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抬头望天,真想向创造他和提文、创造他们的父亲的上帝讨回公道。但他知道那只会是徒劳无功的,伤害已经造成。但不会再有了。他决定只要他活着,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愚弄提文。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蛋!你看!”华太太严厉的声音传到前廊的楼梯上。
提文低着头往后退,鞋子踩在瓷器的碎片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破的。”
“那花瓶已经两百多年而且值一大笔钱呢。呸!”她不屑地啐了一口。“白痴是不懂什么价值的。”
提文恐惧地盯着大理石地板上的花瓶碎片,然后蹲下来拾起碎片。“这里,”他说道结巴地试着把话说出口。“我──我会试着──把它黏回去。”
“你这蠢虫!你修不好它的!”
“但是看,”他举起两片拼图般的碎片,膝盖着地的移向她。“它们接得起来呢。”
“滚开!”往后直退的华太太举起双手,彷佛在赶什么怪物似的,根本没看见一旁惊恐地望着这一幕的仆人们或是被挡在人群外进不来的喜儿。“你只不过是一头动物!一头野兽!你应该待在精神病院里面!看看你!你根本不属于这里!”
提文开始啜泣,瓷器碎片紧抓在手中。“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我会把它修好。”
愤怒的喜儿举起双手正要给华太太一个教训。
“我相信是妳,华太太,不属于这里。”亚力刀锋似的声音使喜儿停止动作,令生气的管家转过头。
她脸上仍有厌恶与傲慢的神情,但她迎上他冰冷视线的眼中却浮现了恐惧。“阁下。”
“出去。”他站在敞开的门口,姿态像是个复仇者。“妳有一小时的时间。届时如果妳还没走,我会亲自把妳丢出去,让妳后悔莫及。”
女人充满憎恨的目光转向提文并对他投以全然不屑的眼神。“乐意之至。”她昂起头大步上楼,依旧无视那些三三两两散去、窃窃私语的仆人们的存在。
喜儿冲到提文身旁并蹲下,双臂抱住他缩着并不断颤抖的肩膀。“提文,没事了。来,站起来。和我到外面去,我给你看样特别的东西。”他笨拙地站起来和她走进沙龙朝露台走去。就在刚打开门时,她听见亚力在对仆人们说话。
“你们所有人也一样。他是我的弟弟,因此我所雇用的人必须待他以礼,明白吗?”
她释然地吸口气,领着提文走出去。几分钟后,他们在老榆树前的长椅上坐下。她看见他手中还抓着瓷器碎片。“提文7 ”
他一副沉浸在他自己思绪中的样子,因而她拍拍他的腿以得到他的注意。
“什么?”他没看她地问道。
她碰碰他的拳头。“来,把那些给我。”
他往下看并张开手,脸上交错着羞耻、尴尬和挫折。“我会修好它的。”
她拿走碎片。“华太太曾经对你吼叫过,对不对?”
他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花圃边缘排列的石头。“她每次见到我都说我笨。她说得对,我笨,我打破了那个花瓶。”
“我也打破过东西,而那并不表示我笨。那只花瓶没关系的,提文。”
“对我有关系。”
她坐在那儿想找些话来使他好过些却找不到,最后只得找其它任何她知道的事来谈,说着有关伤心及使伤害消失的方法。五分钟后,他们站在老榆树的两边望向树顶。
“它好大哦。”提文皱着眉。
“那是因为它年纪大了。”喜儿对他微笑。“但那是好事,因为树愈老魔力就愈强呢。现在把你的头靠在树干上。紧紧抱住它,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做深呼吸。”
“我旁边有蚂蚁。”
“噢,抱歉。到这边来吧。”她招手要他过来并为他调整好手臂,自己换到另一边并瞄一下正列队在树干上走路的蚂蚁。她看看提文。“你的眼睛闭起来了没?”
“嗯,很紧哦。”
“好。”她四下瞧瞧,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她一弹手指,将蚂蚁变到华太太已放在马车上的袋子里。蚂蚁消失了,她满意地微笑并拍拍双手。
“喜儿?”
