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家才习惯这样做,一般的人家,尤其是他们这里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注意怎么烘干头发更好?
她跟师父在外奔波的时候,只是白天洗头晒干,只有回到皇宫里,才有各种精巧的小心思。
君小姐看她一眼。
赵汗青还写的一手好字,跟师父的字完全不同,应该是萧织教的。
她虽然长与山林不与外人来往,又善于翻山攀树,射箭打猎,但却并没有顽劣粗俗,一举一动中都隐显良好的仪态。
萧织。
君小姐默念这个名字。
有哪家大家世族是萧…萧?北地…
萧!
君小姐猛地站起来,头皮被拽的一疼,赵汗青也哎呀一声。
“我没注意。”
她们同时说道,互相道歉,说罢对视一眼,又都笑了。
“是我想事情走神了。”君小姐笑道,摸了摸头发,“你去看我写的医书吧,我自己来。”
赵汗青哦了声没有再客气又回到桌子前。
白日里君小姐带着她识别草药,晚上还有要求她来看医书。
这医书就是君小姐将从师父那里学到的记录编撰成书,等将来完成的时候,她会写上赵志宜的名字,当然还要加个别号,青山先生。
不过现在君小姐没有心情去想师父。
萧啊。
如果说起北边最显赫的萧氏,那就是被金人灭了的齐国皇室。
齐国也曾经显赫无比,燕云十六州当初就是在他们手中,金人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藩部落。
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二十多年前金人攻破大周国都劫掠皇帝之前,齐已经先被金人灭国。
应该不会吧?
君小姐看着认真读书的赵汗青神情复杂。
而此时的山上,杨景和夏勇也在萧织的门外站着神情复杂。
院子里屋子里都亮着灯,屋子里燃着炭盆,但杨景和夏勇并没有进屋子的意思,坐在门内的萧织也没有觉得不妥。
“她说是让人护送,其实是带着这些人到处寻找匪贼流寇。”夏勇说道,神情几分不安,“这些日子把庆源府境内的匪贼流寇都杀光了,余下的也都吓跑了。”
说到这里又苦笑一下。
“我看她下一次说不定要去庆源府以外的地方了。”
“她给了吃喝,雇佣咱们的人护送,大家跟她出去也不好不听她的话。”杨景说道。
萧织笑了笑。
“剿匪啊。”她说道,“她还真是医者仁心。”
说道这里停顿下。
“他那种人,怎么教出的这徒弟。”
他说的谁,杨景和夏勇也知道,杨景没什么反应,夏勇欲言又止。
“大哥,其实也是仁心。”他忍不住说道。
“既然她想做这些事,关键是她又给了丰厚的报酬。”萧织说道,避开了夏勇的话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各取所得,挺好的。”
那就是同意了。
杨景和夏勇应声是。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着女孩子哼唱。
这哼唱的小曲杨景夏勇并不陌生,那是他们也惯常唱的,但听到赵汗青哼唱却是第一次。
三人不由对视一眼很是惊讶。
“娘,杨大叔,夏叔,你们都在呢。”赵汗青走进来,看着他们笑着扬了扬手。
她的手里拿着遮面布。
竟然连脸都不遮了?
“晚上嘛,也不会吓到人。”赵汗青说道,三步两步的迈进屋子里。
其实她怕的从来不是吓到别人,而是她自己害怕,不敢看自己面对自己的脸,现在她不怕了。
萧织转头看着进去的女儿笑了笑。
杨景和夏勇也露出笑容,施礼要告退,赵汗青想到什么从内里探头。
“对了娘,两位叔叔,九龄姐姐再去外边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她说道,神情有些扭捏不安,说完又忙补充解释,“要去府城买些药,咱们山上没有,顺便让我去药行认识更多的药材。”
不仅敢下山,敢摘下面罩,还敢走出嶂青山了?
