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吃时,其他客人陆续到来。我一边审视着他们。一边大喝大吃。我快吃完了,其他人刚开始吃,所以我在他们中间来回走动。我对每一个女人都仔细端详一番。她们似乎都很高兴,因为我现在的新面貌和新装束都非常漂亮。我当然没有期望这么容易就发现安吉利娜,但仔细观察一下总没有错。有几个女人外表像安吉利娜,但几句话一交谈就知道她们都是本地人。我又回到了酒吧间。
“王室有人要见你。”一个人在我耳边说。
“谁?是国王?”
“不,是王后。”来人说。
“很好,我也想见见她。请带路。”我穿过人群,来到王后身边。
“本特﹒底伯斯托尔晋见王后陛下。在下来自一个贫穷的偏远省份。几百年之前,别人用欺骗手段剥夺了我的家族的贵族封号。”我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
“我没有听说过你这个家族。”王后低声说。她又指了指我胸前的勋章。
“这是我在星际部队服役的奖章。家族被剥夺贵族封号后,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在本地当然是不会有出路的。我就离开本星球去星际部队服役。当然经历过不少战斗,立了不少战功。”我边说边指着一枚特大的勋章。“这是星系勋章,是星际部队中的最高奖章。”
“真漂亮。”王后说。
“是的。”我附和说,“我不想吹嘘自己的战功,不过,陛下如果感兴趣的话…”王后确实感兴趣,我就按原先编好的故事胡吹了一通。结果周围的人都听得入迷了。后来,大家都谈论着我的事迹。我希望有些话能传到安吉利娜的耳朵里。
黄昏来临了,我继续在客人中散布我的故事。大部分人都绕有兴味地听我吹嘘自己。这一计划开初看来似乎不错,但当宴会过了大半时,仍然没有安吉利娜的一丝消息。我必须加快步伐。我心中形成了一个新的计划。这计划近乎发疯,弄不好会丢了小命。但如果成功则会立即生效。
我来之前已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现在该用上了。国王已喝得醉醺醺了,可手里还拿着杯子。我走上前去。一位见过我的大臣为我作了介绍。我对国王说,自己也是个业余的昆虫学家。
“我不远无数光年的距离,带来了一个标本,想献给陛下。”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盒子递到国王鼻子底下。国王竭力睁开模糊的醉眼,其他人也围上来观看。
这是一只美丽的甲虫,但根本不是从什么星球带来的,而是我早上自己做的。我用各种甲虫的部位及塑料,制成了一只奇形怪状的甲虫:有三只眼睛、三个翅膀、长短不同的无数对足…
“你仔细看看,陛下。”我打开盒子,同时也装作喝醉了酒,手在颤抖。人在摇晃。国王是真醉,步履不稳,头脑摇晃。这样,我略微一动,标本就从盒子里掉了出来。落进国王的酒杯里,酒溅到了王袍上。为了加强效果,我慌忙到国王酒杯里去捞甲虫,同时打翻了自己的酒,更多的酒溅到了国王的衣服上。国王在慌乱中跌落了酒杯,甲虫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这时,周围人一片混乱。一些人赶快扶国王退席,几个年轻军官想上来抓我,可他们哪是我的对手。我拳脚相加,把他们一一打翻在地。这时,一大群人围了上来,我故意拼命挣扎,最后当然寡不敌众,让他们抓住投进了监狱。
我的行为当然是极不文明的,但狱吏待我却非常文明。我故意装作十分粗野的样子,吃完饭把盘子摔破,可他们毫不在乎。
这些都是我放出的鱼饵。在这个和平的星球上,我的野蛮行为成为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主要话题。我的行为会引起每一个弗雷波人的憎恶,只有安吉利娜会感兴趣。
在弗雷波,当然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这些人安吉利娜会招募过来组成卫队。但要夺取权力这是不够的。她需要助手,需要参谋一类的人物。这种人在弗雷波是难以寻觅的。在我的行动中,我显露了自己的才华。她一定会注意到的。馅阱已挖好,只待她掉进去。
狱吏过来打开牢门说:“有人来看你,底伯斯托尔先生。”
“叫他滚回去。我不想见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人!
