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办法,这是阀门线,它直接连着装在气球顶上的阀门。把这绳拉一下,放出去一点氢气,气球就会停止上升,再放一点氢气,气球就会慢慢向下降,降至你所需的高度,就可以着陆了。”
“当然,放了些氢气才能下降。”哈尔说,“如果你又想升上去,怎么办呢?”
“你们看到脚下的袋子吗?这些袋里装满了沙子。抛出一定数量的沙袋,减轻了负荷,气球又会升上去。按你抛出沙袋的数量,气球可以升到任何高度。”
“听起来很容易。”罗杰说。
“我可不想哄你们,”队长说,“驾驭它可不容易,是件非常麻烦必须十分小心的事。空气中有上升、下降和来自各个方向的气流,飞机穿过它们时,都要颠簸,气球没有发动机——只能随风摆布,上升、下降、横飞。如果你遇到了向下的气流,还来不及把沙袋抛出去就栽到地上了。如果你遇到向上的气流,放了太多的气,飘出了这团气流后,你就会像石头一样掉下去。你得随时注意高度表。当然,只要气球系在地上的某个东西上,就不会出麻烦,就像现在这样。但是,如果固定的绳子松了,或有人割断了绳子,除非你会操纵这东西,否则你就真遇上麻烦了。”
哈尔想起了那些可能割断绳子的人,罗杰只想着气球高高飞起时的那股痛快劲儿。
气球对兄弟俩来说都是新鲜的。他们对飞机非常熟悉,哈尔从小就常摆弄他父亲的私人飞机,是个不错的驾驶员。罗杰在飞机上呆的时间也不短。乘坐气球是个古老的方法,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头一遭,新鲜极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发动机的噪音这气球就能升到空中,真是不可思议。唯一的声音是风微微吹过索具或他们脚下的藤网时发出的轻柔的声音。
你坐在飞机的机舱里,和呆在地面上差不多,但乘气球就是另一种感觉了,就像是站在空中,没有飞机机舱的窗子的遮挡,可以随意观赏四周的景色:头顶上是蓝蓝的天空,脚下是无垠的大地。乘气球的感觉一定就像小鸟在天空中翱翔,或像乘坐神奇的飞毯一样。
“这个气球有名字吗?”罗杰问。
“有,气球的旗帜上有名字。”
这气球名叫朱尔斯·弗恩。
“李尔非常崇拜朱尔斯·弗恩,”克罗斯比说,“你们知道弗恩写的那本著名的小说《乘气球飞行五星期》吗?李尔非常喜欢那本书,他在书中摘录了一段,抄贴在座舱的内侧,就在这儿。”
兄弟俩蹲下身,看到从《乘气球飞行五星期》中摘录的一段话:
“如果我感到炎热,就把气球升上去;如果我感到寒冷,就把气球降下来。我驾驶气球飘过山崖、河流。遇到风暴,我把气球飘到云层的上面;遇到气流,我驾驶气球像鸟一样绕过它。我不觉疲倦,不需停下休息。借着风势我乘坐气球快速飘过一座又一座城市。有时,我驾驶气球升到空气稀薄的高空;有时,又驾驶它降到离地面只有30米的高度,乘坐气球饱览着非洲大陆壮丽的景色。”
“真是美妙极了!”罗杰动情地说,“顺便问一下,那根绳子是起什么作用的?——就是阀门线旁边的一根。”
“千万别去碰它,”克罗斯比说,“那是紧急降落装置。当你扯动阀门线时,气体一点点地往外跑,如果你扯动紧急降落装置,气球顶端就会裂开一个大洞,所有的气体瞬间就会跑得精光。”
“如果发生了最糟的事,”队长说,“比如遇到了风暴,风把气球吹得紧贴地面飞跑,而前方又有岩石或树,你估计肯定会撞上,这时你要是不来取紧急措施,你定会丧命,你就得拉下紧急降落装置,放掉全部气体,气球就会马上降落,当然还要在地面被拖上一段才能停下。你很可能受点伤,但不会丧命。你会被吹得离开大路100多公里远,你可以修复气球的紧急降落装置,但你却无法再给它充气,因为你没氢气。不能把装氢气的容器放在座舱里,因为容器太重了。装氢气的罐子是钢做的,一个足有一吨重。因为罐里的氢气压力非常大,钢罐必须做得十分结实,不然就会爆裂。”
“如果真的被吹到100多公里开外该怎么办?用无线电呼救?”