三人神情更加惊讶,萧织笑了笑。
“我花了十几年的心思,不如她短短月余。”她笑道,“这真是让人有点挫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个好消息
进入腊月,年节临近,但京城里的气氛不如以往。
一阵寒风吹过,飘落几片雪花,街上的行人顿时加快了脚步。
宁云钊将兜帽戴上,一面伸手轻轻挡了下迎面低着头疾步走路要撞上来的路人。
在他身后宁炎的脸藏在兜帽里,遮住了神情。
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进了一间茶寮,四面垂着厚厚的草帘,灶火上大锅滚滚煮着茶汤,让简陋的茶寮里热气腾腾。
客人并不多,看到宁云钊过来,茶寮的老板忙将最里面临河的位置收拾出来。
“小宁大人,还是老规矩?”他低声问道。
以前来这里都是称呼宁公子,小宁大人这称呼也不过是几个月,但不管是称呼的人还是被称呼的人都没有什么不习惯。
宁云钊含笑点点头。
热腾腾的茶汤并一笼蒸饺端过来,老板便退开了,一面继续烧煮茶汤一面警惕的看着四周。
“叔父,喝口热的。”宁云钊将茶汤递给宁炎。
宁炎将帽子摘下,露出几分憔悴的面容,他接过喝了口,僵硬的脸缓和了几分。
“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他说道,“北地防线稳固,陛下也就能过个安稳年了。”
宁云钊将一个蒸饺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那可不一定。”他说道,“好消息坏消息,还不是人说的。”
宁炎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一口能颠倒黑白,但白日昭昭朗朗乾坤,是胜是败,是奸是忠,除了听和说,还有眼能看。”他说道,“开德府收复安稳,这一段金兵也没能再攻破城池,几次对战我方皆胜,黄诚等人就是再说话也得掂量掂量。”
提到开德府,宁云钊笑了笑。
“叔父,你猜是谁干的?”他低声问道。
宁炎瞪了他一眼。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你也别说。”他说道。
宁云钊笑着端起茶汤不再说话。
如今朝堂上因为战事纷争不断,但作为宁炎侄子的宁云钊却始终没有说过话,甚至连私下找其他官员游说都没有,只是在大朝会的时候上朝,其他时候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职所里抄写文书整理文卷。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对于宁云钊这种做派,很多官员都私下嘲笑,宁云钊是不想离开京城。
算他聪明,一个新状元要是敢跟着上蹿下跳,先把他弄出京城去,让他出去长点眼色,黄诚那边的官员更是毫不忌讳的扬言。
对于宁云钊的做法,宁炎并不介意,如果宁云钊真要帮忙,他反而也会劝阻。
毕竟刚入官场,什么都不懂,就跟着出来争论,不仅不能服众还容易被说轻浮。
不过宁云钊自始至终都没有表达这个意思,宁炎反而也有些不解,他以为宁云钊至少要问一下。
当然不至于认为侄子冷心冷肺,这个侄子从小就有主意,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有想。”宁云钊说道,“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宁炎的眉头一凝。
话不投机,不投谁的机?皇帝的吗?
“荒谬。”他低声喝道,“这是为人臣说的话吗?且不说为人臣,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明事理辨曲直开化教民,话不投机,当说的就不说了吗?”
宁云钊忙肃容应声是。
“所以我不如叔父也。”他又说道。
他都承认的这么理直气壮了,还能说什么,宁炎瞪了他一眼,将一只蒸饺塞进嘴里,才嚼了两口有一个随从急匆匆的掀起帘子进来,顾不得跟宁云钊打招呼,就在宁炎耳边低语几句。
宁炎面色惊讶。
“果真?”他问道。
随从点点头。
宁炎放下碗筷站起来。
“我去趟官署。”他说道,迟疑一下还是没有跟宁云钊说是什么事,“你跟你婶婶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
宁云钊起身相送应声是,也并没有问是什么事,看着宁炎急匆匆而去。
夜色铺上,雪也下的大了些,围着茶寮两只昏黄的灯笼飞舞。
“看叔老爷眼中有喜色,应该是好消息。”小丁低声说道。
宁云钊坐下来看着在河水上飞舞的雪花,笑了笑。
“不可能有好消息的。”他低声说道。
…
“好消息。”
戴着厚帽子,耳朵都护着的庆源德盛昌掌柜看着踏进门的君小姐一行人,开口就高兴的喊道。
君小姐裹着厚厚的斗篷下马,一面哦了声。
“什么好消息?”她问道。
掌柜刚要说话视线落在君小姐身后,不由愣了下。
除了以往那十几个男人,君小姐的身后多了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子裹着斗篷,连脸都裹上了,似乎很弱不禁风,紧紧揪着君小姐的衣袖。
这也是嶂青山的山民吧?
