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在意不关心所以不理会不念想,在那时候她在他眼里是姐妹们口中的样子。
但绝不是那日花灯节树下对弈的样子。
当姐妹们口中女子的样子和花灯节女子的样子重叠在一个人身上,她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了。
但不管她是不是弱,她都是个女子。
宁云钊疾步追了上去。
他并不是因为女子就会心生怜惜,让他这样做的是或许这女子做着一切的起因到底是因为与宁家的那纸婚书。
虽然说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君蓁蓁一行人已经上了楼梯,宁云钊追上去脚步再次停下来。
二楼的楼道里站着五个男人,他们倚着栏杆似乎闲着无事,其中还有一个在剪手指甲。
宁云钊却觉得血腥气扑面。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人剪指甲剪到了皮肉,而是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锦衣卫。
虽然没有能标示身份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但位于正中那位面皮白净神情和气如同一个掌柜的中年男人。整个阳城乃至山西没有人不认得。
山西锦衣卫千户所的校尉金十八。
别看这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山西死在他手里的官员没有数十也有十几个。
宁惹阎王,莫逆厂卫。
如果说京城的陆千户是大阎王,那各个地方卫所的这些人就是小判官。
判定你会不会见阎王。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宁云钊心中一沉。
缙云楼背后有锦衣卫撑腰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这些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楼道里。
锦衣卫的人当然不会无缘孤独的出现在某个地方。
看来锦衣卫要插手了。
林主薄虽然官职并不高,但善于钻营,林家又是阳城的大户。能结交上金十八也并不奇怪。
那这就棘手了。
宁云钊看着前方的女孩子。很多人光听到锦衣卫的名字就很害怕,真切的见到锦衣卫,还被盯着看。只怕会吓的不敢走路。
前方的两个女孩子果然停下脚。
是锦衣卫。
方锦绣和金钏也认出来了,虽然没有穿着显而易见的衣服,但他们毫不掩饰凶恶的气息,况且还有金十八。
因为要涉足家里的生意。一些要紧的人物自然是要认得,金十八的画像以及真人家里都指点方锦绣以及大丫头们见过。
竟然是锦衣卫?
林家竟然请来了锦衣卫吗?
金钏的身子微微发抖。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跑出去去告诉老太太。
现在怎么办?
方锦绣现在也有些后悔。
她是想让君蓁蓁惹祸,让祖母再也不能护着她容忍她,哪怕方家损失一些脸面和金钱,但是金钱和脸面损失没什么。要是惹上锦衣卫那可就麻烦了。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迈步。
方锦绣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拉着前行。
君小姐目不斜视。神情淡然,走近了这些倚着栏杆的人。
低着头剪指甲的那位因为个头高大腿长。在走廊里拦住了路。
引路的侍者却不敢让他让一让,那位剪指甲剪的认真入神不觉外物。
君小姐还在继续迈步。
快停下来,难道要踩上人家的腿脚吗?难道你要开口请人家让让吗?
方锦绣心里忍不住的喊道。
君小姐没有停下也没有开口做请,她只是稳稳的迈步。
方锦绣和金钏几乎屏住了呼吸,甚至看到旁边倚着栏杆的几人脸上也露出讶色。
一步,两步,三步…
下一步就要踩人家脚上了。
就要踩上去了。
踩上去了。
方锦绣心里狂喊,看着君小姐裙角微动,就在落下步子的那一刻,前方的脚收了回去。
方锦绣被拉着走了过去,整个人都木木。
她为什么不害怕?
是因为蠢狂妄自大无知无畏,所以不害怕吗?
侍者在后跟上来,脸上是难掩的惊讶,看着君小姐甚至有些失礼。
你为什么不害怕?
是因为觉得你的父亲的确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你是清官之后所以不害怕吗?
君小姐看到他们的视线,停下脚似乎也有些讶异,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
那几个锦衣卫还倚在走廊里,也正看向她,他们的神情也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不害怕?
