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啰。请允许我提醒您,我是超自然现象系的教授。”
朗菲罗摇摇头。
“已经不是了,”他宣称,“请原谅,我应该提醒一下,您三星期多以前已经死了。让出的空位马上就有人补足了。”
‘也就是说,我的位子已经有人了?”
“嘿,当然啰,”朗菲罗说,“目前您是没有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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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堂倌送来了牛乳蛋饼和肋排,倒上咖啡就走开了,留下马克斯威尔一人。
长窗外缅多塔湖象一面蓝色的镜子平铺着。远岸上的山岗隐没在紫色的烟雾中。松鼠就在窗旁和粗短的橡树干上跑来跑去,又突然停住,用那珍珠般的眼睛盯住坐在桌旁的人。一片红褐色橡树叶飘离了树杈,徐徐摇晃着,降落到地上。沿着湖岸的石坡,一对男女青年手挽手走着,沉浸在清晨湖畔的静谧之中。
马克斯威尔想,邀请朗菲罗与他一起用早餐是有教养和文明得多的作法。但此刻他感到对校长秘书极为厌烦,他只想自己单独一人考虑一下处境,想一想,尽管也许已经没有时间容他来多想了。
他是对的——他要见校长的机会几乎不存在,不仅仅因为校长非常忙,他的下属又坚持要严格遵守神圣的官僚主义手续的一切细微末节,而且还因为不完全明白的原因,两个皮持·马克斯威尔的情况有使人丢脸的意味,阿诺德要竭力与此保持尽可能远的距离。马克斯城尔望着松鼠圆瞪的双眼掂量着:校长的这种立场是不是因为他同检查官德列顿谈过话引起的呢?也许,保安部门抓住阿诺德不放?这种可能很小,但毕竟有这个可能。无论如何,仓促向他建议担任‘哥特四号’上的职务这一点便表明阿诺德的焦躁。校长办公室不仅不想与这第二个皮特·马克斯威尔有丝毫关连,而且认为将他从地球上赶往不开化的行星上更好,因为在那里他很快就会被大家忘却。
在另一个马克斯威尔死后,他在系里的位置自然不可能不补足——大学生应该学习,就得有人教课。但是本来可以在这里为他找个别的工作,既然没这样做,并且马上就向他建议担任‘哥特四号’上的职务,可见在地球上他与人有碍。
反正是令人奇怪的!因为有关存在两个皮特·马克斯威尔的事,校长办公室只是前夜才如道,至今根本没有产生任何问题。这就是说,马克斯威尔料定,已经有人及时到校长办公室去过了——有人力求支开他,有人担心他会碍事……但为什么呢?答案是明显的,这种轻易得来的答案却引起了马克斯威尔一种本能的直觉,自己想错了。然而,无论他怎样犹豫,答案却只有一个:另有人知道水晶行星知识的宝库,并且企图占有它。
反正,他知道一个名字——邱吉尔。凯萝尔说过,时间学院进行的关于出售阿尔杰法克特的谈判跟某个邱吉尔有关……万一阿尔杰法克将就是可以得到水晶行星藏书库的代价呢?当然,不能太相信这一点,可是……要知道,谁也不知道阿尔杰法克特是什么东西。
如果邱吉尔被认为是进行这类交易最合适的人呢?当然,他只能受不能公开出面的人的委托。要知道邱吉尔是个职业经纪人,知道一切方法和门路。他有多方面的关系,多年来他大概在最有影响的各机关里都开拓了情报来源。
马克斯威尔想,这次,自己的任务是很艰巨的。如果按常例逐级上报的话,那不仅要防备泄密,尽管这不可避免,而且会产生危险,他的消息会被对手知悉并且会以此来对付他。
松鼠已经从树干上跳下来了,在胡湖面一侧倾斜的草地上起劲地跑来跑去寻找橡树果,把落叶弄得簌簌响。男女青年已不见踪影。微风轻拂,镜子般的湖面漾起阵阵涟漪。
餐厅几乎是空的——那些较早用早餐的人已经离开了。从上面一层楼传来了谈话声和脚步声——这是大学生在俱乐部聚会,他们通常在这里度过课后的空闲时间。
这座楼房是大学城巾最古老的、在马克斯威尔看来也是最美丽的一座建筑。它建成已有五百多年。成了多少代人相会和上课的舒适场所。许多美好的传统使它变成成千上万大学生的家园。他们在这儿能得到静谧和安宁来思考和学习,还有舒适的处所可以进行友好的交谈,有台球室和象棋室,还有食堂、会堂和幽静的小阅览室,它的四墙就是堆满书籍的书架。
马克斯威尔将椅子从桌旁挪开一点,但仍坐着,他不想站起身来离开。他懂得,离开了这静悄悄的休息处,马上就会陷于许多难题的漩涡之中。