让她跟那些男人一样去隔壁屋子里坐着,还是…
君小姐已经拉着那女孩子走进了屋子里,一面解下斗篷。
“汗青,喝茶不?”她问道。
掌柜的明白了,忍不住惊讶的又打量那女孩子一眼,那女孩子很敏锐视线也看向他,似乎有些畏惧往君小姐身后躲去。
君小姐拍了拍她。
乡下的女孩子都认生,掌柜的立刻不再看她,若无其事的吩咐小伙计上茶。
“好消息是,金人要跟咱们和谈了。”他说道,并没有忌讳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女孩子。
君小姐既然将这个女孩子带进来,那就意味着不需要瞒着她。
和谈?
“果真?”君小姐问道。
掌柜的面带笑意点头。
“千真万确,从北边得来的最新消息。”他说道,伸手捻须带着几分得意,“早说过在成国公手里讨不得好,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投降认输,何必呢。”
如果真是求和认输,倒也不错。
君小姐默然一刻。
“那大家也能过个好年了。”她说道。
“是呀是呀。”掌柜的说道,一面看着外边的积雪,“瑞雪兆丰年,早些安定下来,不耽误春耕。”
听起来很不错,但想起从开战到现在,总觉得这事有点儿戏。
“这是成国公厉害。”掌柜的说道,“他们一点便宜也讨不到,顶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和谈投降。”
“成国公厉害,我们知道,作为跟成国公交手多次的他们会不知道?”君小姐说道,“说打就打了,打了又立刻说不打了,这实在是有点儿戏。”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掌柜的说道。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君小姐说道,“你们关注这件事。”
掌柜的应声是。
…
雪后大地上一片白茫茫。
“原来庆源府这么大啊。”赵汗青策马从前方奔回来说道。
“庆源府不算大。”君小姐笑道,“还有更大的地方,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赵汗青眼睛笑弯弯。
“哎,你说的那些匪贼呢?”她问道。
走在一旁的雷中莲笑了笑。
“赵小姐,能不能遇上匪贼就要看运气了。”他说道,“咱们的庆源府匪贼几乎绝迹了。”
他的话音落,就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嘶喊,伴着惨叫声,马儿的嘶鸣。
“杀!”
还有喊杀声。
杀!杀?!
君小姐看着赵汗青一笑。
“你运气不错。”她说道。
第二百章 你们是劫匪吗
一把刀飞了出来,砍在一匹马腿上,马儿一声嘶鸣栽倒,溅起雪花一片。
马上的人也滚落在地。
身后人群涌涌,十几个人围上来手中长矛长刀,就冲滚落地上的人砍去。
地上的人向前滚去。
锵锵的撞击声地面上再次溅起一片雪花。
旁边已经有三人骑马冲来阻挡。
“老八,你们不要管我。”地上的男人焦急的喊道,“快护着夫人走。”
在他们一旁,还有一辆马车。
那三人正护着马车不让这十几人靠近。
地上的男人说着话已经就地躲过长矛,顺手抓住,硬生生的夺了过来,马上的人被拽下,地上的人反手一推,长矛刺入他的心口。
人惨叫着倒地。
“你们快走,你们快走,护着夫人。”他从地上爬起来喊道,下一刻一声闷哼。
一柄大刀砍过了他的胳膊。
他一个踉跄。
“四哥。”那三人急声喊道,就要围过来。
被唤作四哥的人将长矛握住。
“我让你们护着夫人快走。”他喝道,“你们听不到吗?”