“我就在这里。”她伸臂抱住她这边的树。“抱好树,然后就放松下来让树使你心情变好。”
片刻后,石板上喀答的靴跟声音打断了她心绪的集中。她张开眼睛,站在那儿的亚力一脸全然的困惑。“你们在做什么?”
“抱一棵树。”他们齐声回答。
“我明白了。”他沉默片刻,见没有接下来的解释,他又开口道:“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喜儿自粗大的树干边缘瞧向提文。“是我说还是你说?”
提文想了一会儿,耸耸肩。“我不会说。”
“那我猜就我来──”
“哪个人告诉我一下,拜托。”
“回春术。”
“那是什么玩意儿?”
喜儿叹口气并离开树干,拍拍双手走向亚力,无声地用唇形说出“女巫”两字后大声说道:“他们相信大自然中流动的生命的神奇,尤其是树。我告诉提文那是自然的魔术,它在这棵这样的老树上特别强烈。如果觉得难过的时候,只要抱着一棵树,它的魔力便会流入人的体内让你好过很多。”她看见她丈夫一脸怀疑的表情,便转而问他弟弟。“你觉得好多了没,提文?”
他张开眼睛并往后退开,并未马上回答。然后他咧嘴笑起来并用力点点头。
亚力沉默地注视他弟弟,然后他愉快的表情转向她。他们无语地站在那儿,最后她避开目光,他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谢谢妳,小苏格兰。”
她深吸一口气并微笑。
提文指着树并拍拍他哥哥的手臂。“你试试。”
亚力迸出一声呛咳。
“噢,提文,那真是个好主意。只可惜我们没有油加利树,它们对咳嗽特别有效呢。”
亚力对她皱起眉并清清喉咙。“我不需要抱树。”
提文凑近些研究亚力的脸。“他的脸扭曲,当然不像我是永远的,但他感觉很糟,看见了吗?他需要一棵树。来,试试我这边。”
喜儿看着亚力脸上各种表情的变化。他接着望着提文好半晌,脸上的严苛也消失了。他朝喜儿扮个讥讽的表情便转向他弟弟,温和地说道:“我该怎么做呢?”
“来这里。”提文对他招招手,并且像喜儿一样地帮他用双臂环住树干。“你的眼睛闭起来了没?”他重复她说过的话。“抱好树,然后就放松下来让树使你心情变好。”
她忍不住格格笑起来。
提文看着她,突然一脸忧虑。“我没做对吗?”
“你做得很好,完美极了。”
提文笑了开来,亚力睁开一只眼睛盯着她。她从不知道有人能只用一只眼睛做出不高兴的表情,而那使她笑得更厉害了。
“你没闭好眼睛。”提文告诉他,亚力马上闭起那只眼睛。提文走回石凳前坐在喜儿旁边。“我真希望以前就知道树的魔术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小时候我常常感觉很糟,就像华太太对我大吼的时候。以前我常问其它孩子能不能跟他们玩捉迷藏,他们有时候会说好,但总是要我作鬼。我一直、一直找,就是找不到他们。”他抬起头茫然望着前方,脸上表露出所有的困惑和羞耻。
“最后终于天黑了,我只好回家,第二天他们就会骂我笨。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洛尼说我什么也没做错,但我还是担心。”
喜儿越过提文垂着的头望向亚力站的地方。她知道提文受了伤害,但亚力的脸却告诉她他也为此自责。她只希望她的法术能为这两个男人带走所有的伤痛和幻灭。
他们三个人都沉默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过了几分钟后,提文说道:“我不想惹上帝生气,牠生气时就会下大雨,制造洪水、火球和毒蚂蚁。”他转向喜儿,突然变得若有所思。“树上的蚂蚁──它们是毒蚂蚁吗?”
“什么蚂蚁?”亚力浑身一僵并立刻退开树干,皱着眉并拍拍袖子。
“就是那些蚂蚁嘛。”提文站起来走近树干,鼻子几乎贴了上去。“蚂蚁呢?”