窗外阳光下,金色的秋晨令人消闲自在。太阳越升越高,晒得越来越暖,一定是个艳阳天。地上铺洒金黄色落叶,远处山岗上升起淡蓝色的薄雾,花园里花坛上菊花在怒放,又华丽又壮美,草坪和荒原上闪现出金黄色的小花和翠菊。
他身后传来许多只脚着笨重鞋子的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脸。看见这些脚的主人正在红色地板上向他迅速走近。
走近的这生物很象巨大的陆上螃蟹——节肢的脚,古怪倾斜的身体,极不相称的小头上有许多长长的古怪突出物(看来是感觉器官)。它是土白色的,三只黑眼球在长长的细枝端抖动。
生物在桌前停住,三根细枝合在一起,眼睛对着马克斯威尔。它用又高又细的声音说话,小头下面喉部的皮肤动得很快。
“人家告诉我,您是马克斯威尔教授。”
“他们没骗你,”马克斯威尔说,“我正是皮特·马克斯威尔。”
“我是你们称为‘矛尖二十七’世界的居民。我的名字是你们不感兴趣的。我找您是受我雇主的委托。也许,您知道南希·克莱顿小姐的名字吧。”
“当然啰!”马克斯威尔一边说,一边想,雇用这样一个分明是非地球生物作信差,究竟会使南希有多少乐趣。
“我工作以维持由己的学业,”克拉勃①解释说,“我在干我找得到的工作。”
【① 克拉勃:原意为“蟹”。】
“值得称赞。”马克斯威尔说。
“我在时间算术班学习,”克拉勃说,“我专修配置宇宙线路,我非常醉心于我的专业。”
‘您何从解释这种兴趣呢?”马克斯威尔问,“是由于您故乡行星的某个特点吗?由于您的文化传统吗?”
“唉,非常非常有意思!真是一种全新的思想。我的行星上没有时间的概念,对时间这种现象毫无认识。我弄懂了这概念非常激动,也产生了兴趣。不过我离题太远了。我到这里有任务。克莱顿小姐想知道,您是否能在今晚光临她的招待会,八点正。”
“也许我会去的!”马克斯威尔说,“请转告她,我总是尽量参加她的招待会的。”
“非常高兴!”克拉勃表示,“她那么想在那儿见到您,她常常提起您的啊。”
“啊,是这样!”马克斯威尔说。
“真难找到您。我跑快了犯吃力。我问了许多地方,瞧,终于找到啦。”
“很抱歉,给您增添了麻烦。”马克斯威尔一边说,一边将手放进口袋,取出钞票。
这生物伸出一条前腿,用螯抓住钞票,将它折了几折,塞进它胸口打开的小袋子里。
“劳您稍待,”它尖声说,“还有一个消息。举行招待会是为了向客人们介绍一幅不久前才得到的画,这幅面不见了很长时间,是阿尔贝特·朗伯特的绘画,先生。对克莱顿小姐来说真是了不起的大胜利。”
“我不怀疑,”马克斯威尔说,“克莱顿小姐是擅长取胜的人。”
“她作为一个雇主是很可爱的。”克拉勃以责备的口吻表示了不同看法。
“当然,当然。”马克斯威尔安慰他说。
这生物很快撑开脚,大步跑出餐厅。马克斯威尔听到它走上通向街上出口的楼梯。后来他站起来也向门旁走去。
如果招待会是为一幅画而开的,他想,则有利于偷偷地收集到有关艺术家的许多消息。他苦笑了一下——大概几乎所有南希邀请的人今天都会干那样的事。
朗伯特?这个姓他好象是熟识的。他曾经读过有关他的东西……也许很久之前,为了消磨空闲读过一本杂志上的有关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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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马克斯威尔打开书。
“阿尔贝特·朗伯特”第一页上写道,“一九七三年一月十一日生于芝加哥(伊利诺斯州)。使他获得声誉的是充满离奇的象征主义和荒谬怪诞的绘画,然而他早期作品并没有预示出他的才能会在将来发生飞跃。尽管这些作品具有相当水平,并且表现出他对主题的深刻理解,但算不上是杰作。他创作中的荒诞时期是在他五十岁后开始的,他的才能并非逐渐发展的,确实是在—天之内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似乎这位艺术家是悄悄地进行这种倾向的创作,并且不想在对所创作的作品完全满意之前拿出这些手法全新的画幅来。当然并无任何事实足以证明这种假设,相反,有材料可以证明,它不……”
