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耿耿于怀也没必要了,还是继续向前吧。

方承宇吃药,君小姐吃饭,雷中莲站在一旁握着木棍出神。

“幸亏他不是那些人。”他忽的说道。

方承宇和君小姐都看他。

方承宇没有说话,君小姐则想了想。

“当初你护送方老爷时遇到的那些山贼吗?”她问道。

雷中莲沉默。

君小姐知道他是谁,雷中莲也知道君小姐知道,甚至也隐约猜到让自己这次出行护送是为了什么。

自从结伴上路以来,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雷中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十几年中他说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人信,反而让自己倍添羞辱。

他不服气不平,所以一定要留在方家。

他一开始喋喋不休见人跟人说,后来没人搭理他,把他打发去看车,他就跟牛马说。

说了这么久,问了那么多为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这些年已经不说了。

没想到现在有人主动问这件事。

而且还是方家的少主人。

这不是他一直期盼的事吗?为什么他突然张不开口,似乎不敢说。

是不想再面对说了之后的结果吗?那令人失望绝望真的不想再感受。

君小姐没有催促,方承宇也没有询问,没有好奇没有质疑,就好像随口闲谈往事。

雷中莲握着木棍的手渐渐放松。

“他和那些人有些相像。”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你的意意思是说就像他不是真正的砍柴人,当年那些山贼也不是真正的山贼。”她说道。

一向是自己说的话,这一次由别人先说出来。

雷中莲又握紧了木棍。

“他们,他们的气息不是山贼。”他说道,看向那边山林。

那个男人早已经没了踪迹。

“是行伍气息吗?”君小姐再次接口说道。

第五章 直觉的怀疑

是行伍气息吗?

雷中莲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看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人,有骑马的有腿跑着的,看上去杂乱无章。

这些人穿的衣衫凌乱不一,形容凶神恶煞,举着刀枪剑戟不一的武器。

“留下买路钱,留下买路钱。”

他们一声声的怪叫着挥动着手里的兵器。

“方爷,这些人看起来不对。”雷中莲说道。

虽然父亲去世的突然,但方大爷因为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并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被围住,他的神情依旧平静。

“有什么不对?这一片山贼是不少。”他说道,“不过也无妨,他们求财,我们求路,各自为安吧。”

听了方大爷的发话自有管事的人上前与山贼们周旋。

雷中莲也让镖师们做好了防护。

“如有不妥,绝不硬拼,我们只保命,不争意气不争财。”他吩咐道。

镖师们都点头,几个年龄小的师弟们还笑了。

“花莲哥,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嘛,你还特意叮嘱。”他们说道。

对于不用叮嘱的事重复叮嘱,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心里的紧张,以及对这件事的不安。

雷中莲看着四周若隐若现的山贼们,神情沉沉。

“我觉得这些人看起来不对。”他说道。

镖师们也都看过去,带着几分不解。

“这些山贼在这里盘踞多年了,也没什么稀奇,有时候多有时候少,这几年光景不好,落草为寇的多了些。”有人说道。“不过他们也就是求个财,犯不着拼命。”

“他们就是拼命,咱们也不怕啊。”也有人笑道,“这些人好多连刀都抓不稳呢。”

以往的山贼不过是仗着人多,有功夫的并不多,所以真要打起来,人数上不占绝对优势的话。镖师们不一定会吃亏。

按理说是这样。但这一次他看着这些人总觉得有些古怪。

他们声音喊叫动作看似凌乱,但总觉得有哪里有种诡异的整齐感。

而就在这时,那边去谈判的人发出一声惨叫。从马上跌下。

“把肉票抓住,这是个肥票!”

叫声也随之传来。

场面顿时混乱。

“操他妈,这些人胃口大了,也不怕撑死。”镖师们喊道。纷纷摆开阵势迎战。

他们动作的同时,那边的山贼也如同潮水涌来。喊声震天。

“杀。”

“杀。”

“杀。”

这个字冲入雷中莲的耳内,他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们的声音如此的整齐,就连杂乱,也是故作的杂乱。很快就汇集一起整齐划一气势如排山倒海。

而且他们喊得是杀。

如果是山贼最多喊着上啊或者毫无意义喊叫,喊出杀这种字眼冲锋的,只有一种场景。

那就是在战场上。那就是兵将们。

雷中莲曾经投身过行伍,还亲自赴北地想要追随成国公。但因为家中父母年事已高,为了尽孝道不得不半途而废。

他上过战场,和同袍们一起杀过敌练过阵,虽然时间很短,但那种感觉深入骨髓。

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山贼!