喜儿直盯着她的鞋尖。
“树的这边有好多好多蚂蚁的,对不对,喜儿?”
“嗯?”
“喜儿,蚂蚁呢?”
“是的,告诉我们蚂蚁在哪儿。”亚力走过来站在她旁边。
提文搔搔头绕着树走。当他走到另一边时,亚力凑向她,他还没开口她便知道自己被逮到了。“我认得那种表情,小苏格兰。妳把蚂蚁怎么了?”
她骄傲地抬高下巴并匆匆低语道:“我把它们变到华太太的行李内,还有一些在她背上,连同一些黑色的蜘蛛、甲虫和蚊子。”
他的视线转向刚刚出发的马车,她也望过去,两人一起看着不断拍打她的背的华太太与她的行李消失在下坡的路上。
亚力转身大笑。
提文惊讶而高兴得脸色一亮。“海豹!”他左看右看地搜寻着四周。“我听见海豹的声音。”
喜儿用一手挡住她的微笑,但看向突然住了嘴的亚力时,她便知道自己并没有掩饰得太好。“我想你听见的是亚力的笑声,那可是比海豹更稀罕的声音呢。”
兄弟俩注视彼此。亚力仍坚决地闭着嘴,用脸上恼怒的表情来掩饰看来是尴尬的情绪,但这时缇文却凑过去几乎是与他鼻子对鼻子地研究亚力,彷佛在找藏起来的海豹似的。
看一眼提文的脸,亚大又笑了起来。
“是你!”提文睁大双眼,由亚力看向喜儿再看回亚力。
她拍拍提文的手臂。“你得原谅他。他有些生疏,但是多练习练习就会好了。”
亚力脸色一整,尊贵的公爵又出现了。“我笑的方式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喜儿与提文面面相觑,提文转转眼珠子。她忍住笑意并无辜地说道:“没有。”
“亚力,你的脸又扭曲了。你需要树,快过来。”提文招手要亚力过去树旁。
喜儿笑了。“他的脸几乎都是那样的。”
亚力又是一僵。“那是什么鬼意思?”
“只是说你老在皱眉而且从不微笑。”
“荒唐。”
“不,是真的。”
亚力似乎又想说什么,但是她打断他。“我们被雪困在客栈时你就不肯微笑,还说我傻。”
他看提文一眼,一会儿后露出了牙齿。“好了,妳高兴了吧?”
“高兴什么?”
“我在微笑啦。”
“你是吗?”喜儿退一步仔细看着。“真的?”
“是的。”他紧绷地答道。
喜儿上前,直到距离他的脸不过数吋。她仰头打量着他,他脸上没有半点儿愉快,看起来倒像是高地上得了牙关紧闭症的狼。她缓缓伸手将他的嘴角往上提。
“妳在干么?”他自咬着的牙关间说道。
“实验。”她歪着头这边瞧那边瞧。亚力一副震惊的样子──这八成也是他随她弄的原因,直到提文慢慢走过来看着他们两个。
她无法自制地将亚力的嘴角往下拉,提文摇摇头,她忍住笑又把它扳回去。
“你觉得如何呢?”她不理会她丈夫复仇似地瞇起的眼睛。
提文凑近亚力的脸并深思地眨眨眼睛。好半晌后,他才说道:“我的脸没他的好看,但我想微笑倒挺像的。”提文咧开嘴,一会儿后他温和的笑声便混在一个苏格兰轻笑声与一个粗哑、遭遗忘已久的大笑声中了。
笑声降临了贝尔摩庄园。

  “亚力!”喜儿绊了一下并感觉自己在跌倒。
她丈夫强壮的胳臂攫住她的腰。“我接住妳了。”
她释然地深呼吸一下,然后双手借机缓缓伸向他的胸膛和肩膀。“如果你要我戴这眼罩,那你最好放慢速度或是抱我。”
“这样的话”
她听得出他话中的笑意,接着她便在他的臂弯里了。和往常一样,她叹口气并将头倚在他温暖的颈间,使她的感官充满他的气息。“噢,我的天,你这件事做得真好。”
“有人告诉过我了。”
“我们要上哪儿去?”