马克斯威尔不再念下去,他翻到彩色画页上,浏览了一下艺术家早期创作的画例。突然,马克斯威尔觉得,有一页上的画面变了样子——题材,色调,甚至风格本身都变了。他面前似乎是两个艺术家的作品:一个发泄对循规蹈矩的自我表现的需要,另一个则完全为某种使他震撼的感受所掌握、吸引和控制。他企图摆脱它,将它转移到油画上。
画面上单调、阴涩、浓重的色彩很刺眼。马克斯威尔感到,在昏暗的阅览室的寂静中,他听到了黑色翅膀掠过的嚓嚓声,不可思议的生物在不可思议的风景画上方飞翔。马克斯威尔始终认为,这幅风景画也好,这些生物也好,都不是简单的幻想、故意模糊视听的刁钻古怪的奇想,而是明显地属于某种依赖于逻辑和生活的空前和谐的范围。它们与所有至今他必然会碰到的一切是格格不入的。形式、色彩、表达主题的方法和其解释都不是人类概念的简单歪曲,相反观众会立即深信,它们完全是现实主义地再现人类的概念界限之外的东西。“离奇的象征主义和荒诞”——前言里这么说……也许,马克斯威尔对自己说,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象征主义是在仔细研究大自然的结果和基础上产生的。
他翻开下一幅画,又见到这样与整个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在另一幅画的背景上另一种情境中的另一种生物,但却具有如此惊人的现实的感觉;不,这一切不是艺术家构思的结果,而是他在什么时候见过,现在忘得—干二净的景象。马克斯威尔想,人就是这样发狂地用一块粗糙的碱性肥皂擦手,搓了又搓,企图借助于物理手段去除心理创伤。也许艺术家不是直接看清这种景象,而是通过早就消失和现在谁也不知道的种族的视觉器官看到了这一切。
马克斯威尔坐着,入迷地望着书页,无力摆脱,它为可怕和不祥的色彩以及它所不能理解的、隐蔽的和骇人的构思所迷惑。克拉勃说,他的种族不知道时间,这一包罗万象的因素对他那行星的文化不起任何作用,而在这里,在这些彩色画品中隐蔽着人们所不知晓的甚至在梦中也见不到的一种东西。
马克所威尔伸手想合上书,但突然又动摇了,似乎出于某种原因不应该把书合拢,似乎不知为什么他必须更专注地看画。
就在这刹那间他意识到,画里掩藏着某种令人费解的、易于疏漏和引人入胜的东西。
他把手放到膝上,继续望着画,然后慢慢地翻过一页。在看第三幅面时,他突然注意到一种以前疏忽掉的东西——特别的涂法创造出不易察觉的动作和模糊不清的效果,好象一刹那间这里有什么闪了一下马上就消失了,留在视线之外,但又完全是在旁边什么地方。
马克斯威尔半张着嘴,望着神秘莫测的一闪——当然,这是艺术家高超的技巧所产生的视觉的幻境。但是,即使是视觉的欺骗,对于到过水晶行星并见过它那些幽灵居民的人来说,它毕竟是个令人苦恼的标志。
昏暗的阅览室的沉寂中回荡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阿尔贝特·朗伯特是从哪儿了解到水晶行星的居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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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家告诉我,你回来了,”阿伦·普列斯顿说,“我简直不能相信。可是我得到的这个消息的来源又是那样可信,我就想与你联系。我不太喜欢目前的境遇,皮特,作为律师,我应该说,你陷于十分不妙的处境中。”
马克斯威尔坐到普列斯顿桌前的安乐椅里。
“大概如此,”他表示同意,“哪怕就从我失去工作着想。在这种情况下能否恢复工作呢?”
“在这种情况下?”普列斯顿又问了一遍,“说实在的,是种什么情况?这谁都不明白。说法很多,但谁也一无所知。我自己……”
马克斯威尔苦笑了一下。
“是啊,当然啰,你会欣然地考虑出明确的意见。因为你为自己的理智感到惊讶、迷恫和担忧。现在你正向自己提问,我真的是皮特·马克斯威尔吗?”
“你真的是皮特·马克斯威尔?”普列斯顿问。
“我深信这一点。但如果你怀疑,我也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无疑有两个我,我的射波结构图发生了意外。我们中一个去了浣熊皮星系,另一个去了别的地方。去浣熊皮星系的那个回到地球后死了,我昨天才回来。”
“你发现他死了?”
