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纠纷原本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她们本该占据上风。
但偏偏一次两次的都吃了哑巴亏,惹不起躲得起,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且走着瞧。
结果这还没走几步,还没有长远之计,方家又拿出了圣旨。
一个开票号的竟然得到了开国功勋人家一般的待遇。
这真是让人郁卒。
宁大老爷捻了捻须,咦了声。
“你说当初父亲之所以定下和君家的亲事,是不是因为知道方家有圣旨来历不一般?”他忽的说道。
宁大夫人啪的将手拍在桌子上。
这动作让屋子里的人再次吓了一跳。
宁大夫人很少这样失态发怒。
“你,你怎么能这样想父亲?”宁大夫人气愤说道,“你把父亲当成什么人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屋子里的气氛缓和,宁大老爷也讪讪笑了。
这样说宁老太爷的确不敬,他轻咳一声化解尴尬。
“这件事燕燕不用担心。”他看着宁云燕说道,“方家的圣旨在方家也只有方老太太一个人知道,当初那君小姐并不知道,当初那君小姐闹成那样,方老太太都没有拿出来以此要挟逼迫,现在就更不会了。”
“是啊,现在这君小姐可已经是方家妇了。”宁三夫人说道,摇着扇子一脸厌恶,“要是那方家少爷病死了当了寡妇,拿出圣旨逼着让她改嫁到咱们家倒也是她能做出的不要脸的事,但方家少爷现在可是病好了死不了了,难道还要拿出圣旨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
“乱说什么呢。”宁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当着孩子的面呢。”
宁三夫人看着宁云燕。
“燕燕,所以说让你别出门,被这君小姐缠上,脏了你自己。”她说道。
宁云燕笑着道声谢。
“我知道了婶娘。”她乖巧的说道,又拍了拍心口,带着满满的庆幸,“还好,哥哥逃过一劫,就说了嘛,哥哥这么好的人不可能这么倒霉的。”
“说到这里,好久没给云钊写家书了吧?”宁大老爷说道,“你写一封问问他最近过的可好。”
“又不是小孩子你还这么惦记。”宁大夫人笑道,一面看着宁云燕,“你给你哥哥修书一封吧。”
宁云燕应声是。
说到自己家值得骄傲的人和事,屋子里的气氛欢悦起来,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有仆妇掀起帘子面色惶惶的走进来。
“夫人夫人,方家的事又开始说了。”她急急说道。
方家的事不是一直在说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烦不烦啊。”宁四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不是,这次不说方家圣旨的事了。”仆妇忙说道,“而是说方少奶奶的事。”
方少奶奶?
这话让屋子里的人神情一怔。
君蓁蓁?她的事有什么可说的?
…
啪的一声脆响,挤满人的茶楼里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看向高台。
高台上的说书人打开了折扇。
“今日旧谈方家事,新说玲珑人。”
第九十七章 戏说的荒唐
“暇日攀今吊古,多有好男儿,履危临有神机,但不仅男儿,妇人也有权奇。”
“缇萦救父古今稀,代父从戎事更奇。今日要说的这位奇女子,便是这方家的少奶奶,忠义青天君应文之女,君小姐。”
茶楼里坐满了人,一面吃着桌上的吃食,一面看着台上,店伙计拎着茶壶穿梭其中,因为是新说的书,他们也不时的抬起头去听。
君小姐,对于阳城的民众来说并不陌生,还真是一位奇女子。
自从来到阳城,这位君小姐给大家的生活增添了无数的乐趣和谈资,尤其是与她有关的人也是一个阳城民众熟悉且最乐意谈起的人。
“…君小姐终于在八月十五灯节上见到了宁十公子,那当真是惊为天人,从此更是相思成灾,当即作诗无数…”
说书人将折扇合起,做出女子娇羞思索,提笔写诗。
“东边一盏灯,西边一盏灯,恨不为月下灯,照到玉人头。”
茶楼里一阵哄笑。
…
啪的一声,宁大夫人再次拍了桌子。
讲述的仆妇停下了话。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也停下笑。
“什么恶心的事,还拿来被人这样说,她不嫌丢人,云钊还丢人呢。”宁大夫人冷着脸说道。
宁三夫人轻咳一声。
“还真是,方家为了转移注意力。竟然拿出这种事来说,这可是她们家的儿媳妇,丢人不丢人啊。”她鄙夷的说道。
“说她们家的事,怎么说都行,干嘛扯上别人。”宁四夫人亦是恼怒说道。
“老爷,她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扯着我们云钊,可不行。”宁大夫人说道。看着宁大老爷。
宁大老爷倒是神情依旧。抬手示意那仆妇。
“继续说,方家还要怎么扯这奇女子我倒要听听。”他说道。
仆妇应声是,怯怯的看了宁大夫人一眼。宁大夫人闭目养神不予理会了,仆妇这才继续开口。
君小姐先前的荒唐事也并不稀奇,无非是那些因为婚约时闹得热闹,上吊啊。去官府闹啊。
这些事经过说书先生的描述更加夸张,引得茶楼里一阵阵笑。
“哎哎。不对,不对啊。”有人笑着笑着反应过来,拍着身边的同伴,“这这拿方家少奶奶的事做乐。方家现在可是有圣旨的,这可怎么行!”
