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孤零零的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爹娘师父死了,除了九褣和九黎,这世上没有人再记得她,没想到有朱瓒有顾先生都还跟她有牵绊。
“你看什么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朱瓒瞪眼说道。
君小姐噗嗤笑了。
这个聪明又敏感的家伙。
陈七看她笑了,也苦笑一下。
“只是我想问的是这件事怎么样。”他说道。
大家都知道怀王这次是给成国公下的套,原本想让成国公在朝堂上出言反对,没想到成国公更厉害,竟然径直进了怀王府去看望怀王。
那皇帝会怎么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君小姐和朱瓒异口同声说道。
说完了二人对视一眼,君小姐笑了,朱瓒则哼了声转过头。
陈七抚掌松口气。
“原来你们商量好了。”他说道,“那就好。”
哪里有商量,从头到尾他们只说过一句这件事,但又有什么好商量了,事情既然做了就做了,怕什么,来什么就应对什么就是了。
君小姐再次一笑,朱瓒将头再次转开。
…
“我为什么这么做?”
成国公回到府里的时候,朱瓒和君小姐都在。
听到他们的询问,成国公笑了。
“这有什么为什么,听到一个认识的孩子病了,是个人都会去看看。”他温和说道。
然而那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
“孩子就是孩子,他首先是个孩子,其次才是别的。”成国公说道,看着君小姐笑了笑,“君小姐,我想你也不会觉得麻烦。”
当然不会。
君小姐摇摇头。
不管是成国公回报她的救命之恩,还是只是关心九褣才做出这件事,她都不会觉得是麻烦。
“那孩子怎么样?”郁夫人问道,带着几分好奇。
“那孩子,很好。”成国公温和说道,停顿一刻,“跟他父亲一样。”
君小姐眼一酸。
“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她说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罢不待成国公等人回应,就匆匆一礼转身离开了。
郁夫人愕然。
“这孩子…”她说道。
“她就这样,整天怪里怪气的。”朱瓒哼声说道,“肯定又哭去了。”
说罢看着成国公。
“爹,那陛下怎么说?接下来…”他问道。
话没问完,就被郁夫人踹了一脚。
“闲的你,还不快跟君小姐回去。”她没好气的喝道。
闲的?
朱瓒瞪眼,他送她回去才是闲的吧,现在什么事重要啊!
“说你你还不听了。”郁夫人竖眉。
“爹。”朱瓒委屈的看成国公。
成国公一笑。
“无妨,你去吧,不用担心。”他说道,“有事也是早晚的事,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陛下心结已成,我也知道怎么做才能化解,然而。”
他负手一笑。
“然而那我就不是今日的朱山。”
…
君小姐疾步走着,离开成国公府之后,她的眼泪就再忍不住滴落。
成国公说,父亲很好。
父亲很好。
父亲很好,所以还有人记得他,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这就是公道,老天爷是有公道的。
一定会有公道的。
父亲不会就这样白死,九褣也不会一辈子被圈禁,绝不会的。
她擦去了眼泪,身形端正缓步向前而行。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在身后不远处,朱瓒拎着药箱不情不愿的跟着,虽然不情不愿,却并没有拉开太远的距离,在人群中穿行,不靠近,也不离开视线。
第一百零九章 送走以及等来
怀王的事就像夏天的雨,一阵风来一阵风去。
皇帝没有再提这件事,成国公也没有坚持要送官兵来驱邪,这件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但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过去了,而是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君小姐不能离开京城,所以送萧娘子去师父墓地的事只能推后。
但萧娘子却拒绝了。
“你把地址写出来画出来,我们也可以去。”她说道。
杨景夏勇也点头。
“我们去就可以了。”他们也说道。
“你也不用不放心。”萧娘子含笑说道,“其实你不跟我们去反而没事,他们防备的盯着的是你,我们独自行动倒是没人在意。”
这的确是事实,现在盯着她的不止是锦衣卫了,皇帝黄诚都对她起了戒备,如果她出门路上肯定不安生。
只是…
“九龄。”萧娘子抚着她的肩头,“最主要是我不想等了,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他当初说,去去就回来,然后…”
然后再也没回来。
君小姐吸了吸鼻头。
“我不想等,说去现在就去,而你做的事也不能等。”萧娘子说道,“我们都自己做自己的事,谁也不等谁,然后都能心想事成,这样不很好吗?”
