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柜呸呸几声。

“让你们看着九龄堂,是让你们看着有没有人来闹事,你们瞎看什么呢。”他没好气的喝道。

小厮哦了声。

“那就不用看有没有男人来?”他压低声音问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正经呢。

柳掌柜抬手打了他。

“这是医馆,君小姐开的是医馆,医馆里都是来看病抓药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来的都是客。”他骂道,“你们眼睛歪了心也歪了,都想的什么想的什么。”

小厮被打的抱头连连认错。

“滚滚滚。”柳掌柜骂道。

小厮忙抱头跑了出去。

柳掌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的喘气,用袖子扇风。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开什么医馆,这就是女孩子的不方便。

男人,年轻,好看,天不亮。

柳掌柜甩甩头,驱走那些不正经的念头,但是又眉头苦皱。

这女孩子自己在京城为所欲为,也没个家长管着,这,真的可以吗?

看看来了才这么点日子,都快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真是愁死了。

还有忘了问正经事了。

柳掌柜又忙喊小厮。

“有人来医馆闹吗?”他问道。

小厮摇头。

没闹啊。

“那有人来求解凶兆吗?”柳掌柜又试探问道。

凶兆?

小厮被问的愣了下。

“解凶兆为什么要来医馆啊?”他忍不住问道。

问我,我还不知道呢,柳掌柜靠回椅子上摆手赶小厮下去了。

而在昨日巷子里的一间宅院里,一个妇人也正吃早饭,只不过面前的碗筷没动,她看着窗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一个仆妇急匆匆的进来了。

“夫人,打听清楚了。”她说道,“这人真是个铃医,街上也有间九龄堂。”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就诊的试探

果然是有吗?

“以前没听过啊。”妇人说道,带着几分好奇,“新开的吗?”

仆妇点点头。

“新开的,不过已经很有名了。”她说道。

听到有名妇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拿起了筷子拨着碗里的饭菜,兴趣缺缺的哦了声。

“她呀在城里转了好多天了,的确是开着医馆,但偏偏不坐堂,说什么当铃医,在城里东走西走,很是惹人烦。”仆妇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种街头巷尾的传言是她们最喜欢。

“新开张的,又年纪小,生意不好做,难免扰民吧。”妇人捡了口菜吃着说道。

“不是的。”仆妇就等着她这一句话,拍了拍手,“不是没人找她看病,找她了,她竟然不看。”

不看?

妇人咬了咬筷子,又放下端起了汤碗。

“是看不了吧。”她随口说道,拿着小汤匙舀起一小口。

“看了看不了不知道,只是她就不看。”仆妇说道,眉头飞扬,“那个槐花胡同的王曹氏夫人知道吧,她叫住了这人,结果这人竟然说王曹氏的病不值得她看。”

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把王曹氏气的脸都歪了。”

妇人却没有笑,举着的汤匙停下来。

“为什么不值得她看?”她问道。

“不知道,听那意思并不是说不会看,而是王曹氏的病无足轻重,她还指点王曹氏去街上看大夫。”仆妇说道,说着又掩嘴笑,“好笑不好笑,她自己就是大夫。有病人让她看病,她却让人去找大夫。”

妇人依旧没有笑哦了声,将汤匙放下。

她不给王曹氏看病。说不值得她看,但却在街上擦肩而过时叫住了自己。是不是说自己的病值得她看?

虽然说众生平等,但佛度有缘人。

她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些什么,所以才主动拦住了自己?

“夫人?”

仆妇的声音说道。

妇人回过神将碗筷推了推。

“素斋已经订好吧?”她问道,“艳娘她们也都通知了吧。”

仆妇恍然,原来夫人出神是想着这个,也是,那铃医也好王曹氏也好都是别人的事,跟她们没关系。

“是。都订好了,庙里的人说今日还有人还愿唱大戏,咱们吃过饭还能看场戏。”她笑着说道。

妇人含笑点点头。

“那就去准备出门吧。”她说道。

仆妇应声是,转身要走,又被妇人唤住。

“这些撤了吧。”她说道。

这饭菜几乎没动呢,仆妇看了眼没敢多问应声是。

暮色降临的时候,张宝塘在九龄堂外站住,看了看匾额,又带着几分迟疑迈进来。

坐在柜台后打盹的两个伙计忙站起来。

门外的人迈进来,这是一个壮实的年轻男人。

这人看起来有凶悍之气。

是君小姐当铃医惹到人来闹了吧?