她当然不害怕,因为她是九龄公主,陆云旗的妻子啊。
她的家中往来都是锦衣卫,不管多凶恶的他们见了她都低头下跪施礼,温顺的如同羔羊。
人人都知道陆千户爱妻如命,惹了九龄公主不高兴,陆千户就要你们全家都不高兴。
她只是习惯了不害怕,忘了怎么害怕。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装出来的害怕在这些人眼里也没什么意思。
君小姐笑了笑,继续迈步。
方锦绣只觉得身子僵硬木然的被她牵着前行,感觉到身后犀利的视线。
几个男人收回视线。
“她是真不害怕。”一个认真的说道,“不是装出来的。”
金爷看着那女孩子的背影面露异色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人立刻绷紧了身子,只待他一声令下,将那女孩子拎住扔进诏狱。
他们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我在哪里见过她?”金爷说道,皱眉思索。
哪里?身边的人愣了下。
金爷话音刚落,有人也啊了声。
“是她啊。”倚着廊柱的一个男人带着几分恍然说道。
是谁?大家又看向他。
…
身后这些人的惊讶恍然,君小姐并不知道,她已经迈进了室内。
看到她进来,室内站着的一个男人立刻双眼发红。
林大人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男人,额头宽阔,留着短须,面貌端正符合所有皇帝都喜欢的官员相貌,而作为一县的主簿,他也多年来保持着能博得上下两级都好感的爽朗又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此时此刻他无法保持风度。
“我要一个交代。”林主薄面色赤红,声音沙哑的喝道。
第九十九章 问话的不畏惧
林主簿站在正中,身旁是一溜家院。
在他身后隔着屏风有低低的哭声传来,那是林家的仆妇正在守着她们的小姐哭。
林小姐因为醒来后情绪太过于激动,而不得已被施针昏睡。
虽然已经知道只是与那男人相拥抱在一起,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实,但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一幕,足以毁灭一个女子的清白。
作为一个父亲,面对自己女儿终身被毁的情况肯定不能保持理智,定然会狂怒不已。
没有将眼前站着女孩子一巴掌打倒,林大人已经是足够克制。
“我不知道我要给林大人什么交代。”君小姐说道,神情平静,“不知道你有没有问过别人的交代,首先,是林小姐邀请我出门来这里的,出门之后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其次,我们在缙云楼是在一起,但很快就分开了,我去下场投壶,林小姐发生什么事,不应该要我来交代。”
林大人冷笑。
这小姑娘见到他的喝问没有半点慌张也没有恼火,而是这样冷静的回答反驳,分明就是心里早有准备。
“说的真是干脆,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说道。
这种诈供的手段对于这女孩子肯定没用。
一旁站立的司射心里说道,对于一个能在缙云楼投壶且赢了那么多钱的女孩子来说,心理是足够强大的。
“这件事,我还真不清楚。”君小姐说道。
“香兰。”林大人看着她喝道。
事发时晕倒的香兰并没有林小姐的待遇,想要继续昏迷的她被用针强行唤醒,此时颤颤的趴在地上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林大人这陡然的一喝,更是剧烈一抖,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旁边的小厮狠狠的将她肩头拎起来。
“说,怎么回事?”林大人喝道。
香兰颤抖,伸手一指君小姐。
“她,她给小姐下药。”她哭着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君小姐,林家的人愤怒。缙云楼的人神情复杂。
听到这骇人的指责。君小姐依旧不急不慌不恼。
“这个不能你说就是吧?”她说道。
方锦绣也呸了声。
“证据呢?”她说道,“别仗着你们家里人来了,就欺负我们两个孩子家。口说无凭,药在哪?下在哪?什么时候下的?”
香兰哭着伏在地上。
“就是就是在缙云楼的时候,她,她把药下在茶水里。”她说道。
君小姐反而笑了。
“香兰。那茶水我喝了没有?”她问道。
香兰趴在地上浑身发抖,颤颤不成声。
“林大人。你们家有丫鬟在场,我们家也有丫鬟在场,除了丫鬟还有缙云楼的侍者在场,您又是官家大人。应该知道这种事不能单凭她一个人说,而是要对质吧?”君小姐不待香兰回答,就看向林大人。
“就是。说在缙云楼的茶水里有药,缙云楼难道就没说法?来你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她说茶水有药?”方锦绣说道,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司射。
林大人神情冷冷,眼中带着嘲讽。
小丫头片子,还想学人家祸水东引,你以为你们是谁啊?