“快撤,不要迎战,不要摆战阵,快护着方大爷撤。”雷中莲喊道。

但还是晚了。

“所以那些人不是山贼,而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女声柔和的在耳边响起,同时一碗热茶递过来。

雷中莲紧绷的身子稍微松弛,接过热茶暖着冰凉的手。

“是。”他涩声的说道,“官府后来抓住了那些山贼,他们也承认是他们干的,人证物证都俱全,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些山贼不是山贼。”

“证据只是你的当时的感觉?”君小姐问道。

就像他们看到那个砍柴人,第一感觉就汗毛倒竖。

因为他们都见过官兵,尤其是那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但这也只能是感觉,就像面对危险时动物的本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雷中莲垂下头,神情悲愤。

“是,没有人信我。”他涩声说道。

大家认为他是为了推卸责任。

因为再三嚷着是官兵,嚷着是预谋已久,嚷着这次的惨剧冤,不说自己无能。

镖师们打不过官兵总比被一群山贼灭光要有脸面的多。

君小姐没有说话。

一直安静听的方承宇忽的开口了。

“我母亲和祖母怎么说?”他问道。

“大太太那时候受不得刺激…”雷中莲说道,“老太太说。”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眼方承宇。

“她说,我说谎,她说,不可能。”他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

他不服,所以不走,留在德胜昌,就想知道为什么。

君小姐看向方承宇,方承宇也正看向她。

君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看过当时的记载,也看过当时官府对这件事调查的案卷。”方承宇则看向雷中莲温和的说道,“的确没有你说的官兵参与的迹象,而且我们阳城四周没有驻兵,如果是从别的地方调来,那么多人不可能毫无痕迹。”

雷中莲看着他眼中有些惊讶。

这个少爷竟然也知道当年的事,而且还看了案卷。

那他是不是也对自己父亲的死有怀疑?要不然为什么要去看案卷?谁都知道是被山贼劫杀的。

“我是个病人嘛,也没别的事可做,就是看看书啊胡思乱想一些事。”方承宇看出他的想法含笑说道,“而且那个时候,成国公已经在驻扎北地,北三路的官兵都归于他麾下,你不信这边官府的调查,不信我祖母妇人没有见识,总该信成国公治兵御下的严苛吧?”

是啊,谁能轻易调动成国公的兵而毫无痕迹。

“所以你看,我祖母才说不可能。”方承宇温声说道。

雷中莲神情悲戚。

是啊,按理说不可能,但是他真的不会看错,那到底是为什么?

真的是别人说的那样,他被吓破了胆子产生了幻觉,无法面对那么多师兄弟的丧命,所以自我寻找借口安慰。

“但是有一点雷大叔你说得对。”方承宇说道。

雷中莲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我父亲遇害一定是有预谋的。”方承宇说道,“而雷大叔你也是我们方家可以相信的人,所以这次才要你护送我。”

相信?

他们方家相信他?

雷中莲眼中迸发光亮。

“少爷。”他颤声喊道。

方承宇含笑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赶路吧。”他说道,“免得被人发现,就白躲避出来了。”

原来不是少爷被方家舍弃,而是为了保护他。

雷中莲看着方承宇,神情恍然。

“少爷,你,难道说你的病也是被人害的…”他问道。

方承宇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所以才这么突然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阳城奔赴这么远的汝南。

雷中莲心里有些说不来什么滋味。

“没想到,老太太和大太太她们原来…”他喃喃说道。

原来她们一直相信他啊。

那倒不一定,方承宇看了眼君小姐,相信他的是她。

君小姐笑了笑。

“不过现在要麻烦你把我也搀扶到车上了,你要照顾我们两个行动不便的,这个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她说道。

雷中莲忍不住笑了。

在这么个时候,得知父亲和自己都被害的深仇大恨,还能如此的平静和淡然。

这让他觉得自己以前那般自怨自艾很可笑。

“好。”他说道,“少爷少奶奶,我们这就赶路,让那些坏人找不到我们。”

啪的一声脆响。

宋大掌柜将桌上的粉瓷茶杯砸在地上,神情恼怒。

“一群废物,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

第六章 古怪的安排

碎瓷在地上溅开,香喷喷热腾腾的茶水也飞落在几个人的脚上身上。

站着的一排人动也没敢动。

“太爷。”一个男人大着胆子开口,“您也知道德胜昌的实力的,她们要真要藏着个人,还真的不好找啊。”

宋大掌柜踱步,眉头深锁。

的确是这样。

换做别的时候也就罢了,那婆媳两个瞒着别人也不会瞒着他,随便问问就问出来了,但这一次因为听从佛祖的指示,面对改变方家厄运的唯一希望,两个妇人可是拼了命了。

硬是问的话,且不说能不能问出来,也容易引起她们的怀疑。

那就不问了。

宋大掌柜站住脚,神情阴沉。

“佛祖说父子不相见就能得平安就平安了?我就让他们看看阎王怎么说。”他说道,看着面前站的一个小厮,“把东西拿来。”