两个伙计带着几分不安看着来人。

张宝塘神情也有些不安。

按理说有客人来了得迎接一下吧。虽然说医馆跟别的生意不同,不能热烈欢迎客人,至少也得说句话吧。

里外双方对视诡异的僵持。

“请问。君大夫在吗?”张宝塘只得自己先开口问道。

两个伙计依旧有些不安。

“不,不在。”他们说道。

“是还没回来吧?”张宝塘说道,干脆自己照顾自己,就在堂里专供求诊的人坐的长凳上坐下来,“君大夫让我来的,我等会儿吧。”

君小姐让来的?

终于骗来客人了?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中的含义。

“是,是,您稍等。”

“君小姐就要回来了。”

他们才回过神忙招呼道。正说着话,有铃铛的响声从外传来。同时柳儿扛着幡儿迈进来。

“回来了。”两个伙计忙说道。

张宝塘也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君小姐。君小姐也看到了他。

“你来了。”她含笑说道。

张宝塘忙施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小姐。”他憨憨说道。

“坐吧,我洗一下手,就来给你用针。”君小姐说道。

没有过多的客套,更没有闲谈,就那么简单又轻松,又似乎已经熟悉的不用多言语。

张宝塘松口气,因为朱瓒没有陪着来的拘束也褪去了。

朱瓒早上给他说让他来看病时,他原本以为朱瓒会和他一起来,结果朱瓒根本就理会,虽然觉得这件事本就有些没必要,但既然朱瓒说了他就不敢不听,乖乖的过来了。

君小姐洗过手,从药箱里拿出金针。

“上衣服脱了。”她含笑说道。

按理说一个女孩子跟自己说脱衣服,自己早就吓跑了,但这个女孩子说来,张宝塘并没有觉得多不自在大概是因为她这神态和语气,真让人感觉是个可以信赖的大夫。

张宝塘依言褪下外衣,露出肩头。

君小姐的伸手在他肩头按揉一刻,才缓缓的行针。

柳儿点亮了灯举着站在一旁。

“来了一个男人。”站在街角的小厮低声对柳掌柜说道。

柳掌柜小心的看着九龄堂内,透过门可以看到君小姐正在给那年轻人用针,他松口气。

“就说了是看病。”他瞪了小厮一眼,“让你们胡说八道。”

小厮缩缩头,又看向九龄堂。

“可是,掌柜的,这个男人跟早上那个不是一个人。”他嘀咕道。

柳掌柜呸了声。

“别整天男人男人的,多看着点有没有女人来。”他说道。

那个凶兆的女人,是不会来了吧。

本就是荒唐可笑的事。

夜色沉沉,玩累一天的妇人面容疲惫,丫头仆妇们将帐子放下留了一盏夜灯,逐一退了出去。

里外都陷入一片安静,坐在帐子的妇人却又起身,她看着门外面上浮现几分惊惧,同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露出满满的松针。

她看着这些松针,神情复杂。

“夫人,你不想治这病也罢了,只是如果想要晚上清净些过几天好日子的话,就在门边撒上一把松针,这样它就不敢进来了。”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昨晚她真的撒了松针在门边了,而且她真的睡的很好。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睡的这么好。

这是不是巧合?或者是心理作用?

这件事这么机密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新开张的九龄堂的铃医怎么会知道?