那三人看着他瞬时被血染红的胳膊,面色悲愤又焦急。
“走。”其中一个喊道,转身护住马车。
另外两人也忙跟上。
但对于身后十几人来说,这已经是猫儿爪下的老鼠,他们甚至停下来,带着一脸的戏谑看着眼前拿着长矛胳膊流血的男人。
“你们走不了了。”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将手里的长刀一挥,“杀。”
但就在此时,大路上又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难道惊动了官府官兵?
双方的人面色都一变,只不过一方是欢喜一方是紧张。
但下一刻大家就看到走来的人,十几个穿着袄子的男人,并两个裹着斗篷的女孩子。
他们的马彪壮,穿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富贵,但也绝不是穷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驮着什么东西。
男人们神情朴实,带着几分土气。
不是官兵,是赶路的人。
欢喜的一方变的失望,紧张的一方则恢复得意。
那边过来的人马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勒住马站在路上。
“你们在干什么?”那女孩子问道。
现在的路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看到人动刀动枪了,还不快跑,看什么热闹。
“滚。”为首的男人没好气的骂道,将手里的长刀一挥,“没见过抢劫吗?”
此言一出,并没有见到这些人吓的落荒而逃,反而眼睛一亮。
“抢劫吗?”那女孩子问道,似乎在确认,“你们是劫匪吗?”
这些人是不是傻?
“是劫匪。”为首的男人瞪眼怒吼,“再不滚,要你们的命。”
那护着马车奔来的男人们也看着他们。
“快去报官。”其中一个喊道,“求你们去报官。”
但这句话喊出来,握着长矛要阻拦劫匪的男人面色却是一黯。
求救,有时候反而会吓到别人。
如果不求,说不定路人搞不清状况的会围观,由此对行凶者形成一定程度的震慑。
但求救,让路人知道发生了涉及性命的大事,再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会吓跑。
今天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男人神情悲愤,带着几分决绝。
“来吧。”他吼道,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直向这群人扑去。
十几个男人看着扑来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就你这独臂鸡,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你。”一个男人喊道,纵马跃出,将手中的长刀向男人劈去。
这边护着马车狂奔的三个男人都没有回头,只是更快的挥动的马鞭,神情里满是悲痛和绝望。
结果是什么,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然而又能如何,还是要战,还是要奔逃,直到最后一刻。
身后响起一声惨叫。
三个男人咬紧了牙关不回头,这是兄弟用死来为他们争取时间,只要再向前,能遇到官府的哨兵就好。
这是战时,地方一定布置着哨兵。
但身后惨叫声未落又响起喊叫声。
“谁?”
这声音很是惊怒。
“谁放箭?”
放箭?
疾驰的三个男人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去,就见前方已经接近的那一行路人中一个女孩子手中握着弓箭。
弓箭?
三个男人不由勒马,下意识的回头。
但见身后负伤的男人还安稳的站着,而他面前一个男人栽倒一动不动。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这边,落在拿着弓箭的女孩子身上。
这个女孩子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头发,而脸也被一块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在外。
“好。”君小姐说道,伸手指着那边的男人们,“现在射那个为首的胖子。”
射那个为首的胖子。
我哪里胖了?
男人有些恼火,念头闪过就听嗡的一声,一支箭向他飞来。
男人挥刀,呛的一声,箭被挡落在地上,饶是如此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没射中。”赵汗青一脸羞愧的说道。
“没关系,是我给他提醒了。”君小姐说道,“不是你的缘故。”
我日!
这人有病吧?为首的男人羞恼又愤怒,她以为她是谁?
“杀了他们!”他喝道。
男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亦是愤怒的吼叫,纵马举着手里的长矛长刀向这边冲来。
握着长矛胳膊受伤的男人反而被扔在原地。
这路人是要拔刀相助了?但是这些人可不是劫匪那么简单,这些路人看起来只是村人…
“杀了他们。”
女声也说出同样的话。
男人转过身便看到那些路人不仅没有跑,反而十个人掀起了马背上的遮盖,拿出了弓弩。
弓弩!
男人的眼顿时瞪大。
而冲向那边的匪贼也色变发出惊呼。
“他们有弓弩!”
“快停下。”
“卑鄙,有弓弩为什么不先拿出来!”
