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亚里看出,这几百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在这段时间内每晚值勤,每晚都发一次假警报。但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出现。而今,他注意到所有雷达天线已停止转动,而且把方向直接对着他们。
“它们正盯着我们。”吉丽安伏下身子屏住气说。
“不是向我们,而是向天空。你看!”
尼亚里和吉丽安把脸转向群星。
一些物体正开始出现。
起初,尼亚里和吉丽安没看出是什么。他们的眼睛慢慢才适应了从体育场炫耀的灯光到近乎漆黑的天空。最先看到的是银河,随后又从北部天际看到猎户星座。他俩出神地凝望着从前屡见不鲜的群星。
星星在移动。
组成星座的星星先是徐徐移动,继而越来越快,有几颗慢慢地离开星座而不知去向。
尼亚里又向天空搜索起来,在对面天际,他又看见一个猎户星座。
“那才是真的。”他指给吉丽安看。
当他们再转过身来观看那个正在变化的猎户星座时,发现它已大不一样,它的“星星”(很清楚,不是星星),正在不断地变换位置,其中许多一直移动到形成一条几乎是间隔均匀的曲线为止。接着,又有三颗星似乎受到最后那颗星所吸引,以异常的速度飞进来,形成一个长方形。
北斗星座?
尼亚里开始笑了。他再不害怕了,而且很高兴。
在他们下面,数百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象观看焰火的人群那样昂首仰望,不断发出“噢”、“哇”的声音。最后,当星星排列成北斗星座时,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我们算是仅有的局外人了。”尼亚里说,“你看到吗?”他问吉丽安,想核实一下。
“看到了。”吉丽安答,以使他和自己都感到放心。
“好。”
突然,三颗流星从天际西部飞来,刚好在头顶上方掠过,但突然又停住了,象是装上制动闸似的。这种顷刻之间出现的景象把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都否定了。接着,这些星星就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每个亮点爆裂成四个不同的点,然后急速地向夜空飞去。
体育场内,群情沸腾。
尼亚里和吉丽安的目光碰在一起。
“你看到了吗?”
“嗯。”
“好。”
这次表演远没有结束,确切地说,它仅仅是开始。
一片孤云渐渐地飘移过基地上空,云内闪着两点强烈的蓝光,光点不断来回旋转,越转越快,云也开始变形,变成一团螺旋状星云。
其中一个蓝光点透过星云变得异常光亮,照得整片云都亮起来。接着它又从篮色变成琥珀色。不久,另外一个光点也开始进入螺旋状星云外层,并开始时断时续地闪烁着。
这是个不寻常的奇观,这些闪烁和旋转,只要人们能理解的话,是蕴藏着某些含义的。毫无疑问,它是一种表示,但广阔无垠的宇宙要表示什么呢?表示我们生活所在的银河系的位置吗?对,也许真是这样。不过,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尼亚里和吉面安没哼声,他们没法使自己平静下来,正在品味自己的见闻和感受。他们蹲伏在小岬角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清彻的夜空,一望无际。
突然,身后两边的浮云开始移动。从云层里闪现一道光,象灼热的闪电,但闪烁后却停留在半空中。
这道光在云层内变得更亮。不久,一声爆发,云层出现了象锥形的橙红色强光点。尾后还跟着两个更亮的光点。一会,这些光点象安上翅膀似的,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直冲过去。
当这些飞行物从他们头上慢慢呼啸而过时,尼亚里和吉丽安急忙把脸部捂起来。
这些飞行物体——一会儿象大功率的强弧光灯,一会儿象闪着金色余辉的夕阳,一会儿又似一副向地面频送秋波的鬼脸——同尼亚里和吉丽安在印第安纳见过的一模一样。
当这些气势汹汹的炉火般的光从他们头上掠过时,一股强大的热气流刮得飞沙走石。这些飞行物既没长翅膀,也不符合常规的物理定律,只见发出五彩缤纷、闪耀夺目的光采。它似乎一下子就刮得使人失去安全感;失去个人生存的自信和整个“现实”、世界存在的信念。他们的头发被吹得四散蓬松。
由于静电感应,尼亚里手臂和胸部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再次感到热气流的冲击和熏灼,肺部连气也透不过来。他们刚来得及换一口气,又听到三个飞行物象成百万个女巫哭丧似地在嚎叫。一个接一个地呼啸而过。这些音响真可怕,尼亚里和吉丽安又一次受到热气流的冲击,吓得背部发琼。尼亚里虽然知道这些声响发自外来机器的噪音,但他仍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尼亚里和吉丽安揉去眼里的灰尘和泪水的当儿,那几个闪光夺目、五彩缤纷的巨大飞行物正在低空掠过空旷地区,使记分牌显示出光怪陆离、缤纷的色彩。
许多科学家和技术人员纷纷去找掩蔽场所。
安在旋转支架上的摄影机跟踪着目标,雷达天线也朝向目标旋转。
几个眩目的飞行物已飞越双十字路口着陆区,那儿的着陆座标正向它们闪好示意。随后,它们沿水泥跑道上几百码的低空掠过。幸而该处四周连一个人也没有。突然间,飞行物象刹了掣似的在那儿盘旋。
盘旋的轨迹形成一个三角形,并发出极为耀眼的、几乎令人无法正视的彩色光芒。这些飞行物看来已降到离柏油地面也许只有五英尺高的空中,弄得尘土飞扬,碎屑乱舞,象是故意同地面挑逗、玩弄一番似的。接着,又好象受惊似的弹了起来,一下子就弹起二十五英尺高。
尼亚里惊得瞠目结舌。他很想爬下去,再靠近点,但由于吉丽安被吓得无法动弹,所以他也不住下爬了。
与此同时,尼亚里意识到,为了这次历史性的时刻而编导、彩排过千百次的戏终于要开场了。
现在,一群技术人员团团围在穆格综合器旁,头戴耳机,耳机上的导线同控制台的笔型麦克风连接着;手里拿着书写板和钢笔电筒、身后还拖着二十英尺长的导线。
一位看来无疑是队长的人在周围一片肃静的气氛中开腔:“一切就绪,先生们,我们开始吧?”