“气球上是不携带无线电台的。也许你得走上100多公里才能到达公路,或许你就只能呆在原地,指望搜寻的飞机发现了。但不管你选择什么方法,获救的希望很小。所以我劝你们不要用紧急降落装置。”他咧嘴一笑,“现在我把可能发生的事全告诉你们了,你们想一下,敢不敢用这个气球?”
哈尔毫不犹豫地表明:敢用。“我们怎么把气球弄到铁路线那边去呢?”
“那很简单,把那根固定绳系在汽车尾部,拖去就行了。”
他们翻出座舱,哈尔跟着马克·克罗斯比顺着软梯往下爬,罗杰则从固定绳上往下滑。他把挂在裤带上的绳子套在固定绳上,这样能减轻下滑时手与绳子的摩擦。罗杰到达地面时,哈尔他们俩在软梯上才下了一半。罗杰超过他们时,他们没注意,当他们下到地面后,还在仰头向上望。
“罗杰呢?”哈尔疑惑地问。
“我在你后面。”罗杰答道。哈尔转身问道,“你怎么下得这么快?”
“跳下来的呀。”罗杰说。
哈尔准备把绑在树桩上的绳子解开。
“等一下,”克罗斯比喊道,“如果你把绳子解开了,你就会马上跟气球一起飞上天。”
哈尔兄弟俩和两个守备队员使劲拉住固定绳,克罗斯比把绳头牢牢地在汽车后保险杆上打了个活结。
“松手!”大家一松手,固定绳就像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
“我们先到营地去拿几罐氢气。”克罗斯比说。
在路上,队长问了一些猎杀食人狮的事。
“你们杀了一头什么样的狮子?”
“是头母狮,它正在教她的孩子如何吃人。”
“真可惜,杀的是一头哺育幼狮的母狮。”
“我也是这样想。但它向我扑来,容不得多想。我们现在照顾着那头小狮子,给它喂牛奶。如果能在牛奶里掺些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一点盐就好了。”
“我给你们提供这些东西,”克罗斯比说,“你们估计那里还有多少头食人狮?”
“只看到了一头,但我不明白一头狮子怎么会吃掉那么多人呢?”
“那是可能的,”队长说,“你记得‘查沃食人狮’吧,只有两头食人狮,却吃了100多人。你们看见的是什么样的狮子?”
“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狮子,有3米多长。足有250公斤。身上是黄褐色的,鬃毛是黑的。它非常狡猾、神出鬼没,工人们说它是魔鬼,如果它是我杀死的那头母狮的配偶,我一点也不会吃惊,它似乎是在为母狮报仇,在我们料想不到的时候它出现,在我们能抓住它之前就溜之大吉了。这个气球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我们在气球的座舱里,在它还未靠近铁路线时,我们就能发现它,我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它会出现的地方,等它到达时,我们早就在那儿等候它了。”
“但愿如此。”队长说着,把车停在营地。
人们都从营房、帐篷出来观看这一少见的景观——一辆越野车拖着一个气球。人群中有些人是森林守备队队员,一些是从欧洲和美国来的观光者,还有就是哈尔他们捕猎队的队员。哈尔他们有30个非洲黑人队员,这些人曾帮助兄弟俩驱逐到查沃来的偷猎者。他们尽心尽责地把捕获的动物运送到世界各地的动物园。
队员中有图图,他是给哈尔扛枪的,总是咧着大嘴笑;有乔罗,他是追捕猎物的好手;还有勇敢的马里,他总是带着一头名叫祖卢的阿尔萨斯猎犬。他们和哈尔一起经历过许多次惊心动魄的历险。
他们争着不停地问:“为什么让我们呆在这儿?”“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去?”“为什么库首领不让我们帮你?”
