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宇看着他点点头。
“我信你。”他说道,温和的一笑,带着少年人的真诚,“林大人没说谎。”
林主簿简直感动的要哭。
还是孩子们好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会像大人一般想太多。
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闻讯的方老太太这一路人马赶过来了。
不待林主簿和林族长解释,方承宇已经上前。
“不是他。”他对方老太太摇头说道。
方老太太看了眼神情忐忑焦虑的林族长和林主簿,没有再问什么。
“走。”她说道,神情和声音一般的坚定,“继续向外找。”
方承宇却阻止她,神情沉沉的看着夜空,慢慢的视线转向北方。
“不,祖母。”他说道,“在城里找,把整个城都翻起来。”
方老太太愣了下。
城里已经确认的确没有君蓁蓁的踪迹,而他既然相信林主薄的话,那自然也相信君蓁蓁已经出城了啊。
现在却要回头进城,且要翻城。
翻城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适才只是追查跟林主薄有关的踪迹,查的人家也是与此有关。”方承宇说道,“现在我们要全部都查,全部都搜。”
方老太太神情愕然。
拿着圣旨追查跟君蓁蓁有关的人可以理解,但胡乱的肆无忌惮的搜城。
那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为什么啊?
“为了闹大。”方承宇说道,“闹的越大,她越安全。”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舍有得,要换一个人的安全,就要另一个人赴险,这也是公平。
方老太太看着他一刻,最终点点头。
“召集所有人马回城。”她说道,看向院子里的人马,“搜城。”
第八十四章 一念不同
院子里外的人马呼啦啦的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在已经发白的夜色里,只留下林家的诸人。
“搜城啊!她们疯了吧?真要搜城啊?”林族长说道。
林主薄才不管方家的搜什么,别来搜他就行。
来的突然,去的干脆,如果不是被撞飞的大门还倒在院子里,林主簿都要怀疑适才是一场梦。
“好在纵然是噩梦,梦也算是醒了。”他吐口气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外边又是一阵喧嚣。
林主薄和林族长都心里一跳,呼吸一滞。
难道是方家的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门外一群人涌了进来,与先前的男子兵丁们不同,多数是女子。
“林承!”为首的妇人尖声喊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竟然敢瞒着我养小贱人。”
糟糕!
林主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大变。
噩梦还没结束,这才刚开始。
小院子里再次陷入嘈杂,与上一次的男子们的呵斥痛呼声不同,这一次则充斥着女子们的尖叫和哭喊叫骂。
几乎是片刻之后整个阳城也陷入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声叫声哭声,城内灯火通明,整座城都似乎被点燃。
而原野里则越发的漆黑,一声低呼,奔跑的黑影扑倒在地上。
她没有丝毫的停留跃身而起,将散落的衣服捡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
快跑,快跑,将距离拉开越远越好。
而与此同时,城北驿站矮小的屋子里本已经睡着的人猛地坐起来。
“不对。”他说道。
说这话人就下床向外疾步。睡在地上的人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脚发出一声惊叫。
“出什么事了?”地上的人惊慌的喊道,再看门被打开了,那个仆从已经冲了出去。
原本终于陷入沉睡的驿站变的骚动喧闹,灭掉的灯火逐一亮起。
睡眼惺忪披着衣衫的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询问着向后院而去。
那里睡着的驿卒一家已经被叫起来了。
驿卒是个老兵和婆娘女儿瑟瑟的挤在在一起神情惊恐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的钱丢了。”仆从愤愤的说道,伸手指着缩在老妇怀里的女孩子,“只有你来过我这边。”
女孩子吓的浑身乱战。要躲进娘的怀里。却被老妇推开。
“娃儿,是你不?”老妇颤声问道。
女孩子被推出来,呈现在众人眼前。仆从的视线更是犀利扫过她。
身形,当时穿的是宽大的明显用旧衣衫改过的衣衫,而现在则穿着里衣,身形不能做论断。
乱蓬蓬的头发。惊恐的神情,没有洗而沾染着灰垢的脸。
黑夜。昏灯下也看上去差不多。
“我没有我没有。”女孩子说道。
声音粗哑,因为惊恐而颤颤混混不清。
口音一致。
仆从皱起眉头。
难道想多了?
“你没有去我们那里送水吗?”仆从喝道。
送水?
女孩子惶惶的点头,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仆从喝道。
“大爷,我家娃这一晚上送了十几次的水。哪里都去了,但这偷东西,真的是没有的。”驿卒哀求说道。“大爷,真的没有啊。老儿拿性命担保。”
仆从没有理会只是盯着这女孩子,女孩子瑟瑟发抖。
是他多疑了吗?
哪里不对呢?
为什么将睡未睡时潜意识的感觉古怪让他猛地惊醒。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跟适才夜色里的背影对比着,融合着,分开着…
纤弱!
