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枳想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陈墨涵倒是个敏感的人,冷下脸转身看她,“你笑什么?”
洛枳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你让我去隔壁附近找,可是隔壁是男厕所啊!你在男厕所看见她了?”
在陈墨涵目光里杀机四伏的瞬间洛枳转身跑出洗手间。
门口拐弯处撞上了盛淮南。她说对不起的时候仰头看到盛淮南在笑。
“你站在女洗手间门口笑得一脸春风,真让人浮想联翩。”洛枳说
“我本来心情不大好,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你说话,于是站在门口听了半分钟。其实隔壁不是男厕所。”
洛枳歪头一看,的确,男厕所在楼梯的另一边。隔壁是清洁工的休息间。
她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越过他走进会场。
江百丽一直没有出现。洛枳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重新戴上耳机。过了一会儿盛淮南和陈墨涵也重新进入了会场,洛枳所处的位置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把手肘拄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他们,盛淮南在人海中仍然那么扎眼,却跟戈壁的扎眼不同,他是和善内敛的,左右逢源的,但又不流于油滑。
朱颜说的没错,不管她如何委屈怨恨,自己心里面的盛淮南永远是完美的,万能的,甚至从来不需要考虑一下这背后是否有什么艰辛苦楚,就好像大家仰望太阳,没有人会多想一下,它为什么发光,又会不会有一天燃尽。
而陈墨涵挽着戈壁的胳膊,是会场中的另一对儿发光体。P大学生会的女孩子们尽管今晚看起来都是精心修饰过的样子,不免还是有些土气,无论是颜色搭配还是款式都有点古怪,更重要的是,陈墨涵穿着露背的小洋装好像穿着普通的T恤一样自然,其它穿礼服的女生往往举手投足都有点羞怯,带有一种既怕别人觉得自己出风头又怕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家子气。
这就是气质吧。洛枳微笑着,想起的却是穿着黄色吊带裙的活像村姑的自己。
“这种场合中最吸引人目光的其实并不是那个女孩子。”洛枳听到有人说话,摘下耳机,看到自己右边的座位上出现的是那个年轻男人,不觉呆住了。
“没听到我说什么吧?我再说一遍,这种场合中最吸引人目光的其实并不是那个女孩子。”他说着,用目光示意自己所指的是正在戈壁身边巧笑倩兮的陈墨涵。
洛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礼貌地接一句话。
“真正让人注意的是你这样的女孩,很简单的打扮,坐在阴影处远离灯光和莫名其妙的寒暄。”
“你是想夸我吗?”洛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很特别。”
她笑起来,“不管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就当我自作多情吧,奉劝你省省力气,我喜欢女人。”
洛枳重新戴上耳机回到原来的姿势观望会场中的众人,没有看到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
领导走光了之后,会场中的人群组成开始分化。大一小干事们都在自助餐桌附近徘徊,大二以上的核心骨干全都聚拢到那两个硕大的圆桌周围,八卦,聊天,拼酒——洛枳坐在底下认真地看着,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戈壁不停地在被灌,陈墨涵并不拦着,戈壁几杯下去红光满面,看得出周围人开始八卦他的新恋情,陈墨涵时常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下头,而戈壁除了笑还是笑,别人灌他他也不回绝,热闹的是旁边几个上蹿下跳的男孩子,其中一个男生总是不自觉地把眼光斜向陈墨涵的胸部。
洛枳皱起眉。
而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戈壁的笑容,并不是当初江百丽跟她吹嘘的那种“男孩子般单纯喜悦的笑容”,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得意,甚至说不上哪里有点苦涩。
江百丽真是看小说看多了,说话连个准儿都没有。洛枳长叹一口气,右耳的耳机突然被人拔出去。
“你在听什么?”
那个男人居然还没走。洛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把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又□,自来熟地朝她笑,“原来你喜欢Tori Amos,真是想不到。”
他居然在自己身边默默无声地坐了这么久。洛枳拉住耳机的线把它从他手中拽回来,说,“你是谁?”