“那是个惊喜。”
“我知道,你说过了。”
“那就别再刺探了。”
“我不愿你觉得无聊嘛。”
“相信我,小苏格兰。打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从没觉得无聊过。”
“你又来了。”
“什么?”
“设法改变话题。”
他不作声。
“我还是很妤奇。”
“潘朵拉也是。”
“我不确定我喜欢这种比较。”她试着在语气中加入恼怒,但连她自己都听得出其中的快活。她和亚力一样喜欢他们之间的拌嘴,这是他们关系中新增的一页,两人同样乐此不疲。沉默片刻后,她自顾自地微笑起来。“我可以施一个咒语让你告诉我。”
“我可以把妳丢下楼梯。”
“啊,但是你不会的。”
“妳这么确定?”
是的,她想道,我确定。她的希望全都回来了,而且她更相信她已得到一小部分他的心。他则拥有她的全部。
“如果你把我丢下去,我也可以用咒语把自己变得安全落地。”她装模作样地说道。
“请别使用那个字眼。”
“什么字?”
“变。”
“为什么不行?”
“它使我两脚发冷。”
“亚力!你说了一个笑话耶!”
他咕哝着什么,一会儿后又说道:“说到妳的法术,如果妳敢再把我弄到半空中──”
“噢,我没为伦敦最后一晚的事道歉过吗?”
他抱着她穿过一扇门。“不,妳没有,但我也没有”
她感觉晚风凉凉地拂过她的皮肤。
“直到现在。”他说完并将她放回地上,再松开他用来蒙住她眼睛的领巾。
眼罩移开后,她不禁屏住气息。“噢,我的天!”

 


《爱与魔法》作者:吉儿·柏奈特

 

 

 


第二十三章

上百支枝形烛台发出的烛光像金砂般遍洒在庄园大宅的屋顶上。雕像的附近,火把灼灼的光在天使、独角兽及英勇的武士身上跃动着。一缸缸满盛温室里的鲜花的瓮形成一条信道,通往门正欢迎地大开着的圆顶餐室。上面,在深黝的天空中,高挂的满月洒下一地清辉。所有的白日梦、祈祷与神话都无法和她眼前的这一切抗衡。
“噢,亚力”她的声音在敬畏中消失。她艰难地吞咽一下,闭一下眼睛以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然后她满含快乐和对这男人的爱抬头看着他。
令她意外的是,他正有些着急地注视着她,彷佛不确定她有何反应般。她碰碰他的手,他挺直背脊──十足公爵状,她不觉笑起来。“谢谢你。”
他呼的气轻得她若不仔细还真感觉不到。他伸出一手。“来吧。”
她微笑地交出她的手,他们朝圆顶屋走去,沐浴在烛光及紫罗兰、风信子及蜀葵甜蜜的馨香之中。她一瞥他轻松但坚决地握着她的手的黝黑大手,感觉到他们之间真的产生了变化,那是一种超乎他的需要、她的爱,甚至超越时间的什么。它热烈的程度令她不禁害怕起来,但对幸福的需要、他的轻触的承诺胜过了那种恐惧,而与在他怀中的喜悦相较,它几乎可被遗忘并渺小的。
置身于一个比星光和冬天的魔法更美妙的梦中般地,她在他身旁走向那亮如白昼的房间。她的视线随着烛光望向圆顶,它是细致有若水晶的玻璃构成的。亚力领她走进入后,她还一直往上看着,银亮的月儿与眨着眼的星星也自夜空中回望着她。
她敬畏地轻唤他的名字,他的回答却是轻扣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一张布满贝尔摩家传餐具,及一只插满含苞的粉红玫瑰的两人份小餐桌。
成真的梦想使得爱意满溢在胸,她无语地转向他并以双臂圈住他的颈子。“这是我所有过最美的礼物。”
他的手滑至她的颚下将她的脸转向他。“这根本无法与妳给提文──还有我──的比较。谢谢妳,小苏格兰。”他低头直到他的嘴盖住她的,发出一个令她体内愉快地骚动起来、阳刚的喜悦声音,双手并缓缓穿入她发间。他的舌掠过她的唇,一俟她张开它们便深深探入她口中,提醒她她的世界是在他的臂弯中。