小厮应声是,走进内室很快拿了一个小匣子。

宋大掌柜打开拿出一个三角纸包,捏在眼前转了转,嘴角一丝笑。

“上次让你们还高兴了五年,这一次让你们胎死腹中,看你们信不信命。”他说道,将手里的三角纸包伸手一递,“让她动手吧。”

一个男人伸手接过应声是,转身疾步出去了。

“爱藏哪藏哪去,才懒得找你。”宋大掌柜冷冷说道,“任凭你生十个八个,也让你一个也活不了。”

四月末的天已经热起来。

灵芝坐在廊下,抓过扇子用力的摇了几把,但还是觉得烦躁,便伸手解开几个扣子。

两个仆妇疾步过来。

“哎呦我的姑娘。”她们说道。“可不敢着凉。”

灵芝挥着扇子不理会。

心想着了凉才好。

传出有孕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了,她最初的那些反应都没了。

这肯定不正常。

万医婆都说了最少要过了三个月才能没反应呢。

而且她的腰身…

灵芝伸手按了按,不仅没胖,反而瘦了一圈。

当然不可能胖了,她又不是真有了孩子。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她们说过的那种假孕反应,自己的月事没来,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个月呢。

但下个月可不一定这么好运气呢。

灵芝再次将手里的扇子狠狠的挥了挥。

“灵芝姑娘。酸甜汤。”一个丫头笑吟吟的走过来说道。

看着这送来的汤水。灵芝就想吐,酸的几乎倒牙,鬼才爱喝。

但是。万医婆说,孕妇都爱喝这个。

她不喝岂不是让人看出自己没怀孕?

灵芝对她笑了笑,端起这汤碗,咬了咬牙一口喝了进去。

“还是喝了这个舒服。”她挤出一丝笑说道。

“不要乱喝东西。”方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院子里的人忙都站起来施礼。看着方老太太进来。

“不是乱喝,是适才大太太亲手煮的。”小丫头忙战战兢兢说道。

听到是大太太亲手煮的。方老太太不再问了。

“怎么你自己在这里坐着呢?”她又皱眉道。

方家上下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十分的宝贝,日常都是方大太太亲自守着灵芝,这也是方老太太的吩咐。

“太太和姨娘们说家事呢,天热了。夏衣采冰什么的都要准备。”灵芝忙说道,“我也没远走,就在廊下坐着。老太太您放心。”

方老太太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头,脸上带着慈爱。

“那我陪你坐着吧。”她说道。

这可是少爷小姐们都没有的殊荣。满院子的丫头仆妇看着灵芝难掩艳羡。

灵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但同时又忧心忡忡。

“老太太您坐。”她亲自扶着方老太太坐下,自己也随之坐在老太太身边。

得快点弄掉这个“孩子”了。

不是说三个月的孩子都能看出一团血肉了?

到时候自己假装小产,血可以作假,血肉去哪里作假?

现在这里的人把她看的死死的,日夜不离。

“少爷怎么样了?”她想了想低声含泪问道。

“你好,他就好着呢。”方老太太说道。

他怎么还不死啊,死了的话自己趁乱小产更合情合理。

灵芝握紧了扇子。

得知方老太太来了,方大太太和元氏苏氏很快也出来了。

“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方老太太笑道,神情欢喜又紧张的看着灵芝,“快要满二个月了,不是说这个时候最关键,我总是不放心。”

“老太太你放心吧,别说一日三餐了糕点汤水全是太太亲手,就是睡觉太太都守着不肯闭眼呢。”元氏笑道。

“我当然要伺候她,这样佛祖才能看到我的诚心。”方大太太说道。

她不仅是要护着这个未出世的孙子,还是为当初疏忽而让承宇受害赎罪。

方老太太点点头,看了看四周。

“人还是太多了。”她说道。

还多?

元氏看着里外的人。

方大太太这里几乎只剩下四五个丫头,再少,难道要只剩下方大太太一个人啊。

“佛祖说了,凡事只要至亲之人。”方老太太说道,“你这里的灶上留下一个,小丫头留下两个,就够用了。”

那成什么了?简直是被关了禁闭了。

大家都瞪大眼。

苏氏面色依旧木然,反正老太太大太太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元氏皱了皱眉。

“你不觉得这事小题大做了吗?”

走出大太太的院子,元氏低声对苏氏说道。

“这种怎么是小题?”苏氏皱眉说道。

元氏摆手一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是大事。”她又压低声音,“可是你不觉得这事现在看起来很古怪吗?”

苏氏看着她。

“她怀个孩子,全家人谁不把她当成宝,怎么看起来,老太太大太太这反应像是有人会害她似的。”元氏低声说道。

“害她?”苏氏问道,“谁害她?”

