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到店堂时,有点意外地发现来了位顾客,是个白种男人。好啊。他想。
奇尔丹微微地弯腰招呼道:“你好!先生。”
可能是个“平诺克”,瘦长的身材,皮肤偏黑,穿着考究入时,但不怎么轻松,脑门冒出了汗。
“你好!”这男人一边低声应道,一边在店里仔细打量起来。突然他向柜台走去,并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闪闪发光的皮质的名片盒,放下一张五光十色印刷十分精致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帝国的国徽、军队的徽章和海军上将哈罗萨。罗伯特·奇尔丹仔细看着名片,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将的军舰,”顾客解释说,“此时停靠在旧金山海湾。约卡库航空母舰。”
“哦!”奇尔丹说。
“哈罗萨上将以前从未到过西海岸。”那位顾客解释说,“他来这儿有许多愿望,其中之一是他想亲自光临你们这家著名的商店。在日本本土,他常听说美国工艺美术品公司。”
奇尔丹高兴地点头致谢。
那男的继续说道:“然而,由于公务繁忙,海军上将不能亲自光临你这家高贵的商店。但他派我来,我是他的侍从。”
“海军上将是个收藏家?“奇尔丹问,他的心狂跳起来。
“他喜欢工艺美术品,是个鉴赏家,但不是收藏家。他所希望的 是买些礼品而已,也就是说他想送给他舰上的每个军官一件有价值的历史工艺品,诸如美国南北战争中的佩剑。”那男的停了会,接着说,“总共有12名军官。”
奇尔丹认为12把南北战争时期的佩剑是桩大买卖,差不多要 1万美金,他颤抖了。
那男的又说:“众所周知,你们店卖那种无价的古代手工艺品,件件都是出于美国史书,天哪!它们很快都会被人们遗忘掉。”
奇尔丹非常认真地听他说的话,惟恐没听清,一个字也不漏掉。
他说:“是的,千真万确。在美国的太平洋西海岸所有店铺中,我拥有最好的可以想象得到的南北战争时期的武器。我很乐意为哈罗萨上将效劳。我把这方面最好的东西收集起来送到约卡库航空母舰上,好吗?今天下午行吗?”
那男的说:“不,我就在这里查看。”
12把,奇尔丹算计着,实际上他没有12把,只有 3把。但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在一星期内搞到12把。比方说从东部航空快运,与当地商人联系一下。
“先生,”奇尔丹说,“你熟悉这些武器吗?”
“还可以,”那人说,“我有些短枪小收藏,包括一把微型的秘密手枪做得很像多米诺骨牌,大概1840年出品。”
“那是精品。”奇尔丹说着,走过去打开保险箱,拿出几把枪给哈罗萨上将的侍从看一看。
他返身时。发现那人正在开银行支票。
那人停了一下说:“海军上将希望提前付款。1.5万美国太平洋西海岸元押金。”
奇尔丹眼前的房间在旋转,但他设法让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听上去还有点不耐烦。
“只要你愿意。那倒没有必要,只是生意上的套路。”他取下一个皮制的箱子说道,“这是1860年特制的44型自动左轮手枪。”他打开箱子,“黑火药和子弹,这是美国军队的,比如北军当时就是带着这些玩艺打布尔湖那一仗的。”
那男人花了好长时间仔细检查44型自动左轮手枪,然后抬起头来平静地说:“先生,这是仿制品。”
“啊?”奇尔丹不解地应道。
“这玩艺出产还不到6个月,先生,你所提供的货是假的。我真难过。你看,这里的木头是用硫酸进行人工炮制的,真丢人。”他把枪放下。
奇尔丹拿起手枪,两手握住手枪站着,他想不出该讲什么。他将枪翻来覆去,最后说:“不可能吧!”
“它确实是仿制品,先生,恐怕你被骗了,也许被一些无耻之徒骗了。你得向旧金山警察局报案。”那人鞠了个躬说,“我很难过。在你店里可能还有其他的赝品。先生,像你这样常做这项生意的老板能不知道辨别真假货吗?”
