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君小姐迫不及待要养好方承宇好让自己也生个孩子,还是方老太太婆媳唯恐君小姐出尔反尔,当大家得知这个决定的第三天,君小姐就启程出门了。

从昨晚起就开始准备到早上车马都备好了。

方云绣看着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亲自护送着君小姐和方承宇走出来,不由急的向后看。

方玉绣匆匆的过来了。

“锦绣呢?”方云绣松口气,又皱眉问道,看向方玉绣的身后。

方玉绣摆摆手。

“说什么也不来。”她说道。

方云绣皱眉。

“她这又是做什么?那日说去找祖母也没去,自己跑去花园坐了半日,今日小弟出门,她最担心怎么不来送?”她说道。

方玉绣笑了笑。

“不用担心,三妹最有主意了。”她说道,“我们快过去吧,反正君小姐也不在乎她来不来送。”

说罢挽着方云绣忙过去了。

这边该来相送的人没有来,而另一边有人觉得自己不该来偏偏被叫来了。

“为什么要让我来押车?”雷中莲蹲在马车旁闷声闷气的问道。

高管事站在一旁正对着走过来的方老太太等人堆起笑脸。

“你不是看车的吗?”他随口说道,视线只看着方老太太等人。

雷中莲用手里的马鞭捅了捅高管事。

“看车和押车能一样吗?”他说道。

高管事低下头看他。

“一样啊。”他淡淡说道,“你以前不是押车的吗?”

雷中莲的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几分酸涩低下了头。

有一个行当里有个重要的职位就是押车的。

他都要忘了,他曾经也是个重要的人,而不是德胜昌票号后院里日日坐着晒太阳的连看门狗都不如的看车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旧人

看雷中莲不说话了。

高管事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

“老雷啊,不要怪别人总戳你的痛处打你的脸。”他说道,“你这人总是满口的道理满口的理论,满口的为什么。”

他说到这里又皱眉。

“你为什么总是问为什么?”

雷中莲低着头没有说话,高管事摇摇头含笑对方老太太等人迎了去。

雷中莲这才抬起头,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

“因为我不服。”他喃喃说道,“因为我们输的不公平。”

“好了,送什么送,不要送了。”柳儿对着围在车前的人没好气的喝道,“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方老太太等人神情尴尬。

方太太百般不舍的收回按着车内铺设的褥垫的手。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少爷的。”君小姐说道,看了眼身旁躺着的方承宇。

“承宇,承宇。”方大太太掀着车帘喊道。

方承宇盖着厚厚的被褥,似乎是睡着了,不动也不说话。

“他睡了,别吵醒他,行路更方便。”君小姐说道。

柳儿再不迟疑的放下车帘,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赶车的赶车的。”她不理会方大太太等人,直接开口喊道。

蹲在墙角的雷中莲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低着头牵住了马缰绳。

“走走。”柳儿摆手。

雷中莲果然牵着马就走。

柳儿跳上后边的马车,催着跟着出去了。

真是说走就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了呢,方老太太等人忙跟上送出大门。

护院门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看着马车出来忙前后左右散开拥簇着,雷中莲坐上马车,抬手扬鞭。

鞭子没有挨着马,也没有落地,就在空中打出清脆的一声。

马车轻巧无声的向前而去。

方老太太等人只来得及站到门前。

“怎么不等等就走了,这赶车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元氏急道,“怎么找了个这么没眼色的。”

站在一旁的高管事有些尴尬的转过头。

是啊。这赶车的的确是个没眼色的。

“这赶车的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方大太太皱眉问道。

高管事忙上前施礼。

“是铺子里的。”他含糊说道。

竟然不是家里的?方大太太一心只忙着关心承宇。倒没在意这些杂事杂人。

“可靠吗?”她惊讶的问道。

这个人…还真不好说可靠不可靠。

尤其是对方大太太来说。

高管事甚至都没敢说出他的名字。

“是我挑的。”方老太太说道,替高管事解了围。

听到是这样,方大太太便不再问了。再次抬手拭泪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怎么,走的这么快啊。”她愕然说道,心又揪成一团,“承宇的身子可经得住颠簸?”

便再次对赶车的车夫生起质疑。

行不行啊?

铺子里那些赶车的。车上多是装的货物,一个个随意的很。根本就不是伺候人的人。

话说回来,这个车夫好像在哪里见过。

方大太太怔了怔,旋即面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母亲。”她转过头。看着方老太太,声音颤颤,“你挑的这个赶车的是不是那个姓雷的?”