来的几个人不顾我的无礼,静静地等着。待狱吏一走,其中一人打开了公文包,从中拿出一张纸来。
“我不会在自杀的文件上签字。”我大声抗议说。但他没有理我。
“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他严肃他说。“我是王室的律师,绝不会做这种事。”来的三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年轻人,你犯了不少罪,我们都可以起诉你。”他语调平淡无精打采他说。我表示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当然,我们不会这样做。”他接着说。“这只会伤害有关的每一个人。陛下本人也不想这么做。他要我平静地把这事件了结掉。他渴望和平。我们都深为感动,故来此执行陛下的御意。这是一份要你对事件表示歉意的文件。你签了,就可乘今晚的飞船离开本星球。事情就可以了结。”
“要我道歉?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说。“想把我赶出这个星球,以掩盖你们宫庭的丑闻?”
“你太放肆了,先生!”律师轻蔑他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并非无可指责。我衷心奉劝你接受国王陛下仁慈的建议,签字后离开本星球。”
“不,我绝不签字。我要维护自己的荣誉,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们无可奈何地走了,狱吏过来锁上了牢门。我这一切都是做给安吉利娜看的,但愿她会感兴趣。
我只能等待,但等待可不是好受的事。在我独处时我善于思考,但就我本性来说,我更善于行动。制定计划是一回事,但在牢狱里等待计划的实现确实又是另一回事。难道计划当中毫无漏洞?
下一步要看安吉利娜了。我除了等待别无选择。我只能希望她能从我的行动中得出合适的结论。
我足足等了一星期,几乎有点耐不住了。到第八天,安吉利娜行动了。那天晚上,一种异样的声音把我惊醒。我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回音,就偷偷爬下床,躲在门后向走廊里观望起来。看到的情景令人振奋。只见一个蒙面人已把看守打倒,接着出现了另一个蒙面人帮他把看守拖到一边,并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我立即溜到床上假装睡着了。不久,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接着灯亮了。我假装惊醒过来拼命眨着眼睛。
“谁?你们想干什么?”我问。
“快起来,穿好衣服,底伯斯托尔。我们来救你了!”我跳下床,警觉地背靠墙站着。
“你们想谋杀我!”我急促他说。“这就是维里国王的仁慈。对吗?然后说我是自杀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别傻了!”那人轻声说。“别出声,我们来救你出去。我们是你的朋友。”接着又来了两个同样装束的人。我看了走廊里的人一眼。
“朋友?”我大声叫喊起来。“你们想谋害我!还说是什么朋友!”
只见走廊里的那个人与同伙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就向我动起武来。我想好好看看他们的头儿一眼。他比较矮小──如果他真是个男人的话。他穿的衣服显然大太了。头上蒙着一只黑袜子。他的高度与安吉利娜差不多。但这时那三个人一拥而上来拖我。我假装拼命挣扎,最后似乎无可奈何地被他们绑架走一一其实我心里多么愿意去那个地方啊!
10
因为我一路上一直在挣扎,他们就在我鼻孔里塞了颗催眠药。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把我拖到哪儿,离牢房有多远。等我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手里正拿着针筒。看来他们给我打了解药针。我伸
手打掉了那人的针筒,因为我不能忘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杀死我前还想折磨我,你们这些蠢猪!”我大声抗议。
“别担心,”我背后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你已在朋友中间。我们完全理解在目前的政局下你感到的不满。”
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安吉利娜。医生走了就留下我们两人。我开始担心计划出了什么差错现在我认出来了,这个人我在宴会上碰到过。
“坦伦特一一坦伦特伯爵,”我说。“你是国王陛下的堂弟。很难相信你要利用我为你个人的目的……”
“你相信不相信无关紧要。”他怒气冲冲地说。“国王是我的堂兄,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好国王。你大谈特谈自己的家族,但事实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慌话!”
我热情而又好冲动,即可成为忠诚的朋友,也可成为死敌。至于徒手搏斗,我更是行家里手。我向前一跳,抓住他的手。
“你说的若是实话,我就是你们的同盟者,我会跟你们走到底﹔如果你在撒谎,是国王设下的圈套──那好,伯爵,准备决斗吧!”
