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勇气急败坏看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几个男人。

“都给我闭嘴。”他喝道。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了,四周安静下来。

果然是被师父画在阵图上的人,很显然在这里很有威严。

君小姐看着夏勇,夏勇也看向她。

这小姑娘太会说话了,他们这种笨嘴拙舌的人遇到这种人,就只能以不动不说做应对了。

“总之君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占用君小姐太多时间。”他干脆利索的说道,“也请君小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少了你的诊金。”

说罢对君小姐一施礼。

“君小姐先请歇息,我们这就去安排村子里的孩童准备。”

不待君小姐说什么他转身对围观的人摆摆手,又叫过夏嫂子叮嘱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院子里转眼只剩下夏勇媳妇和几个妇人。

“君小姐,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们真没有恶意。”夏勇媳妇说道,“让你受累了…”

她的话没说完,君小姐笑着点点头。

“我相信。”她说道,“你们没有恶意。”

她还没说什么呢,就信了?

准备的说服的话便没用了,夏勇媳妇看着她一刻。

真信还是假信?

“不管真信还是假信,咱们呢老实人不会说,君小姐你就看咱们怎么做吧。”她一抚掌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

“是啊,我是真信还是假信,你们看看我怎么做就会知道的。”她说道,“不过夏婶子,还是让我给我的人写封信打个招呼。”

夏勇媳妇笑了。

“快,给君小姐做些吃的,这都熬磨一晚上了,累坏了。”她避而不答,对其他妇人们招呼道,又对挽住君小姐的胳膊,“来,君小姐,屋子都收拾好了,你且歇息。”

她的手粗糙但却有力,君小姐看了一眼,应该也是常年练出来的。

虽然没有恶意,但她们也是不会相信她按照她说的做的,自己不也这样,对她们很亲切,但也不贸然就把事全盘托出。

“那你们注意点,外边应该已经很热闹了。”她说道,没有反抗向屋内走去。

妇人们看向夏勇媳妇,夏勇媳妇对她们摆摆手,大家便都忙碌起来。

在村口的大树下一群人站着蹲着议论纷纷。

“外边真的已经查到咱们了?”一个年长的看着夏勇问道。

夏勇坐在树下一块大青石头上,神情沉沉没有说话。

“这小姑娘吓人的吧?”

“哪有那么快?”

大家纷纷说道。

“行了,不要吵了,你们注意着外边吧。”夏勇打断大家的议论。

他站起来,将垫着的一只鞋子在石头上敲了敲,穿上去。

“不管她怎么说,是不是吓人,诱惑,我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外边的哨探再加几个人手。”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下,目光逐一扫过眼前的众人。

“大家做事小心点,这一次估计我们要换个地方住了,希望能一起走,一个也不掉队。”

众人也都站起来,随着他的说话身子变得挺拔,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带着稚气的孩童,神情肃重,目光坚定,就如同听候命令的战士。

“是。”他们齐声应和,声音低沉而有力。

众人散去,大树下只剩下夏勇和另外两人。

“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个男人沉默一刻说道。

夏勇沉默一刻。

“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他说道,又自嘲的笑了笑,“不是这样做冒险,而是我们太笨了,没做好才冒险…”

说到这里,他的面前又浮现君小姐。

“最关键的是你们也不是没有破绽。”

“把水搅浑是对的,只是搅浑的时候,你们也站到水里了。”

她的声音很柔和,并不让人觉得有任何情绪,但此时回想夏勇却清晰的看到她挑起的眉头。

那样的挑眉…并不觉得是嘲讽,而是觉得自信而笃定。

他的确信了她的话。

真是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信一个素未谋面又是被他抓来的人?

“也没什么,都小心点,就算麻烦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他说道。

两个男人也恢复了神情平静。

只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此时庆源府已经热闹起来之后还会不会如此的平静,反正彭大将是一点也不平静。

他站在大街上看着如潮水般涌向一个方向的人群。

“发钱?”他惊讶的说道,“什么意思?”

“能什么意思?找人呗。”庆源知府没好气的说道,一面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从得知君小姐被绑失踪了,他的汗就没停过。

“德盛昌发钱给大家,让大家一起找人?”彭大将似乎明白了问道。

“当然,人家这是表明不信任咱们了。”周知府冷冷说道,“让你们护送君小姐,你们却把人丢了,谁还敢让你们去找人,说不定还会不小心把人给害死呢。”

这种讽刺的话,自从君小姐失踪的消息传开后彭大将就无时无刻都听到。

“我说过了是君小姐不让我们跟着的自己要走的。”他涨红脸争辩道。

周知府哼了声。

彭大将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不待他说话就上前一步,皱眉看着那边的人群。

“这些人能干什么啊,简直是胡闹。”他说道。

那个镖师说去叫人,就是叫这些人啊?疯了吧?