在通讯小室内,一位技术人员对着笔型麦克风说:“立体声、时间、阻力……自动系统准备完毕。音调装置进入联锁状态。”
另一位技术人员说:“雷达投影装置准备完毕!速度七点五。一切就绪,准备完毕。”
“开始吧。”
穿白色工作服的拉孔布和大卫·劳克林也站在综合器的控制台旁。
一位外貌象威廉·莎士比亚的青年人正坐在双键盘前。很明显,这位年青人深感自己责任重大,紧张得汗流浃背,不断用手帕揩脸,擦手。
那位司仪模样的人轻声对他说:“好,开始弹奏。”
“莎士比亚”弹了第一个音符。
小室里的技术人员对着笔型麦克风说:“铛……开始!”
当音符震荡整个峡谷四散而去时,一阵琥珀色的光显现在巨大的“记分牌”上,接着暗淡下去、消失了。
“弹得更响些!”司仪命令。
“莎士比亚”弹起第二个音符。
“记分牌”上亮起深桃红色。
“大三度音。”
弹一个新音符,就出现一种新颜色。这次现出紫色。
“现在降低高八度音。”
第四个音符在峡谷回响,“记分牌”上出现了美丽的深蓝色。
“蓝色,开始!”在小室内的技术人员命令道。
“全五度音。”司仪说。
最后一个音符响过后便随即消逝。“记分牌”上闪过的一阵耀眼红光也消逝了。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有。”队长说道。
司仪对“莎士比亚”说:“再来。”
每弹响一个音符,便闪现一种颜色。根据司仪的指令,五个音符按顺序重复弹奏,五种色彩依次重复出现。
技术人员从小室内指令道:“Re,第二个音符。Me,第三个音符。Do,第一个音符。Do,二分之一音符。Sol,第五个音符。”
现在,音符已弹完,光色亦已闪过。天空上的三个飞行物仍没有任何反应。它们只是在场地那边盘旋,令人莫名其妙地在闪烁,时暗时亮。
拉孔布走到控制台说道:“再来一次。”
五个音符依次又响起来,飞向夜空,五种光色在记分牌上闪闪跳动。
“给我回话,给我回话。”队长恳求道。
“速度快点。”拉孔布命令道。
“莎士比亚”照他的命令做去。这一回五个音符的演奏加快了,各种光色的闪动也随之加速起来。
在高处的山崖上,吉丽安把这五个音符按顺序哼了两遍。
“我听过这个调子。”她告诉尼亚里。
噢!我的上帝,她想起了,这是巴利弹过的调子呀。
吉丽安异常激动,几乎昏了过去。她泪水盈眶,但尼亚里并没注意到。
下面、拉孔布在说:“弹快点,琼·克劳德。快,加快速度,快点!”他开始沿着陆跑道向盘旋的飞行物走去,边走边喊:“加快速度!”