“不必决斗。”他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来。“我们的事业很艰巨,我们应学会相互信任。”他揉了揉手腕,忧郁地望了望窗外。“我衷心希望我能依靠你。弗雷波与过去大大不同了。星际联邦的干预,使人们丧失了斗志。我什么人都不能依靠。”
“那些抓我到牢里去的人看来挺会打斗的。”
“那仅仅是力气!”他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沫。“那些人没有什么头脑。只要我需要,我可把他们都雇来为我服务,我需要的是领袖人物,能带领弗雷波走向美好的未来!”
这时,我听到机器移动的声音并闻到一股烟味。我马上惊觉起来。结果发现一个老式的机器人步履蹒跚地端着盘子进门来。原来他给我们端酒来了。
“这机器人是烧煤的?”我问。
“是的。”伯爵说。“这是弗雷波经济状况的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是由于国王的无能造成的。在其它星球上。你见到过烧煤的机器人吗?”
“我想没有。”我好奇地看着机器人笨拙的动作。“当然,我离开这儿已很久很久了……情况是在变化的。”
“情况变得太慢了!200年来我们加入了联邦,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国王是得到了好处,可人民依然如故……”
其实,就我所知,联邦不想干预任何星球文明发展的进程,弗雷波是联邦疆域中一个偏远的星球,经济落后与联邦联系也不多。当然,联邦可以在一夜之间给这儿运来上千个先进的机器人。可这对他们的经济有什么帮助呢?联邦的政策是,让当地人自己去发展。可怕爵不这么看,而安吉利娜十分聪明地利用了伯爵的偏见。
可安吉利娜在哪儿呢?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已看到了安吉利娜的影子。但她人在哪儿呢?这时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会见了伯爵的一些军官。
一位叫库特的年轻军人主动带我参观了伯爵的宅邸邪。这儿也是新旧文明交融的典型。宅邸四周是围墙,既像封建的城堡,又像现代的城镇。年轻人很直爽,他有问必答,但对整个阴谋他知之不多。
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些女人,他也一一向我介绍。
“你结婚了吗?”我问。
“不,我想我还没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现在谈恋爱也太迟了。把我们的大事解决之后,生活会好一些。那时谈个人问题也还来得及。”
“说得好。”我附和说。“那么伯爵呢?他结婚了吗?我离开这儿太久了,这类事我知道得不多。什么孩子啊,妻子啊、家庭啊……”我边说边偷偷注意观察他。
“呃……是的,你可以这么说。我是说伯爵结过婚。但出了点意外,现在他单身……”他欲言又止。
如果想追踪安吉利娜,那就得先发现有没有人暴死。当然,要把伯爵夫人的意外死亡与安吉利娜连在一起,需要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如果伯爵夫人是正常亡故,库特当然不会害怕谈及这干话题。目前,我没有必要逼迫库特太紧。至少,我已找到了线索,找到安吉利娜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但安吉利娜采取了主动步骤。一个烧煤的机器人走来告知说,伯爵想见我。
我很高兴见到伯爵。“有什么任务,先生?”我问。
“坐下,坐下。”他把一盒雪茄烟向我身边一推。“抽烟吗?”
“今天不抽,先生。我已有一段时间不抽烟了。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伯爵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突然开口问:“你知道雷德勃里奇家族吗?”
“一点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回答说。“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他含含糊糊地说。“请跟我来。”
我们穿过层层走廊,一直向宅邸深处走去,最后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这个房间与其它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门口多了个门卫。
“不必搜身了,”伯爵说。“我带他进去。”
“一定得搜,”门卫说。“这是命令!”
太有意思了,在伯爵的城堡里,伯爵得听从别人的命令!这个发令人是谁?不是安吉利娜还能是什么人!我心里一阵激动。最后的时刻到了,我已为此等了好久好久了,但我必须保持镇静。
伯爵开了门,我跟在他后面进人房间。
尽管我知道马上要见到安吉利娜,但真的看到她安坐在桌子后面,还是使我大为惊讶。当然,她外表看上去已不太像安吉利娜,但我心中毫不怀疑,脸和头发的颜色都变了。脸型变了,但像以前一样甜美漂亮。她的身材改变不多。她做的美容手术没我做的那么彻底,只作了一些表面上的改变。
“这是本特*底伯斯托尔,”伯爵说。“这是你想见的人,安吉拉。”她是个天使,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她喜欢使用含有“天使”意义的名字,这是她的弱点。
“喔,谢谢你,凯西特。”他说。原来伯爵名叫凯西特!“很高兴见到你,本特。”她毫无表情地说。
凯西特希望她能对自己更热情些,可安吉利娜不再理他,只顾自己翻阅桌上的文件。然后就叫他离开。
等凯西特走出房间后,安吉利娜就问:
“你对他们说你在星际部队服役的鬼话都是谎言。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实话呢?”我不解地反问她。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她还是毫无表情地问。
“这是我的私事。”我也同样毫无表情地回答她。“再说,你是谁?你怎么能左右凯西特伯爵?”