同伴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可有点过分了。”他说道。神情几分惊慌,“方家可是连县令说杀也就杀了的。咱们可别受了池鱼之殃。”
念头转过的大厅里渐渐的笑声都沉寂下来,大厅里只有说书人高亢尖亮的声音回荡,显得几分诡异。
这场景有些熟悉。
曾经不久以前,那位君小姐还是个笑话,方家在阳城还只是一个有钱的商户的时候,阳城最令人害怕的势力锦衣卫为了庆贺他们京城里最大的靠山陆千户,挟持一群说书人在酒楼茶楼宣讲陆千户与九黎公主的婚事。
要所有人都同贺同喜,胆敢不喜不贺的人,事后都遇到了莫名其妙但又顺理成章的不幸。
那这一次,看起来是要大家同贺同乐方家少奶奶的前尘过往。
方少奶奶的前尘过往可不是多么光彩的。
一个女子荒唐的可笑的往事被人拿来演说,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表现。
那这是方家还是锦衣卫的意思?
他们到底是该同乐还是同情?这真是个问题。
…
“如果是锦衣卫的意思,那就是说上边对方家的行为不满意了。”宁大老爷敲了敲桌面慢慢说道。
讲述的仆妇再次停下,安静的站在屋子里,聆听着宁大老爷的说话。
宁大夫人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都露出几分喜色。
“不过,二弟那边并没有这个意思传来。”宁大老爷又皱眉说道。
“锦衣卫那些人行事,本就是见不得人,二叔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宁大夫人说道。
宁大老爷没有接话,沉吟一刻。
“如果不是锦衣卫的意思,那就是方家的意思。”他说道,“方家…”
他敲着桌面。
“方家是不想要这个方少奶奶了吧。”
一直乖巧温顺如同不存在的站在一旁的宁云燕的眼猛地亮起来。
那个恶毒的下贱的君蓁蓁,终于要被方家踹出去门,像用过的抹布一样丢掉了吗?
…
“端的是这君小姐闹得不可开交,一根绳索吊死在客栈,幸得众人发现的及时方救的一命。”
“方老太太赶来抱着君小姐大哭一场,我丧夫又丧子丧女,只余下你和承宇两个血脉,承宇是活不得,你是不想活。”
“罢了罢了,命不由天由人,我认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你想死便去死,你生不能进宁家的门,死了我便送你入宁家的坟。”
说书人站在高台上如同一个老妇捶胸顿足,对着苍天诉衷肠,无奈又悲戚。
纵然台下的人鸦雀无声精神紧张,但也忍不住随之而几分难过伤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是世间最悲的事,而想活的活不了,能活的不想活也是世间最痛的事。
悲和痛都被方老太太遇上了,也是倒霉的没法说了。
但很显然这悲痛感受很多时候也只是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感觉,比如对于宁大夫人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悲痛,反而只有愤怒。
“什么叫死了送入我宁家的坟?”她竖眉气道,“我宁家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也不一定做不了啊。”宁大老爷说道,“方家有圣旨啊。”
拿着圣旨抄他们宁家的家不可能,但拿着圣旨逼他们宁家接受一份婚约倒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毕竟婚约是真的。
宁大夫人语塞,拿过扇子用力的摇了摇。
“还有呢?又说了什么?”她看着仆妇说道,一向柔和的声音变的有些焦躁。
“接下来就是方老太太这一番哭诉,从黄泉归来的君小姐听到幡然醒悟,想到双亡的父母,想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外祖母,于是舍了执念,不再纠缠宁家。”仆妇说道,“再然后便是决定嫁给表弟方承宇,亲上加亲,圆了外祖母和舅母的心事,也为表弟冲喜。”
“再然后呢?”宁四夫人冷笑说道,“可谓善有善报老天开眼,方家就此否极泰来,大仇得报,方少爷也病体痊愈,这都是那君小姐冲喜的功劳吗?”