哈尔无言以答,只能劝慰他们:他和罗杰很快就又会和他们在一起的。
“我想我们还得除掉最后一头食人狮,”他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干完回来。”
他没说出来,要除掉这头食人狮可非同一般,它足以顶得上12头普通狮子。
他们把两罐氢气和给小狮子的食物、药品放在车上。
随即,哈尔和罗杰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与队员们道别。他们检查了车后拉气球的固定绳系牢了没有,又向20公里外的铁路工人营地赶去。
车子开得很慢,一根30来米长的绳子拖着一个近10米高的气球,这同拉挂车完全是两码事。他们很想让气球保持在汽车的正上方,但非常困难。如果哈尔开快了,气球的高度就会下降,甚至落到车后,被扯得拖到地面上。那样的话,氢气就会从气球下面的洞溢出,气球就会瘪下去。
最要紧的是风。很幸运,气流还算平稳,但不时吹来一阵阵风,使气球一会儿飘到车前,一会儿飘到车后。有时气球撞着道路两旁的树,这样很危险,断树枝随时会刺破气球,气跑完后,几百米宽的尼龙布就会把汽车、兄弟俩和他们的希望都罩在里面。
他们碰到的第一批野兽没造成多大麻烦。一头受了惊的豹子跑进阴森森的林子里去了;河马低头聚精会神地吃着草,没有注意到上面飘过的气球,一头敏感的犀牛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声,立刻停下吃食,抬起头看,如果它看见气球,它定会认为是一朵云,因为犀牛的视力不好。
路上碰到的一群大象出了点麻烦,它们完全把路给堵住了。在非洲,有些路旁树了些这样的牌子:“切不可挡大象的路!”如果有大象在你要通过的路上,切不要按喇叭——弄惊它们是自找麻烦;切不要闪灯——那会被认为是对大象的挑衅;切不可妄想撞开它们——大象的回敬就非同一般了,它们会弄翻你的车子,并把车子踏得稀烂。
要关掉发动机,静静地等象群离开。哈尔关掉汽车的发动机,等了15分钟,半小时,罗杰越等越不耐烦。
大象只顾把路面上的泥灰用鼻子卷起,甩在背上。它们发觉身上有一层土对防止小虫的叮咬起些作用。
“我们可不能就这样等一整天,”罗杰说,“开动发动机——也许能惊跑它们。”
“不一定能起作用,”哈尔说,“但可以试试。”
哈尔开动发动机,这下可麻烦了,大象把两只耳朵张开,竖起鼻子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整个象群开始向车子走来。
哈尔赶紧倒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速度还是太慢了,象群越逼越近。只需一头象就可以把汽车撞垮,这20多头大象冲过来后果会怎样呢?
救星从天而降。汽车的速度一快,气球就不能与汽车同步。气球被扯得直往下降,撞到了大象的背部。
大象这种庞然大物还不曾对地球上任何东西感到过恐惧,但它们从未受到来自空中的袭击。象群害怕地尖叫着躲进路两旁的林子里去了。
哈尔赶紧刹住车,立即挂上挡向前开,气球又升了起来。
“好像气球的高度降了一点,刚才肯定跑了些氢气,”哈尔说。他这才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陆地上最大的动物终于遇到了比它更大的东西。
“全靠这个气球,”罗杰说,“否则我们就成了大象的脚下鬼。”
9、心怀鬼胎的邓根
他们拖着气球到达铁路工人营地时,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仰望着飘在空中的大圆球。
“现在我们得找个地方把气球固定好。”哈尔说。
“那边的那根原木可以吗?”罗杰指着一根躺在地上的有15米长的大树干说,“那根原木的重量足以拉住十几个这样的气球,我们只要把固定绳绑在上面就行了。”
哈尔笑道:“说起来容易,你怎么把固定绳从车上解下来,然后绑到原木上去呢?”