如果那女孩子不是拿着简单的粗陋的弓箭,一开始就拿出这种硬弩,他们也不会这么傻的冲过来。
长矛长刀那里能抵过弓弩。
这些路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军中才有的弩弓!
但为时已晚,随着那女子一声杀了他们,拿出弓弩的十个男人已经上前一步一字摆开,脚蹬上弦,抬弩放箭,动作整齐划一,十只箭齐发,箭尚在飞行,他们又再一次的脚蹬上弦,重复这个动作。
他们的动作快速,弓弦几乎成为一道虚影,嗡嗡的箭破空声连绵不绝,为之伴奏的是接连四起的惨叫声。
冲来的男人哪还有先前的气势,在这一片箭雨中纷纷落马。
握着长矛的男人,护着马车的三个男人都看呆了。
这哪里是拔刀相助,这简直是屠杀。
第二百零一章 小姐请留步
一轮箭雨,十几人的队伍已经溃散,但因为马的带动,还是有几个人冲到了君小姐等人身前。
近距离弩弓就不便了。
就算只剩下几个人,也不一定拼不过。
冲过来的几个男人举起手里的长刀。
要对战了。
握着长矛的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拔脚就向这边冲来,而护着马车的三个男人也早已经停下来,此时也催马回转。
别人相助,他们也不能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走。
但几人才迈步,就见那些拿着弓弩的人忽的催马后退,原本在其后的余下的几个男人上前,他们的手里已经举起了长枪。
“杀。”
伴着齐喝,长枪直直的向冲来男人们刺去。
迎面急冲的男人猝不及防,噗嗤一声被刺穿了喉咙,一声未吭人就栽倒在地上,手里的长刀都没有来得及砍下来。
“留活口。”
握着长矛的男人大喊,但已经晚了。
金铁交击,快速而残酷,冲过的几个男人转眼就被刺翻在地上,皆是枪枪毙命。
原本喧闹的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马儿的嘶鸣。
太猛了。
几个男人看着君小姐一行人,只觉得嗓子干涩。
“好兵。”其中一个脱口喃喃。
这些人是什么人?
哪里有这么强悍的,随身还携带着弓弩,动手就以取人性命为目的的村人?
他们怔怔的看着这一行人,那边的女孩子也看向握着长矛的男人。
“既然劫匪,目的就是劫杀,知道了目的,还要活口做什么?”她说道。
这是在回答他适才喊出的话。
男人忙回过神。
“是。”他说道,“小姐说的是。”
这是她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自从出现到现在她只对着这边问了两句话。
“你们在干什么?”
“抢劫吗?你们是劫匪吗?”
而这话还是问那群劫匪的。
然后就吩咐动手杀人了,动手之前还不那位女孩子玩射箭。
没错,射死那个匪贼,以及射为首的匪贼,对于这个女孩子来说就是玩,就如同打猎。
玩够了,其他人的才开始屠杀。
这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们是什么人?”握着长矛的男人问道。
“种地的。”君小姐说道,说完便笑了。
或者她也该说是官兵?
几个男人听到她这话神情愕然,再看到她的笑又了然。
种地的,现在种地的都这么厉害了?这话的确是太可笑了。
连她自己说这个谎话都觉得可笑吧。
他要说什么,君小姐一行人已经收起了弓弩长枪,掉转马头要走了。
这就要走了?
“小姐请留步。”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君小姐闻声看去,见那辆马车掀开,一个妇人走下来。
她的年纪四十多岁,脸有些方正,再加上微挑的长眉,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严肃,虽然穿着暗色的布袄,但也掩不住气势威严,不似寻常百姓。
这妇人的样子倒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君小姐心里莫名的闪过这个念头,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如果见过也肯定小时候,跟随师父以后记忆就越发的厉害,如果真见过肯定想的起来。
见着妇人下车,四个男人忙围过去神情不安,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男人伸出胳膊。
那妇人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有些不利索的向前走了一步。
“多谢恩公相救。”妇人松开手对着君小姐施礼。
“不用客气,匪贼祸害,人人见了都会这样做。”君小姐说道。
并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