妇人看着松针一刻,将盖子上塞到枕头旁躺下来闭上眼。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安静,在这安静中却似乎又有些嘈杂。

似乎睡熟的妇人猛地睁开眼整个人都绷起来,她慢慢的看向门口,就见没有风的室内帐子猛地摇晃掀开,视线里出现一个人正从门外迈进来。

妇人发出一声尖叫,抓过枕头旁的松针罐子就砸了过去。

这声音让安静的小院都骚动起来,灯火逐一点亮,脚步声涌来。

“夫人,夫人。”

伴着喊声仆妇丫头涌进来。

那妇人也从床上连滚带爬的下来,扑进值夜的仆妇怀里。

“快,快去请那个铃医。”她声音惊恐的喊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仙妖怪

砰砰的敲门声将柳掌柜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不见了?”他一面抖着穿衣一面急急问道,急的嘴里冒火。

就说这孩子是最难看管的。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接手阳城送来这么一个孩子啊。

“街坊那边都问了说是听到有人来砸门,好像是求诊的。”小厮说道。

大夫半夜遇到人求诊也不是没有的事,只不过现在这大夫是个女孩子。

“早就说让留两个人在那边,为的就是这半夜问诊什么的,好歹也是男人家。”柳掌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三更半夜的,随便什么叫就跟着走了,要是被…”

拐了卖了杀了…

柳掌柜打个寒战伸手扶住椅子坐下来。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找,快去找。”他说道。

“掌柜的,去哪里找啊,这半夜的黑灯瞎火,路上连个人都没有,问都没地方问,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找吧。”几个管事为难的说道。

“挨家挨户的找也不是没有过。”柳掌柜喃喃说道。

当初在阳城,据说这女孩子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心血来潮半夜去挖药,结果让方老太太以为她被人绑架了,急的把圣旨都拿出来,将阳城翻了个底朝天。

这件事后,君小姐就离开阳城来京城了。

柳掌柜哦了声几分恍然。

也许是方老太太实在是不敢其扰,眼不见心静,将她打发到京城来了。

还真是…

柳掌柜伸手掐着额头嘶嘶口凉气。

老太太啊老太太,你真是太高看我了,这可是京城啊,就算方家拿着圣旨。也休想将京城也翻个底朝天。

“去找吧去找吧去能找的地方找找吧。”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自己也站起身来。

此时的一家宅院里灯火通明,丫头仆妇都站在廊下神情不安。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哭声。

“不要哭了,没事的。”

一个柔和的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声也从内传出来。似乎在抚慰。

床上的妇人泪流满面,神情惊恐,哪里还有半点白日里的精神奕奕,她紧紧抓着床边坐着的女孩子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他天天来,自我来了京城,他就天天来。”她哭着说道,“我都不敢睡。当初我不是故意跑了的,我是害怕啊,我想着要是出事了,还能给他留个根啊。”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他他,一旁的仆妇们听得心惊胆战,还有两个神情不悦,要说什么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女孩子,又咽了回去。

女孩子没有丝毫的疑惑,更没有好奇的询问什么。

她只是看向一个方向。

“不,况老爷不是怪你的。是有话和你说。”她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但屋子里的几人却如同阴风拂面,毛骨悚然。尤其是看着她看着一方向。

那里,有什么?

而且,她怎么知道,况老爷?

是鬼魂告诉她的吗?

屋子里响起低声的惊呼,几个仆妇便挤到一起,如同床上那妇人一般神情惊恐瑟瑟。

妇人已经吓的不能说话了,君小姐将她的手再次握紧。

“夫人,我先给你用药吧。”她说道。

两只香被柳儿点燃,淡淡的药香味在室内散开。屋子里的人如同吐出一口浊气,贪婪的吸着这药香。心绪渐渐平稳。

君小姐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倒出两丸药,仆妇小心的扶起躺在床上的妇人喂她吃了药。

“每晚点着安神香。再把这药丸吃着,晚上就没事了,就能睡好了。”君小姐说道,将药箱合上。

看她这样子是要走,妇人又忙挣扎着撑起身子。

“君小姐。”她忙唤道,“这就行了吗?”