这时“莎士比亚”满头大汗,汗珠滴落在综合器的键盘上。他正在快速弹奏着各个音符,音响宏亮。“记分脾”上快速地由琥珀色转变为桃红、紫、蓝、最后是红色。
拉孔布沿着跑道,走到距正在盘旋,没任何反应的飞行物仅一百五十码以内的地方。
小室内的技术人员一直在把综合器的音量调大,使五音符音调巨大的声波在峡谷的四周回荡。
法国人变得急不可待了。“出什么事?”他对那三个飞行物嚷着。
“注意,注意了,开始!开始吧。”拉孔布高声喊起来,同时打着表示五个音符的手势。
拉孔布向盘旋的飞行物招手,又对音乐家喊道:“速度快点,速度快点。”然后又走回控制台。
“莎士比亚”在竭尽全力地弹奏着。“记分牌”上闪射出光谱的各种色彩,从紫外线到红外线,以及处在这两者之间的多种的色彩。
突然,飞行物回答了,不是用声音,而是用颜色。他们开始重复着“记分牌”上的光色。每个飞行物都分别把“记分牌”闪烁的各种光彩再重复一次。
“莎士比亚”停止弹奏。
音调一停,整个峡谷便鸦雀无声,一片静寂。好一会儿,只听见风在峡谷刮过的声响。
接着拉孔布指着“莎士比亚”说道:“继续弹下去,弹下去。”
队长鼓励自己的部下:“再加把动,老弟。”
那个音乐家兼工程师极为快速地又弹起来,“记分牌”和三个飞行物也加速作出反应,以完全同步的方式变幻着颜色。
当他周围的人看到飞行物闪出各种色彩时,也同弹琴者一样大汗淋漓,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此刻,他们高兴极了。事实上,人们的心情已超出喜悦的范畴。因为此情此景,从未经历过、更无人描述过。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同天外来客联系上了!亦即第一次接触!
突然,三个飞行物停止了回答。他们径自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开了。其中一个直插云霄,飞得无影无踪,连灯光也看不见。显然,它是钻到云层里去了。另外两个直向峡谷边缘扑去,也已无影无踪了。
音乐停了,记分牌暗了下来。只剩下一片静寂和蹈陀的风响。
不久,整个场地又一片沸腾。所有的人都在欢呼、喝彩。这些平时稳重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高兴得上下跳跃,互相拥抱,紧紧握手,彼此拍打着对方的背部。体育场的灯光又全亮起来,身穿工作服和文职人员服装的人开始走出各自的小室,似乎一切已经结束。
接着,技术人员也走下来,寻找拉孔布和队长。
“太美了!”他说,“太美了。”
拉孔布用英语对大卫·劳克林说;“我今晚太高兴了。”
队长同他们一一握手,其中也有“莎士比亚”。“祝贺你们,实在太伟大了!”
在这欢腾场面的上方,尼亚里和吉丽安还在那块崖石上。
尼亚里兴高采烈极了,而吉丽安却满眼泪水。
“我熟悉那声音,”她说了又说:“我熟悉它,我曾听过,我熟悉那声音。”
下面,在一间雷达通讯小室内,荧光屏上又开始显示目标。深凹的抛物面雷达天线又停止了转动,集中对着尼亚里和吉丽安上面的那座山。魔鬼塔后方的天空上又有东西出现了。
在体育场上,一位技术人员走近法国人,说:“拉孔布先生!”然后向上方一指。
拉孔布和劳克林走了几步,朝天空望去。
“那是什么?”大卫·劳克林问,“发生了什么?”
“我不晓得。”
尼亚里和吉丽安转过身,顺着下面人们所指的方向往后上方看去。一会儿,他们也发现了目标。
山顶上空浓云密布,在云内闪烁着异常的五彩缤纷的颜色——这是他们从来见过的令人惊心动魄的风暴。而且它的规模和势头显得特别吓人。
尼亚里和古丽安都没有开腔,但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必须跟天空出现的异常景象拉开一些。因此,他俩开始冒险往下爬。当吉丽安瞥见刚才闪电的乌云,突然联想起巴利被带走那天的可怕情景,感到十分恐惧。
乌云压到了山尖。云层越积越厚。突然,从积云中冲出一个发出耀眼光彩的飞行物。它是云层内许多飞行物中的一个。它往下掠过场地,悬在刚才盘旋过的上空。不久,又开始盘旋,接着又突如其来地亮起全部灯光。红色的光,闪了三次。
很明显,这是某种信号。
最大的那片积云闪了三次红光,接着白光、蓝光又连闪二次。
这当儿,所有技术人员都在焦虑不安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天晓得下一步还会出现什么花样呢!
片刻之后,闯入开始了。
五十个光点形成一团,猛然冲出积云,迅速变成为在火红的平面上凸出的圆球状,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彩。后来又表演了一些精巧动作,这些技巧高超的飞行物正在为下面的观众演出低空特技。
其中三个飞行物停在半空,接着往地下掉。正当它们似乎快要与地面发生可怕的碰撞时,却猛然停住了,那雷霆般的轰鸣,震撼着整个峡谷。
其实,飞行物本身并不发出声响,由于它们的反引力运动,便产生雷鸣般的响声,震得小舱室内的仪器咯咯作响,以致几架计算机短路,还把人们的脑袋弄得嗡嗡直叫。
当飞行物从超低空嗖嗖地掠过场地时,所发出的光和热竟使一些纸碎燃烧起来!