马克斯威尔点了下头。
“我的住宅被出租了,我所有的财产都没有了。大学里宣布,另一个教师已占据了我的席位,我就成为失业者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是否可以恢复工作?”
普列斯顿靠向椅背,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一眼马克斯威尔。
“从法律观点来看,”他说,“大学的立场,无可非议无可指责。你成了死者,明白吗?他们对你没有任何义务,至少在你的权利未得到承认之前是这样。”
“在没完没了的法院审理以后吗?”
“我担心是这样。我暂时不能对你的问题作出确切答复。要知道这没有先例。喔,当然,错误地判明正身的情况也有过,错误地把死者认作是另一个实际上还活着的人。但要知道,目前没有发现丝毫失误,毫无疑问是皮特·马克斯威尔的那人同样毫无疑问地死了,而这种情况下要检验正身的先例是不存在的。我们应该通过细致的法律研究来创造这个先例,为此大概需要工作多年。老实说,我还搞不清楚,该从哪儿着手。当然,要是找到某种依据,一切也就好办了,但这要求繁复的工作和事先的准备。首先,必须在法律上查明,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看在圣主的面上,阿伦!我们可是清楚这点的。”
“我们,但不是法律。对于法律来说目前状况下你是不存在的。法律上你谁也不是,绝对地谁也不是。你所有的文件都已归入档案库了,而且无疑已经束之高阁……”
“但是我所有的文件都随身带着,”马克斯威尔平静地说,“就在这衣袋里。”
普列斯顿困惑地盯着他。
“噢,对了!当然,它们是应该带在你身边。真是乱了套了!”
他站起来,边摇头边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回到桌旁又坐下。”
“让我想一想,”他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搞清楚……我要设法找到什么。我们应该寻找某种依据。我们需要做的事很多,哪怕你的遗嘱……”
“我的遗嘱?我已忘得精光,甚至一次也没想到……”
“公证机关正在审理,但我要申请推迟。”
“我的一切东西都遗留给在宇宙研究者团体工作的兄弟了。我可以与他联系,尽管大概这很不容易。要知道,他从一地考察回来,几乎立即又接着出发去另一地了。但重要的是另一回事:这方面我们不会有多少困难,他一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遗憾,”普列斯顿说,“不是由他,而是由法官决定。当然,一切应该得到解决,但这大概需要很多时间。到目前为止,你没有得到自己财产的权利。除了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和你口袋里的东西外,你一无所有。”
“大学当局建议我担任哥特四号上的实验学院系主任的职务,但我不打算接受。”
“那你有钱用吗?”
“暂时够用。奥普邀我住到他那儿,短期内钱够了。嘿,万一必须,可以临时找个活儿干干。需要时,哈罗·萨普当然会帮助我,至少,将让我参加考察队,这该是很有意思的。”
“难道会要没有时间学院毕业证书的人去参加这种考察队吗?”
“要我去是当考察队的普通工作人员。我认为,对于比较负责的工作,毕业证书才是必须的。”
“我开始行动以前,”普列斯顿说,“我需要确切地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了解全部经过。”
“我将为你写一份事情经过的完整材料。我要使公证机关相信,你要什么材料有什么材料。”
“我觉得,”普列斯顿说,‘我们可以对运输部门起诉。你陷于这种状况是他们的过失。”
“现在不必,”马克斯威尔随和地说,“可以再晚点干这件事。”
“好吧,你写一份经过材料!”普列斯顿说,“我还得再想想,查查法典。到时再着手。你看报了吗?看过电视转播了吗?”