君小姐点点头。
“是。”她说道,“我这就去画出来写出来,杨叔夏叔都会看舆图,你们一定能找到的,你们把人都带去。”
萧娘子又摇头笑了。
“不用,杨兄弟带几个人等我去就行了。”她说道,“夏兄弟,还有妞妞都留在这里。”
君小姐夏勇愣了下,赵汗青倒没什么反应。
“你也说了事情还有很多,我们该得到的好容易得到了,就不能再失去。”萧娘子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守住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她说着又抚了抚赵汗青的脸。
“还有,妞妞的脸还没彻底的好,跟着你姐姐别耽误了治疗,等彻底的治好了再去见…”
她说到这里停顿下,差点脱口而出。
关于赵志宜的死还瞒着妞妞,现在跟她说的是有了消息,要去那个地方找找人。
“再去找我,到时候让他看看,肯定不认得你,也吓他一跳,也让他羞愧。”
赵汗青哦了声点点头。
“也不羞愧啊,姐不是说,这些药方是爹找的嘛。”她说道。
但如果不是九龄,这些又有什么用。
但又因为是九龄,所以才让她感受着记着体会着父亲的爱,只有爱和崇拜,没有怨恨。
萧娘子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好。”她说道,笑了笑。
既然萧娘子说了,大家便没有再反对,杨景夏勇商议带的人手,萧娘子和赵汗青话别,君小姐则坐下来画路线图。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三天后。
跟来的时候不同,萧娘子走的很无声无息,君小姐甚至都没有前去相送,为的就是不给他们惹麻烦。
“按照杨叔他们的行进速度,最多半个月就到了。”君小姐对朱瓒说道。
朱瓒爱理不理。
“管我什么事。”他说道,“你就该跟着去。”
“去了我也是世子夫人。”君小姐哼声说道。
朱瓒呸了声,刚要说什么,柳掌柜急匆匆进来。
“小姐,朝廷有动静了。”他说道。
朱瓒凝目看向他,君小姐神情平静。
“朝廷下旨犒赏德盛昌北地救民义举,着少爷进京觐见。”柳掌柜说道。
被皇帝接见,那是多少人艳羡的荣耀,多少当官的都为此沐浴净身,一生能有一次就足矣,更何况对于平民白身。
但柳掌柜没有丝毫的欢喜若狂,屋子里的人也神情肃重。
这当然并不是因为摆在堂内的那张圣旨的缘故。
“又一次进京大不易吗?”陈七喃喃说道。
那进还是不进?
“进和不进从来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君小姐说道,“我们要选择的是敢还是不敢。”
别人还没说话,方锦绣忽的笑了。
“别人敢还是不敢我不知道,承宇一定是敢的。”她说道。
…
蹬蹬的脚步声在阳城方家的大宅里响起。
方家的宅院如同山西所有的富商大户人家一样,喜欢修建的错落有致高高低低,院子是院子也是房顶。
华丽的锦绣衣袍随着跑动如同彩云飞舞,穿行在来来往往的仆从婢女中。
“少爷,您慢点。”
婢女们莺声燕语不断。
少年人响亮的应声,然后三步两步的跳上台阶,跳下台阶,引起一片惊呼娇嗔。
伴着这惊呼少年人一路飞奔,到了方老太太的屋宅前也丝毫不停,丫头们笑着打起了帘子,方承宇就一步跳了进去。
如同沙包被丢进来般的突然,让屋子里的说话停下来。
方云绣摇头,方玉绣抿嘴笑,方大太太皱眉。
“祖母,母亲,我已经准备好了。”方承宇不待她们说道,就先开口说道。
他的脸上满是笑,眉飞色舞,喜悦激动让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我马上就能出发进京。”他说道。
这种雀跃当然不是因为能够见到皇帝。
方大太太摇摇头。
“承宇啊,刚才已经商量过了,你留在家里,我陪着你祖母进京。”她说道。
方承宇立刻扑过去抓住方大太太的胳膊。
“不能啊母亲,我是家里的男丁,怎么能让你们去。”他说道。
方大太太哼了声。
“怎么,瞧不起我们这些女人?”她说道。