雷中莲并不觉得是疯了,德盛昌的人也不觉得,他们神情镇定,忙而不乱的安排着涌来的人群。

“我们需要你们做的很简单。”雷中莲对着近前的人群大声的重复着,“有关嶂青山的一切消息,打探到消息的额外还有钱领。”

“君小姐真的被人绑了?”人群里也响起询问。

这个消息已经不瞒着了,雷中莲点点头。

“目前的消息来看,是嶂青山附近的人做的。”他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所以就拜托诸位辛苦了。”

他说着施礼,德盛昌的众人也忙跟着施礼。

“请到那边领几个钱作为辛苦费,是我们的心意。”雷中莲说道,指了指另一边。

看到雷中莲指过来,几个伙计将桌子上盖着的布扯开,现场顿时轰然。

桌子上摆着不下十几个大簸箩,内里满满的都是钱,日光下刺目。

这场面在江南富庶之地很常见,尤其是观潮的时候,听说那些大富商会把一簸箩一簸箩的钱撒进水里,引得无数弄潮人争抢。

从潮水中捞钱太危险了,那是拿命来换的,但现在他们只需要探问个消息就能抢到这些钱,这真是太容易了也太诱人了。

这十年安稳边境让北地的民众日子过得好多了,但遇到这样散财的还是第一次,人潮顿时汹涌。

周知府和彭大将在一旁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只要说跟嶂青山有关的消息就给钱,论消息重要性再加钱,这庆源府境内的民众还不都得疯了啊。

对于山贼马匪来说,几个百姓、甚至几十个官兵都不算什么威胁,但千众甚至万众冲一个目标去,那就可怕了。

娘的,真有钱,有钱真好。

那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残废男人说叫人,这叫来人的人还真可怕。

彭大将咂咂嘴。

而在街上另一边站着的金十八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如果君小姐真是我们抓的,只怕我们大概真的走不出去了。”他说道。

陆云旗让他们在君小姐种痘结束之后再抓人,为的就是避免关心自己利益被损害的民众疯狂阻拦。

当种痘结束后,对于百姓来说,君小姐就可有可无了,人在面对一件事可有可无的时候,就自然会多想一些犹豫一些。

但人家出了事没想跟人讲情义,直接讲钱。

这世上还有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钱真好。”金十八笑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情有义

但世上还有一句话叫视金钱为粪土。

德盛昌的宣告说完,喧闹的人群却并没有一拥而上,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金十八挑挑眉。

看到一个老者站出来。

“你们这样说就折煞我们了。”他神情激动的说道,“君小姐是为了给我们种痘才来到这里,也才遭此不幸,我们去找去救君小姐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位小哥,你这是打我们的脸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四周的民众纷纷喊起来。

“是啊,是啊。”

“我们怎么能拿钱呢?”

“君小姐是因为我们才出事的。”

喊声也如同人潮般汹涌。

“不错,这下有钱又有情义,挺好挺好。”金十八似笑非笑道。

“看看,这就是我庆源府民众!”周知府也激动的说道,一面对身旁的书吏叮嘱,“记下来。”

书吏忙应声是。

彭大将也一副与有荣焉。

君小姐在他们这里出事,然后这里的人还收钱才帮忙去找,传出去他们庆源府就臭名远扬了。

雷中莲等人也有些意外,同时亦是感激。

“君小姐的事不是你们的错,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雷中莲说道,诚恳的再次施礼,“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那不如这样吧。”庆源德盛昌的掌柜说道,“大家现在不收钱,有消息报来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再给钱,这是给大家的茶水费。”

他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簸箩。

“这钱就摆在这里了。”

又对民众们施礼。

“还请大家不要再拒绝了,君小姐对我们很重要。”他说着抬袖子擦泪,“大家就让我们花钱买个心安吧。”