跨入他分开的腿间,她的胸脯轻轻在他的上面移动着,他的手立即寻到她的后臀将她压向他。她闭上眼呻吟出声,强烈的需要使四周的一切化为一片金色的模糊。
他的嘴移向她的耳朵,以那低沉、魅惑的声音半恳半求祈祷般地唤着她的名字,然后又呻吟一声往后退开。当他的嘴未继续触及她的颈项、肩膀或耳朵时,她缓缓张开眼睛望向她挚爱的那张脸。
他朝墙边一张放了银制保温盘及餐盘的方桌点点头。“晚餐会凉了。”
她的手指摸弄着他衬衫上的扣子,终于解开一颗,又一颗。“不是现在。”她将不小心弄掉了的扣子丢到地板上。“吻我,亚力,求求你,我其它什么都不要。”她的双手滑上他的胸膛,但他抓住她的双手。
“等等。”他放开她走过去关上门并上锁,接着两个大步回到她面前,一手箍住她的颈子并命令道:“转身过去。”
她在他手的爱抚中转过身,他接着解开她的衣服,停下来亲吻她的背,嘴唇掠过她的皮肤直到她的内衣挡住了路。以一种令她为之疼痛的温柔,他的嘴移向她柔软的颈间,然后往下来到锁骨。他的手一个小小的动作,她的衣服已落到她的脚边。
他握着她光裸的肩使她转身,接着跪在她身前为她除去长袜,他的唇舌隔着丝料爱抚着她的大腿。她注视他俯着的头并抓住它,随着他双唇的移动惊喘。
然后,他无言地站起来并缓缓抽掉她发中的发计。当她的头发直泻至她腿际时,她听见他屏住了呼吸。
他在她身上挑起了一种她从未经验过的、女性化的感觉,那是她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女性力量。不耐他的碰触的她将内衣的肩带卸下肩膀,丝质布料有如他的爱抚般滑落下去。
她站在他面前,赤裸、等待、渴望地。“求求你。”她轻声道,而他的反应则是扯掉他的衬衫并丢开它。然后她已在他怀中,他抱着她横越房间,将她放在一卧椅上。他的靴子落地的声响使她睁开眼睛,进入她视野中的是上方的月亮和夜空,接着他的嘴沿着她的小腿内侧往上梭巡。他的双手自她膝下往上探索,分开她的双腿放在他肩上,直到他的双手罩住她的臀。
他的鼻息轻拂过她的潮湿,接着他的嘴吻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喊着他的名字,双手绞扭着身下的布料,除了不断地呻吟、移动着头,除了感觉他火般的抚触外什么都无法做。它将她不断往高处推,到一个只有爱人们才知道的地方。
他停了下来,她的呼吸也一样。
“来,小苏格兰,抵着我的嘴。我想感觉我给妳的喜悦。品尝一下。”
他的舌滑入她的那一刻,她在高潮中悸动着,双腿也跟着颤抖。玫瑰花阵阵飘下,配合着亚力沙哑、男性喜悦的声音。满足的气味混合着玫瑰的香味包围着她,直到悸动变慢、褪去。他放低她的臀,再轻吻一下后,轻柔地将她的双腿自他肩上移下。
她张开眼睛望着他再次低头沿着她的身体往上移,吹走她腹部和肋间的花瓣,唇随后继之,直到她的乳房在他温暖的嘴里,而他双眼中亦只有深黝的激情。她往上拱起身子,双手穿过他的银发将他的嘴拉向她的。
他的嘴触及她的,她尝到了麝香与玫瑰的气味,感觉到他的坚硬的试探并欢迎地抬高膝盖。他沉入她体内,引出一小声惊喘。他抽回再往前冲刺,又是另一小声惊喘。
“上帝,那声音对我的影响多大呀。”他停止片刻,唇轻刷着她的。“告诉我妳的感觉。”
她吸口气并挨着他的唇喃喃道:“只有你,我的亚力。”她的话似乎令他颇为意外,而且点燃了他体内的某种饥渴。他不由自主似地攫住她紧压向他并使两人都翻个身,双手穿过她的发下至她的臀,接着一手又回到她脑后坚定地将她置于他有力的嘴与舌之下。然后他的身体开始缓缓摆动,两人结合的身体投向灿烂的高潮。