沉默无语。
那人拿起他未开完的支票放进口袋里,钢笔也收起来了,鞠了躬说道:“丢人,先生,我很清楚不能和美国工艺美术品公司做生意啦。哈罗萨上将会失望的。你明白我的处境。”
奇尔丹盯着那把枪。
“再见,先生,”那男人说,“请接受我不成熟的意见,雇个专家仔细检查一下你的进货,你的声誉……我肯定你明白。”
奇尔丹咕哝道:“先生,如果你可以——”
“放心吧,先生,我不会向别人提起这件事。我会告诉上将很不幸今天你的商店关门了。”那人在门廊里停下来又说,“我们俩都是白人,毕竟……”他又鞠了个躬,走了。
撇下奇尔丹独自一人握着枪站在那儿。
他想,这不可能。
但肯定是的。仁慈的上帝在上,我完蛋了。我失去了1,5万美金的买卖。还有我的声誉。如果这事传出去。要是那个哈罗萨上将的侍从说话不留神。
他断定,我要自杀的。我已经失去了市场,我不能继续做下去,这是事实。
从另一方面说,也许那人弄错了。
也许他说了谎。
他是美国历史文物委员会派来毁我的,或是西海岸艺术品专卖店派来的。
总之,是我的竞争对手之一。

  这枪无疑是真货。
我怎样才能确认呢?奇尔丹伤透了脑子。哦,我可以把枪拿到加利福尼亚大学罪犯教育学系检测。我认识那儿的人,至少是我过去认识。这种事以前也曾发生过,说古代的后膛炮是假货。
他连忙打电话给城里一家担保信使服务公司,要求提供服务,要他们立即派人来。
接着他把枪包起来,写了一张便条给大学实验室,请他们马上做一个这把枪的年代的专业评估,并且立即用电话通知他。
信使来了,奇尔丹把便条、包裹和地址给了他并叫他乘直升飞机去。
信使走了,奇尔丹开始在店里面走来走去,等待着,等待着。
3点钟,大学来了电话。
“奇尔丹先生,”电话里说,“你要检测1860年的44型自动左轮手枪的真伪。”一个停顿,奇尔丹担心地握紧了电话,“这是实验报告。除了胡桃木以外都是用塑料模子浇铸的复制品。一系列的数据都是错的。枪把子不是用氰化物处理的。褐色外表层是通过现代的快速工艺做成的。整把枪都是人为老化的,采取某种方式处理一下使它显得又老又旧。”
奇尔丹含混地说:“把枪给我的那个人,想要作一下鉴定。”
“告诉他,他上当了,”那个大学的技术员说,“上了大当。活儿干得好极了,属于专业人员干的。你瞧,真枪,你知道真枪的蓝金属零件吗?这些零件放在盒子里用皮条密封,用氰化物气体加热。现如今太麻烦。但是在一个设备相当齐全的车间里可以加工成的。我们检查几处磨光、抛光的混合处发现粒子有些异样。目前,我们无法证实,但我们知道有家专职的企业在生产这些假货。肯定的·我们见得多啦。”
“不,”奇尔丹说,“那只是谣言。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这完全是事实。”他提高嗓门,尖叫起来,“我所处的地位使我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检测呢?由于多年来训练有素,我能辨别出它是假货。但像这样的枪是罕见的。很古怪,简直是笑话,一场恶作剧。”他停下来喘了口气说,“谢谢你证实了我的判断,请开张账单给我,谢谢。”随即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一刻也不停,马上找出记录本,开始追查枪的来源。枪是怎么来的?从谁那儿来的?
找到了,是旧金山最大的批发商之一。雷·卡尔文集团。他马上打电话给他们。
“我要和卡尔文先生说话。”此时他的语气比以前要坚定一点。
一个生硬的、非常急促的声音应道:“是我。”
“我是鲍伯·奇尔丹,蒙特戈梅金街A·A·H公司的。雷,我有件事要和你谈,单独谈,今天什么时候在办公室或者别的地方。相信我,先生,你最好接受我的请求。’他注意到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大。
“好吧。”雷·卡尔文说。
“别告诉任何人,做到完全保密。”
“4点?”
“行,4点。”奇尔丹说,“在你办公室,再见。”
他愤愤地将话筒用力一摔,整个电话从柜台上掉到地上,他又趴下来,把电话收拾好放回原处。
离他动身还有半小时,这段时间他只好慢慢地踱步,毫无希望地等待。干什么呢?有啦。他打电话给市场街的东京通讯社旧金山办事处。
“先生,”他说,“请告诉我约卡库航空母舰是在港口吗?如果在的话,要呆多久?感谢贵报社为我提供情况。”
极其痛苦地等候,那女孩回话来了。
“先生,根据我们资料室提供的资料,”女孩嗲嗲地笑着说,“约卡库舰在菲律宾海底,在1945年被美国潜水艇击沉。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助,先生?”显然他们在报社欣赏到又一个愚弄人的恶作剧,这是对他的恶作剧。
他挂断了电话,约卡库航母已经消失了1 7年。可能哈罗萨上将也不存在。那个人是个骗子,然而……
那人是对的,44型自动左轮手枪是假的。
这毫无意义。
也许那人是个投机商,他企图控制内战时期的佩带武器的市场。是个专家,他认出了假货,他是专家的专家。
对一个内行来说,要知道做生意的某人不仅是收藏家。
奇尔丹感到有点自慰,不会有什么人察觉,也许没有人会知道,秘密安全。
不管它了?