“你终于有兴趣知道我是谁了。”男人的笑容成竹在胸,仿佛在对洛枳说负隅顽抗假装清高是没有意义的。
“顾总。”
洛枳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盛淮南。
圣母在人间
洛枳想起刚刚戈壁站在此人面前一副尚需修炼的愣头青样子,反观这时的盛淮南,还算是气定神闲,不过有点戒备,像是后背的毛都戒备地竖了起来一样。
那个被他叫做顾总的男人闲适地后靠,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挑着眉头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在等盛淮南自我介绍。
盛淮南却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洛枳左边坐下,伸手取下洛枳左耳的耳机,“在听什么?”
态度那样亲昵自然,洛枳一晃神,别开眼。
“我也喜欢这首歌,是不是叫China?我听过现场版,你没说过你也喜欢Tori Amos。”
洛枳默默无语地盯着他。
他突然凑近她,在她耳畔轻轻地说,“拜托,我在帮你脱身。那个人是今年学校新年晚会和今天的跨年酒会的赞助,家族企业的阔少,我不知道领导都走了他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儿。”
“所以呢,”他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异样的感觉,往旁边躲了躲,结果他反而凑得更近。
“所以你要是不想成为被包养的女大学生就离他远点。”
洛枳失笑,“你见过包养我这种姿色的女大学生的富翁吗?满场的美女结果就挑上我?”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侧过脸努力不让身边的那位顾总听到。
“你不能否认他不是暴发户,暴发户怎么会知道Tori Amos?暴发户都听《狼爱上羊》,所以也许他看中了你的气质也说不定。”
“他精神不正常吧。”
“谁知道呢,也许他看上你,就是他精神不正常的最好证据。”
“我真该谢谢你。”洛枳咬牙切齿地说,夺过他手里的耳机塞回耳朵。
“不谢。”盛淮南嚣张地一笑,像个得胜的十岁男孩,眼光若有若无地瞟过冷眼看着他们的顾总,示威一般伸长右臂把手从洛枳背后伸过去搭在她的右肩上。
洛枳身子一僵。
她缓缓抬起手挪走他的手,然后把手伸到口袋里按下停止键,耳机里面Scarlet’s Walk现场版在开篇的那个尖利的高音处戛然而止。
“盛淮南,你自重。”她说。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酒桌那边吸引过去了。一个鲜红的身影出现在酒桌边,充满敌意地瞥了一眼陈墨涵,然后一脸假笑地对戈壁说,“你们喝酒怎么都不叫我啊,上次我们不是还说其实谁都拼不过江百丽吗?戈壁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跟我们五朵金花拼酒的时候你家江百丽超级护着你,以一敌五那叫一个壮烈。江百丽去哪儿了?今天她不应该不在啊?”
喧哗的酒桌霎时一片寂静,陈墨涵的脸色仿佛刚从地窖里爬上来一样寒,而戈壁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多了,看不清表情。
红衣女生带着笑容环视全场,突然又一次大叫起来,“江百丽,过来啊,你不是最能护短了吗?你家男人又被灌了!”