仆从的眼睛一亮。
是那种纤弱感引发的古怪。
那个背影带着一种纤弱感,粗鄙的动作形态也掩饰不住的纤弱感。
女孩子都是纤弱的,但这个纤弱出现在这个驿卒女孩子的身上就显得古怪了。
那种纤弱,是那种高门大户从小锦衣玉食才能养出的。
“你们今日到底几个人…”仆从上前一步喝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外边一阵喧闹。
“快点,快点,知府大人要立刻出发呢。”有人大声的招呼这些跟过来看热闹的人。
立刻出发?
所有人都愣了下,仆从也停下了询问。
“出什么事了?”大家问道。
“方家,拿着圣旨,把阳城翻了。”那人喊道。
圣旨!
众人一阵安静旋即哗然。
“方家怎么会有圣旨?”
“方家怎么把阳城翻了?”
询问四起。
但那人也顾不得回答的详细。
“不知道。”他说道,“好像是家里一人跟阳城一个主簿有仇闹起来了。”
说这不待询问催促。
“快点快点,知府大人已经先走了。”
众人不敢怠慢忙急急的向外跑去。
仆从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还问吗?”官员小心的问了句,看着那缩回父母身边的女孩子。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仆从没有紧皱早已经不看那女孩子了,而是看着灯火变的通明,人嚷马嘶的外边。
“圣旨啊,方家还真是…”他说道,嘴边一丝轻笑,“胆子大。”
说罢又看了眼那老卒一家,目光扫过瑟瑟的女孩子,转身迈步。
“走。”他说道。
临近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慢慢的过去,东方渐渐发白。
城里的喧嚣也渐渐停歇,街道上也开始有不少人探头探脑。
昨夜的动静搅动了整个县城,比起县衙被砸破大门,民众们的家门被夜半敲开人闯进来更为可怕。
那些喊着奉旨追查的人也不是官兵,更没有官员相随,至于圣旨更是看不到。
这一次是真的闹了乱匪了吧。
还好那些人只是在家中四处搜索盘问有没有见到林主簿,并没有打人更没有杀人,财物更是半点未动。
虽然心惊胆战,倒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搜查的人渐渐的退去,光亮也取代了黑暗,民众们大着胆子走出家门打听消息。
“原来林主簿也是李县令一伙的吗?”
“方家竟然是奉旨查办吗?”
“难道其实不是世仇,而真的是奸细乱臣贼子吗?“
“那方家其实不是开票号的,而是当官的?”
“怪不得方家这样发财呢。”
各种议论蔓延揣测纷乱。
对于身后探头探脑渐渐聚集的民众,一直坐在城门前大街边的方锦绣视而不见,她只是看着城外。
身后传来马蹄急响,方锦绣转过身子,看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靠着她肩头睡的正香的陈七差点栽在地上,人也揉着脸迷迷瞪瞪的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他擦着口水说道,“找到了吗?”
方锦绣没有理会他,人已经站起来,看着驰来的方承宇以及方老太太,再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汇集过来。
火把早已经熄灭,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疲倦焦急。
没有找到。
不用问,看他们的神情方锦绣就知道。
“这才找一夜而已。”方承宇的神情依旧,脸上甚至还浮现笑意,“祖母母亲姐姐,你们回去歇息,我再接着找,白日也好啊,消息传得更快,打草惊蛇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方大太太看着他,方承宇本就瘦弱,此时脸色更显得憔悴。
他才解毒没多久,本就身子积弱,从汝南经历劫杀,疾驰赶回,牢房审问,问斩祭奠,可以说一口气都没有歇息过。
这样熬下去,可怎么受得住。
“承宇,你先回去歇歇,我们来接着找。”她说道。
“是啊,我和大姐来吧,你和祖母都回去歇息,然后再来替换我们。”方玉绣也说道。
方承宇含笑摇头。
“我不累的。”他说道,“真的不累,你们不知道人要是一口气提着就不会累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停,停下来泄气反而不好。”
这什么道理?