他仔细考虑一下,不行,一定要调查。首先要追回投资,要雷。卡尔文赔偿。还要让大学实验室检测所有的存货。
难道存货都是假的吗?
麻烦事,他感到极其痛苦,甚至绝望。他觉得,这下惟一的办法是去找雷,和他当面谈,坚持要追根溯源。也许他也是无辜的,也许不是。无论如何,告诉他不要再卖假货,否则,我再也不会进他的货。
奇尔丹决定要他弥补损失。如果他不干,我就去找其他零售商,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毁掉他的名声,为何该我一个人倒霉呢?把那个责任踢给别人,把这棘手的事递给下一个人。
但这事必须绝对保密,严格控制在我们自己之间。

 

 

第五章

雷·卡尔文的电话使怀丹·马特森迷惑不解。其原因,一方面因为卡尔文说话的速度又快又急,另一方面是因为来电话的时间,此时是深夜11点半,怀丹正和一位小姐在蒙诺马基饭店鬼混。
卡尔文说:“听着,朋友,我们要把你的人最后送来的一批货退回去。在此之前已经退了一些劣质产品。除了最后一批货没付款,其他都付清了,你的清账日期为5月18日。”
怀丹·马特森此时当然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卡尔文说:“那批货全是假的。”
“但你是知道的。”怀丹瞠目结舌地说,“我是说,雷,你是早就知道情况的呀!”他四周看看,那姑娘不知上哪去了,也许是在盥洗室。
卡尔文说:“我知道它们是假货,我不谈这个,我讲的是劣质的那部分货。瞧,我对你给我们的枪是否真的在内战时期使用过并不在乎,我所关心的是这些柯尔特44型左轮手枪是否符合订单上的标准。它应该达到标准。听着,你认识罗伯特·奇尔丹吗?”
“认识。”他模模糊糊有点记忆,尽管此时难以将人和名字对上号。有些人很重要。
卡尔文说:“他今天到我公司来了,我现在在公司和你通话,不是在家里,我得把话说清楚。不管怎么说,他来了,在我这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他气急败坏地说到他的一位大主顾,某个日本海军上将来了,或许是他派了他手下的人来了。奇尔丹和他谈好了一笔两万美元的生意,可能有点夸张。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没有理由怀疑这一点,那个日本人来到店里想买手枪,他拿起一把你们生产的4 4型手枪左看右瞧,发现是假货,他立即将钱放回口袋,走了。现在你有什么可说?”
怀丹·马特森确实想不起有什么好说的。但他马上意识到是弗林克和麦卡锡干的。他俩曾说过他们要干点什么。就是他们干的。但他一直搞不清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他现在也弄不明白卡尔文要十什么。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油然而生,这两个家伙,他们去年2月是怎样设计和制造的?他原以为他们会到警方、报界甚至到平诺克政府去,自然他就得到这些部门的关照。他不知和卡尔文说什么,他只好支支吾吾地拖时间,设法结束对话,他放下电话。
当他挂断电话时才吃惊地发现莉达已走出了卧室,听到了他所有的谈话,她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金发松散地飘拂在裸露的长了些褐斑的肩上,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她说:“去报告警察。”
他思忖着,给他们2000美元可能要合算些,他们会接受的,这可能也就是他们想要的,这点钱对有些人来说不多,但对他们不少了。他们又可以投资做生意,然后再亏本,不到一个月又破产。
“不行。”怀丹说。
“为什么不?敲诈是犯罪。”
对她很难解释清楚,怀丹已习惯于付钱给这些人。像这类付钱是他公司正常开支的一部分,就像购买设备一样自然。如果数量不大……但她的确有看法。他很快搪塞过去了。
我付给他们2 000美元,但要和我认识的市区中心的警探取得联系,请他们调查弗林克和麦卡锡,看看能否找到些把柄。这样的话如果他们回头再干,我就可以摆平他们。
他想起有人告诉他弗林克是犹太佬,只不过换了鼻子改了名字。我所要做的就是通知这里的德国领事馆,例行公事。他将要求日本当局引渡,他们把弗林克送过边境线就会用毒气处理他。怀丹知道他们在纽约有一个军营,是那些有焚尸炉的军营。
姑娘望着他说:“我真奇怪竟会有人敲诈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
“好吧,我告诉你。”他说,“整个古玩物交易都他妈的是胡扯蛋。那些日本人有眼无珠,我说给你听。”
他起身走进书房,很快出来了。拿来两只打火机。
“瞧,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对吗?听着,其中一只打火机是古董。”他对她冷笑着说,“过来,把它们拿起来。有一个很值钱,在收藏市场上大约值4到5万美元。”
姑娘小心地拿起打火机,仔细看着。
“你感觉不到吧?”他问她,“古董?”
