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不用担心。”她说道。
自从接到承宇的信,她们都很紧张,但方老太太却似乎没那么在意,若有所思又似乎心不在焉。
这大概跟那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有关吧。
方大太太心里叹口气。
但愿这次是君小姐和承宇杯弓蛇影了。
夜很长也很短,一天又过去了,方大太太一面看着方云绣姐妹报账,一面算着方承宇走到哪里。
“太太,高掌柜来了。”元氏进来说道,神情紧张,“说有客人要见老太太。”
这个时候见客?
是有朋自远方来还是来者不善?
方老太太已经许久不见客,更何况又是现在。
“老太太说要见。”元氏紧张不安的说道,“已经准备出门去票号。”
竟然还要出门。
这是什么要紧的客人?
“我去看看。”方大太太忙说道。
看着方大太太和元氏紧张的走出去,方云绣也有些紧张的看向方玉绣。
“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她问道。
方玉绣翻着账册。
“家里,不是一直都有事吗?”她头也不抬的说道。
方云绣失笑摇摇头。
好吧,的确如此,她低下头也继续看账册。
…
“母亲,有什么人还是来家里见吧。”方大太太坐在车上,还在劝说,“票号人多不安全。”
方老太太笑了。
“正是因为人多,才安全。”她说道,“他来票号见我,不是别的地方,才是对的。”
他。
方大太太皱眉。
“母亲,这个他是谁啊?”她问道。
方老太太嗯了声。
“是个生意人。”她说道,放在膝头的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玉雕貔貅。
这是适才那生意人托高管事递来的。
这个玉雕她也有一个,当初从丈夫手里和圣旨一起接过的。
…
方老太太驶向票号的时候,方承宇依旧在路途上。
谢绝了沿途官府的招待,一心要把皇帝赐予的墨宝尽快送到祖宗案前,这是合情合理的理由,官府们不能阻拦。
方承宇日夜兼程,同时阳城的消息也不断。
袁宝依旧行踪隐匿,没有出现在阳城。
方家风平浪静,没有刺杀暗杀,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
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吗?
方承宇放下手里的诸多信条。
是不是想错了?
不是要杀方老太太让秘密成为秘密?
那还有什么?
方承宇凝起眉头。
莫非是,秘密的本身?
…
“老太太,这边。”高掌柜恭敬的引路,指着德胜昌一间待客的房间。
这是德胜昌很普通的房间,所有的生意人来了都会在这里招待。
虽然这个生意人虽然由方老太太亲自接见,其他待遇上也并没有什么特殊。
“母亲,我陪你进去吧。”方大太太再次说道。
方老太太抬手制止,方大太太不敢违背,只得看着方老太太自己走了进去。
门被拉开又掩上,屋子里坐着的人听到抬起头。
这是一个胖乎乎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如同所有生意人一样,穿着绸布衣衫,未语先笑。
“方老太太。”他起身拱手施礼,“久仰久仰。”
方老太太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初次见面。”她施礼说道,又抬起头迟疑一下,“不知如何称呼?”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却不知道对方怎么称呼,这真是有些奇怪的对话。
中年男人和善的笑着。
“这个不重要,我只是做事的,老太太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就足矣。”他说道。
方老太太低头应声是,将手里的玉雕貔貅双手捧着递回。
“不知有什么吩咐?”她问道,“要亲自过来?”
中年男人伸手接过。
“是这样的,东家不打算做这个生意了。”他很干脆的说道。
“果然是这样啊。”方老太太没有什么意外,点点头。
“不过老太太放心,你们的生意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中年男人含笑说道,“我们只是收回余下的本金。”
方老太太应声是。
“您什么时候要?”她抬起头问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越快越好。”他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做个决定
临近中元,天气还是闷热。
屋子里站着的丫头们轻轻的摆动着大大的羽扇,将四周摆放的冰盆的凉气扇动,房间内凉爽宜人。
但方玉绣又放下了笔,向另一边的房间望去。
“怎么了?”方云绣问道。
这是今日方玉绣第四次走神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祖母见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方玉绣说道,“祖母看起来…”
方云绣忙向内看去,方老太太在那边休息,隔着珠帘可以看到她歪在美人椅上,本该歇午觉但却睁着眼。
祖母这两日是有些魂不守舍。
“是不高兴吗?”她低声问道。
方玉绣摇摇头。
“似喜似悲。”她说道,“更多的是怅然,这个客人,一定是个旧相识。”
她正低声说着,就见那边的方老太太坐起来。
“来人。”她唤道,“叫高掌柜来。”
方玉绣点点头。
“看来祖母做好决定了。”她说道。
方云绣有些不解。
“什么决定?”她问道。
…
“太太,太太。”
元氏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待方大太太抬头就已经凑到她耳边。
方大太太抬手推开她。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她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好好说。”
元氏神情没有羞恼,依旧忧急。
“老太太要开天字地库了。”她压低声说道,“刚叫了高掌柜来。”
方大太太吓了一跳,站起来。
如同所有票号豪商一样,方家的大宅院里也设置了银库,据外界传说,整个方家宅院下都是库房,堆满了金山银山。
这种说法当然夸张,但方家的确有好几个银库,其中天字银库是最神秘的一个。
方大太太嫁进来十几年只知道有天地人三库,地库人库她都进去过,只是这个天字库她甚至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库里的银子都是跟票号汇票账册相对应的,开库就要开账,所以票号也是要动作起来的。
“老太太当年说,这天字库是方家的根本,不到最难的时候绝不打开。”方大太太神情惊异不定的说道,“难道方家的生意到了最难的时候了?”