“说了半天还是宣扬他们方家多么得天之佑,多么功德无量好运连连。”宁三夫人亦是嘲笑说道,“何必这么费工夫,拿出一半身家,让念智和尚直接说她们方家是神明庇佑天星转世不是更让人信服。”
“真是荒唐。”宁大夫人摇着扇子笑道,“我看着方家是疯魔了。”
第九十八章 这个故事意欲何为
荒唐不荒唐,疯魔不疯魔,却也不过是一家之言。
说书人一合折扇,声音清亮。
“这真可谓善恶终有报,行善总得大团圆。”他朗声说道,“这君小姐终于是幡然悔悟走正途,得此良婿好家门。”
茶楼里的听众看客也不知道该表达喜还是悲,神情木然的看着台上的说书人,心里有点怀念那一次锦衣卫的安排,记得那一次还特意有个小姑娘站起来主动询问挑起气氛,让大家也知道了该怎么应对。
这一次怎么没有安排的周全些呢?接下来要怎么反应才对?
啪的一声脆响,将众人吓了一跳,却原来是那位说书人将折扇拍在桌子上。
“但侠客从来久,韦娘论独奇。如此行善得福报人人皆能,又算得上什么奇女子。”他说道,“要说这君小姐是奇女子,则要从更从前说起,而这种种事,不论是痴恋宁氏公子,还是疯癫无礼粗俗,更至于最后与方公子成亲,本就是那君小姐早做下的安排。”
这是什么意思?
茶楼里的人再次愕然。
“这要从君小姐的来历说起。”
“你们可知这君小姐是什么人?”
“你们只知道她是方家的外孙女,她的父亲是为国为民尽忠鞠躬尽瘁的好青天,但可知道她君家世代行医,百年传承,她的祖父君逢春,乃是汝南名医。”
“她便是藏在深闺,深的其家族真传承继家业的汝南神医君九龄。”
茶楼里的人目瞪口呆。
神医?
神医!
…
宁家屋子里的几人亦是神情愕然,看着描述着说书人所讲内容的仆妇。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三夫人最先回过神,“这编造的也太离谱了。”
“还什么神医,还不如干脆说她是神仙呢。”宁四夫人亦是失笑。“这如今神医都是谁说自己是就是了吗?”
宁大夫人什么都没说,嘴角一丝鄙夷的浅笑。
“然后呢?”宁大老爷倒是很感兴趣一般,“所以呢?她的爹娘为啥都死了?”
他的话音落,屋子里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都哈哈笑起来,宁大夫人嘴角的笑意也散开。
“不要这样说,人的命都是定数,不是说是神医就能改的。”她轻声细语说道。
屋子里的笑声还是未停。
“接着说。”宁大老爷摆手说道。
…
“那君小姐有心救父无力回天。悲痛不已。自此更加潜心研修医术,本要回汝南,便在这时外祖母方氏前来相接。”
“君小姐要承继家业回汝南重开九龄堂。本要拒绝外祖家的好意,但当听到来人描述方家种种悲戚,又听闻外祖父大舅父皆是被人所害,而表弟也并非是不治之症而是中毒。命不久矣。”
“君小姐深感亲人苦痛,又知方家危机重重。决心救治表弟,协助方家度过危机,就此设下一条计策。”
“自此便来到阳城,先是纠结宁家婚事闹得人人皆知。继而顺理成章嫁给表弟,对于方家和她来说似是走投无路无可奈何,无人起疑。仇人更是沾沾自喜不以为意。”
“君小姐借着夫妻身份,掩人耳目给方少爷进行解毒治病。这便是你我所见的种种事,种种笑,都是这君小姐所安排的一场戏。”
“更甚至为了引出宋大掌柜身后的主谋李长宏,君小姐不惜以身涉险。”
“携病弱,带老残,跋涉归汝南,迎埋伏,闯陷阱,踉跄过杀场。”
“这才将那李长宏王江六官兵勾结做下的十几年弥天案一举揭破。”
“这便是装疯卖傻做癫痴,君家女假成亲设下计玲珑!”