“先从车上解下来,然后你和我把气球向下拉一点,绑在原木上。”
“你认为我们两个人就能把气球拉下来一点吗?别忘了——刚才我们三个人站在座舱里,气球可是一点都没向下降。如果你和我来解固定绳,那只要10秒钟就会发现我们已经上天了。”
“好吧,”罗杰说,“去叫十个或八个人来拉住气球,我们把绳子绑到原木上去。”
“你没忘了库首领的命令吧——我们必须单独干。”
兄弟俩坐在原木上,考虑如何把绳子绑到原木上去,两个人怎么干得了十个人的活呢?这是不可能的,库首领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罗杰抬起头,“我来试试看。”
他在车里拿出一根绳子,把一头牢牢地绑在固定绳上,另一头绑在原木上,然后解开车上的绳结,气球只上升了不到10厘米就被刚接上的绳子扯住了,罗杰赶紧把固定绳直接绑在原木上。
他站了起来,“太简单了,”他得意地说,“根本用不了十个人,只要动下脑筋就行了。”
哈尔会意地笑了笑,此时他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是懊悔自己竟想不出这么简单的办法,二是为弟弟能想出这个办法感到欣慰。
兄弟俩都很想马上爬上去开始他们的工作,但罗杰得先去干件事——喂小狮子。他们把给养从车上搬进帐篷,扑扑正舒服地躺在罗杰的床上睡觉。
罗杰感到有点累,就势躺倒在它的宠物旁边,立刻他像是被电击了似地跳下床,他的脸上、颈部都是被爪子抓伤的痕迹。
原来扑扑被吵醒了。狮子有个习惯,一觉醒来便要伸展四肢活动。扑扑伸出四肢活动,一个爪子抓在罗杰的脸上,另一个爪子抓在他的颈部。
这时它睁开两眼,若无其事地看着罗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喵喵地大叫,闹着要吃东西。
哈尔把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少量的盐拌在牛奶中搅匀,罗杰用竹竿喂这个小家伙。
这次罗杰没用消毒剂处理伤口,小狮子的爪伤不碍事,它还不是食肉动物,趾缝里没有腐烂有毒的肉。
回到固定气球的地方,哈尔和罗杰爬上晃悠悠的软梯。
起风的时候,座舱就像是在波涛翻滚的大海中的小船,不停地晃荡。船每次荡到尽头时,船舷就快挨着水面。座舱更像个吊床,荡起来的时候就像荡秋千一样,高高的。他们就像是站在空中的摇篮里。
他们以前经常驾驶和乘坐小飞机,这点颠簸算不了什么。两人各拿一个望远镜,小心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气球的固定点正好是在5公里长的铁路线的中间地带,两人在望远镜里能把3公里远的地看得十分清楚。这里是个大草原,到处长满了黄褐色的草,灌木丛和一米高的蚁山四处可见。
“好极了,”哈尔兴奋地说,“我们在这上面能看清那些灌木丛和蚁山后边的东西。如果我们再发现不了食人狮的动向,就说不过去了。”
他们用望远镜仔细搜索5公里铁路线两旁的开阔地。观察了一个半小时,罗杰用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哈尔。
“看那边,刚出林子的地方,有五六头狮子。”
“我们赶紧去,”哈尔话还没说完就翻出座舱,顺着固定绳滑了下去,罗杰紧跟在他后面。他们行动得非常快,不到20秒钟,就驱车飞奔而去,只一分钟多一点,他们就匆匆赶到了狮子可能光临的地方。
铁路工人吃惊地望着他们,他们一心干活没注意危险已至。哈尔和罗杰从车里抓起来福枪,跨过铁路,跑过草地,朝狮子的方向奔去。
铁路工人帮不了他们什么忙,因为工人们被禁止携带武器。他们还得继续干活,只是不时地抬头焦虑地看看那两个猎手。哈尔他们是唯一能保护工人们免受食人狮袭击的人。狮群懒洋洋地向这边走来。
“也许,它们不一定会伤人。”罗杰说。
“不知道。”
哈尔脱下衬杉,并把衬衫丢到前面30米远的地上,马上又跑回到罗杰的旁边。
狮群走到衬衫旁边,好奇地嗅了一下,用爪子拍打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躺倒在地上休息。
“你刚才可能说对了,这群狮子不会伤人的。”哈尔说,“衬衫上人的气味很浓,如果它们是食人狮的活,早就把那衬衫撕成碎片了。”
“不见得吧!”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是一直不想和他们见面的那个猎手。
“我知道你叫邓根,”哈尔说着把手伸了过去。邓根握了一下,但相当冷淡。他有张棕檬色的脸,他的眼神不怀好意,还长着一张令人讨厌的嘴。
“我想你们需要帮忙,”邓根说,“六头狮子对两个经验不足的人来说是多了点。”
哈尔笑了笑。他不想对邓根说他同动物打了多年的交道,他要阻止邓根滥杀无辜的狮子。
“你在放衬衫这个问题上犯了个错。”邓根继续说道,“狮子相当狡猾,也许它们是假装对人的气味不感兴趣,目的是让你们放松警惕。然后,趁你不备就袭击你们或者铁路工人。”
“我知道,”哈尔说,“可是我们有令在身,不得伤害无辜的狮子。既然我们不能断定这群狮子是否吃人,我们就把它们赶回森林里去吧。在它们的上方开枪,小心些,”他对罗杰说,“千万别打中它们,否则,库首领、坦嘎、队长和其他的人都会责怪我们的。”
“这是个好主意,”邓根奸诈地一笑,说着便举起了枪。三个人同时开了枪。
狮群跳起来便往林子里跑去,但其中一头掉了队,摔倒在地上。哈尔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弟弟。
“你打中了它?”