他这哭哭的是真心实意,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死过去。

君小姐在庆源府出事,那他这个掌柜也算是到头了。

围观的民众也纷纷落泪。

“君小姐多重要,咱们也都知道。”先前的老者转过身对着民众们颤声说道,“有君小姐这样的神医在,咱们的子孙都能被庇佑,君小姐这样的神医医术传承,咱们的子子子孙孙后代也必将被庇佑。”

他说着举起手。

“大家都快去打听,一定要找到君小姐,一定要保的君小姐平安,如果那些山贼要钱,咱们一人一文钱,也能给他们凑够了,只要放了君小姐,怎么样都行,要什么都给。”

街上的民众轰然应声,如同潮水般向两边退去。

站在街边的彭大将和知府差点被挤到,在兵丁的护卫下退开避让,看着这些散开奔走的人群,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也将随之散开到四面八方。

虽然这种事不值得赞扬,但如果君小姐被顺利救出,这件事就势必成为庆源府的美谈。

当然前提是君小姐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周知府心里顿时压了一块巨石。

“你们这次可长点脸吧。”他转头对彭大将冷冷说道。

彭大将的脸顿时黑了三分,刚要说什么就见混乱的人群被刀劈了一般让开一条路,一队人马走过来。

彭大将打个机灵。

“哎呦我的娘,这群家伙怎么也来了?”他说道。

什么家伙?周知府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神情顿时也一僵。

原本喧闹的街上也渐渐的安静下来,得得的马蹄声格外的清晰。

看着这十几位锦衣卫近前,周知府和彭大将脸色都变的很难看。

不会这就要把他们拿下了吧?

锦衣卫们忽的也让开,其后有人骑马走来,看到这人彭大将瞪眼张大嘴。

这个,这个家伙不是君小姐的护卫吗?怎么穿上了一身红狗皮,啊呸,飞鱼服。

原来这君小姐还有锦衣卫做护卫啊。

这君小姐可真能耐啊。

金十八懒得理会彭大将想什么。

“彭大将,我的人也叫来。”他说道,“大家可以干活了吧?”

彭大将和周知府都回过神。

“可以可以。”周知府忙说道,又看着金十八,“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这个不重要。”金十八说道,催马向前,“找到君小姐最重要。”

看着锦衣卫们跟着他离开,周知府吐口气。

怎么不重要?很明显这河北西路的锦衣卫们都听他的,这个生面孔能调动河北西路的锦衣卫,他的身份肯定很重要。

京城来的吗?是因为成国公而来的吗?但怎么会在这里停留而不是北上?就因为听到君小姐不见了?

周知府越想越糊涂。

“这人谁啊?”他问彭大将,“看起来跟你很熟。”

彭大将瞪眼。

“别骂人啊,你才跟锦衣卫很熟呢。”他说道。

以他的身份跟周知府这样说话很逾矩,周知府懒得理会他。

“快点干活吧,人家的人都齐备了。”他说道,说罢甩袖走开了。

彭大将看看街上德盛昌的众人对民众宣说,又看看疾驰而去的一队凶神恶煞的锦衣卫。

这一下真是热闹了。

“叫人。”他大声喊道,自己也翻身上马,“叫人,走。”

君小姐端起碗,用筷子将碗里的肉汤泡着的最后一块饼吃掉,将汤喝光,这才将碗筷放下。

桌子上摆着的盘子碗便都变的干干净净。

“我吃好了。”君小姐说道,还伸手拍了拍肚子,就如同一个吃到美食心满意足的孩子。

一旁站着的妇人们神情犹自处于震惊中。

这女孩子是真的饿了,还是心大啊。

自从她进了村,就一点拘束都没有,真像做客来了,还是熟客。

“粗茶淡饭,君小姐见谅了。”夏勇媳妇说道。

说实话,吃的是不怎么好,这还是用来待客的,可想而知他们日常吃的更差。

君小姐站起身来。

“我们开始种痘吧。”她说道。

这个村子里人并不多,从进村所见算下来也就二三十人,孩子们就更少了,一路走来搜集的痘苗足够用。

最后一个孩子种痘结束,也不过刚正午,君小姐看向夏勇媳妇。

“还有别的孩子吗?”她问道。

夏勇媳妇摇摇头。

“没了。”她说道,还从一旁拿出一张大红纸,“按照君小姐你说的,年满周岁,十三岁以下小儿,就这些。”

这告示就是彭大将说的被偷走的庆源府城门贴的种痘告示吧。

原来自己进庆源府就被盯上了。

是因为种痘吧,除了请她来种痘,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问?