“可以睡好觉了。”君小姐含笑说道,“能睡好觉,夫人的病情就好了。”

妇人看着她,又看看身旁的仆妇,两个仆妇神情有些复杂。

“君小姐。”一个仆妇上前一步,“这病能除根吗?”

君小姐看着她笑了。

“睡好了,自然就除根了。”她说道。

那仆妇欲言又止。

“能睡的好吗?”另一个仆妇说道,带着几分恐惧环视屋内,总觉得凉飕飕的。

君小姐笑了。

“这样,你们搬个家,换个地方住吧。”她说道,“再配着药吃,就无碍了。”

搬个家。

妇人和两个仆妇对视一眼。

“这诊费…”君小姐接着说道。

话没说完那妇人从床上踉跄起身噗通就跪在地上。

“君小姐。”她含泪哀求道,“那样也不能除根。”

她说着跪行几步抓住君小姐的衣袖。

“君小姐,求求你,你问问我家老爷一件事。”她说道。

两个仆妇神情惊慌,上前拉住妇人。

“夫人…你…”她们劝道。

话刚开口就被那妇人甩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瞒什么。”她喝道,“君小姐都已经看出我们有难了,主动来解难,还隐瞒她做什么?我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君小姐,君小姐可是能看到老爷的,现在只有问老爷一条路了,要不然,大家要么走,要么就耗死在这里吧。”

两个仆妇吓的不敢说话了,妇人再次抓住君小姐的衣袖。

“君小姐,你既然能看到老爷,你就帮我问他一件事。”妇人颤声说道。

君小姐哦了声,不待那妇人说出要问什么事,看向那边的墙角,伸出手一指。

“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就在那面墙里。”她说道。

此言一出妇人和两个仆妇如同雷击,神情惊骇,一动不动的看着君小姐。

她们可什么都没说呢。

她就知道了她们要问什么。

神…神仙?鬼怪?

噗通一声,两个仆妇也对君小姐跪下了。

安静的夜里屋子里响起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几个妇人丫头举着灯对着一面墙仔细的敲打着,灯影映照着她们的身影,在屋子里交错乱晃,影影绰绰。

君小姐站在廊下看着室内。

况海镇,大都督府统军检官,因为台州军库贪腐案入狱问斩,夺去了子孙荫荣,三代不许进京,子孙三代不许科举为官。

“虽然当初抄了家,但像况海镇这种官场老手,都是私藏了家产。““他的家产就藏在宝元胡同的宅子里的东厢房右墙夹缝里。”

“当初况海镇死的突然,没来得及交代给子孙家人具体的位置。”

“过了两年,况家的人坐不住了,还挺聪明,让况海镇的一个私养的外室进京。”

“这个外室为了让儿子得到况家的庇护,也甘愿铤而走险进京来找东西了。““她真以为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吗。”

听到这里,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那你们怎么不抓她?”她问道。

将她拥在怀里的男人一笑,月光下面容柔亮。

“现在没必要啊,小鱼小虾的,况且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再拿出来,陛下不喜。”他说道,“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

对他来说没用的事,对她来说本该是更没用的事,现在就成了很有用的事。

哗啦一声乱响,打断了君小姐的出神,她看着室内,听到其中传来几声惊喜的低呼。

“找到了,找到了。”

她笑了笑,将药箱背上,冲身后的柳儿摆摆手向门外而去。

这夜色笼罩下的京城,多少深宅大户,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秘密是心结,是不安,是能决定生死的大病。

而她就是来治这些心病的。

捡着巧,挑着精,冒着险。

专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切莫忧心

晨光蒙蒙的时候,宁云钊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廊下伸展了一下身体,一眨眼就到了七月了,考期越来越近,他也不自觉的调整节奏,晚上多看了几卷书,所以一觉睡过还是带着几分疲惫。

“少爷少爷。”小丁从外边急匆匆进来。

这个时候他该送来早饭了,但这一次小丁却是空着手。

“我看到德盛昌的人都在找君小姐。”小丁急急说道。

她怎么了?