方老太太默然一刻。

“是。”她说道。

姓雷的怎么了?四周听到的人都有些不解。

但方大太太却神情悲愤。看着方老太太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为什么?”但她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

方老太太看着她轻叹口气。

“咱们回去说。”她柔声说道,拉住方大太太的手。

看着方大太太这反应。四周的仆妇丫头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如今在家里可不敢乱说话,连续出了好几次事,大太太和老太太的脾气坏的很。

大家跟随着转身进门。

方云绣和方玉绣落后两步,看着母亲的背影很是担心。

“那个赶车的怎么了?母亲认得?”方云绣低声问道。

而且看起来认得不怎么愉悦。

“你记不得父亲出事时候的事?”方玉绣说道。

那时候她们一个才四岁,一个才两岁,还不记事,都是后来长大了听别人说的,但因为不是什么愉悦事,说起来只会更伤心,所以家里也没人多说这个。

方云绣摇摇头。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了。”她喃喃说道。

方玉绣抿嘴笑了笑,抚了抚方云绣的手背。

“不要在意这些事。”她说道,“人和人都是有缘分了,我们这辈子有缘做父女,只是无缘父女亲。”

说着停顿下。

“当初护卫父亲的镖师姓雷。”

方云绣顿时恍然,旋即又复杂。

当时父亲带去的人几乎都死了,只有两三人将剩下一口气的父亲背出来。

“这镖师就是其中一个?”她说道。

方玉绣点点头。

“竟然还留在了我们家的票号里。”方云绣滋味复杂的说道,“他是为了赎罪吗?”

方玉绣没有笑,她不会笑自己的姐姐心底良善。

良善从来都不是应该被嘲笑的品质。

“那就不清楚了,十几年前的事了。”方玉绣说道,“应该是祖母的决定吧。”

此时在方老太太的室内,方大太太也正流泪看着方老太太。

“母亲,当初你留下他,我不说什么了,但现在你为什么又要让护送承宇?”她哭道,“你难道,难道想让承宇和他爹一样…”

她说不下去了哭着掩住嘴。

方老太太轻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坦然说道,“是蓁蓁点名要他赶车的。”

君蓁蓁?

方大太太愣了下。

方老太太喊了声高管事,等候在门外的高管事忙疾步进来。

“君小姐说雷中莲赶车很好。”他说道,又将雷中莲如何跟君小姐认识的过程讲了一遍。

原来君蓁蓁竟然在花灯节白扔了五千两银子。

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食人间烟火视金钱如粪土啊。

方大太太想到,不过关键不是这个。

“那她应该说雷中莲看护东西很好,跟赶车有什么关系?”她皱眉问道,“再说,你不是说他是看车人吗?他赶过车吗?”

方老太太和高管事对视一眼。

是啊,谁知道呢,也许是君小姐独具慧眼吧。

出了城离开了官路,人就少了很多,雷中莲抬起左手将马鞭在空中甩个花儿,马儿的速度就慢下来,好让车走的不那么颠簸。

雷中莲将马鞭子放回车上,顺手解下腰里的水壶,刚要喝一口。

“你赶了几年车啊?”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将他吓了一跳。

君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掀起了车帘。

而且她问的话…

雷中莲默然一刻。

“赶了四年车。”他说道。

什么赶了四年车?骑马走在一旁的护卫皱眉看他一眼。

这个雷中莲不就是票号一个看车的杂役吗?这次是走了高管事的后门来当一次差吧。

他什么时候赶过车?

为了讨好少奶奶就要胡言乱语了是不是?

君小姐点点头,对他的话没有质疑,视线落在雷中莲的右手上。

“你这只手,就是那时候被废了的吗?”她说道,葱葱的指尖从袖子里伸出来指着雷中莲的右手。

如同火舌一般,雷中莲只觉得右手炙热一疼,下意识的缩放在怀里。

但他知道,舔炙他右手的不是这女孩子的手指,而是她说的两个字。

废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随口的闲聊

废了就是不能用了。

但雷中莲的右手此时还握着缰绳,明显不是做样子。

他的手还能短碗拿筷,还能抓握,还能玩钱赌牌,还能在暗巷里搂着相好的女人。

他怎么就是废了不能用了?