君小姐抿了抿嘴。

不过在他们问之前,她也有话要问。

“其实十三岁以上,十七八岁以下的也可以种痘。”她说道,“大人也可以,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孩童们最容易受到侵袭,痘苗也数量有限,所以先紧着他们用。”

夏勇媳妇以及院子里的人都点点头哦了声。

“所以,你们这里有十三岁以上,十七八岁以下的孩子们吗?”君小姐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一个女孩住在山上

师父手札上画的那个女孩子,年纪从六七岁到十二三岁,适才她已经看过这些幼童们并没有画像上的人。

师父去世已经四年多了,如果师父是按照年纪画的人像的话,那女孩子如今应该十五六岁。

她要见一见这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听到她的话,在场的人立刻高兴的又去叫这些年纪的人来,便又有三男两女来种痘,年纪都是十五六岁。

君小姐仔细的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的面容,依旧不是,她掩下情绪垂目为这几人种痘。

或许那只是师父怀念的人,或许已经不在了。

“…老夏,妞妞今年也十五了…”

夏勇媳妇的声音忽的传入耳内。

君小姐耳朵一动,手下的动作不停,但整个人已经绷紧。

妞妞?

夏勇媳妇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夏勇咳嗽一声打断了。

君小姐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走到了一边低声的争执什么。

片刻之后,夏勇夫妻停下说话,夏勇走到一边,而夏勇媳妇则走了出去。

君小姐握着锉刀的手不由攥紧,眼角的余光被人群挡住,看不到夏勇媳妇往哪里去了。

也许,可能,希望吧。

“好了。”君小姐将衣袖放下,对那女孩子含笑说道。

女孩子有些羞怯慌张的施礼,便急急忙忙的跑到自己家人身边去了。

“还有吗?”君小姐问道。

“没有了。”夏勇说道,对众人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让君小姐歇息。”

众人便忙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夏勇。

“君小姐请坐。”他说道,自己先在院子里的矮凳子上坐下来。

君小姐也坐下来,看了眼夏勇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他两个拇指正无意识的转动着。

“君小姐,这种痘是您祖上传下来的?”夏勇忽的问道。

终于问了,君小姐也握住了双手。

“怎么了?”她似乎有些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人总容易被问题吸引,果然被这样一反问,夏勇忙摆手。

“没问题没问题,我对君小姐的祖传没疑问。”他说道,似乎得到了答案,而事实上君小姐并没有回答。

君小姐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来问你家种痘的事?”夏勇搓搓手说道。

他说的这个人,是师父吗?

君小姐将手放在膝头。

“问种痘的人很多啊。”她说道。

“不是来看病的,也不是大夫。”夏勇又忙说道,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很好奇,但是也懂种痘…”

这样的描述根本就说不清…

夏勇心里有些焦躁也有些自责,自责自己口拙。

“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就是那种人…”

他越发的不知道怎么说,抬起头看着君小姐,却见君小姐点点头。

“我明白。”她说道。

啊?明白?夏勇愣了下,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君小姐柔声说道,“种痘这种事肯定不是凭空就冒出来了,是自古以来传承,很多人都猜想过,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做出来,比如不好做不便做不能做。”

她看着夏勇说出这句话,就见夏勇眼睛一亮,啪的一拍手。

“对,对,他就是这样说的。”他说道,因为激动人猛地站起来,“君小姐,你见过他吗?”

君小姐鼻头有些发酸。

“他是谁?”她有些不解的问道,“我的意思是有这种人,但你具体说是谁?”

“他…”夏勇激动的张口

他,是谁?他,叫什么?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君小姐放在膝头的手紧紧的攥住,盯着夏勇。

夏勇却又合上了嘴,神情也变得颓然。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说道。

什么?君小姐愕然。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在外边用什么名字。”夏勇说道,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我知道的他的名字也是是假。”

原来不止是自己这样啊,师父这个人真的是…,她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感觉就是个陌生人,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君小姐看着夏勇,不知道他们跟师父认识了几年?

不过不管师父对他们说的名字是真是假,师父肯定是很惦记他们的,要不然也不会以张青山的名字行走于世。

张青山,嶂青山。

“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听过呢。”君小姐说道。

夏勇迟疑一下,刚要开口,夏勇媳妇急急的从外走进来。

“当家的,嫂子同意了。”她欢喜的说道。

听到这话夏勇顿时欢喜。

“君小姐。”他说道,“还有一个人要劳烦你种痘。”

终于,要出现了吗?