看,它们又在玩新花样:两个飞行物不顾危险地迎面对飞,眼看一场相撞已不可避免,但它们却从旁掠过,跟着又往上升,打个翻滚,又朝下方扑去。
渐渐地,一个象电烤盘底部的新玩意出现在上空;闪烁着夺目的红色,以每小时五英里的速度,慢吞吞地飞越基地上空。它飞得很低,并把所有松动的金属物品都吸上去,如:夹纸板、钢笔、眼镜、汽水罐等,连技术人员头上的耳机、口袋里的打火机也吸走了。另一个工作人员正捂着嘴巴,因为他镶的假牙上松动的一块也给吸走了,贴在那电烤盘的底部。
突然,飞行物闪出蓝光。随后,它吸起的所有东西全部掉到地上,足有那么一堆。
当飞行物放下它的战利品时,拉孔布随便走了过去,并把手向上举起。法国人一直走到怪物下面,伸手摸到了它的底部。它并不热,但似乎有点怕痒。当拉孔布碰上它时,它马上弹跳起来,弄得跟在拉孔布后面,带着照相机和热量感应器等仪器的技术人员四散奔走。由于它忽然直冲高空,引起一阵震天的雷鸣,把一些小室窗上的玻璃震碎。吓得人们魂飞魄散。
这一着,与其说使尼亚里害怕,不如说使他激动。“我必须走近些。”他告诉吉丽安。
“我知道你会这样,”她说,“我已经够近了。”
“我必须下到那里。你不愿更靠近点吗?”
“不,尼亚里。我在这儿等你。”
“我必须下到那里去。”他用抱歉的口吻说。
“我知道,”古丽安说,“我真的知道。我确实知道你想干什么。”
两人悲哀地互相凝视着,情不自禁地接起吻来。这是他俩认识以来破天荒第一遭。
然后,两人分手了。
吉丽安往回爬了三十英尺,到达一处小灌木丛。她认为这儿可隐蔽得好些,以免被下面的人发现。
尼亚里不顾山路险阻,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下爬。
第二十六章
当尼亚里从山崖往下爬时,发现表演已经结束,好象在某种信号指挥下,所有飞行物都飞入了夜空。
这时,只见远处飘浮着低云。在箱状峡谷方圆二十英里的上空,从云中露出百来个光点,亮晶晶的。虽然光点离此地至少十英里,不断地在盘旋,但尼亚里还能分辨出它们是些大型的螺栓型和螺母型飞行物。它们悬在那边上空,似乎在监视着整个基地四周。不久,它们又在高空上升并控制灯光暗下来。尼亚里模模糊糊地看到在白热光后的一些暗影。
事情变得更为离奇。
在体育场内,每个人正从昏头转向的状况中清醒过来,都感到精疲力竭。大伙在精神上都经受了一次全面的冲击。每人正试图以不同的方式加以对付。
人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连风也逐渐减弱了,四处一片死寂。
而尼亚里此刻一直在往下爬,终于到达山脚。当他正向基地外围走去时,某些东西使他停下了。他抬起头往上望去。
从山后云层里又有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云端钻出来。它大得叫尼亚里简直难以想象。当这个巨大的黑物移到山顶上空时,连月光也被挡住了。它投下的阴影慢慢地从峡谷中每个人的身上掠过。尼亚里以为,这下可能要完蛋了。
基地内,司仪低声道:“呵,我的上帝?”
“见鬼!”劳克林情不自禁地惊叫道。
拉孔布呆呆地望着。“我的。上帝!”他说着,心里明白,如果他们能量度这个铺天盖地的黑物,它的宽度定会超过一英里。至于它那尚未露出的尾部究竟多长,还是个未知数。
突然,它亮起灯,下部装着一圈外科手术台上无影灯的那种透光薄片,接着,似乎有什么打开了——某种圆圆的光环在爆炸。
尼亚里觉得它象座城市那么大。其顶部看来象个炼油厂,到处是些巨大的油罐、管道和工作灯状的物体。这个吓人的庞然大物飘过山谷,显得又旧又脏、既象一座古城,又象一艘在太空飞行了数千年的巨型飞船。不仅尼亚里,就是基地上那些科学家和技木人员,甚至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既没见过,也没有想过类似的东西。
当它到达基地上空,后面爆发出巨大的弧光,弧光分裂成上千个看来象“萤火虫”似的东西。而且,每只“茧火虫”又都是象条拖船似的小飞行物。当然,所谓小,只是比较而言。每艘“拖船“都闪烁不同颜色的光,上千个“小”飞行物便形成一个色彩缤纷的大台架。现在,这个足有两英里长、一英里宽的庞然怪物象是要降落到地面上。当这个五光十色交织而成的台架托着那怪物向着陆点飞去时,怪物稍稍倾斜了一下。
场地上的科学家、技术人员再次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呆若木鸡。尼亚里急忙越过六英尺高的围墙,混进那些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中去。
台架护着巨型怪物下降,压碎了大约一英里长的着陆指标灯。它巨大的前缘就象个大屋顶,覆盖了整个营地。