左右两边的护卫都看着雷中莲的右手。

还有,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以前是押车的吧。”君小姐说道。

又是这句话。

雷中莲不由抬头看向这女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旋即又几分了然。

既然她是方家的少奶奶,有些事知道也不奇怪。

“是。”他说道,眼里有一丝亮光闪过,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我以前是押车的。”

是的,他是个押车的。

不过不是在票号,而是在打行,也就是镖局。

德胜昌做的是银钱生意,而且做得如此大,自然有自己的护卫。

但有些时候也要请专门的打行师父来护送,称之为护镖。

一声镖车走,打行两杆旗,翻三山五岳路,会四海五湖友。

雷中莲就是山西义友行门下的镖师,而且是大镖师,走镖时负责押车的那种。

在成为押车的镖师之前,他在义友行学艺期间为师父张拳头赶了四年车。

不过这成名前学徒时的杂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更何况知道的人又都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几分悲怆。

十四年前接方家一趟买卖,十几个师兄弟全部葬身在乱山岗,而他也伤了右手,在方家的票号苟且偷生。

他还有个名字,十几年没有人再提及了。

双枪花莲。

雷中莲翻开右手。露出掌心的狰狞伤疤。

没错,他的右手废了,因为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挥出如莲花般绽开的枪术,双枪不在,他也就成了一个废物。

十几年了,压在心里的那些前尘往事因为这女孩子几句话就翻上来。

雷中莲忽然想说些什么。

“前边就快要到了吧。”君小姐却看着前方说道。

“是啊,少奶奶。”护卫们忙答道。一面伸手指给她看。“穿过这条路,那边的农田前就是了。”

君小姐含笑看过去。

“还不错,不大不小。住着又安静又不会空旷。”她点点头说道。

护卫们都应声是。

雷中莲垂下头拿起马鞭子轻轻甩了甩,马儿得得的向左挪了几步,拉着车绕过了一处凹陷。

君小姐放下车帘坐回车中。

方承宇睁着眼看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盖这么多热不热?”君小姐问道。

方承宇嗯了声。

“有点。”他说道。

君小姐并没有伸手掀走他身上的被子。

“再忍忍吧,就要下车了。”她说道。

方承宇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经过半日的行驶,君小姐等人的马车停在了方家的别院前。

庄子里的下人们已经提前知道消息等候多时。看到马车过来忙上前迎接。

“别乱动。”柳儿立刻喝止她们。

看守庄子的下人带着几分自惭形秽讪讪退后。

看着君小姐带着柳儿进去了,传说中的君小姐果然孤傲冷漠。

再看到被护卫们小心的抬下马车的少爷。

如今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大家看到方少爷还包裹在厚厚的被褥中,只露出面如金纸虚弱的脸。

真是作孽啊。

这样子还被从家里送出来。而且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都没有跟来。

真是如同大家传说的那样,方少爷是被老太太和大太太放弃了。

她们现在一心只要护住那个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就把少爷像玩具一样扔给少奶奶了。

一群人正胡思乱想。柳儿从院子里出来了。

“少奶奶说了,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她说道。视线扫视在场的下人们,伸手点着五六个人年长的妇人,“你们留下来,别人都走吧。”

下人们有些哗然,但又不敢说什么。

护卫们按照吩咐用一辆马车把这些人送走了。

随着这些人的归来,方家少不得上下一通议论。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事不应该这样办啊。”

“是不是有古怪?”

而茶楼里也自然少不得这样的对话。

但这一次宋大掌柜却有些心不在焉。

“再用药催一次又不是什么光彩事,还能让那么多人围观吗?”他说道,“让人盯着那边就行了,不怕她真得逞。”

对面站立的人应声是。

“现在最要紧的是那个丫头。”宋大掌柜说道。

“要现在就动手吗?”对面的人低声问道。

宋大掌柜沉吟一刻。

“先稍等片刻。”他说道,“有件事再确认下。”

家里少了两个人,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丫头仆妇们也不用小心翼翼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这笑更多的是少爷有后了。

“灵芝姑娘,该吃饭了。”两个丫头拎着食盒恭敬的说道。

在炕上坐着的灵芝起身。

“姑娘你慢点。”一个丫头讨好的说道,上前搀扶。

灵芝的脸上并没有先前的战战兢兢羞羞怯怯,而是几分坦然的接受了那丫头的搀扶。

“这是太太特意给你吩咐准备的。”另一个丫头将一盏小碟子摆出来,带着羡慕说道。

灵芝看了眼才要端起来,苏氏从外边走进来。

“我先看看。”她说道。

方大太太让苏氏帮忙照看灵芝,毕竟苏氏生养过,比没有生养的元氏还稳妥些。

灵芝收回手,对苏氏很是尊重。

“有劳姨娘了。”她说道。

苏氏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看过尝过,才点点头。

“姨娘真细心。”丫头们恭维说道。

苏氏神情肃然。

“这时候不能不细心。”她说道。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方云绣的声音,喊得却是锦绣。

苏氏走出来,看到方云绣和方玉绣结伴进来。

“大小姐二小姐。”她施礼说道。

“姨娘,锦绣来过这里吗?”方云绣忙问道。

苏氏摇摇头,看到方云绣和方玉绣对视一眼,眼中有些焦急。

“她又惹祸了?”苏氏不安的问道。

方玉绣对她笑了。

“她天天惹事,但不能说是惹祸。”她笑道,“姨娘这话说的可不对,她要是真的惹祸的话,祖母和母亲早就罚她了。”