君小姐在夏勇媳妇跑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心跳加速,待听到这句话抑制不住的吐口气。

“好啊。”她说道。

“这个孩子要劳烦君小姐去她家里。”夏勇媳妇看着还坐着的君小姐,有些歉意的说道。

“当然可以。”君小姐说道,手扶着一旁的桌角站起来。

夏勇夫妻引路,君小姐将药箱在怀里抱紧跟上去。

“君小姐。”夏勇媳妇看到了,想了想伸出手,“这箱子很重吧,我来帮你拿着。”

好像从进村的时候这君小姐就总是抱着药箱,一般不都拎着或者背着吗?是因为太重了,小姑娘拎着太累吗?

君小姐忙笑着摇头。

“不用,不重。”她说道。

她只是想这样抱着药箱,因为里面放着师父的手札,聊以充作衣冠,如同灵牌一般回归故里去见自己的亲人。

夏勇冲媳妇摇摇头。

小姑娘肯定还戒备着,在陌生紧张的环境,人抱着自己熟悉的东西能获得安慰。

夏勇媳妇也不再勉强了。

“有点远。”她笑着岔开话题。

君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他们前行,很快就来到山脚上,从远处看这嶂青山不算大,近了看密林遍布山石嶙峋也颇有气势。

要上山去吗?那个女孩子是住在山上吗?君小姐看着沿着山路向山上走去的夏勇夫妻。

“君小姐,是在山上。”夏勇媳妇回头招呼道,又伸出手,“我扶着你吧。”

君小姐迈步上山且加快速度越过她,又回头冲她一笑。

夏勇媳妇失笑。

这孩子…

笑着又有些不自在,这孩子其实跟她们真不能算熟,怎么感觉这么自来熟?

君小姐已经继续向前而去。

这山路很明显是人工修葺过的,很方便走路。

这是为那个女孩子修的吗?那个女孩子为什么住在山上?君小姐一边走一边想,忽的被人喊了声。

“停下。”

君小姐的脚步立刻停下。

怎么了?君小姐下意识的看过去,面前林木交错,初秋的草依旧生机勃勃的疯长铺了一地。

这些草…有些不对,君小姐微微眯眼,虽然草东倒西歪凌乱随意,但透过这些乱扑的草,还是看出了一些人为的痕迹,日光斑斑点点的落在山林间,君小姐的视线便在这草丛里勾勒出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线。

这草丛里布置着暗阵,就如同她睡觉时布置在身边四周的暗阵一样。

山路上布置着暗阵,可见那个女孩子一定很重要,且被保护着。

君小姐看了眼夏勇夫妻,他们神情有些紧张,屏住了呼吸。

是有什么危险逼近吗?

这一停顿一转念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君小姐耳边响起嗡的一声响。

暗阵被触动了!

君小姐将药箱抱紧,见日光下草丛里弹起一道道细线,林间也响起了一声怪叫,同时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飞扬在君小姐的视线里。

野…鸡?

君小姐愣住了,耳边响起夏勇媳妇的笑声和击掌声。

“这次抓了个大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低头不见

日光斑驳的洒在林间,静谧的山林回荡着说笑声,以及野鸡干涩的叫声。

“不错不错,能卖好几个钱。”夏勇说道。

“这羽毛也长得好,比肉还值钱。”夏勇媳妇摸着野鸡高兴的说道。

君小姐站在原地,看着夏勇将那只被千丝万线缠住却一根毛都没有掉的野鸡拎起来。

“你们布置这个,是抓野鸡?”她问道。

夏勇媳妇转过头,看着抱着药箱站在原地的君小姐似乎有些呆呆。

“是啊。”夏勇说道,一面带着几分得意伸手指了指,“这山上布置了好多呢,什么都能抓。”

“是啊。”夏勇媳妇也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野鸡最值钱的。”

野鸡有多值钱,君小姐不知道,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三个人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从营帐里掳出来了。

原来不仅是师父教给他们这个暗阵,而且这个暗阵原来是用来捕猎的。

什么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厉害的杀阵,郑重其事的叮嘱她不得滥用。

杀什么阵啊,杀鸡啊!

就跟那无人能破解的古棋局似的,根本就是拿来哄孩子玩的。

也就她当个宝贝似的。

真是欺负人,他就会欺负她。

君小姐伸手掩面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