“这便是为什么玲珑女一夜未归,方老太不惜圣旨翻城!”
“那是因为这君小姐是这方家大功大德之人。”
啪的一声脆响,说书人扇收整衣肃立。
茶楼里鸦雀无声,旋即轰然叫好。
…
宁大夫人屋子里亦是鸦雀无声,神情愕然的看着那仆妇。
“真是精妙。”宁大老爷喃喃点头,“一环套一环,一环解一环,既解释了方家暗地筹划报仇的种种安排,又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圣旨,却为了一个不过是夜不归宿的女子而大动干戈,不是荒唐可笑,不是顽劣胡闹,一切有因有果,有报有偿。”
宁大夫人等人已经没有笑意。
“说来说去还是编故事。”宁三夫人用力的摇着扇子说道,“大家都知道他们方家多么好,多么厉害了,还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编故事,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君小姐并不是方家的少奶奶,成亲是假的。”宁云燕的声音再次响起。
屋子里再次凝滞。
“那又如何?”宁大夫人声音僵硬的说道,手中攥紧了扇子。
“那就是说君蓁蓁她还没成亲,还能嫁人。”宁云燕攒起了手,瞪圆了眼,“她还可以来缠着哥哥。”
啪的一声,宁大夫人将扇子敲在桌子上,扇柄断裂。
“她以为她是谁!”她喝道,“她凭什么!”
这次可以凭借圣旨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宁大夫人显然也想到了,她的面色僵硬。
“圣旨,圣旨也不能让我们宁家娶一个他人妇。”她说道,“就凭那胡编乱造的什么神医治病,就想把一个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的妇人再变成一个黄花大闺女塞给我们,天理难容。”
“是啊,简直太欺负人了。”宁三夫人愤愤说道,“把我们云钊当什么了。”
“无须担心,他们方家编编故事哄哄民众们玩也就罢了,不信他们敢自己当真跑来我们的家门闹。”宁四夫人说道,看向宁大老爷,“大哥,你说是不是?”
宁大老爷倒没有宁大夫人这般愤怒和紧张。
“当然。”他笑了笑说道。
当家人说的话让女人们心里稳下来,气氛也缓和了很多,叮嘱那仆妇继续注意着城里方家的动静,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那,给哥哥的信上还写这个吗?”宁云燕忽的又问道。
原本面容缓和下来的宁大夫人再次大怒。
“给你哥哥说这些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喝道。
宁云燕被陡然喊的哆嗦两下,一脸委屈的低下头。
自从她定亲后,母亲对她也不似先前那么宠溺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还没嫁出去,家里人对她就不那么亲近了。
虽然家里人都没说,但她也反应过来了,之所以突然给她定亲肯定跟三月三缙云楼事件有关。
大概是她唬弄林瑾儿的那些事曝光。
林瑾儿这个贱婢临死还拖上她。
而林瑾儿之所以能拖上她,自然是因为君蓁蓁这个贱婢害人。
她今日的灰头土脸,君蓁蓁反而成了奇女子了。
宁云燕又是委屈又是愤恨,被母亲这么一喝低下头,但倒没有生气,反而心安了很多。
奇女子又怎么样?也休想跟他们家攀上关系,在母亲和哥哥眼里,她还是一只癞蛤蟆。
第九十九章 汝南为证
不管怎么说,提起这个君小姐屋子里的气氛就不好,宁三夫人笑着起身解围打圆场。
“好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给你哥哥写信。”她揽着宁云燕的肩头笑着说道,带着宁云燕下去了。
宁四夫人也起身告退,出了屋门丫头仆妇们忙跟随。
阳城里的茶楼酒楼说书人天天不断,街头巷尾也到处在说,北留镇上宁家的仆妇们自然也都知道了。
“还神医。”宁四夫人对仆妇撇嘴,“不知道还开堂坐诊不?让大家也见识见识她的神技。”
仆妇们都笑了。
“她哪里敢啊。”她们说道,“还是躲在家里做奇女子容易。”
宁四夫人哈哈笑着带着人而去。
而此时的阳城也正热闹的很。
方德昌救先帝的故事的新鲜已经过去,而方家少奶奶君小姐的故事则又掀起新的一波热闹。
“那要这么说君小姐来到咱们阳城并不是孤苦无路投亲了?”