马克斯威尔摇摇头。
“没空。”
“记者们发了狂,”普列斯顿说,“简直是怪事,他们还没能找着你。当然,他们正在搜寻你。他们除了作些假设,目前无话可说。昨晚有人在‘猪和笛’餐馆见到你,许多人在那里认出你来——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目前的看法,你是死而复生。我要处在你的地位,就尽量别让记者碰上,如果他们找到了你,什么也别对他们讲,绝对不讲。”
“你放心。”马克斯威尔说。
他们都不作声了,在沉寂中对望了一会。
“真是乱了套!”普列斯顿若有所思地说,“真是吓死人的一笔糊涂账!不过,皮特,我觉得经办这案件倒是一大乐趣。”
“顺便说一下,”马克斯威尔说,“南希·克莱顿邀我参加她今天的晚会。我一直在想,这里是否会有某种联系……虽然,凭什么要作此想呢?从前她有时也邀约我。”
“但是你是知名人士呀!”普列斯顿笑了一下,“这意味着,对南希来说你是奇妙的战利品。”
“嘿,我不知道,”马克斯威尔说,“她从谁那里听说我回来了。当然,好奇心在她身上总是在起作用。”
“是嘛,”普列斯顿冷淡地表示同意,“她身上当然是好奇心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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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马克斯威尔几乎相信,记者会在奥晋的房子旁窥探他,但那里空无一人。看来,他们还没有查明他的行止。
房子笼罩在一片黄昏将临的寂静中。秋阳慷慨地将金色的光线洒落在搭建房舍的旧木板上。
门旁长着翠菊的花坛上方,两三只蜜蜂在懒洋洋地嗡嗡叫着,而在倾向公路的斜坡上空,在朦胧的暮霭里,黄色的蝴螺在飞舞。
马克斯威尔推开一点门,往里瞥视了一下,屋里是空的。奥普到什么地方闲逛去了,鬼魂也看不到.炉子里有一堆烧红的火炭发着红光。
马克斯威尔掩上门,坐到外墙旁的椅上。
两面远处有四潭湖水,其中一潭湖波仿佛蓝色的玻璃一般晶莹闪光。大学城就位于四湖之间。干茎枯草使景致带有黄褐色的色彩。一丛丛树木在四周环绕着一个个小岛,绚丽夺目。
马克斯威尔想,温暖而又安宁,是可以静思遐想的地方,丝毫不象多少年前朗伯特描绘的阴沉、发狂的景色。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景致会象有刺的植物一样扎在他的意识中。他也不明白,艺术家从哪里能知道,水晶行星的幽灵居民如何地闪烁。这不是偶然的巧合,人不可能毫无根据地想象出这样的情景。理智告诉他,朗伯特必定知道有关这些幽灵的事。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那样,那么朗伯特在画布上用发狂的失去理智的画售乱涂的所有其他生物,所有这些荒诞的怪物呢?又作何解释呢?它们是哪里来的呢?或者它们不过是孤妄的幻想的画布,从奇怪和痛苦的梦幻意识中撕下来的血淋淋的画布?水晶行星的居民是否是朗伯特所画的一切中唯一实际的造物呢?似乎这个可能极小。某时、某地、某种方式朗伯特见过其他的一些生物。那么景致呢?它们是否仅是想象的结果,加深幻想的生物产生的印象的背景?也许,在无限久远的时代,水晶行星还未包上一层永远使它与别的宇宙隔绝的外壳时,它就是这样的?但是不会,他肯定,这不可能!因为行星裹上外壳还是在现在的宇亩产生之前,如果不是五百亿年,也是百亿年前了。
马克斯威尔焦虑地皱起眉。这一切全没有意义,没有丝毫意义。就是没有朗伯持的画他也已够忙了,他失去了工作,他的财产被查封,法律上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但这一切又是如此至关重要。无论如何现在是这样。主要的是水晶行星上的知识宝库,它应该归属于大学——这种知识的汇集超越了宇宙已知部分一切有理智生物所能积累的一切。当然,有些不过是重复了老的发现。促他确信,金属片保存了许多现在的宇宙还未思索过的东西。他所能了解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情况更加深了这种信念。
他突然觉得好象他又弯向一张似乎是记录用的小桌。他把一叠金属页片从书架上拿下来放在上面,而眼睛上又戴上了能阅读……或翻译用的工具……啊,问题不在于名称!
有一片金属页讲到意识并非是形而上学和哲学的概念,而是有关机制的概念。然而他弄不清楚有关术语,弄不懂全新的概念。马克斯威尔回忆着,他曾作了最大的努力,因为他觉察到,他面前是还没有被发现的认识方面的辛勤劳动,但后来,毫无办法,他只能将这一页撂下了。另一页大概是将一定的数学原则运用于社会科学的指南,真的,就象盲人捕捉飞舞的蝴蝶一样,他在思想和概念中用手摸,碰运气,只能猜到上面几种学科的本质。
而历史的汇集呢?不是一个宇宙的历史,而是两个!还有历史生物学,它叙述的是就其基础和功能来说是那样充满幻想的生命形式问题,以致不可能相信其现实性。而薄得惊人的那一页,薄得象纸片一样拿在手中都会弯卷起来的那一页,其内容是马克斯威尔绝对无法理解的。他甚至不能捉摸那上面讲的是什么。于是他拿厚一点的,稍厚一点的金属页片,了解了早己象尘土一般瓦解的生物和文化的思想和哲学,便感到难以形容的惊惧、厌恶、愤懑和怅惘,还掺杂着对这些完全是非人性的哲学的胆怯和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