苏氏低头应声是。

“小姐教训的是,我说错话了。”她说道。

再是姨娘,也只是个下人,哪怕这个女儿是她生的,她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姨娘就是做事太小心了。”方云绣柔声说道,“你别担心,她跟我们置气呢,躲起来了。”

苏氏应声是,没有再说半句论断,看着两位小姐走出去了。

走出院子,方云绣和方玉绣脸上可没有方才的闲适。

“这家伙,肯定又私自跑出门了。”方云绣说道。

“跑出门倒也没什么。”方玉绣说道,“就怕她跑去不该去的地方。”

不该去的地方?

方云绣愣了下。

“是哪里?”她急急问道。

比如那两个人如此利索干脆故意躲避而搬去的地方。

方玉绣身前的手握了握,没有说话,看向门外的方向。

院子里暮色沉沉,夜来到了。

相比于夜幕降临还繁华的阳城,位于村落里的田庄已经安静的沉睡了,只有门前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更显得孤寂。

高大的院墙外长满了杂草,此时已经泛绿枝枝蔓蔓。

安静的夜色中枝枝蔓蔓一阵晃动,紧接着有人从中直起身,发出一声低呼。

“还好我知道这里有个狗洞。”方锦绣自言自语,带着欢悦的得意,抬起头,夜色里只见她朦胧的轮廓,“不管你委屈不委屈,别人不管小弟,我得看着他,谁也不能欺负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消失不见

因为君小姐赶走了很多下人,这个宅子在夜色里显得更空寂,再加上决定的仓促匆忙,这边的宅子收拾的还是不够完善。

方锦绣从狗洞里爬过来,伏在杂草中并没有立刻就起身,而是机警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如同所有的富豪家一样,方家宅院的护卫都很严密。

但她竖耳听了半日,并没有听到巡逻的脚步声,反而有隐隐的笑声传来。

这种笑声方锦绣也不陌生。

作为家中当做男儿养的女儿,她亲自巡过夜,也突袭过值夜的那些人的所在。

有些人会躲起来趁着夜深人静喝酒说笑偷闲。

那些人那时候就会发出这样的笑声。

太不像话了!

出来了就没人管了,一个个是来这里游玩享乐了吗?

方锦绣站起身吐掉嘴里的杂草。

就知道君蓁蓁是个管不住人的,没有了祖母和母亲坐镇,她能管住谁。

就知道会这样。

方锦绣抬脚要向着护卫所在的外院奔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转向内院。

还是先看看弟弟怎么样吧。

内院里更安静,护卫们都在外边,寥寥几个仆妇下人也都退下了,除了院子里挂着灯笼,便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映照着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少奶奶那我先去歇息了。”柳儿的声音从内传来。

没有听到君小姐的应答声,屋子里的灯变暗。

方锦绣忙贴在树后,听着门响,看着柳儿从内走出来拉上门,将廊下的灯笼逐一摘下。这才进了一旁的厢房,灯也亮起来片刻之后就熄灭了。

院子里陷入一片浓浓夜色。

方锦绣贴在树后这才觉得有些别扭。

按理说不应该在人家房外偷听,更何况这还是一对夫妻。

呸,就是一对夫妻才偷听的。

君蓁蓁这个禽兽要是真敢对小弟下手,她绝不饶她。

方锦绣轻手轻脚的跃上台阶,贴在窗户上。

内里安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好像没有人。

没有人?

方锦绣感觉有些古怪。更古怪的是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柳儿蹑手蹑脚竟然从屋子里走出来,也向这边来了。

她。也要偷听?

这什么丫头啊!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

太不要脸了。

方锦绣隐在窗户下,看着裹着一团夜色的柳儿向屋门口挪去。

柳儿站到了门前,伸出手。

怎么?她不仅偷听还要偷看吗?

方锦绣瞪眼,看着柳儿悄无声息的拉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并没有灯亮起。依旧寂然无声。

这主仆两人是要干什么?夜半三更的,要谋害承宇吗?

方锦绣一咬牙站起来几步过去将门猛地推开了。

这陡然的声音让屋子里的柳儿吓的发出一声惊呼。

“谁?”她尖声。

声音原本是要尖声喊出的。但喊到一半又想起什么生生压制住。

“你们在干什么?”方锦绣压低声音忍着怒气喝道。

“三小姐?”柳儿终于认出这声音,“你,你怎么来了?”

声音里带着惊恐。

惊恐什么?

而且直到现在内室里都没有其他的声音。

没有君蓁蓁的说话声,没有方承宇的。就算不说话,连半点动作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