“是啊,说是本来要回汝南的,汝南有家有业还有名,就是为了替方家少爷治病才来的。”
“那也就是说拿着婚约啊跟宁家纠缠不清啊都是假的?”
“婚约倒不一定是假的。”
“什么?那君小姐为了给表弟治病,为了助方家报仇,连婚约都放弃了?”
“是啊,要不然说是为奇女子呢。”
“我觉得这是胡说八道。”
城门口的茶棚下坐满了歇脚避暑的人们,高谈阔论的自然是最新的故事,既然故事就有各种看法。
“编故事也要有个度,现如今他们方家不同以往,想要个体面的少奶奶也可以理解。但按个别的名号也好,哪怕只说来这里忍辱负重是为了协助方家少爷治病也好啊,何必说是神医呢?”这人说道,一面摇头,“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神医是什么意思?”
这个论断自从玲珑人玲珑计第一天讲了后就存在了。
故事是精彩曲折离奇,但其中神医二字也没有被众人忽略。
所以说方少爷不是被冲喜冲好的,而是被这位君小姐治好的?
其实这话方家在拿出圣旨被马知府在街上质问的时候就说过。不过大家只是认为这是方家对官府的推搪之言。
十年间那么多名医宣判不治活不过十五岁的方家少爷。就这样被这位君小姐治好了?
是这十年间这些名医们也跟着做戏,还是这些名医都医术不精?
开玩笑嘛这不是。
“开没开玩笑,去找君小姐看看病不就知道了。”有人笑道。
这话也引来一通白眼。
“开玩笑呢。你去找找试试。”
“那可是方家,手里有圣旨呢,治不好也说治好了,你能怎么样?”
茶棚里说笑的热闹。咯咯吱吱的大路上从远处来了一辆车,停在了茶棚前。
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顶着大日头赶路满头满脸的汗,晒着脸色通红。
“掌柜的,来三碗茶。”他大声说道。
掌柜的应声是,一面盛茶一面招呼小伙子。
“进来坐。”他说道。
那小伙子却没有进来。而是小心的掀起车帘。
“娘,爹怎么样?”他问道。
掌柜的也正端茶过来,好奇的往车里看了眼。吓得不由叫了声,也让茶棚的热闹停下来。大家都看过来。
那小伙子面色更加通红,带着几分讪讪放下车帘子。
“对不住,我爹病了。”他说道,看着后退的掌柜,犹豫着没有伸手接茶。
掌柜的已经回过神了,连连道歉将茶水递上来。
“是我大惊小怪了。”他忙说道。
小伙子也是渴极了,也没有再推辞将茶水递进车里给父母两碗,自己也端着一碗大口大口的喝了。
“小伙子,听你们的口音是河南的?”掌柜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小伙子憨厚的笑了。
“是,我是蔡州府汝南的。”他说道。
汝南?
这两个字传出来,安静的茶棚里响起咦声。
“汝南的怎么来我们阳城?”掌柜的已经先问道,看了眼马车,“而且还带着生病的老人家。”
他问出这句话,小伙子反而露出奇怪的神情,似乎他的问题才是令人不解。
“来看病啊。”他说道,“君九龄君小姐现在不是来阳城她外祖家嘛。”
茶棚里一阵安静。
小伙子并没有在意,放下茶碗给了钱。
“请问君小姐住哪里啊?”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小伙子看着这些人也有些不解。
“难道你们不知道?”他说道,“君小姐那么有名。”
君小姐的确有名,但大家似乎理解的有名不是一个意思。
掌柜的最先回过神,给他指路,那小伙子千恩万谢的赶车进城去了。
待他离开有人抓着掌柜的询问车里的人是什么样,怎么吓了他一跳。
“脸上长个疮。”掌柜的伸手比划,带着几分余悸,“这么大。”
茶棚里立刻哗然。
“真的假的?”