“绝对不是我打中的,我是在它们头上方快两米的地方瞄准开的枪。”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打中的呢?”哈尔转身找邓根。
但邓根已经不在他们身后了,他们看见他正顺着铁路直奔车站。
兄弟俩站了一会儿,想知道那头狮子是否真的死了;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在地上的狮子,它倒在那里一动不动,长满金色鬃毛的躯体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血从左耳后的弹孔里直往外涌,它确实死了。
哈尔拾回丢在地上的衬衫。他们疲惫不堪地回到车站向坦嘎报告所发生的一切。哈尔刚想开口,坦嘎便截住了他。
“邓根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了,”坦嘎说,“你们怎么会出这种事呢?难道你们以前没有用过枪吗?”
哈尔盯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说——邓根把这事归罪于我们吗?”
“你们给我听着,”坦嘎不耐烦地说,“我完全相信邓根说的话。起码他知道怎么使用枪支,他是个职业猎手。总之,不应该辞退他而让你们这两个愣头青来干这事。”
“你也听着,”哈尔忍住气说,“你有一点说对了,邓根知道如何使用枪支,难道你没想过是他有意杀死那头狮子的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干?”
“好让你认为是我们干的。显然,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你自己还警告过我们:他想赶走我们。肯定是他有意打死那头狮子,我们上了他的当。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们是孩子。我们没他那么狡猾,但你,坦嘎先生,是个大人,我可从来都没想过他竟然能愚弄你这样有头脑的人。”
这些话正说到点子上了,坦嘎很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挪动着。
“我早就清楚,我以前,”他语无伦次地说,“不管怎样,我得把这事报告库首领。”
“去报告吧,”哈尔说,“这件事正合库之意,库的邪恶之心足以理解邓根的坏主意。”
10、游客与狮子
他们又回到座舱里,在空中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恨不能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是他们的小天地,他们简直就像乘坐飞行器从火星来地球探险的。
地上的每个物体都轮廓分明——营地、火车站的顶篷、在铁路线上干活的工人、远处的草地和森林。向西望去,乞力马扎罗雪峰直耸云霄;向北望去,便是建在山顶上的格勒村。离这个村不远的西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蒙贝村,他们还能数出村里有多少条狗。
气球有些方面比飞机还方便。乘气球,你可以停留在空中观看景物。一架飞机,时速达几百公里,如果你对地上某种东西感兴趣,还没等你看清楚,飞机就把你想看的东西远远甩在后面了。
他们乘坐的朱尔斯·弗恩离地面只有30来米,地上的任何东西都逃不脱他们的眼睛。乘小飞机就是另外一回事,它的高度至少有2000米,而喷气式飞机竟高达10000米。
而且在飞机的下方经常有些云层把地面的景物挡住了,就算在无云的时候,因距离太远,也还是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
坐在飞机里,只能通过舷窗往外看。而玻璃窗上往往沾满了灰尘和水气,有时候还会蹭上旅客头上的油脂。看不了多一会儿眼睛就累了,还不如埋头读杂志呢。
在气球的座舱里,周围一点遮挡的东西也没有,四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从蒙巴萨来的火车进站了。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妇女,拿不定主意地站在站台上。在地面上,离她们30米左右的地方就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声音了,但在30来米高的座舱居然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
“我的天哪!”其中一个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看看怎么才能叫辆出租车。”另一个人说。
她们走到一个在长板凳上打瞌睡的黑人眼前说:“请问,怎么才能到肯塔里狩猎营地?”
那个黑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摇摇手像是赶苍蝇似的。
“他听不憧英语,亲爱的,我们怎么办?”