她问:“什么是古董?”
“就是说一件东西含有一段历史故事。听着,在这两个打火机中,有一个是弗兰克林·德·罗斯福被暗杀时他口袋里的那个,而另一个则不是。因为这个含有历史故事,所以不得了地值钱,就像别的古董一样。而另一个就什么也不是。你能感觉到吗?”他用肘部轻轻地碰碰她又说,“你不行,你无法辨别出来,没有任何秘密记号,也没有什么气味。”
“咦,”姑娘肃然起敬地说,“真的吗?那天在他身上真的有个打火机吗?”
“是真的,我知道是哪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全是个大骗局,他们自己编造的谎言。我的意思是说这把枪是在著名的默兹河一阿拉贡战役中用过的,除非你知道,它和它没参加这个战役时一模一样,奥妙就在这。”他拍拍脑袋说,“是脑袋,而不是枪。我过去是个收藏家,其实这正是我步入这档子生意的契机。我集邮,早期英殖民地的那种。”
此时莉达站在窗边,抄着双手看着旧金山城的灯火说:“我父母过去曾说要是他还活着的话,战争就不会失败。”
“是的,扰际丹·马特森说,“这会儿我们来假设加拿大政府或是某人找到了印刷老邮票的印刷版盘。墨汁还有许多——”
“我认为那两个打火机都不是弗兰克林·罗斯福的。”莉达说。
怀丹笑着说:“那是我的观点,但我必得用些文献资料来证明,还有一份鉴定报告。然而它是彻头彻尾的赝品,全是想象的。是报告而不是这玩艺本身可以证明它的价值。”
“给我看看报告。”
“当然可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书房,从墙上摘下镶了镜框的史密斯苏尼协会的证明文件。
这份文件和打火机花了他大量的钱财,但很值得。因为它们使他能够证明自己是对的,“赝品”这个字眼确实失去了意义,因此“权威”也失去了它本身的含义。
“44型自动手枪就是44型自动手枪。”他对莉达说着急匆匆地回到了起居室,“造枪要有机床和设计图纸,不是当时的机床和图纸,它是……”
她伸出手来接文件,他递给了她。
她终于说道:“这样它就成真的了。”
“是的,就是这一个。”他拿起打火机。
“我想我该走了。”莉达说,“看看哪天晚上我再来。”她放下那份文件和打火机,朝卧室走去,她的衣服都在那儿。
“怎么啦?”他气恨恨地跟在她后面大叫起来,“你知道现在相当安全,我妻子这几个星期都不会回来。我都全对你说过了,她去矫正视网膜。”
“不是这回事。”
“那是为什么?”
莉达说:“我去穿衣服,你去替我叫辆人力车。”
他没好气地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穿衣服时,他替她从柜子里把大衣拿出来,而她却在房间里默默地走来走去,显得非常忧郁、孤独,甚至有点不愉快。他意识到是刚才发生的事令她不快。该死,我为什么要和她谈这些呢。真见鬼!我以为她这么年轻。不可能知道那些名堂。
她在书架前跪下来抽出一本书说:“你看过这本书吗?”她问怀丹。
他凑近书本,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封面,是一本小说。他说:“没看过,我妻子买的,她看过许多书。”
“你该读一渎。”
他满脸沮丧地把书夺过来,仔细看着封面《蝗虫》。
“这不正是波士顿禁掉的那本书吗?”他问道。
“是整个美国的禁书,当然还包括欧洲。”她已经走到大厅门口,在那儿等着。
“我听说过霍索恩·阿本德森。”实际上他根本没听说过。
至于这本书他所想得起来的是什么呢?它是一本现时非常流行的书。又一次时尚,又一次趋之若鹜。
他弯下腰把书放回书架:“我没有时间看这些流行小说,我的工作太忙。”
他酸溜溜地想起那些女秘书,夜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这本书,使她们感受到刺激,忘掉了现实生活。而这正是她们害怕的,自然又是极其渴望的。
“是本爱情小说吧。”他边说边慢慢地打开大厅的门。
“不是的,”她答道,“是关于战争的。”他们走出大厅向电梯走去,她又说:“他叙述的故事和我父母讲的一样。”
“谁?那个阿本德森?”