这个巨物形成了自己的反重力场,每个人,每件物的重员都突然减轻了百分之四十。大伙都被逗乐了。人人身轻如燕,跳呀、蹦呀,一些体育素质较好的人在侧手翻筋斗、玩倒栽葱,象了博士①一样腾跃在空中。在他们后面,滑行着、跳跃着的同伴们拿起照相机不停地拍下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
【① 了博士:是美国当前最著名的篮球运动员。——译注】
拉孔布和队长首先稍为清醒过来。他们决定把装着脚轮的综合器向怪物推去。他们朝那边推了约七十五英尺后,其他队员都跟着聚拢过来,接上插头。但还是觉得有些脚步飘浮,象是在另一个星球上步行似的。
司仪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对着他的笔型麦克风说:“所有操作部门进入工作状态,注意两声信号。”
两声信号打破了寂静,响彻了山谷。
小房间里的技术员问道:“自动分析器准备好了吗?准备行动。”
司仪这会恢复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下命令道:“开始弹奏五个音符。”
“莎士比亚”慢悠悠地弹奏起五个音符。
可怕的庞然巨物毫无反应。
“再来一遍。”拉孔布命令。
此刻,五个音符响彻夜空。
巨型飞船象猪一样哼了一下。
“想必它吃了什么东西不消化。”队长神色不安地说。
音乐家兼工程师又开始弹五个音符。
这回连哼声也没了。
“再来。”队长说。
“莎士比亚”又弹起来。
突然,巨型飞行母船接着第三个音符奏下去。两声巨响震耳欲聋,全部小舱室的玻璃窗都被震碎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室内的技术人员连忙闪避碎玻璃,但有些人还是给划伤了。有些全神贯注的人甚至没发觉自己受了伤。
停了一会、队长又命令:“好了,再弹。”
综合分析器又发出音响。母船开始作出反应。它的表面闪过明亮的光色,正好与“记分牌”上的一模一样。
吉丽安感到,她再也不能一个人呆下去了。尽管她感到心惊肉战,但觉得还是下去找尼亚里为好。她拿起小提包和插盒式装片相机,沿着尼亚里爬过的路往下爬去。
司仪对“莎士比亚”和舱室的技术人员说:“弹六个八分音符,然后停一下。”
音乐响了。
母船回奏一遍这些音符,接着又奏了一组他们当中谁也没听过的新音符。
小室内的技术员说:“它回奏了四个八分音符,一组五个八分音符,一组四个半八分音符。”
“莎士比亚”跟着模仿母船的音调再弹奏一遍。
母船又奏出五个新音符,并且发出五种新光色。
在计算机小舱室内,技术人员进入了一种涅槃①状态。母船正教给他们用音乐和色彩表达的语言。
【① 涅槃:佛教所指的无忧无虑的最高境界。——泽注】
这些相互间的”交谈”越来越复杂,速度也越来越快,“莎士比亚”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他把手从键盘上挪开,计算机接替了他,穆格综合器象架自动演奏钢琴般演奏起来。
“记下每个调子、音符,”司仪指示小室的技术人员:“一个都不能遗漏。”
母船不断地以巨响发出音符,迸发着色光。这时,跟计算机、彩色“记分脾”连锁在一起的穆格综合器、立即重复一遍。
在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几分钟内,巨大的母船、穆格综合器和“记分牌”在花花绿绿的灯光配合下,简直就象在举行即席的爵士音乐演奏会——一次伴着太空摇摆舞曲的光影闪烁的表演会。这种音乐,别开生面。在一阵悦耳的旋律过后,接着是不成调子的音响;有时奏了一股爵士音乐和西部乡村情调的音乐之后,又响起了一阵听起来离奇古怪的不堪入耳的响声。
尼亚里笑了,他没有留意吉丽安这时正从人群后面挤上来。
一些技术人员在鼓掌,一些在仰首观望。拉孔布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突然,母船停住了,哼了几声便不再响了,全部灯光相继熄灭。
基地顿时沉静无声、漆黑一团。
接着,母船的整个底部全打开了,象一膛熊熊的炉火,刺得人们眼花缭乱。
每个人都被迫转过身去,戴上墨镜,再转过身来。其实,即使戴着墨镜,也难以正视这样灼热的光芒。
开口越来越大。光线越来越强,光柱越来越宽,简直令人难以忍受。每个人都迅速往后退,以避开这令人生畏的强光。光柱已伸展到一百五十码宽。
开口越来越大了。
拉孔布领头、尼亚里及其他人跟随在后,往前走了几步。白光散发出一阵炙人的热浪。透过光线,他们依稀看到某些影子在晃动。
光是如此之强,照得四周通亮。好象有八个身影从光中显现。向光里看去,一个个细长细长的……
接着,他们走出了强光,离开母船。
拉孔布朝他们走去。
他——还有其他人——这时都看清楚了,那些身影是……人!