“不可能啊。”元氏说道,“生意我们都看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方大太太握住了手。
“那就是跟那个生意人有关。”她说道,“也许,是要兑银子了,他的银子存在那里。”
开个银库也不算什么大事。
方大太太又坐下来,她被承宇说的太紧张了。
“过会儿我们去看看吧,开库很麻烦的。”她说道,“最要紧的还是要加强戒备,运银子的时候人来人往别有疏漏。”
对啊,也许暗处的敌人就等着趁乱呢。
元氏应声是,方老太太的安危才是要紧的,银子不算什么。
…
方老太太要开地库的消息,元氏告诉方大太太的同时,消息也向方承宇送去。
方承宇如同方大太太一样惊讶,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家里有很多生意是长久的合作,但也难免有人半路停下,要撤走所有的银两。”随从低声说道,“开地库的事也常有的。”
“此时此刻,最常有的事反而是最要警惕的事。”方承宇说道,捏着手里简单的条子。
为了最快的传送消息,内容都说的很简短。
来了一个生意人,老太太亲自见了,然后就要开天字库了。
对于一个做生意的人家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们方家不仅仅是个生意人,做的生意也不仅仅是票号这么简单。
“除了圣旨,还有东西在。”方承宇说道,看着随从,“加快速度回阳城。”
还要再快?
这已经是最快了。
随从垂头应声是。
而这个消息不仅送给了方承宇,也送往了京城的九龄堂,这是方承宇的吩咐,给他的消息必须同时给九龄堂。
“银库的东西不能动。”君小姐将信条子按在桌子上,说道,“方家的秘密就是方家的根本,肯定在银库里。”
“那怎么办?”方锦绣说道,“且不说距离远,就说赶回去,老太太能听吗?她知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你说的危险,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是猜测,她怎么信?”
这的确是个问题。
她甚至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危险,更别提指明带来危害的人,袁宝找不到抓不住,而且方老太太似乎对太监的出现根本就不在意。
那就意味着方老太太的秘密里有太监的存在。
她总不能说直觉。
虽然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君小姐沉默不语。
“老太太这个人倔强的很。”方锦绣说道,“当初那些人家来求亲,言语折辱,算计我们的嫁妆,说反正也没有儿子,不如都给了女儿们。”
她很少说过去,说着笑了笑。
“祖母就说,那我们何必嫁女儿,我们招婿,我们这三个女儿就是儿子,分家产的,你们贪图我们家富贵,那就嫁进来啊,我们可是要好好的挑媳妇的。”
“你说什么?”君小姐忽的打断她问道。
方锦绣哦了声。
“媳妇是说笑,祖母羞辱他们的,招婿当娶媳妇。”她说道。
君小姐摇摇头。
“前边一句。”她说道,“分家产?”
这个啊,方锦绣点点头。
“是啊,那时候小弟不是…所以我们自小都是当儿子们养,家里的生意都参与,还准备招婿,家产嘛,当然也可以分了。”她说道,说着又有些怅然。
原来这些事她都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的。
下一刻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
她回过神看着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
“你干什么?”她戒备的说道,“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是你那汗青妹子。”
君小姐噗嗤笑了。
“那你能像汗青那样帮我做件事吗?”她问道。
方锦绣哼了一声。
“那要看什么事了,我可不是什么都做的。”她说道。
君小姐含笑看着她。
“我要你去方家争家产。”她说道。
争家产?我?