“那是他的理论。如果乔·赞加拉没击中他的话,他就可能使美国摆脱‘萧条’。并且武装它,这样的话——”她戛然打住。他们来到电梯前,里面已有几个人。
接着,当他们乘坐着怀丹的奔驰牌轿车在深夜行驶时,她又接着往下说:“阿本德森认为罗斯福是位极其伟大的总统,像林肯一样伟大,在他任期的时候已经显示了他的能力。这本书是虚构的,我的意思是说它是以小说的形式写的。罗斯福并不是在迈阿密被暗杀的,他一直担任总统又于1936年连任总统,直到1940年,直到战争时期。你明白吗?在德国侵犯英格兰、法国和波兰时他还是总统。他经历了整个战争,他使美国强大。加纳是一个确实令人敬畏的总统,过去发生的许多事都是他的过错。然而到了1940年,一位民主党人可能会当选为总统而不是布雷克。”
“根据这位阿本德森的观点。”怀丹·马特森插话道。他瞄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姑娘。上帝啊。他寻思她们读了一本书,就会永远高谈阔论的。
“他认为在1940年罗斯福之后,不是像布雷克这样的孤立主义分子,而是雷克斯福特,特格韦尔会当选为总统。”她平静的脸上映照着过往的车灯,栩栩如生,她的双眸变得很大,她一边说话一边做手势。
“他一定会积极地继续罗斯福反纳粹的政策。这样德国就不敢在1941年给予日本帮助。他们也就不会订立条约。你明白吗?”她转向坐在身边的怀丹,热切地倚靠着他的肩说,“那样的话德国和日本就会战败。”
他笑出了声。
她的目光紧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什么…不可能找到什么,不论如何他没注意来往的车辆。她继续说:“这不是玩笑,情况很可能是那样,美国有能力把日本吞掉。并且……”
“怎么样?”他插嘴道。
“他把一切都挑明了。”她沉默了一会又说,“既然是虚构的形式,很自然,有相当大的虚构部分,我的意思是,为了消遣,否则人们不会读的。书中有人们感兴趣的主题,有两个年轻人,男孩是个美国军人。女孩很美,当然哕,特格韦尔总统相当精明,他知道日本人要干什么。”她连忙又说,“谈论这点没错,日本人会让它在太平洋领域流传开来。我晓得他们好多人都去看这本书,在日本本土很流行。它引起了许多话题。”
怀丹,马特森说:“听着,他是怎样处理珍珠港事件的?”
“特格韦尔总统很精明,他将所有的舰艇都开到海上,所以美国舰艇没遭损失。”
“我明白啦。”
“这就不是什么真正的珍珠港事件嘛。他们袭击珍珠港,而他们所得到的只是一些小船。”
“它叫《蝗虫》什么来着?”
“蝗虫在昏睡。这是《圣经》上的引语。”
“因为没有珍珠港日本被打败了。听着,日本完全可能取胜,即便不存在珍珠港事件。”
“书中说道,美国舰队阻止了日本占领菲律宾和澳大利亚。”
“他们完全可能占领的,因为日本人的舰队是一流的。我知道日本相当不错,在太平洋上显示它的优势是他们的使命。美国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走下坡路,盟国的每个国家在战争中都受到了道德和精神上的损伤。”
姑娘执拗地说:“如果德国没占领马耳他,邱吉尔就会一直掌权,领导英国走向胜利。”
“怎么胜利法?在什么地方?”
“在北非——邱吉尔最后会战胜隆美尔。”
怀丹·马特森大笑起来。
“书中说道:一旦英国击败隆美尔,他们会调集全军回师穿越土耳其,与俄军的残部会合,与俄军一道在伏尔加河的某个小镇进行抵抗,阻止德国向俄国东部进军。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小镇,但我查过地图它的确存在。”
“叫什么镇?”
“斯大林格勒。英国人在那儿改变了战争的趋势。因此在这本书中,隆美尔无法与从俄国溃败下来的冯·保卢斯的德军会合。记得吗?德军就绝无可能进入中东,获得所需的石油,或者直到进入印度像他们所干的那样与日军会合。而且——”
“在战略战术上根本就无法战胜欧文·隆美尔。”怀丹·马特森说,“不存在像这个家伙所梦想的战争,这个俄罗斯小镇区,英雄主义地冠以‘斯大林格勒’,没有什么行动能够阻止最后的结局;那是不可能改变的。听着,我见过隆美尔。1948年我在纽约经商时。”其实呢,他只是在白宫的招待会上远远地见过美国司令官。“了不起的人物,高贵的气派,举止得体。所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来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