洛枳这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百丽已经默默地坐在角落里面了。
看客们虽然也很尴尬,但是各个都抱着胳膊看热闹,谁都不讲话。
更有趣的是,洛枳看到顾总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他先是迅速地顺着红衣女生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右后方的江百丽,又扭过头来看洛枳,神色惊讶而尴尬,仿佛刚刚得知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江百丽缓缓站起来,表情平静安详,仿佛真的是一个圣母,一步一步从阴影走进光线下的酒桌,朝着红衣女生勉强地一笑,苍白而隐忍,一颗眼泪恰好落下,被所有人清楚看到眼里,然后轻声说,“我不是他女朋友了。”
戈壁就是这个时候抬起头,洛枳惊讶地看到,他眼睛红红的,脸上居然有泪。百丽温柔地一笑,拿起他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这几天瘦下来下颌的曲线看起来很美。
“不能喝就少喝点,我知道你高兴,但还是身体要紧。”
百丽说完,就留下张大嘴巴石化的众人朝会场的出口走过去。白衬衫勾勒出她干巴巴的可怜背影,此刻看起来,倒是决绝干脆。
这一幕真是太绝了,要说之前没有走场排练,洛枳都不敢信。
不过耍帅永远是需要别人来善后的。洛枳站起来越过顾总走到百丽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拿起她遗留下来的蓝色羽绒服也跟着朝门口走过去。而盛淮南则拎起洛枳位子上面毛茸茸的白色外套跟了上去。
江百丽刚走出交流中心的大门就被洛枳追上。
“行了,幕布都落下来了,也该穿上外套了。我早就说过你很有cosplay的天赋。简直是玛利亚下凡。”
百丽接过衣服穿上,朝洛枳笑,笑着笑着就扑到她怀里哭起来。
好了,终于落入人间道成肉身了,洛枳一颗心回归原有的位置。
“你这招真狠。”洛枳拍着她的后背,即使曾经江百丽的善妒和戈壁的花心人尽皆知,但是今天之后,江百丽算是把圣母形象普及到了每个人——包括戈壁——的心中。自从一个星期前戈壁提出分手,她不哭不闹,甚至在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小干事找到她帮忙的时候仍然不遗余力,让戈壁大为震撼。今天戈壁红红的眼睛告诉洛枳,其实他还是有点愧疚之心的。
江百丽胡闹了这么久,也终于算是扳回一城。
“我不是圣母玛利亚,”百丽含着眼泪朝洛枳恶狠狠地一笑,“我不会罢休的,我管他爱谁,总之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放开洛枳,指着她背后拎着外套的盛淮南大声说,“洛枳是好女孩,你要是敢对不起她,咱们就走着瞧!”然后大步离开。
她还是当圣母比较有前途,洛枳想着,嘴角抽搐不已。她转身朝盛淮南尴尬地半鞠躬,说,“对不起,她精神不大好,你大人大量,就当笑话听吧,不过我的确算个好女孩。”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外套打算逃跑。
盛淮南不松手,洛枳揪着帽子,他扯着衣角,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
洛枳抬头,看到盛淮南没有笑容的脸。他还穿着衬衫,领带已经松开,呼吸间白气缭绕,耳朵和鼻头冻得有些红。
“进屋行吗?有点冷。”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挠挠后脑勺,人畜无害的笑容让洛枳楞了一下,结果被他抓到先机抽走了外套。洛枳上前一步去抢,他顺势把外套藏到背后,结果她没站稳,一鼻子撞上了他的胸口。
鼻子很酸,她疼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不清他的脸。
“盛淮南,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洛枳轻轻地说,已经不知道眼泪到底是因为鼻子的疼痛还是别的。
下一个瞬间,已经被他拉进怀里。
她的脸颊贴在领带上,冰凉丝滑的触感并不温暖,甚至还没有她自己的眼泪温暖,然而大脑已然当机,他的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轻轻地搂着她。
“我……对不起。“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洛枳一下子清醒过来,努力挣脱了几下都挣脱不开。
“我原来只以为你是非观特别,总为奇怪的事情道歉。没想到你道歉的方式更特别。”她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冷嘲热讽,轻轻地放开她,却没有松开那只紧紧抓着她的手。
“别冻坏了,进门去说吧。”他牵着她走进门。
洛枳一直低头沉默地跟在后面,他牵着她一前一后地走,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八卦的“天啊”,盛淮南是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的那些惊讶的同学们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只能低着头努力让头发更多地遮挡住自己的脸。
然而会场的场景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是的,桌子掀翻了。大部分人都站在自助餐区,一片狼藉的桌边只有一个红衣女孩站在那里。
盛淮南转头去问门口的一个小干事,出什么事了?