“当然要对质,君小姐别担心,本官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他冷冷说道,“来人。”
两边的小厮应声。
“请君小姐随同本官回县衙对质。”
这分明就是要抓人了。
方锦绣攥紧了手,再次看着司射。
快站出来说话啊,涉及到你们缙云楼啊,说你们缙云楼的茶水有药呢,你们难道能忍?
司射却只是垂着头,心里叹口气。
林大人也很聪明,知道缙云楼不会让他们在楼里抓人扰乱清净,所以不动用官差,不说抓,而说请。
把人安安静静的请出去,至于请出去之后怎么样就跟他们缙云楼无关了。
“林大人。”他抬起头说道。
方锦绣心中大喜,快说,快说。
“君小姐在我们缙云楼还有些手续没办完,还请林大人稍等待我们处理。”司射接着说道。
稍等?
只是稍等?
方锦绣的笑凝结在脸上,林大人则冷笑更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从这司射的话里他听出这君小姐大约是赢了一些钱,也算是缙云楼的上宾。
但那又如何?在缙云楼赢钱的人多了,难道缙云楼都会护着?
护着又能护到什么地步,只不过是不让在缙云楼闹太大,所为的也不过是不被影响了生意罢了。
缙云楼是座山,但这山可不是谁都能靠上的,两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可笑。
君小姐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意外。
看来事情出了意外。
…
“说来也是个意外。”
此时的门外走廊里,那五个锦衣卫还在。
“那日茶楼里,宣讲指挥使和公主成亲的喜事,就是这个小姑娘第一个上前询问的。”
其中一个说起了那日的情景。
“这小姑娘胆子是挺大。”他最后评价道。
那日茶楼的事其他几人没有去,但也听下属们讲了经过,尤其是那些跑了的人都记下了,待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时的场面人都在跑很是难看,只有这个小姑娘主动走进来,还很捧场的询问详情,这才让说书先生不至于尴尬的讲不下去,也让他们这件事显得漂亮的许多。
当然,这对于他们来说只能赞叹一声这小姑娘有眼光识时务,并不会因此就感激涕零要查找出来给与奖赏什么之类。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奖赏吗?
“哦,是这小姑娘啊。”金爷说道,点点头,“那胆子是挺大的,怪不得能赢了这么多钱,同时还能害人,挺机灵的…”
说道机灵二字,他恍然大悟的一拍栏杆。
“我想起来,是她啊。”
又是谁?
金爷饶有兴趣的看向楼道那头,君小姐三人已经看不到了。
“这小姑娘去年腊月在金楼里让一只不到五两的朱钗卖了一百五十两。”他说道,说着又笑了,“这么说,她不仅是缙云楼的财神,也曾给咱们的金楼带来额外之财。”
“一百多两银子也是银子。”一个下属点头赞同。
“这小姑娘是胆子大,人机灵且不吃亏,那时是有别的小姑娘想要坑她,反而被她坑。”金爷说道,看了眼那边的屋子,“那这次肯定是林家小姐要坑她,结果也被这小姑娘给坑了。”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
这就是给这次的事定性了?
那就不给林大人帮忙了?
“孩子们口角打架闹事,大人搀和什么,咱们又不是孩子王,说出去让别的地方的兄弟们笑话呢。”金爷说道,又摇头叹息,“咱们好歹也是跟着陆大人走出来的,不能丢了陆大人的脸面。”
“现在已经三月了,往京城送的大婚贺礼该准备了。”剪指甲的男人忽的说道。
陆云旗与九黎公主的婚期定在六月,是该准备准备了。
“我寻了几个物件,金爷你去看看怎么样。”
“你那几个物件拉倒吧,还是看看我的吧。”
几个人说笑着前行,就好像他们就是在这里倚栏观景闲谈一般,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宁云钊,金爷还主动笑着打招呼。
“是十公子啊,还没进京啊?”他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锦衣卫避而远之,但还犯不着清高自傲到时刻做出与之不同流合污的姿态。
宁云钊含笑点头还礼。
“这就要走了。”他答道。
交流仅此而已,金十八也没有再寒暄,宁云钊也没有再问话,这就是点头之交,点头擦肩,言不深谈,心中各有忌讳。
不过,怎么回事?