“我是克劳德·拉孔布。”法国人对这组人说。
这些人神色茫然、穿着四十年代海军飞行员的短上衣,年纪很控,其中几个手里还拿着皮帽和飞行目镜。
他们来头呆脑地往前走,对什么都感到十分惊奇。
走在最前的人停下来,似乎在敬礼,然后说:“美国海军后备役海军中尉富兰克·泰勒。军号064199。”
司仪向前跨上一步,握着他的手说:“中尉,欢迎你回到家乡,请到那边谈谈详细情况。”
两个人领着中尉走了。
尼亚里对此一时无法理解。他这时才注意到,在一块发光的大板上贴有百来张黑白照片。
“美国海军上校,哈里·沃德·克雷格。军号043431。”
“上校,请你这边走好吗?”
“欢迎归来,海军军官,”队长说,“欢迎归来。”
“克雷格,哈里·沃德,”一位穿平民服的人说,“美国海军上校,军号043431。”另一个人在写字板上边查对边报告说:“在奇肯浅滩失踪,飞行号码19。”
那位穿平民服的人走到发光的板前,在克雷格的照片上放上一片纸带。
“美国海军后备役中尉,马修·麦克米切尔,军号0909411。”
“中尉,祝贺您回来!”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从那灼热耀眼的光柱中陆续走出来。
一位神情惊悍的工作人员对队长说:“他们年纪都没变老!爱因斯坦是对的!”
“爱因斯坦可能就在他们当中。”
从大母船出来的人已达二百多名。这些归来者个个都显得神情茫然。他们一下子就被技术人员、医务人员和一些文职官员围着,并被带进没有窗户的小舱室里。
尼亚里看到每个小室顶部都有吊案和挂钩,心想,当这里的事情办完,所有的人连同小舱室,及一切仪器都将会被大型军用直升机运走的。
尼亚里转过身,看到吉丽安正往前冲,还有个大约三英尺高的小人影连蹦带跳地从光柱中跑出来。
啊,是巴利!
吉丽安笑着、喊着冲上前去,她一把抱起孩子,口里喊着:“是他!真的是他!”
巴利紧紧地抱着母亲。尼亚里站在她俩旁边,也激动得微微发颤。
吉丽安把孩子抱到一边,俩人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巴利说:“我上了天,还看到了我们的房子。”
“我看见你上天,你看见我追你吗?”吉丽安问道。
“嗯。”
尼亚里向拉孔布走去。拉孔布直到这时才发现尼亚里。法国人见到尼亚里终于突破重围,到达目的地,也满心高兴。
“尼亚里先生,”他说,“你现在有何打算?”
“我只是想确知眼前这一切并非幻觉。”
拉孔布认为这是再好不过的回答了,因为法国人的直觉告诉他,在这历史性的事件中,尼亚里是个关键人物。他离开站在那里盯着巨型母船的尼亚里,独自向大卫·劳克林和参与科研工程的官员聚集的地方走去。
“我们得谈谈有关尼亚里先生的情况。”拉孔布用法语说道。
当劳克林在翻译时,他们看到母船的巨大开口开始合拢。
巴利也看见了,便问母亲:“他们要走吗?”
“是的,他们将要离去。巴利,你和我在一起,好吗?”吉丽安问他。
“好的。”
“永远和我在一起,直到你长大成人。”
孩子只顾尽情地笑。
拉孔布、劳克林和科研工程的官员们正争论得不可开交。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发言。
劳克林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拉孔布说常常会有一些平常的人们碰上奇特的遭遇,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拉孔布又说了一阵法语。
劳克林翻译说:“这些人放弃了私人的生活、离开家庭,长途跋涉,前来参加这次聚会。他们一得到魔鬼塔这地方的消息,便主动地、充满信心地来到这里。因此让尼亚里先生尽快地、自愿地成为我们这个科研项目的一个参与者是十分重要的。”
母船的开口已经完全关闭了。
巴利哭喊着:“再见!再见!”他不断地向母船招手道别,吉丽安也跟着哭了起来。
显然,拉孔布已经说服了大家。法国人离开了他们,又回到尼亚里身旁,握着这位有些发窘的美国人的手,说:“尼亚里先生,我羡慕你!”