“学长你不知道,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们正在这边玩果冻拼图,就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盘子和碗都碎了一地,大家全都愣住了,后来……”女孩子手扶在胸口一个劲儿地喘气,突然被身边的男孩打断。
“是戈壁部长的女朋友和刘静学姐吵起来了。刘静学姐把桌子掀了。”
洛枳感激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感谢他冒着被女生翻白眼的危险做出了简单而切中要害的回答。
盛淮南用力地捏了她的手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许跑,等着我。”然后快步走到人群中去了。
他仍然紧紧攥着自己的外套。洛枳认命了一样靠在墙上看戏。
从被他拉进怀里那一刻直到现在,狂跳的心就没有平息过。但是咚咚的心跳声却没有淹没理智。
你看,又来了,又要重来一遍了。她笑起来,轻轻地告诉自己,洛枳,如果你长了脑子……你知道应该……如果你长了脑子。
没有人可以耍你,除非你自己乐意。
注意力渐渐被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吸引过去。
身边的女孩子小声说,“喂,是不是因为团委老师们都走了才没人出来拉架的啊?”
这样闹下去可真是丢人丢大了,洛枳心想,为什么没人管呢?
很快,她看到盛淮南和三个男生两个女生走到风暴区,女孩子们跑过去安抚那个叫刘静的红衣服女孩,另外几个男生则把醉倒在椅子上面的戈壁架起来,盛淮南拍了拍陈墨涵的肩膀示意她离开这里,洛枳才看到陈墨涵的小洋装上面有一块清晰的棕红色污渍,不知道是被泼上了什么液体。她突然委屈地扑到盛淮南怀里,盛淮南大吃一惊倒退一步,然后迅速紧张地地侧头看了一眼洛枳。
洛枳原本惊讶地张着嘴,看到他慌张地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反倒噗哧一声乐出来。
她加大了笑容,嚣张地直视狼狈不堪的盛淮南。
哈哈哈——这是她对今晚所有事情的评价。
在其位,不谋其政的
天下的学生会,是不是都一样?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盛淮南仿佛篮球场上面证明自己没有小动作一般摊开并举高双手,洛枳的外套慢慢滑进他的臂弯。陈墨涵刚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后背上□的皮肤,他头皮发麻,被动地嗅着她带来的香水味,而远处的洛枳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靠。盛淮南皱了皱眉,轻声说:“那个,同学你平静点。这儿这么多人,你肯定也不希望让自己和戈壁难堪。”
陈墨涵哭得耸动的双肩滞住了,然后慢慢从他怀里撤出来。
她用手轻轻挡在眼前,作出抹眼泪的样子,然而盛淮南清晰地透过她的睫毛膏看到,她根本就没哭。
这时候,学生会主席才歪着嘴笑着站出来,说,“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跨年就先到这里吧,文艺部所有的人都留下,把东西收一下然后结算。其他同学早点回去休息吧,大家新年快乐。”
他才是最幸灾乐祸的人。盛淮南心想。
学生会这个新年过得很不太平。
他是外联部的部长,今年新年晚会的赞助本来都已经搞定,可是十二月中旬的紧要关头那家电子公司反悔。听说是公司内部大洗牌,自然没工夫管他。其实真正的原因,在学生会主席身上。名义上所有的赞助都是从外联部走程序进来的,可是实际上都是学生会主席安排的,现在一下子撤走,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总不能把这些放不上台面的东西打成报告交给老师吧。
盛淮南一下子成了千夫所指。他很累很累,偏偏又赶上和洛枳之间的冷战——当然不是冷战那么简单。