方承宇笑了。
“母亲,你明知道我的意思的。”他说道,“路途这么远,祖母年纪也大了,我青春年少的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当然要让我去了。”
“正因为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所以你才不能去。”方老太太说道,神情肃重,“承宇,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的犒赏封功召见,绝对是来者非善,我们不得不防。”
方承宇也收起了笑,转头看着方老太太。
“祖母,正因为如此,所以只能我去,您是绝对不能去。”他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
屋中人看着他。
“祖母,你说过,方家的秘密只有一个人能知道,当你要不在的时候才能告诉我。”方承宇说道,“我们要防的是不能让这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章 我到京城来
方家的秘密,也就是圣旨来历的秘密,也就是方家发家的秘密。
虽然外界流传着诸多的版本,每个人都无比的笃定,但事情的真相就连方家的人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方老太太一人。
“当初之所以有这个关于秘密的约定,肯定是这个秘密不能见人。”方承宇说道,“祖母,不能见人的秘密,肯定不是什么好秘密,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最能保守秘密。”
方老太太神情沉沉,垂下眼。
“祖母,你才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方承宇半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家重要的人从来不是我这个男丁,没有我,还有你和母亲,还有姐姐们,所谓的传承不是我这个男人,是我们姓方的血脉,是我们的不放弃。”
方老太太抬眼看着他,神情复杂,有心酸有欣慰。
“不过我是男人有一点好,路途之中受的起颠簸。”方承宇又眉飞色舞说道。
方玉绣在一旁咳嗽一声。
“二姐,我现在好了,你不要咳嗽了。”方承宇回头嗔怪说道。
屋子里的人没忍住都笑起来。
气氛变的轻松欢悦了几分。
“再者说,别人不知道咱们方家女人们的厉害,就看到我是个男人,认为我是方家最重要的人,这样我进京去觐见皇帝,也是对皇帝的尊重,显示了我们方家的诚意和感激。”方承宇接着说道。
方老太太轻叹口气,扶方承宇起来。
“你长大了。”她说道,“你去京城我们放心。”
这就是同意了。
方大太太摇摇头,但没有再说什么。
方承宇高兴的对方老太太施礼。
“祖母放心。”他说道,又对方大太太施礼,“母亲放心。”
接着又对方云绣方玉绣施礼。
“姐姐们放心。”
屋子里的人再次都笑起来。
“好了,圣旨估摸着也快要送来了。”方老太太起身说道,“我们去迎接圣旨。”
方大太太应声是扶着方老太太走出去,站在院子里的元氏立刻领会,对仆妇吩咐下去。
外边旋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紧接着锣鼓齐鸣,整个阳城都热闹起来。
方老太太带着人走了出去,方承宇却还站在院子里没动。
“说了这么多。”方玉绣在一旁似笑非笑说道,“要不是为了蓁蓁,你才懒得去京城吧。”
“是呀。”方承宇笑嘻嘻的说道,“可是这跟不让祖母去不冲突哦。”
方玉绣撇撇嘴。
“方大少爷,方大男人,接圣旨了,快去吧,别跟我们这些女孩子一样躲在家里。”她说道。
方承宇伸手按住头。
“不行啊,我有些头晕啊,我身体不好,我得躺一躺去。”他说道。
旁边几个丫头果真笑嘻嘻的来扶他。
方承宇也摇摇晃晃的被搀扶着走。
“马车准备了吗?”