哈尔趴在座舱的边上,“请原谅,我能帮你们吗?”
两个妇女相互打量着。
“谁在说要帮助我们?你听到了吗?”
“是个说英语的人。”
她们看看长板凳上的黑人,他又睡着了。她们四下张望。
“我发誓——”
“别发誓了,夫人,”哈尔喊道,“你们往上看。”
她们抬头一看,都惊得张口叫了一声。
“帕特丽夏,你看到了吗?一个气球,没错,是个气球。”
“这怎么可能!”
“你们在上面干嘛?小伙子。”
哈尔笑道:“等着给你们帮忙哪,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我们要去肯塔里狩猎营地。”
“你们不要走远了,营地会来车接的。”
“还得多长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小伙子,我们是从美国来这儿旅游的,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能干什么呢?”
“你们可以到站里坐着等车来。”
“我们到非洲可不是来坐着的,这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吗?”
“你们对非洲的村寨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
“附近有两个村子。到蒙贝村只需要走几分钟的路。”
“你能带我们去吗?”
“对不起,夫人,我们还有事要干。你们自己去就行了。”
两个女人叽叽咕咕讲了点什么,看了下表然后就向蒙贝村走去。
哈尔他们看着两位女士走过空旷地带,消失在一小片林子里,又在林子的那一头出现,然后爬上一个小山包,向村子里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杰发现了一头狮子,它从林中闪出来,跟在两个妇女的后面。她们只顾往村子的方向赶路,完全没留意身后狮子跟了上来。
兄弟俩像消防队员那样飞快地从固定绳上滑下来,从车里抓起枪,飞快地跑过草地,穿过林子,朝村子的方向急奔而去。跑出林子后,他们焦急地看看通往小山顶的路,既没看见那两名妇女,又没看见狮子。
“也许,狮子已经把她们叼走了。”罗杰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小山包,奔进村子,路两旁是用粘土和茅草砌的茅草屋。他们穿过村子来到村民们经常跳舞的稻场上。
这时,稻场上一阵骚动,一群交头接耳的村民围成一圈,他们一定对圈内的什么东西非常感兴趣。
哈尔他们挤过人群,眼前是一块空地,他们立刻就发现两个女人和狮子都在那儿。
他们赶紧跳到两个妇女前面,面对狮子准备以死相拚。他们举起枪瞄准狮子,如果它胆敢向这两名妇女或村民进犯,那它就得搭上它的小命。
兄弟俩原以为他们勇敢的壮举能赢得大伙的赞扬,因为他们恰好是在紧要关头赶到的;但他们听到的却是一片愤怒的谴责声。随后,一个大个子黑人走到他们面前,压下了他们的枪口。
“不,”他说,“不能开枪。如果你们打死它,我们就杀了你们。”
哈尔这下糊涂了,“这头狮子有什么特别吗?”
黑大个子看来是这个村的头儿,他回答说:“这是头好狮子,它属于我们全村。它像狗一样,实际上比狗管事多了。它照顾我们大伙,要是有野牛闯进村,它就会帮我们杀了野牛,要是野猪群进村毁坏我们的庄稼,它会帮我们赶杀野猪。”
兄弟俩相互看着,满脸愧色。他们这才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他们像救世主一样赶来搭救这些苦难的人,却发现这些人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就连这两个妇女也无半点谢意。
“看来你们还不完全了解狮子。”名叫帕特丽夏的妇女说。
“那你一定很了解了。”哈尔礼貌地答道。
“当然,我们刚到过克鲁格。在那儿我们乘车在狮群中穿梭,它们并没有对我们不客气。我们的向导把车开到离它们只有5米远的地方,我们坐在车里看它们,它们对我们的到来不屑一顾,打着呵欠,像猫以的在地上打着滚,有些甚至睡着了。这些毛绒绒的猫科动物非常可爱。”
“你们走出车子了吗?”
“没有。因为禁止那样做,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禁止下车,它们是世上最温柔可爱的动物,不会伤害任何生灵的。”
“你也说得太离谱了。”哈尔说道。
“你不必给我谈论动物了,小伙子,”帕特丽夏尖刻地说,“我在家里养了不少动物,都跟这头狮子一样。你们看,这头狮子多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