“难道是那个柳儿?”元氏想了想说道,自己又掩嘴咯咯笑了,“这可真笑死我了。”

苏氏瞪了她一眼。

“你别没个正形,胡说八道的。”她说道。

元氏抿着嘴噗嗤噗嗤忍着。

“可是真的很古怪可笑嘛。”她说道。

“古怪?有什么古怪的?”

“我只是觉得现在行事不够稳妥。”

暗夜里方家宅院的某处屋子里也响起低低的这样的对话,一个苍老的男声,一个被压低的女声。

“不要再多想了,没有什么问题。”

屋子里沉默一刻。

“是。”最终女声说道。

没有人说话夜色重新恢复了安静。

因为方老太太的命令,方大太太这里几乎空荡荡的没了人。

灵芝身边围着的人也几乎没了,但她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是焦忧。

没有跟别人接触的机会,大太太时时刻刻盯着,跟坐牢似的。

这就更没有小产的机会了。

灵芝越发的觉得热,摇着扇子站起来走向外边的茶桌。

“灵芝你要喝水吗?”

一个女声这时从门外传来。

灵芝闻声看去,见是元氏含笑站在门口。

“快别动,我来。”她笑吟吟的说道,一面疾步进来。

第七章 终于等到你

对于元氏的殷勤,灵芝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元氏在家中本就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不仅得老太太大太太欢心,在丫头仆妇们面前也没有架子。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身份又如此,这些日子元氏更是讨好恭敬的很。

灵芝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态度,并没有制止,看着元氏走到了桌子前倒茶。

元氏捧着茶刚要递给灵芝,方大太太站在了门口。

“你干什么?”她皱眉问道。

元氏端着茶停下。

“灵芝姑娘要喝水。”她含笑说道。

“放下。”方大太太瞪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茶桌前,看了灵芝一眼,“我不是说过,除了我给你的,别人谁给也不能接。”

说是说过但也没想到要苛刻到这种地步。

元氏和灵芝都讪讪的应声是。

方大太太给灵芝重新取了茶壶倒了水。

“你去里面吧。”她说道,“我跟姨娘说事情。”

灵芝应声是捧着茶水进去了,听到身后方大太太和元氏走出屋子,进了隔壁的书房。

这叫什么事啊。

灵芝将茶杯扔在桌子上,坐下来长吐一口气,用力的摇着扇子。

这可怎么办呢?

正胡思乱想,听到脚步声进来,她忙收起忧愁焦急,含笑看过去。

“苏姨娘。”她微微愣了下喊道。

苏氏站在了珠帘前,嗯了声。

她打起帘子,手里端着个汤碗。

“太太让我送来的甜汤。”她不苟言笑的说道。

苏氏原本是方大太太指定照顾她的人。

不过后来方大太太自己亲自照看,苏氏就不再靠近。

家里人都知道苏氏是个最规矩的人,只要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说的话,她必定恪守。

当方老太太说灵芝只能让至亲的人照顾时,苏氏立刻就不再接触灵芝,哪怕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递茶送筷子甚至掀帘子都不做。

既然她来送甜汤,那一定是方大太太的命令。

灵芝对此没有怀疑。

其实她也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点期盼别人来害她。

这样没了孩子就是别人的过错,自己就顺理成章的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

只可惜这一段几乎没有除了方大太太外的人接触她。

总不能说方大太太要害她的孩子吧。

灵芝心里叹口气。

“姑娘喝吧。”苏氏将甜汤放在桌子上说道。

灵芝看着她,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眼院子。忽的眼睛一亮。

安静了几天的院子有人走进来,是三小姐方锦绣。

三小姐方锦绣来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

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君小姐的丫头柳儿。

因为君小姐陪着少爷躲起来了,这丫头跟着三小姐回来。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跟着三小姐。

三小姐虽然不愿意,似乎也没办法奈何这丫头。

比如此时。

柳儿进了门就向自己所在的屋子冲来,方锦绣忙伸手揪住。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她低声喝道。

“我怎么不能进来啊,我进来看看怎么了?”柳儿哼声说道。

那个小蹄子被这些人当宝贝似的供着,她倒要看看是不是怀了个金蛋。

“出去。”方锦绣喝道,“不知道你什么名声,还往这里凑。”

柳儿瞪眼。

“我什么名声啊。”她说道。

君蓁蓁怎么就有这么蠢的一个丫头,更气人的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个蠢丫头带回来,就该扔她在那边的庄子上。

方锦绣气的咬牙。

“别给你家小姐惹祸。”她说道。

“我怎么会给我家小姐惹祸…”柳儿更是不服气。

二人正争执着。苏氏走了出来。

“三小姐。”她低声说道。

方锦绣和柳儿停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