“从汝南过来的。”
“就跟说书先生一样,是方家请的托儿吧。”
“才说是神医,就来了求医的人,这么巧不是托儿是什么?”
“也不知道方家请了多少?请这一个可没什么意思。”
这个人说的风凉话很快应验了,就在这之后,陆陆续续的有很多汝南人来到了阳城,所有人问路都是同一句话。
君九龄君小姐的住处在哪里?
这让阳城刚掀起的热闹更甚。
“骗人?俺们吃饱撑的这么远过来骗你们!”面对民众的质问,在城门前问路的赶路又累又热的汝南人很是恼火,“君小姐是神医有什么可假的。”
说罢又恼火又讥讽又可怜的看着这些人。
“俺们原本还羡慕你们呢,君小姐就在你们这里,你们真是沾了大便宜,么想到,你们竟然瞎了眼都不知道。”
说罢又带着几分本地人看外地人,城里人看乡下人的鄙夷。
“真是么见识。”
什么叫么见识?他们根本就没见识过好不好!
一个只会闹着要跟阳城最有名的公子成亲的小姐怎么就是神医了?
就算再有见识的人也没办法将这两者怜惜起来啊。
阳城人倍感委屈又不平。
“那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带着不服阳城人也跟着这些汝南来的求医人来到方家。
但遗憾的是现在谁都见识不了,因为君小姐不在家。
那些前来求医的汝南人都被方家妥善安置,方家少爷亲自接待,并承诺将他们的病情描述写信送给君小姐,如果愿意等的话就在这里等君小姐回来,食宿方家承担。
这个承诺让阳城人再次哗然。
“这不是托儿是什么!”
“哪有求医的人,被当做祖宗供起来的!”
“管吃管喝,是不是还免费治病送药啊?”
但阳城人的哗然在汝南求医人的面前再次遭到鄙视,对于方家的承诺,汝南来的人都神情平静,并没有激动的晕过去。
“这很夸张吗?”他们看着激动的阳城人,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你们真是没见识。”
这怎么又没见识了?
这种事难道他们又见识过吗?
汝南的人听着这质问都笑了。
“当然见识过。”他们说道,“君小姐和方少爷在汝南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在汝南的时候。
阳城的民众们都想到了,说书人讲过那奇女子携病弱,带老残,跋涉归汝南。
那在汝南也有旧事传说吗?
“当然有。”汝南的人们带着满满的回忆,“那汝南的旧事是一个传奇。”
第一百章 这是毋庸置疑
阳城的说书人们最近很不高兴。
刚开的玲珑人巧设玲珑计才说了没两天,原本应该正是最热闹最受欢迎的时候,结果茶楼里酒楼里听众都少了一半。
这是因为城里来了很多外地人,虽然这些外地人不是说书人,但也抢了他们的生意。
这些人是汝南人,是他们所讲的君小姐携病弱,带老残,跋涉归汝南一段书的事发地。
而更没想到的是君小姐在汝南还有更热闹的故事讲。
这些日子陆续有汝南以及汝南附近的人来求医。
能跋涉这么远赶来看病的,必然很多是家中资产丰厚的,能保证病人路途上舒坦不至于疲惫劳累过度,病情加重。
而且能长途行路的,也必然不是什么病重的即将要死的,那样还没走到阳城就没命了。
所以得知君小姐不在阳城,虽然方承宇提供食宿,但很多人还是离开了,这些都是不缺钱财的,以及与其在这里等待,也还有时间再去另寻名医的。
但也有一些人留下来了,或者是没力气再走修整一下,或者是钱财不多已经用完的。
就是这些留下来的人闲居无事,尤其是发现阳城人竟然不知道九龄堂的厉害,是义愤填膺也是炫耀,在方家提供的居所外或者街头,热情的给阳城的民众讲述着九龄堂的种种事迹。
君小姐重归旧居,严老爷推屋倒墙。
君小姐不退不让。断壁残垣间重开九龄堂。
一诺千金,行善扬名。
残废人合家等死,三副药两行针大力重回。
严老娘教子,九龄堂重修。
当街巧遇故旧,君小姐强留有缘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