如果锦衣卫不是来给林家撑腰的,那他们站在这里做什么?真的只是闲谈赏风景?
如果是给林家撑腰的,就算不跟着进去,也至少要站在这里不走。
现在这是怎么了?
宁云钊想不明白。
第一百章 想或者不想都要做
房间里方锦绣倒是想得很明白。林家是官,她们和缙云楼都是商户,缙云楼能阻止林家立刻拿人就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对抗林家让林家罢休。
吃了这么大的亏,林家也不可能会罢休。
她看着林大人咬牙,话却是对君小姐说。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的办手续。”她说道,“我先走了。”
林大人当然知道她要去干什么,无非是回方家报信。
你以为你能走掉?
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就算是阳城首富,跟他的女儿比那也是个草芥。
毁了我的女儿,我要你们方家所有的女儿陪葬。
林大人眼中冷意更浓,他没有理会方锦绣,而是看向一旁的小厮。
“去,告诉差役们,小姐被人打了几巴掌,让他们在缙云楼外搜寻行凶者。”他淡淡说道。
方锦绣和金钏的脸顿时微微发白。
林大人的意思很清楚,君蓁蓁可以躲在缙云楼,但能躲多久?只要你们这里一出去报信,我就抓人。
被当街抓走,那你这小姐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毁了。
方锦绣垂在身侧的手攥起。
马车都在缙云楼园子外专门的地方停靠,君蓁蓁带来的丫头仆妇都被她赶到那里去了。
自己出了缙云楼被抓的话,只要大喊大叫这些人肯定能发现,然后他们一定能回去报信的。
只要有人报信就行。
至于名声。
名声有什么用,她又不打算嫁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家的人把君蓁蓁带走,要不然罪名就一定安在了君蓁蓁头上,就算祖母赶来也无法阻止了。
方锦绣什么都想明白了,所以她要去做。
“好啊。那就让全城的人看看你是怎么仗势欺人。”她梗着头说道,转身就往外走。
而此时的宁云钊也走过来。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该明白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林家的人把她带走。
虽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没有想明白,那就做了再想吧。
宁云钊走到了房门前,门前的两个侍者拦住了他。
…
门里的方锦绣也没能走出来,因为君小姐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这样。”君小姐说道。“让林大人先想一想。”
想一想?
想什么?
方锦绣有些没好气。
林大人也冷冷一笑。
“小姑娘。还是你好好的想一想吧。”他说道,“不要仗着年纪小做了错事就可以无辜。”
“是,年纪小做了错事不能无辜。年纪大的长辈也不能以此来推脱,要知道年纪小的孩子们犯了错,仔细论起来都是长辈的缘故,不是有那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君小姐说道。
林大人气急而笑。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质问你的父亲。而不要来质问你?”他说道。
“当然不是。”君小姐说道,“我是说林小姐有今日。该被质问的是你。”
林大人大怒。
司射斜视。
方锦绣则心里说了声佩服。
她知道君蓁蓁当然不惧怕威胁,因为无知无畏,而且说白了大概也听不明白是威胁。
但此时此刻在对手很强大,情形很困顿。不仅不惧怕还出言惹怒对方,这种蠢也是需要勇气的。
“你这个贱婢。”
林大人骂道,无法再保持长辈官身的气度。
“你父亲的清名都被你败光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如果依旧把袒护当做对子女的爱,你林大人的清名早晚也会被你的子女败光。”君小姐不紧不慢的说道。
林大人气急而笑。
“照你这么说我的女儿出了事。我连质问都不能质问,要先三省吾身才对?”他说道。
“对。”君小姐点头说道。
对你娘的头!林大人几乎要脱口骂。
“为什么是你的女儿出事?那个私会的男人是谁?你可认得?”君小姐已经接着说道,又看向香兰,“为什么只有你说茶水有药?”
