人已经不存在了,不,应该说从未存在过,将来也不可能存在。
但是它仍然要完成它的使命,在这个新世界找到合适的对象传递上一个宇宙的信息。它在这个宇宙中漂流了亿万斯年,为的就是要完成这个古老得比宇宙本身还要古老的使命。那个不存在的主人交给它的使命……
三体星系已经面目全非,三体人和它们的整个生态系统也被另一种低熵体所取代。但是太阳系和地球仍然在那里,粗一看来,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和它储存器中的海量信息相对比,已经有太多的细节不同了。有些人从未出生过,有些人早已经死了,即使还存在者也面目全非……但这些对它毫无触动,它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既定的使命。毫不犹豫地,记忆体转向了下一个可能的目标:
云天明。
【2005年 云天明的家】
7点钟整,随着熟悉的音乐,“新闻联播”的画面准时出现在电视荧屏上,云天明从沙发上弓起身来,紧张地盯着前面,那两位全国人民都非常面熟的主持人微笑着报出了今天的节目摘要:我党保持先进性教育工作持续深入开展,成果显著;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圆满成功;伊拉克发生自杀式炸弹袭击,炸死多名美军士兵……
云天明又换了几个台,不是转播新闻联播,就是播些动画片,电视剧什么的,一切如常。云天明放心了,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
“那件事毕竟没有发生。”云天明想着。
“那件事”就是指上个宇宙的这个时刻,全中国——不,全世界——的电视台都只播放一条新闻:三体人要入侵了,地球进入危机纪元。云天明的潜意识里一直担心此事会在这个宇宙中重新发生。当然他知道,这个宇宙中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红岸基地根本不存在,叶文洁当然也不可能利用太阳发送信号。实际上,据他查到的消息,叶文洁已经在十年前去美国定居了。在那里她说不定会碰到伊文斯,不过以他俩个人的力量,加起来也做不了什么。
话又说回来,虽然有记忆体的报告,毕竟他没有亲眼见到三体星系,也不敢确定那些古怪的三体人会不会仍然在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正拉起一支舰队,浩浩荡荡,杀向地球。谁知道这一切会不会突然发生?自从和记忆体发生联系后,几乎什么事都是可能的……
比如说,尽管姓名、年龄、家庭和身份背景都不同,但记忆体仍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就是云天明。组成云天明受精卵的那些物质也仍然是组成他本人胚胎的物质。他和云天明具有跨宇宙的同一性。这有谁能够相信?可这却是事实。
但无论如何,目前来说,这个宇宙、这个地球的危机纪元不存在了。其实他并不真的相信危机纪元可能出现,但是记忆体向他灌输了太多的过去那个宇宙的信息,而那个宇宙、那个地球和这个又是如此相似,和现实世界重叠起来,他的头脑中都有些将早已消逝的历史和现实混淆的倾向了。
“没错吧,早跟你说了没事的,历史已经改变,那件事不可能发生。”忽然,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在他身后说。
云天明一惊回头,一个衣着暴露、风情万种的年轻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向他微微一笑。
“你……你怎么又出来了?快、快回去,让我老婆看到那可怎么办?”云天明有些惊慌地说。
“放心吧,尊夫人出门还没回来呢。咱们还可以再相处一会儿……”女人挑逗地说。
云天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给人看到就麻烦了,当成日本女优武藤兰在我家里……那真成国际新闻了。”
那位读者都应该非常熟悉的女人发出了格格的娇笑声:“你啊,还是跟上个宇宙一样,那么拘谨……”
“在这个宇宙中,程心也没有了,艾晓薇也没有了,关一帆还没到出生的时候……我也对过去没有任何记忆了,只有你智子还依然故我,活蹦乱跳的。”云天明叹道。
“那就得感谢你上辈子的梦中情人喽,谁让她那么博爱,一定要把我的数据复制到记忆体里去呢?”智子得意地眨眨眼。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怂恿她复制你想干什么,”云天明苦笑着说,“这也是主宰的命令,它想让你到另一个宇宙中去继续为它服务。”
“答对了,”智子说。“可惜主宰也不是以前的主宰了,虽然降维之战仍然发生了,但是我和它之间再也无法建立起信息通道。主宰重生后没有了记忆,它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没法去小宇宙找它,所以还是来找天明哥哥你了……”
“天明哥哥!?你比我大两百多亿岁好不好?再说了,上个宇宙中你不是叫我主人的么?”
“怎么,天明哥哥喜欢女仆么,真坏!”智子妩媚地说,“本来我仍然要听你命令的。可是天明哥哥,你核心遗传物质中也有3%来自于其他的地方,并非和以前完全等同,又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严格说来,你也不是云天明本人了,所以嘛,我自然无需服从你了。”
“那你这些年还留在我身边干什么?”
“我还没有完成使命啊,我要向这个宇宙的人们传达上一个宇宙的信息。”
“那就去联合国,去美国,去欧盟,去北京也行,有很多人可以找。干嘛非在我这个穷乡僻壤呆着?”