方锦绣愕然。
…
大路上,方承宇的马车疾驰,为了赶路快速,他们减少了护卫,只带着充足的替换用的马。
疾驰中方承宇忽的掀起车帘。
“停下。”他喊道。
这话让众人一阵惶急的停下。
“少爷,可是身子受不了了?”护卫首领紧张的问道。
方承宇面色有些白,但眼神明亮。
“不用急着赶路了。”他说道,捏着手里一张信条,“走慢点。”
啊?又不急了?还要走慢点?
护卫们愕然。
那家里怎么办?
方承宇微微一笑。
“家里,有姐姐们啊。”他摊手说道,仰身倒回车上,舒坦的吐口气,“有姐姐们真好。”
…
放下手里的信条,年轻的小姐叹口气。
“她说什么了?”方云绣紧张的问道。
竟然突然收到君小姐的信,不是给方老太太的,而是秘密的送给方玉绣的。
方玉绣看着她摊手。
“大姐,你看我是不是长的像恶人?”她问道。
方云绣愕然。
“什么啊。”她说道,“她骂你了?”
她们跟君蓁蓁真的好久没有打交道了,难道还记着当初的吵闹?
方玉绣将信条投入香炉中。
“做恶人,一定很痛快。”她挑眉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小姐的要求
方家的宅院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因为方老太太要开银库,开是很麻烦的事,尤其是一向未曾动过的,账册送来的厚厚的一摞,方老太太亲自翻查了四五天,挑出了几笔帐。
接着便是等对方送来装银的车。
德盛昌自然有车,但方老太太只说等对方的车来,又过了好几天车才送来,一看就是新打造的。
虽然这客人的来历始终没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猜测来头很大。
“要支走的银子也必然很多。”
“否则用不着动用天字库。”
“说不定整个天字库就是给他准备的。”
“好几辆车呢。”
这样的议论在德盛昌里时不时的响起。
对于伙计们来说,这也是很少见的大事。
虽然议论但这毕竟不影响票号的生意,票号里一切如旧,大家各司其职,有人拿着银票进来,迎客的上前,银票也送进柜台里,但银子却没有如常送出来。
“库里说,封帐了。”伙计说道,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听到这话的伙计们都愣了。
票号里封帐岂不是不做生意了?这怎么可能?
砰砰两声门被推开。
“要封帐?掌柜的怎么没跟我说?”前柜的管事皱眉问道。
帐库的管事握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茶。
“这个啊。”他说道,“是二小姐吩咐的。”
二小姐?
“二小姐怎么能封库?”前柜的管事愣了。
帐库的管事将茶杯放下,放出清脆的一声。
“哟,老魏你这是说二小姐不管事?”他说道。
二小姐当然管事。
先不说方承宇没有病好之前,两个小姐就在票号做事,方老太太完全把她们当做男儿培养,就算后来方承宇接管了票号,两个小姐也不仅没有回家且掌管的事宜越来越重要。
票号的出银库就一直在二小姐方玉绣手里。
有她的印章甚至不需要方承宇经手。
前柜的管事神情凝重。
“二小姐为什么要封库。”他问道,“是老太太的意思吗?”
帐库管事摇摇头。
“为什么不知道,我们只是听从二小姐的吩咐。”他说道。
我们。
前柜管事的脸绿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所有的票号都要封帐了吧?”他结结巴巴说道。
帐库的管事摇摇头。
“当然不是。”他说道。
前柜管事松口气,但下一刻帐库管事的话又让他憋红了脸。
“只是二小姐手里管的票号。”他说道。
那也不少啊!单单泽州就不下十个呢!
票号突然不兑银子,德盛昌自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事,就连方老太爷方大爷死的时候都没有。
“这事可就闹大了。”前柜的管事说道。
二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还有,家里人都知道吗?
家里人并不知道。
方老太太忙着天字库的事,方大太太一向对两个女儿放心,等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外边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不少人围堵了票号。
“说什么胡话呢?”方大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封库,老太太也没有啊。”
“太太,你们当然没有,是二小姐。”元氏跺脚说道,“不止二小姐,大小姐也闹了,让账房把账本都封了。”
方云绣一直管着账册,她的确能做到封帐。
方大太太眨眨眼,觉得有些想笑。
“我怎么听不懂?”她问道。
“掌柜的们也听不懂啊,以为是家里的意思,也没人敢来问。”元氏说道,“拖到今日了,实在扛不住了,这事情可就真闹大了,所以才跑来问,门上的人竟然还奉了二位小姐的命令给拦住了。”
竟然这样?