“礼物要单独装一车。”
“把黄厨娘带上,九龄最喜欢她做的菜。”
他一面走一面精神奕奕的吩咐着。
丫头仆妇们连声应着是。
方承宇又忽的摇头。
“那太麻烦了,太慢了,还是什么都不带,就立刻出发进京吧。”
说罢甩开扶着的婢女,三步两步的向前奔去。
“我要去京城咯。”
引得婢女们如花蝶一般在后追随,娇嗔声不断。
方玉绣和方云绣都笑了。
“能在明知前途有难不易的时候,还如此这般开心。”方玉绣说道,“也是有意思。”
方云绣笑了笑。
“因为万难千险中,总有一件事一个人让人想到见到就开心,有着一点就足矣让日子欢悦。”她说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人都愿意当人,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
随着方承宇离开阳城往京城来,京城里的人也都忙碌起来。
“承宇的住处在这里还是德盛昌那边重新购置宅院?”陈七跑来问道。
“这里吧。”君小姐头也不抬的说道。
陈七应声是便忙跑出去了。
君小姐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信。
有方承宇走到哪里的信,有萧娘子的信,这几日陆云旗没有再上门纠缠,日子看起来很安宁。
当然这安宁只是相对的,要准备方承宇来京城的事,还有袁宝太监的行踪也一直没有放松,就在昨日也有了消息。
宫里有太监来兑银票的时候,提到过袁太监的名字。
“也不知道在哪里混不下去了跑来巴上了陛下。”
“陛下最仁慈又念旧留下他。”
“看他如今得意的,连陆大人都靠后了。”
几个太监坐在等候时,上茶的伙计听到他们的闲谈抱怨。
“由此可知这个人留在皇宫了。”柳掌柜说道。
君小姐翻着信的手停顿下,是的,皇帝要对德盛昌动手了,所以袁宝也不用在外窥视暗自动作了。
从这只言片语中看来,德盛昌的这个秘密肯定跟皇帝有关,而且还是在潜邸的时候,就连陆云旗也不知道,所以袁宝在皇帝面前陆云旗都要退后。
那时候的齐王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难说,现在想来,齐王母子的筹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君小姐叹口气,低下头继续看信。
方承宇的来很快,路途上也平安无事,十天后人就到了京城。
站在京城外路边的酒楼上,贤王看着等不及亲自向前迎去的君小姐一行人,又回头看还坐在席前喝酒的朱瓒。
“你这个当姐夫的也该去接接小舅子。”他说道,一面吃吃的笑,“免得小舅子看你不顺眼给你上眼药,毕竟人家可是说过这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朱瓒嗤了声。
“谢他多上。”他说道。
“你见过你这个小舅子…”贤王好奇的问道,“什么样?”
什么样?感觉过去很久的事了,他都要记不清了。
朱瓒想着那个病歪歪的瘦弱的又鬼头鬼脑的小孩子。
“不是个正经人。”他说道,将酒杯扔在桌子上。
贤王咦了声。
“好精神的小伙子。”他说道,声音里满是惊叹,又忙忙的招手,“朱二朱二,快来看,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精神?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精神的小伙子?
朱瓒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到窗边,一眼就看到酒楼下的大路上一群人涌涌围住了一人。
日光下他只觉得眼被晃的一晕。
嗬,这是抢了金库还是抢了珠宝店了?
金冠华服,披银挂玉。
朱瓒瞪大眼才看清这人的脸。
虽然胖了些,长高了些,那张脸却没有变,正绽开笑颜,这笑颜有欢喜还有委屈。
“姐姐。”他喊道,跳下来扑向迎来的女子。
朱瓒啧啧两声。
“你看看这不正经的样子。”他说道,“简直不忍睹。”
嘻嘻
好不好玩?爽不爽?姑娘小伙子们叔叔阿姨们,赏一个票票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是可爱人年少
“您就是贤王。”
少年人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甜脆,神情更是如孩童般纯真。
其实他的年纪也不算太小,十五六岁了,想想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偷鸡摸狗…呸已经开始不再玩乐,而是上朝做事了。
贤王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少年人上前一步,深深的施礼。
“我听九龄姐姐说起过,您当初对她多有照拂。”他说道,再抬起头眼里闪闪发亮,“谢谢殿下。”
没有什么夸张的感激的话,只这一句谢谢,还有这满眼的真诚,贤王觉得心花怒放。
“应该的应该的。”他笑眯眯的说道,“你姐姐也常常夸你。”
方承宇的脸上顿时神采更亮。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谦虚。
“是九龄更好。”他带着几分羞涩说道。
贤王眼睛也更亮了,心里唯有啧啧啧声。
君小姐含笑上前。
“殿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她说道。
贤王含笑点头。
“去吧,本该为你设宴接风洗尘,但路途劳累跟本王同席会让你更累,等改日和你姐姐来本王府上再见吧。”他说道。
方承宇笑着摇头。
“不会呀。”他说道,认真的看着贤王,“小民觉得殿下平易近人,一点也不拘束。”
朱瓒在后翻个白眼。
贤王哈哈笑了。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他笑道,“不过亲者为尊,你们自己家人先聚聚吧,都等着呢。”
方承宇还要说什么,朱瓒摆摆手。
“差不多行了。”他皱眉说道,“快回去吧。”
方承宇对他笑着点点头。
“是,哥哥。”他说道。
贤王没忍住噗嗤一声。
方承宇顿时有些不安。
“我,我以前喊哥哥,喊习惯了。”他说道,“是,要喊姐夫吗?”