这时、巨型母船的开口轰地又打开了。强光闪射,发出“乒”、“乓”巨响,似乎要引起人们注意。随着“乒乓”一声,基地上所有金属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在母船火光熊熊的内部,正发生某种聚结,同时喷发出一股股旋转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旋转起来,最后竟变成冻胶似的物质凝结了。
一个影子立在那儿,接着又是一个,然后出现第三个。
它们往前迈了一步。一个音符声从母船中弹发出来,其音量就如同上千支小号一起吹奏那样宏亮。三个影子又向前迈了一步。
它们显得很大,足有八、九英尺高,但体形相当单薄。瘦削的身围根本容纳不下人的五脏六腑。仅仅是由于它们也靠象脚那样的下肢移动,摆动象手那样的上肢,才使它们看上去有些象人。
尽管巴利不愿意,吉丽安还是一把抱起他,急忙在基地后面走去。她不愿再冒险了。她曾想,只要巴利在身旁,什么危险也不怕。可是,这些怪物还是吓得她魂不附体。
它们又向前迈了一步,停下来,相互碰了一下,它们这么一碰,浑身上下就发出一阵灼热的白光。它们站在那里,互相碰着,晃动着,放射着光。
它们当中的一位伸出一只长得叫人吃惊、象手臂似的上肢指着尼亚里。
尼亚里心里着慌了,连忙闪退几步,想避开“手臂”,但”手臂”却跟踪着他,不管他如何躲闪,还是指着他。
这时,拉孔布也指着尼亚里,向他点点头,鼓励他迎上
司仪说:“尼亚里先生,我被告知:我们可以信赖你的全面合作。你是什么血型?”
“一点也不知道。”尼亚里说。
司仪领着尼亚里来到一个小舱室前,两人都进去了。
“你的出生日期?”
“1945年12月4日。”
“你注射过天花、白喉的预防针吗?家人有没有肝病史?”
吉丽安抱着巴利,肩上挂着小提包,离开了基地。在往山上爬时,听到下面发出新奇的响声,便转过身来朝下看。
巨大的母船里发出惊人的哔哔、卟卟声。接着一些个子较小的影子开始从灼红的出口处呈现并往外移动。
它们看来大约只有三英尺高,跟人相类似,有手有腿,还有一个球状的头。它们由于映衬在母船放射出炉火般的黄、白色亮光中,使人难以看清其个体的轮廓。它们的手脚灵活得令人难以置信,人类根本无法模仿。
拉孔布很快发现,它们的肢体还可以随意伸长。这群小个子来访者中的一位伸出一只手臂围住拉孔布的腰,只见手臂不断伸长,直到完全把他的腰围住为止。
当初,来访者小心翼翼地作了些试探。它们好象正在研究自己与人类形体上的异同,又象在试探人类对它们的态度如何。
接触是关键。它们到处碰,四处摸。眼前每一件东西都不放过。
人类对这种接触的反应差别很大。一些穿工作服的技术人员在被触摸后直接往后缩,而另一些人则以友好的方式予以回敬。
在一间布置得象小教堂似的稍大的舱室内,正举行着一项奇怪的仪式。十二位身穿红色宇航服,手拿飞行帽,背着维护生命背囊的人,正跪在一位穿白色工作服的人面前。
“永远荣耀的主啊!”牧师唱道。
“请您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宇航员们接唱道。
“上帝啊,请您给我们指路吧。”
“领着我们沿着您指引的路走吧!”
“噢,愿我们永远追随您。”
“我们将永远忠实于自己的信仰。”
在另一个小舱室内,尼亚里已穿上宇航员用的那种红色连衣裤。
“尼亚里先生,”司仪在说,“我们的工作人员准备好了几份基本文件,需要您在上面签字。第一份文件说明您自愿要求在科研工程中担任一个特殊角色。您不是被迫参加的。”
外面,接触已不限于一般化的试探,而是变得更为具体了。来访者触摸人们的腹部、脸部和脊背。如果谁不喜欢,它就走开去另找愿意接触的人。如果那人回摸它,这些与人相似的来访者似乎就会昏倒一阵,身上由暗至明地发出十来种色彩不一的光。
一旦它们确信自己正处身于“朋友”之中,这些神秘的来访者就变得更加随便、它们没完没了地这儿摸摸、那儿碰碰。
在这奇异场面的上方,吉丽安和巴利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往下看。
吉丽安手伸入手提袋,拿出小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在拍照。
巴利又咯咯地笑起来,向母亲介绍下面那些“小朋友”。
拉孔布似乎是这些来访者所钟爱的中心人物。因为他反应很敏捷。当受到来访者抚摸时,他也抚摸一下对方,当受到来访者触碰时,他也友好地回敬一下。
他笑容满面,身旁的大卫·劳克林也同样在和来访者逗趣。
在“小教堂”内,牧师还在祈祷:“上帝派天使来保佑你们。我们祈祷,愿这些朝圣者一路平安。”
但十二位宇航员都把注意力转到大窗户那边。他们不时耳闻目睹着外面热闹的、不寻常的接触场面。尽管他们受训多年,但这样的场面还是出乎意料的。