“可是你的梦中情人给我的命令是,传递记忆时不能打乱这个宇宙中文明的自然发展,这可就两难了。除非到了宇宙末日,否则说什么都会改变历史进程的。”
“那你要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先呆着了。本来呢,我是想要把你改造成永生之躯,去继续寻找这个宇宙的隐藏者的,不过我只有虚拟的数据复制体,没有足够能量,这个地球上也没有多少能量能让我吸收的。恐怕等你死了,我都凑不够1%的能量。不过没关系,我会设法把你的数据体保留下来,过几万年有机会的话,还是会让你复活,以便为主宰的千秋大业出力的。”智子一本正经地说。
“#¥¥#……%%@……”云天明无言以对。几年前,智子刚刚随着记忆体出现的时候,他觉得她简直是天使,一个别人都看不见摸不着,只悄悄属于自己的美女,满足了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幻想。但是不久后他就发现,这女人简直是一个魔鬼,现在他更进一步知道,和这女人比起来,每一个魔鬼都是天使了。
他拿着遥控器乱按着,按到了不知哪个省的地方新闻台,里面出现了一张他熟悉的面孔:“XX大学青年学者XX(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此处隐去真实姓名)涉嫌抄袭事件目前持续升级中,XXX表示,抄袭纯属子虚乌有,是因为指控者不清楚具体情况所致,本台就此事采访了著名学者、文学评论家王XX教授(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此处隐去真实姓名)……”
“真想不到罗辑混成这个样子。”云天明叹了口气,无论前世今生,他和罗辑都从未谋面,不过当他知道上个宇宙罗辑的那些事迹之后,一直很景仰他。在这个宇宙中,罗辑除了姓名不同,前半生和过去很接近,是个吊儿郎当的青年高校教师,但是他恐怕注定等不到生命的转折点了。
庄颜的生命轨迹也改变了,现在她叫刘XX(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此处隐去真实姓名),是全国知名的荧屏玉女,正常情况下,她和罗辑的一生恐怕不会发生什么交叉了。
“对了,你怎么不去找罗辑?你和他也打过不少交道吧?他应该比我强多了。”云天明问。
“那还用说,从我还没有人形的时候,就天天盯着他,直到威慑纪元终了……不过他还是不能和你比。你怎么说也是人家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人家自然第一个找你了。”
“喂,我什么时候成你生命中什么男人了,还是第一个?”
“你忘了,人家的身体是根据你头脑中的形象创造的,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你当然是我第一个男人啦,嘻嘻。”智子说。
云天明苦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新闻,新闻里罗辑正和指控者论战不休,他想罗辑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过完热闹精彩而又平平淡淡的一生,总比肩负起一个沉重得无法负担的责任,还要背上一百多年来得好。
“那么章北海呢?这家伙换了个名字,不也还存在么?他也是不逊色于罗辑的强人。”云天明又说。
“我对逃亡主义者没兴趣,”智子笑嘻嘻地说,“何况章北海就知道爱国,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说不定要把记忆体上交给党中央剖开来研究呢!人家就是喜欢你嘛!”
“而且天明哥哥,你的大脑与众不同,”智子又接着说,“上个宇宙中,你在大学时就发明了绿色风暴,这说明你想象力非同凡响。要是一般人,当初在三体人那里都无法熬过去的。相信我,天明哥哥,你是真正的天才。这个宇宙中你的成就不是又证明了这一点么?”
“天才?那你应该找丁仪去!”云天明赶紧说,“他现在叫什么?李X(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此处隐去真实姓名)吧,头脑一样的好,而且和上个宇宙中一样风流,据说有好几个情人……你去的话,他不定多欢迎你呢。”
“我需要的不是丁仪那种天才,而是你的这种。十个丁仪也看不透隐藏者的骗局,但是你可以。其实你的理论理解力虽然不如他,但是创造力和想象力就要超过他,只要再开发一下——”
“免了免了,”云天明赶紧说,“上辈子我被三体人和主宰开发够了,这辈子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嘻嘻,现在全国可都知道你。我说,你这些遗传物质隔了一个宇宙再重新组合起来可不容易,你也应该为上一个宇宙做点事了。”
“你是说……”
智子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写下来吧,天明哥哥,把这一切都写下来,告诉人们上个宇宙发生的一切,等到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人们会发现其中的真谛的,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再说,这不是你的专长么?”
“写下来?怎么写下来?”
“你是写什么的,就怎么写下来嘛。”
“写成小说?科幻小说?”
“你也可以说是回忆录啊,但人们总是会当成科幻小说的。不过将来有一天,当他们发现宇宙深层奥秘的时候,会理解你的真意的。”
云天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想想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为什么不把这一切写下来呢?这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人类的爱与恨、人性的傲慢、个人的责任、宇宙的命运……也许它将长久流传下去,这个宇宙的人类都会从中受益的。
一瞬间,云天明下定了决心:
“好,我写。”
“那我们说定喽,天明哥哥,不,刘XX先生(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此处隐去真实姓名),嘻嘻,有什么细节可以随时问我……”
智子微笑着向他眨眨眼,然后忽然消失了,只有银铃般的声音还在房中回响着。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投射的三维虚影,没有实体存在。
此时,云天明心潮澎湃,内心一时被写作的激情所充满,灵感纷至沓来,首先是标题,然后是结构和内容都自动跳进他的心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然后在空白的文档上,郑重地打下了“地球往事”四个大字,想了一想,又在下一行键入了几个小一号的字体——“第一部:三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