“你知道这儿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必怕我感到意外。我知道的事可能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不,可爱的安吉利娜,我的爱,我绝不会感到意外。但我还得扮演我目前的角色。“你是这场革命的创导者,是吧?”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是的。”她亮出了自己的牌。现在她要看我的牌了。
“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说:“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搞走私的。这个职业挺意思,但你得知道把什么东西送到什么地方。几年来我赚了不少钱。最近,有几个星球政府因损失巨大而想追捕我。这真不公平。只允许政府欺骗公众,就不允许我吗?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回到故乡呆一阵子,休息一下再干。”
安吉利娜当然不是傻子。她反复质问我做走私生意的种种细节。好在我也不是外行,对她的问题应答如流。看来,她对走私这一行当也是行家里手,提的问题都切中要害。
我们谈话的气氛好像是谈家常,边喝酒,边吸烟。安吉利娜故意制造一种轻松的气氛,以便使我放松警惕后露出破绽。我当然没那么傻,不会上她的当。当我们谈得差不多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能否告诉我,这儿的一个雷德布里奇家族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问,态度依然那么平静冷漠。
“来这儿前,你的朋友凯西特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对他说我一无所知。这家族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谋害我。”她说。
“太遗憾了一一他们这样做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想吹捧她一番。可她对此不屑一顾。“那那我能为你做什么?”我问。
“我要你做我的贴身警卫一一保镖。”她说。我笑了,正想开口恭维她一番,她又接下去说:“不必说什么恭维话了,凯西特说得够多了,我讨厌!”
“我只想说,我乐于从命。”我说。“请告诉我有关想谋害你的那些人的情况。”
“凯西特伯爵是结过婚的,”安吉利娜边说边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他夫人自杀了,自杀方式十分愚蠢。她的家族──就是雷德布里奇家族──认为是我杀害了她,所以他们想报复我,杀害我。在这个落后的星球,复仇行为还十分盛行。”
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伯爵生来就是一个投机分子。他凭借娶一个富有而有势力的家族的姑娘,加强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切在安吉利娜出现之前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安吉利娜可能不了解这个星球上复仇的传统,在除掉她的绊脚石时无意中触犯了这一传统。也可能在阴谋进行过程中,伯爵出现了失误,因此安吉利娜处于危险之中。现在,安吉利娜想把我置于她与她的复仇者之间。现在,我该让她摊牌了。
“夫人是自杀吗?”我问。“还是你把她杀了?”
“对,我杀了她!”她说。现在,互相试探的阶段已经结束。双方的牌都已亮了出来现在该由我作出决定了。
11
我该怎么办呢?当然我得把她捉拿归案,但目前还办不到。何况,我还想了解清楚伯爵他们反叛的阴谋。此事属太空特警队的管辖范围。如果我想重新加人特警队的话,我当然应该送上几份有价值的见面礼。
不过,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应重新加入特警队。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我的违纪行为,所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何况,我喜欢安吉利娜。在她身边,我就会忘记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受害者的尸体。
我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满意。看着安吉利娜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而且,我得承认,从她那儿我也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她单枪匹马,在一个和平的星球上策划一场革命──而且,这场革命完全可能成功。我也对她稍加帮助,有几次她向我征求意见,我都能立即提出建议,她也往往按我的建议行事。我当然没有干过推翻政府的事,但做坏事也有一般规律可循,这只不过是如何应用这些规律的问题。在最初几星期里,我当然主要是扮演保镖的角色。
过了一段时间,我也逐渐了解到,伯爵本人并非一个坚决的革命者。行动的日子越接近,他变得越动摇。他的弱点越来越暴露清楚了,最后终于到了暴发的一天。
安吉利娜和伯爵在室内议事,我在门外守卫。只要可能,我当然就设法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两人开始争论起来一一最近他们经常争吵一一我断断续续可以听到他们争论的话语。伯爵大喊大叫,他不断发出威胁以推动事件的进程。然后他改变了态度,声音放低了,所以我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安吉利娜的口答却非常干脆。“不!”这下伯爵又发起火来。
“为什么不?现在你老是说‘不’,我已听够了!”