什么以前喊哥哥喊习惯了,少来这套。
朱瓒嗤声摆摆手。
“不用不用,快走快走。”他说道。
方承宇没有再说话乖巧的退到君小姐身旁,君小姐对贤王再次施礼,带着他走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楼下则一阵热闹,贤王站在窗边看着君小姐上了车,那方承宇也不再骑马跟着她上车,一众人热热闹闹的向城中而去。
他啧啧啧几声。
“真是个软糯又可爱的少年人。”他说道,又转头看朱瓒,皱眉一脸嫌弃,“你看看你糙汉子样!简直被比的不能看了。”
朱瓒大怒。
“你瞎了,他哪有我好看!”他说道,“我天生丽质英俊不凡,哪像这小子披金戴银跟个花蝴蝶似的靠着衣衫。”
贤王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你再试试。”朱瓒怒目瞪他,“你以为我称呼你一声殿下,现在就不敢揍你了?”
贤王干咳一声。
“我这是为你好。”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揽住朱瓒的肩头,伸手上下比划一下,“你看看你虽然天生丽质英俊不凡,但这女人可不是只靠着好看就能笼住的,长得好看还得能说会道,你看看这小朋友,那说话叫一个厉害,一句话就能让人心花怒放,怪不得君小姐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再这样下去…”
他看着朱瓒,带着几分怜悯。
“你这么大年纪的人就要被人甩了。”
朱瓒反手按住他的肩头。
贤王哎哎呀的喊起来。
“疼疼疼。”
朱瓒丝毫没有收手。
“托殿下吉言。”他笑眯眯的说道,“小爷我求之不得。”
…
夜幕降临的时候,九龄堂里的热闹也散去,柳掌柜带着京中票号的管事们告退,陈七也喝多了酒被丫头们扶回房里。
方锦绣也告辞离去了。
“她现在不爱说话。”君小姐说道。
自从进门,方锦绣对方承宇说的话还没有超过三句,也都是来了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并没有半点姐弟相见的亲密欢喜。
“你的住处是她亲手安排的,被褥都铺了四层。”君小姐笑道。
方承宇也笑了。
“她以前在家就不爱说话。”他说道,“如今这样更是理所应当,我没有觉得不好,如果她跟我亲亲热热的说话,我反而不自在呢。”
君小姐抬手想要摸摸方承宇的头,却突然发现有些够不到了。
“长得真快。”她笑道。
方承宇忙屈身半蹲,眨着眼看着她。
君小姐哈哈笑了,伸手拍了怕他的头。
“快去歇息吧,来的这样快,路上肯定辛苦。”她说道。
方承宇摇头。
“不辛苦,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会辛苦。”他笑道,“九龄九龄,你信上写的在嶂青山的事,你再给我讲讲呗,那时候都没有细说。”
君小姐含笑要说话,门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哥哥来了。”方承宇转头看去,高兴的说道。
朱瓒哦了声,走进来。
“真没想到如今还能喊哥哥。”方承宇笑道,一面端起桌子上的酒,“还以为一面之缘,却原来后会有期。”
“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朱瓒说道,从他手里拿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快去睡觉吧。”
方承宇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