方大太太的面色渐渐沉下来,这件事,好像不是玩笑。
“也多亏她们拦下,外边的管事掌柜们觉得事情不对,这才想办法递了消息进来。”元氏急急说道,“要不然咱们还被瞒着呢。”
方大太太一拍桌子。
“叫她们来。”她喝道。
元氏赶着仆妇们去,不多时仆妇就回来了。
“两位小姐去老太太那里了。”她们说道,神情不安,“好像吵起来了。”
“肯定老太太也知道了。”元氏忙说道。
方大太太再不迟疑带着元氏就疾步向方老太太这边来。
刚进院子就听到内里摔茶杯的声音。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方老太太大怒,看着眼前坐着的两个孙女。
方云绣立刻就站起来,神情不安,面色红红白白。
但方玉绣依旧安稳的坐着,神情平静,手里还端着茶。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闹了大乱子了。”方老太太气道。
封帐,不兑票,一个票号只有在遇到银钱短缺无法周转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事,德盛昌这么大的票号,突然做出这种事,肯定引起了无数的关注。
尤其是这个时候,最要避免别人关注。
这两个丫头,是疯了吗?
“你们想什么呢?”方老太太问道。
方玉绣将茶杯放下。
“祖母,我们想的很简单。”她说道,“就是想要个保证。”
“要什么保证?”方老太太问道。
“祖母,你以前可答应过我们,我跟姐姐当男儿养,那这家产我们也有一份吧。”方玉绣说道。
家产?
这是要,争家产吗?
方大太太听得愕然,又觉得荒唐,还有些恍惚。
这千防万防外边人闹事威胁,结果自己家里人闹起来了?
还是两个女儿?
“放肆!”方大太太再也忍不住,疾步进门喝道。
元氏则忙驱赶廊下院子里的仆妇丫头。
但已经晚了,夏日窗门大开珠帘纱垂将内里的话都传了出来,丫头仆妇们面色惊骇,随着元氏的驱赶都退了出去,但元氏知道立刻家里就要传遍了。
两个小姐要争家产,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荒唐事。
这叫什么事啊。
元氏伸手拍着胸口。
“这有什么放肆的。”
面对母亲,方玉绣依旧冷静自持,如同她一贯的性格。
比起方云绣的木讷,方锦绣的粗莽,方玉绣是最聪慧机敏的一个,也是方老太太方大太太最寄予厚望的一个。
只是以往看来的聪慧机敏,此时此刻却显得冷清少了一些人味温情。
方玉绣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眼神清冷。
“母亲,咱们是一家人,但也得在商言商,我跟姐姐这么多年为家里为票号做的事不少了吧。”她说道,“这眼瞅着弟弟也大好了,如今又得了朝廷的封赏,我们方家也算是苦尽甘来,弟弟年纪不小了,我们年纪不小了,这接下来就该成亲的成亲,嫁人的嫁人,如今家里有弟弟,我们也不好说留在家里招婿,这要是嫁人了,那票号算不算嫁妆?”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看着她,神情愕然。
“玉绣,你怎么想的这些?”方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问道,神情带着几分探究,“是谁教你的?”
要不然,怎么突然好好的孙女就变成这样了?
方玉绣靠回椅子上。
“祖母,当然您教的。”她拿过扇子轻轻的摇动,“您当年跟您娘家,跟我曾祖父家争家产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们方家的女人可不能感情用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钱的事上可是六亲不认的。”
方老太太面色铁青,伸手指着方玉绣,要说什么又一口气上不来,噗通一声坐回椅子上浑身发抖。
“母亲。”方大太太扑过去。
门外的元氏再也不敢听了,喊着快请大夫来,自己急忙的冲进来。
丫头仆妇挤满了屋子,喊得叫的,方老太太的院子里瞬时陷入混乱。
方玉绣依旧安坐在椅子上。
“你可真狠。”方云绣脸色惨白的低声说道。
方玉绣哦了声。
“我们方家的女人,就是要狠嘛。”她说道,“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狠。”
方云绣看着被围着的方老太太,再也忍不住跺脚上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带着几分不安忐忑审视方玉绣。
“你,你不会是真的这样想的吧?”她迟疑下低声问道。
方玉绣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热闹渐渐起
方家的大宅陷入混乱,北留的宁家大宅安静如常。
这安静甚至有点冷清。
宁大太太将手里的茶重重的放下,让面前回话的仆妇吓得抖了抖。
“怎么不参加?我们宁家做不起灯山还是不敢做啊?”她说道,“他们问什么问?去年我们十五怎么做的,今年当然还怎么做。”
仆妇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宁大夫人长长的吐口气。
快要八月了,十五的灯节也要准备了,县里却来询问宁家还准备灯山否,真是令人恼火,这种事难道还用问吗?但凡是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做的,且他们宁家从来都是头一份。
宁大夫人也知道县里为什么来问,自然是因为宁炎被罢免的事。
想到这里让宁大夫人更加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