我听到衣服撕碎的声音,就立即推门奔进去。我见到安吉利娜的衣服已被撕破,伯爵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安吉利娜的手臂。我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安吉利娜已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只瓶子向伯爵头上猛力一击,伯爵立即瘫倒在地。
“把枪收起来,本特──没事了。”她平静他说,同时把衣服往臂上一拉走出了房间。“你在这儿等我。”
很明显他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了麻烦。当伯爵回来后,他对安吉利娜和革命肯定会改变看法。几分钟之后,安吉利娜回来了。
她穿了一件长袍,掩盖了她手臂上的伤痕。我立即开口问:
“要我结果伯爵的命吗?说不定他会反叛站到他们家族一边会。”
她摇了摇头说:“他还有用处。我得设法控制自己,你最好也别发火。”
“我不会发火。但你怎么还认为他可以与你合作呢?他醒来后可能会改变主意。”
这点小事安吉利娜不屑一顾。安吉利娜一挥手说:“我还能控制他,让他干我要他干的事──当然有一定的限度。这时,不知道他这么无能。他胆小怕事,时我无法对他寄予太多的期望。他还有用处,可以做我们的傀儡。我们必须利用他这一角色。但以后权力应掌握在我们手里,决定得由我们来作出。”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她的,就问:“你说‘我们’和‘我们的’,这是不是包括我在内?”
安吉利娜往椅子背上一靠笑了。
我要你和我合作,”她甜甜地说。“让伯爵做我们的马前卒。事成之后就把他干掉。你同意吗?”
“好啊,”我说。“好啊……”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以平静。
“可为什么要我和你合作呢?我只不过是你的贴身警卫,保卫你的人身安全。我自己只想恢复我家族的地位和荣誉。这等于我从一个办公室里跑腿的小职员一下子变成了董事长。真令人难以置信!”
“你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得最清楚,”她笑着说。“你能干得像我一样好,而且乐此不疲。我俩携手合作,可能在这个星球上干一场干脆利落的革命。你看怎么样?”
她这么讲时,我正在她背后踱步。她一转身伸手抱住了我。我感到她手指的热气透过了我薄薄的衬衫。她在对我微笑,她声音甜美。
“我们什么事都能干,是吗?──我和你两人。”
是吗?那还用说!这时,我情不自禁抱住了她,一低头就吻她的嘴唇。
她也抱着我,吻我。可一下她就移开了嘴唇,松开了手。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不禁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我问,心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很漂亮,是吗?”她的话好像在哭泣。“难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忍不住发火了。“是你要我吻你──这你不必否认。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你想吻她吗?”安吉利娜尖叫着。她把挂在项上的项链扯断向我丢来。项链上挂着一个保藏纪念品的贵重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有一张放大的照片清晰可见。我刚向照片看了一眼,安吉利娜又改变了主意,马上把项链收回去。并把我推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卫吃惊地看着我,我也顾不了啦,径直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这些反常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想起我刚才看到的挂在安吉利娜项链上的照片,这是一个姑娘的肖像。难道是她的妹妹?这女人丑得不能再丑了。可以这么说,人类的一切丑陋外表都被集中在她的身上了,看了真让人恶心……
我坐下来时,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我感到自己太笨了。安吉利娜给我看的正是她本人的照片。正是她原来的相貌塑造了她现在的生活。这么一想,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多少次了,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怎么也无法理解,在她美丽的容貌下怎么会深埋着一颗冷酷的心。现在,我明白了。我看到的不是她原来的容貌。对男人而言,容貌丑陋是够糟的了。但对女人而言,那简直是致命的。在这种情况下,镜子成了你的敌人,人们看到你就掉过头去不愿多看一眼。试想一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生活下去呢?尤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叫她任何忍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