在尼亚里所在的小室内,司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最后一份文件只是一个形式而巳。在人类天文学的参数范围以外,在教规和普遍司法制度方面还可能存在着问题。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法律角度来说……您已经死亡。这个文件将证明这样的判断,您将接受这个判断。这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尼亚里根本听不借这家伙到底在唠叨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签署的究竟是什么文件。
他看到十二位宇航员从“小教堂”鱼贯而出,接着他与司仪也走出了自己的小室,加入宇航员们的行列。司仪还在一个劲地不断向他介绍情况,交给他一部盒式磁带录音机,量个装满磁带盒的提袋。他们一边走,一位医务人员一边用听诊器听尼亚里的心脏,另—个人则检查他服装上的电极、测验手提发信机,这发信机通过一组部件连接在医务箱的电子计算机上。
这时,牧师又唱道:“靠着星星的指引,我们祈祷,祝愿这些朝圣者一路平安、幸福;在您神圣天使的指引下,他们将到达目的地,最终到达永恒拯救的天堂。上帝啊,是您带着亚伯拉罕走出了迦勒底人的俄尔城,并使他在荒野中得到庇护。我们祈祷,愿您将欣然保佑您的这些仆人。”
好几十个身材矮小的采访者围着那一队宇航员,他们不断地抖动着,闪烁着,无疑,他们是想让队伍停下来。
牧师停住了脚步,提高声调继续单调地唱圣歌。显而易见,他也感到十分害怕。“主啊,赐福给他们吧,在他们需要时,给予您的帮助,旅途上给予舒适,酷热中得到荫凉,雨天和寒冷时不受侵袭,疲劳时得到车马,逢凶化吉,转危为安、遇难得救,在您指引下,使他们幸福地到达目的地,最后安返家园。”
两位神秘的来访者正纠缠着尼亚里,把他与其他人分开,接着又让他独自站在那里,似乎让他自己作出抉择。
尼亚里转过身,想找吉丽安和巴利,但没看到。后来他发现了拉孔布,两人对视了一会,法国人向他点头微笑,象在鼓励他。
尼亚里又把身转过来,迈出了第一步。接着便开始由慢到快地朝着母船的反引力场和发出火红光芒的开口奔去。十二位宇航员也迈开步子跟在后面。
身材矮小,酷似人类的闪光抖动的来访者夹道排列,陪伴着宇航员们走上光辉夺目的舷梯和进入白光闪闪的母船内舱。
此刻,一个小精灵离开队伍,轻飘飘地跑到拉孔布那儿,伸出一只象手模样的上肢,作出第一个手势,表示第一个音符。
拉孔布十分感动地作了回答。接着,这家伙同拉孔布再打出其余四个手势。
拉孔布朝下看看它的……脸……脸正在不停地变幻着——从尚未发育成形变到老态龙钟。拉孔布这才恍然大悟:为了造出这些飞行物,为了在太空环行几十光年,就必须把其智慧,超人类的知识和经验都用上。而这一切就体现在这张老气横秋的脸孔上以及……对!还体现在这个奇异的小精灵的笑容中。拉孔布也笑了。
不久,小家伙轻巧地跟着其他伙伴轻飘飘地进入巨型母船。
令人更不可恩议的是:尼亚里刚要迈进舱门,脑子里正想着些什么,一首歌便自动浮现出来。它是“皮诺奇欧”中的一首:
【① 这是19世纪意大利作家Caito cottod给儿童写的一个冒险故事中的一首歌。——译注】
当你幻想到另一个星球上,
无论你是谁,大家都一样
心底想的,将能如愿以偿。
他走完了灼热耀眼的舷梯最后一级,迈步进入母船内舱。到处闪耀着令人眼花目眩的光芒;然而,里面的一切仍能看见。这时,他脑子里的歌声更响了:
假如你真心幻想,
不妨把话明讲;
梦中人都有打算,
君欲何时往别的星球一趟。
尼亚里转过身看看十二位宇航员是否同他在一起,接着向拉孔布、吉丽安和巴利招手表示最后一次告别。他希望他们还能看到自己。
从外面的水泥跑道上看,尼亚里、宇航员和小家伙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火红的光芒和巨大的粒子流之中。
命运光临犹如晴天霹雳,
助君克服重重困难。
惹君幻想登上星球,
来吧!终能如愿以偿。
尼亚里再往前走,带头走进了神秘火焰的深处。
那巨大、耀眼的开口开始慢慢地合拢。
拉孔布、劳克林和其他人默默地肃立着目送他们。
接着,巨型母船开始升起,先是慢慢地,然后越来越快地离开彩色台架。这个台架也开始随着上升,接着它架起了一条通往夜空的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天梯。
母船的边缘闪射着光芒,穿过一层层浮云。
这座巨大的空中城市扶摇直上,终于成为天上一颗最明亮的星星。
吉丽安和巴利一起盯着它。吉丽安拍下了它最后一张照片——世界历史上最主要照片当中的最后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