再看向屏风后。
“为什么只有林小姐喝了茶水与人私会?”
“为什么只说茶水有药?不说吃食?茶水在哪?可有剩余?可有验证?”
“为什么你家小姐独自一人?你这丫头为什么不在?为什么这么久才出现?”
她看向林大人。
“这些事大人都没有问,就来质问我,是不是不对?”
她说的很多说的声音很大还带着委屈,就像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
林大人冷冷的看着她,像是不耐烦,又像是看着蝼蚁的垂怜。
她的确是个孩子。
“你说的都对。”林大人说道,声音里带上几分安抚,“这些都要问的,所以才说要带你去对质,问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你把我们当小孩子哄呢。”方锦绣呸声说道,带着冷嘲,“进了你的官衙,还不是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君小姐握了握她的手。
方锦绣有些着恼,她这时才想到自己的手还被君小姐握着,她要甩开,却发现竟然没能甩开。
君小姐的力气很大,握紧了她的手,似乎怕她跑掉。
“不要着急。”君小姐对她说道,“林大人自然也知道,这天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官衙,要质问的这些都是要可查可问的,并不是糊里糊涂不清不楚的。”
怎么?你这孩子的意思是威胁吗?
威胁我如果诬陷你,你就要去别的地方告官吗?
看来你那死鬼爹果然是个蠢物,就算没有教导你人情世故,至少也应当教给你那句话吧。
那句话是官官相护。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以为我是谁?是你那个商户外祖母舅妈,动不动就能被你去告虐待吗?
真是蠢的可笑。
林大人懒得再理会她。
“什么时候能办完手续?”他看着司射问道。
这是在催促了。
司射心里叹口气看向君小姐。
君小姐神情依旧柔和平静,见他看过来还上前一步。
方锦绣也跟着上前一步,这不是她愿意的,而是手还被君小姐拉着。
我们有这么亲密吗?方锦绣心里很是恼火。
“办手续吧。”君小姐也对司射说道。
她竟然也在催促吗?
司射有些滋味复杂。
君小姐将方锦绣向前推了推。
“手续办好之后交给她,劳烦你们把她送回家。”她接着说道。
有了缙云楼的相送,林大人必然是不敢抓人。
真是个好姐姐,司射很是感叹。
方锦绣恼意更盛。
“要你管我。”她大声说道。
君小姐没有理会她。
“拿手续和纸笔来吧。”她说道。
司射刚要吩咐,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看到其中一个来人君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宁云钊的视线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林大人。
“林世叔。”他施礼说道,“还请稍等。”
第一百零一章 什么意思
稍等?你什么意思?
林大人皱起眉头。
而另一边司射也面露惊讶,进来的侍者正在他耳边低声说什么。
“真的?”司射还问了一句。
侍者点点头。
“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低声说道。
司射便不再看侍者,而是看向方锦绣。
“方小姐,您请去办手续吧。”他说道,伸手指了指侍者,“办完后他们会送你回家。”
在场的人再次都愣了下,司射则看向林大人。
“大人,现在可以走了,我们一起去官衙吧。”他含笑说道。
我们?什么意思?
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
也就是说他要跟着一起去,或者说陪同君蓁蓁去,或者说缙云楼也要参与其中了。
林大人的脸色慢慢的僵硬铁青。
宁云钊进来开口相拦,而原本安静乖巧的司射催促一起走。
一个挽留,一个催走,本是截然相反的话,但对于林大人来说这却表达同样的一个意思。
你们什么意思?
林大人勃然大怒。
你们是要拦着我处罚这个女孩子吗?
你们知不知道我女儿被人害的多么惨?
你这样对待一个父亲,还有没有良心?你叫我一声世叔,还有没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