宁云钊一怔。

“说是出诊?”

清晨的街道上来往的人不多,宁云钊疾步而行一面问道。

小丁在后小跑跟随。

“是啊是啊。”他说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白天还在街上转没人求诊呢,大半夜的怎么会被人叫走。”

“难道伙计们不知道去哪家了?”宁云钊问道。

“说是没有伙计在九龄堂,九龄堂里晚上只有君小姐和柳儿两个人。”小丁说道。

竟然这样?

宁云钊的眉头皱起,没有再说话在街上上疾行,很快就看到九龄堂。

九龄堂前站着不少人,且还有人进进出出,形容焦急不安。

看这样子人还没找到。

宁云钊停下脚。

“少爷,过去问问?”小丁问道。

他们也在找人,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而自己这样贸然去问,只怕又会让德盛昌的人多想。

“再看看吧,还不行的话,我去让叔父想想办法。”宁云钊说道。

小丁神情惊讶。

找二老爷帮忙找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君小姐。

这下子家里人都会知道的吧?

那家里人会怎么想?

不过也可以理解。有了心上人的男人总是会做出一些很傻的事。

小丁搓搓手不说话了,站在他身后看着九龄堂。

日光渐渐明亮,街上的人也渐渐增多。只是人来人往中始终没有那个女孩子。

“走。”宁云钊说道转身。

还没等多久呢,小丁有些不安的跟着转身。

“少爷我再去问问他们找的怎么样吧。”他说道。

“不用问了。他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宁云钊说道,吐口气转头又看了眼九龄堂门口,“他们,毕竟不是方老太太。”

做不出也不敢做出更大的动静。

小丁哦了声,看着宁云钊。

但是你也不是方老太太啊…

找宁二老爷出面找人,也不是小动作。

他要说什么,宁云钊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少爷说服别人道理一套套,别人想要说服少爷。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小丁摇摇头只得跟上去,走了没两步就见宁云钊停下了。

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前方,也怔住了。

“君小姐…”他喃喃说道。

就在他们前方,两个女孩子正说笑缓步而来,身上披着晨光,眉间几分倦意,但神采奕奕,药箱背着,幡儿卷着,柳儿手里还拎着两个油纸包。

就好像才逛了早市归来。

不会真的逛早市归来吧?

“宁公子。”君小姐也看到了他们。几步上前停下脚含笑施礼,“这么巧?”

这一次宁云钊没有说真巧。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他问道。

“我们去早市吃饭了。”柳儿说道。

果然…

跟阳城发生的事一样。

一群人惊天动地的闹腾了一夜,结果那女孩子施施然的拎着篮子归来。说是采药去了。

万幸这次还不算闹起来。

小丁心里想到。

宁云钊没有说话,笑了笑。

“宁公子,你该不会是又来请我家小姐吃饭的吧?”柳儿咦了声,说道,“这次可不巧了,我们吃过了。”

宁云钊笑了。

“是。”他说道,“那这次真不巧了。”

君小姐笑了笑,将药箱递给柳儿。

柳儿如今很机敏,明白这是小姐要和宁公子说话。她转了转眼珠,冲小丁招手。

小丁不解的走过来。柳儿将油纸包递给他。

“送给你吃。”她说道,引着他小丁又后退一步。

那边君小姐已经含笑开口询问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你这九龄堂还是多留几个伙计吧。”宁云钊说道。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看,又都吓坏了。”

君小姐看着那边进进出出神情不安的人们,恍然。

“这个真是没想到,是我疏忽了。”她诚恳说道。

“虽然你能确保你平安无事,但是我…我们不知道,还是会担心的。”宁云钊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

“是。”她诚恳的说道,“我以后留伙计在店里,晚上接诊的话,两个跟随,一个守店等候消息,这样对我的去向大家也都放心。”

这女孩子说倔也倔,但有错也立刻认,坦然又诚恳,没有丝毫的敷衍。

知错且能改,她就是这样的,如同他认为那样。

宁云钊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