方大太太看着方承宇神情焦灼。
“那要是今天还是找不到呢?”她脱口说道。
方承宇笑了。
“那就明天还找啊。”他说道,遍布红丝的眼神真挚而坚定,“今天找不到,明天找,明天找不到,后天找,一天天的找下去,总会找到的,总之绝对不能不找。”
第八十五章 君从何处来
方老太太看着他也笑了。是啊,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只要她们还活着,那就找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当初老爷不在了,儿子不在了,孙子被害了,她要撑下去,撑过一天,就能撑过第二天,再撑过第三天。
只要她一日不死,就一日不倒。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要一直找下去。”方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媳妇孙女们说道,“既然上天要我们方家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怕不惧不退,我们就过给它看。”
方大太太方云绣方玉绣等人都面色肃重的点点头。
“是,祖母(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下去。”她们齐声说道。
“好了,那现在我们要分班,我和云绣元氏先回去歇息,承宇你和你母亲继续寻找,等过了午后我们再来替换你们。”方老太太说道,说着又看向身边的护卫仆妇丫头以及票号的诸人,“你们也都各自分班轮换。”
诸人齐声应是。
“老太太,我会安排的,今日其他票号的人马都赶过来,我们人手充足的很。”高管事说道。
这边正热闹着,城门外又有人马疾驰而来。
“方曹氏!你休要再胡闹了。”
人马尚未驶近,为首的人厉声喝道。
这些人风尘仆仆,虽然身穿常服,但大家还是认出他们正是昨日离开阳城的太原府的几位官员,为首的发出呵斥的便是知府马升之。
马知府面色再没有先前的木然,神情很是惊怒,而他身后的官员们则神情复杂。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马知府走近不待马停稳就跳下来,疾步到方老太太身前喝道。“先皇给你圣旨是让你扰民动乱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又看着四周,远远近近或明或暗躲躲闪闪的民众。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压低声音竖眉喝道。
一个开票号的商人竟然拿出了皇帝的圣旨。
这意味着什么?
方老太太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不然这么多年从来不敢泄露半分。
这圣旨是她们的依仗,但也必然是杀器,而这其中还牵涉到更多的疑问,更多的揣测,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方老太太看着马知府。
“大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说道。“圣旨没有让我扰民动乱。但是,圣旨也是为了保我方家,现在我方家遇到如此劫难。我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马知府伸手点着方老太太。
“你方家遇到什么劫难了?”他咬牙低声说道,看着一旁的方承宇,“现在你的孙子治好了,你的仇人伏诛了。正是大难过后福至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儿媳一夜未回家吗?你这至于要翻天吗?”
“我这儿媳就是我方家的天。”方老太太亦是咬牙。神情带着几分决然和狂暴,伸手指着天,“她出事,天就翻了。我方家就翻了。”
这老太婆真是疯了。
马知府面色铁青,才要说话,有一个女声从人群里传来。
“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这声音传来。马知府等官员们尚没什么反应,方承宇第一个转过头去。紧接着便是方家的妇人们。
一直站在他们之外的方锦绣也不可置信的寻声看去。
外边围着一圈的护卫们被这视线看的下意识的分开,也扭头看去。
在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孩子,衣衫发鬓有些散乱,沾染着尘土,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她的面容柔和,双目明亮,精神奕奕。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筐,其内摆着一些药草,就像一个清晨归来的采药人。
满场寂静。
君小姐视线扫过诸人,神情亦是惊讶,又迷惑而不解。
“出什么事了?”她再次问道。
出什么事了?
方锦绣只觉得心跳停止脑子里一片空白。
君蓁蓁,你玩死我了呢!
满场寂静凝固。
这寂静是因为方家的一些人静下来,他们静下来,旁观的人也自然的跟着安静。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的这个女孩子。
君小姐到底是个女孩子,以前纵然嚣张又因为与宁十公子的婚事而声名远扬,但也只是名远扬,并不是人人都见到她,熟悉她。
熟悉她的只是女孩们之间。
现在在场的围观的多是男人们,大家并不认得她。
比如马知府。
随着马知府的看去,官员们也都看去,尤其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仆从更是眯起眼。
这个女孩子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啊。
只不过穿着衣衫精良,形容温婉,大家闺秀富贵之气略凌乱的衣衫和发鬓都掩盖不住。
昨晚不归消失的让方家人寻找的就是她吗?