时间在爱的狂喜中缓缓流逝,他们的心在一致的律动中更加接近。他很快地开始长长的冲刺。她感觉到极致狂喜的波涛愈来愈快,他的臀的节奏也是。他一再呼喊着她的名字,却也没漏掉那完美的节拍。
他的唇移至她耳畔嘎声道:“好棒,小苏格兰。”
在汹涌的销魂狂喜中,她抓紧了他。一阵花瓣雨飘飘落下。他深深地长驱直入,与她一起悸动。她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小死亡的狂潮便将她卷入深黝的激情漩涡之中。

  “我又饿了。”
亚力望着他的妻子下床涉过深及脚踝的玫瑰花瓣走向供餐桌,他的衬衫盖住了她。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她那缀着花瓣的发丝随着她哼的小曲而轻晃着。她捏了一片面包送进嘴里,在餐盘上每样都放了一些──当晚的第二回。
她转身捧着小山似的盘子走向他。他的衬衫长及她的膝盖但却遮不了多少,因为她在一地的花瓣间只找到一颗饰扣。于是她每走一步,衬衫便分开而露出令人想入非非的大腿。
然而真正烙印在他脑中并且令他引以为傲的,却是她那张充满纯粹的喜悦而眼中犹自焕发着纯真的爱的脸庞。她回到床上,自盘中拿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并夸张地睁大眼睛咀嚼着
,彷佛烤鸡是什么天赐美食似的。他对她滑稽的举止摇摇头,但怎么也无法将目光自她嘴上移开,那张足以使他着火、可以发出使他以身为男人为傲的细喘声的小嘴,但更重要的,也是那嘴上的微笑使他明白快乐的力量。
“来,”她把鸡腿举至他面前。“咬一口。”
他刻意看了她胸口一眼。“我比较喜欢胸肉。”
她快乐地抽口气,将盘子搁在一旁。“噢,亚力,你还是有幽默感的。”他还没回答,她已低头瞧瞧开着大口的衬衫并试着一手把它拉上。“我就是想象不出那些饰扣上哪儿去了。”她探头看看床下,饱览她的后院春色的他一径微笑着。“真奇怪,我居然只找到一颗。一共有几颗呢?”
“八颗。”他坐起来并移向正对着一地花瓣皱眉的她,一只手臂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到他身上,嘴覆住一个乳尖。“呣,”他说。“一点也不冷。”
她半愤慨半笑着倒抽口气。
“原来妳还记得。”他说着又转而测试另一边的温度。
“是啊。”她双手滑向他肩头。“而且我也记得詹姆说过你有话要说。”
他俯视着她,脑中掠过万千思绪,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吻她。
一分钟后她退开。“你的确有话要说吧?”
他的嘴又开始往下移。“不比测试这理论更想。”
她的响应是以双臂及笑声包围住他。片刻后他的手挪到床缘外,打开拳头,七颗衬衫饰扣落至地板上。

  庄园很快地变得生气盎然起来,彷佛温暖的魔法与笑声驱走了冰冷、黑暗的诅咒一般。大宅内永远回荡着加勒比或是苏格兰小曲的歌声,使仆人们脚尖跟着打拍子、头摇来晃去、裙子不停地旋转。负责监督贝尔摩家传银器维修的傅比也不时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西宝”的皮毛换成了春夏季节的红色,韩森的头发长回来了,约翰的辫子却缩了水,而马厩里有三只猫也秃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