P大的学生会执委会主席一直是个香饽饽,尤其是前些年大学生还没这么泛滥的时候,作为国内一流大学的P大学生会主席,面子无上光荣,实际利益同样巨大。无论是出去找工作还是保送研究生,基本上都等于手到擒来,同时利用职权之便捏着一些重要的校园项目,外快和回扣也不少,所以每年选举的时候各派争斗都暗潮涌动。最近几年大家出国读研和去外企的热情高涨,几乎成为主流,很多学生开始不屑于加入以官僚和复杂著称的学生会,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家仍然年年关注学生会换届选举,每年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大一新生争先恐后地冲进学生会当个小干事到处跑腿,搬东西发传单……尽管大二的时候能够熬成部长的人数寥寥。能力的问题自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前任部长或者更高层的提携指派,以及本人的毅力和投入。半学期过后大部分大一的小干事退部的退部,消失的消失。留下来的几个,只有一个能成为部长,其他人封为副部长——这个头衔自然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不过学生会不缺人手,每年都有大批的小干事涌进来,比留下的“副部长”们要听话要有干劲,也好骗得多。
大二的部长们在下学期参选主席团,其中能有四五个幸运儿在大三成为副主席。大四的学生会主席就要从这四五个副主席中产生。
金字塔一样的层级。
然而这个世界上,向上爬永远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么你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要么有人托着你往上跳。
现任学生会主席就是后者。成绩一塌糊涂,所在专业也属于P大中比较冷门的调剂专业,但是和团委的关系尤其好,选举前给众多选民砸的银子请的饭局也最多。这本来不算什么,在学生会内部早就见怪不怪,顶多咋舌一下今年排场尤其大而已。可是,现在托着学生会主席的人出事了——南方某省招生办的父亲被双规。查处过程中,也顺带扯出投其所好争先恐后给他儿子的学校项目赞助经费的几个公司的财务纠葛。眼看新年筹办的几个学生和校职工活动都撂在了那里,团委的几个老师急的火上房,却既不敢继续用人,也不敢贸然动他——毕竟,很有可能自己也不清白。
但无论如何,现任学生会主席已经被冷冻了起来,说什么都不算,已然是傀儡皇帝。
戈壁却在这时找来了那个家族企业的赞助顶上,也就是刚才那个搭讪洛枳的顾总——戈壁所追随的那一派本来就是胜利者,此举更是狠狠地甩了学生会主席这一派一巴掌。
所以今天,场面乱成这个样子,学生会主席愣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出来镇场面。戈壁是今天挑大梁的人物,他上头的那些老师很巧合地都不在场。
让这个丢脸的局面持续的时间长一秒,主席就更快乐一分。
他终是看不过去,走进人群对主席说,您看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主席才像梦游醒来一般对他说,找几个人,赶紧把刘静和戈壁还有他那个天仙女朋友给我弄走!
盛淮南算不上是哪一派的,但他办事稳当,对底下的小部员没有亲疏之分,和其他部长不远不近,学生会聚餐一直都参加,每次承担的工作都是扶着烂醉的副主席们回宿舍。
没有人知道他是想玩玩,还是真的想要往上爬。戈壁曾经认真地跟他说,中间道路是走不通的,你最好不要骑墙。
于是他很随意地选择跟随自己很敬佩的学长,这位学长是现任主席的追随者,所以他也算是选择了一派。
他也是部长中少有的能拿到国家奖学金的人。盛淮南自有精力和天分来平衡这一切,自然就什么都不放过。
不过,也有他平衡不了的,那个人此刻就在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靠墙看热闹。
本来他和戈壁的关系算是不错,所以才出头帮他收摊,但是刚才陈墨涵那惊天动地的一扑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撤退比较好。看到那个女孩子跟在架着戈壁的男生们背后慢慢地朝门口走过去,他长出一口气。
自己不是文艺部的,现在可以撤退了。烂摊子还是不要管了。
他快步走到人群中,迎着大家的目光拉起洛枳的手,满意地看着洛枳笑不出来的脸,然后把她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