虽然没见过她,但从方老太太等人的神情也看出来了她是谁了。
君应文的女儿,方家的外孙女,以及那位传说中冲喜治好方少爷的少奶奶。
马知府显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伸手一指。
“她是谁?”他喝问道。
这很显然是明知故问嘲笑。
方老太太还没回话,有尖叫的女声响起。
“小姐!”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柳儿已经扑到了君小姐面前,一把抱住君小姐放声大哭。
“小姐你去哪里了你吓死我了。”
这一下不用方老太太再开口,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女孩子是谁了。
出什么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他们翻天倒地一晚上找不到的人,就这样突然的出现了。
“蓁蓁,你去哪里了?”方大太太忍不住开口喊道,一面疾步走过来。
君小姐被柳儿抱住大哭,又看着面前聚集的人,很显然也是非常的不解。
“我去采药了。”她说道。
第八十六章 这又是一个误会
采药?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整个阳城都因为她而翻了天,兵荒马乱,揣测着惊慌着哭喊着,而她却轻轻松松的出现,又轻轻松松的说了句话采药去了。
这就像曾经有一年阳城花灯节上有惊慌失措的父母尖叫着孩子被花子拍走了,官府封城,民众查问,闹得一夜人人疲惫花灯也无人欣赏,那孩子却举着一串糖人从桥下钻出来,说是捡糖人吃不小心在桥下睡着了。
孩子不知道生死,不知道离别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安危对于家人来说多重要。
但君小姐并不是一个孩子了。
方大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她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
失而复得的惊喜,一切尘埃落定的踏实,被耍弄的羞恼。
她现在一概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给眼前这个女孩子一巴掌。
狠狠的,响亮的,一个巴掌。
这种事去年的时候她几乎每时每刻都想做,但从来没有真的做过。
现在她当然没有时时刻刻的这样念着,但当念头起来的时候就立刻去做了。
方大太太疾步过来,冲着君小姐扬起了手。
但同时也有人疾步冲过来,似是无意却又恰好的早了一步,抱住了君小姐的肩头。
“表姐!”他欢喜的喊道,“你回来就好了。”
方大太太的巴掌被挡住落在他的肩头。
方承宇啊了一声似乎才注意到母亲的动作。
“母亲。”他转过头看着她,神情真挚的哀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还不是真成亲呢,他就见不得她被自己动一下手指头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她连对她生气一下都不能吗?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方大太太神情复杂。
没想到她也能尝到儿子护着媳妇的滋味了。
这感觉还真酸爽。
其他人现在也都回过神了,神情复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以前的君蓁蓁,大家早就毫不客气的开骂了。
但是如果是以前的君蓁蓁的话,大家也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找她。
马知府冷笑。
“采药。”他说道,看着被丫头和少年人一边一个抱住的女孩子。哼了声。又看向方老太太,“采药。”
这事太荒唐了,是不是你们方家在一起做戏?
你们意欲何为?
他看向君小姐。声音加重。
“你为什么采药?你又不是大夫药农,你为什么去采药?”
是啊,你为什么要采药?
站在官员身旁的仆从也眼神犀利的看着那个女孩子。
采药是不是要出城?
那昨夜一晚上你是不是都在城外?
你去了哪里?你,真的是。在采药吗?
君小姐看着马知府。
“我的确是一个大夫。”她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大夫?
马知府皱眉看着她。
“你,你怎么就是大夫了?”他问道。
质问一个大夫为什么是大夫。似乎是个无理取闹的问题。
君小姐想了想。
“因为我祖父就是一个大夫。”她认真答道。
我祖父还是一个铁匠呢!
马知府心里喊道,我怎么就成了当官的了?
“大人,的确是这样。”方老太太上前接过话说道,“我亲家行医世家。女婿虽然做了官,但家里的传承并没有丢,她从小就学了家学医术。”
君应文不是山西路的官员。但因为是方家的亲戚,马知府在来之前自然也查看过他的履历。君家行医倒也是知道的。
但是,但是。
马知府又看向君小姐。
“你为什么采药?”他再次喝道。
虽然问题又回到原点,但跟第一次问的含义不同。
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去采药?你作为一个方家的少奶奶为什么去采药?
“大人,表姐是为了给我治病啊。”
这一次君小姐还没回答,方承宇已经答道。
给他治病?
马知府皱眉。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方老太太也再次开口,“您想必知道我家承宇原本有病将死。”
这个的确知道。
马知府看着她。
“大家现在也看得出我家承宇现在好多了。”方老太太接着说道,指着方承宇。
众人也都点头。
所以呢?
“承宇就是我这外孙女治好的。”方老太太说道,“用的就是君家的医术。”
君家的医术?
众人一怔,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陌生是大多数人未曾见的面容,熟悉是大多数人都闻过的名声。
那个自从来到阳城就闹得方家宁家两家不得安生的君小姐,还有这种本事?
众人旋即哗然。
…
“这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方家的厅堂里站满了人,马知府等官员被从大街上请进方家,方老太太命人捧茶一面开口说道。
“当初承宇犯病,我们遍寻名医结果都无解,那时候亲家公还在,我们也请了他,他当时也来看了,但是也是束手无策。”
“让我没想到的是,亲家公原来一直惦记着承宇的病,潜心研究,孜孜不倦,记下了许多偏方,只是可惜尚未解出便亡故了…”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亲家公去世了,我的外孙女不仅接过了家传的医术,还也记挂着承宇的病情,从此后她按照亲家公的笔记…”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大厅里的人们都看着君小姐。
站在人群后的仆从眉头微皱,似乎迷惑又似乎恍然。
这个君小姐会不会医术高不高超目前不重要,随后都能打听。
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方家早就知道方承宇是中毒?病是天意,毒是人为,所以一直防备着筹划着?
“…她翻遍了医书,在汝南,在抚宁…”方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
看着方老太太一副老生常谈追古忆昔的神态,马知府带着几分不耐烦打断。
谁管你怎么艰难怎么用心怎么治病。
“这些事无关紧要。”他说道,“大家都知道你们方家被仇人陷害,也知道你们筹划翻身不容易。”
说罢看向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