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你这赖子干脆死了去球,少在这儿丢人现眼——”小呆从没想到过李员外这

么怕死。

  “我不要,我不要死,小呆,小呆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小呆从没想到过李员

外这么怕死。

  “我不要,我不要死,小呆,小呆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李员外的声音让人听

了发麻。

  “我他妈又不是大夫怎么救你?!这话你该对展兄说才对。”小呆没好气道。

  “不,小呆你能救我,你还记得不?我们小时候家乡后山有一种草听说专治五脏移

位……”

  “没听过。”小呆毫不考虑的道。

  “有,你一定听过,一定听过,那种草曾变颜色……我们曾经一同采过……”

  “会变颜色?含羞草!?”小果愈听愈迷糊,也愈气道。

  “不,不是,那种草开的花就像野菊一样,不过它有刺,你……你想起来了没有?”李

员外急得真想上吊。

  蓦然——

  小呆的眼睛一亮,他道:“嗅,我想起来了,是有一种草专治五脏移位,特别有效,

嗯,特别有效……”

  展龙医者,医者对百草甚有研究,他皱起眉峰苦思,不自觉的离开床边开始蹀踱。

  李员外缓缓坐起,靠在床槛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展龙,哪还有一点刚才怕死的样

子。

  “菊花怎会有刺?展兄你不用想了,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小呆行近床边,双手

拢袖抱胸。

  “唉,展某看过天下百草,可真想不出有哪种草像二位所说……”展龙停了下来摇头

道。

  “那是当然,秦少非——”李员外笑得有如一只狐狸。

  “秦少非!?谁……谁是秦少非?”展龙一张俊脸变了颜色。

  “你。”李员外定定的看着对方。

  “我!?我是展龙呀!你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一点也不奇怪,人有两只手,两只脚,当然也可能有两个名字。”李员外似欲看穿似

的瞪着展龙。

  失去了镇定,展龙退至门边,当他一回头却突然发现许佳容双目含煞,不但挡住了出

路,双剑亦已出鞘。

  “你……你们怎么知道!?展龙叹了口气道。

  “昨天,昨天我才和李员外到‘菊花’,当时我们在说像欧阳无双这种女人真像一朵带

刺的菊花,她死了,她死前告诉了我们一个秘密,那就是她不是‘菊花’,而真正的‘菊

花’叫秦少非。”

  小呆双手抱胸说,谁都知道当他双手抱胸的时候,他的掌刀能以最快的速度出手。

  “那……那你又怎么知道秦少非是我?”

  李员外笑着说:“上回你蒙着面把我赶……赶出了避雨的凉亭,我不是对你说过我一定

可以认出你来吗?”

  “我不信,你绝不可能认出我。”

  “再完美的伪装也有破绽……”李员外道。

  “我有什么破绽?”

  李员外知道再不说的话,不只是展龙能急死,就连小呆恐怕也饶不了自己。

  “眉毛。”

  “什么眉毛?我的眉毛又怎么样?”

  “秦少非右边的眉毛里有一根特别长,还是白色的眉毛,在刚才你伙身检视我的舌苔,

我发现你也有一根白色的眉毛,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

  展龙不觉伸手摸向自己的右眉。

  “如果你想拨掉它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李员外从来就没笑的这么得意。

  “我……我早就应该杀掉你。”

  “你已失掉了最好的机会,如果你刚才出手,我一定已成了死人。”李员外叹了口气

道:“所以我一直暗示小呆,唉,这小子自认聪明,妈的,还害我打了半天哑谜,说他呆他

还不承认,真差点尿都给急了出来,可是现在……现在他在我的旁边,你要杀我,恐怕要先

杀了他才行,你能杀得了他吗?”

  “我不能。”这还是句实话。

  “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小呆根本不理会李员外的挖苦,他问展龙。

  事已至今,所有的秘密已不成为秘密。

  展龙长叹一声道:“芸芸众生,谁能跳出名利?”

  “既为名利,我与李员外怎成了你欲害的对象?”小呆问。

  “那是欧阳无双与你们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与我无关。”

  “燕二少呢?”小呆又问。

  “那也与我无关,只不过我是知道燕获早有害他之心。”

  “你既是他的朋龙,岂能不事先揭穿燕获的阴谋?”

  “我为什么要揭穿?展凤是我唯一妹妹,为了他使我兄妹反目,‘展抱山庄’一分为

二,这种朋友可有可无。”展龙有些阴鸷的说。

  “你以药物控制了欧阳无双与燕获?”小呆又问。

  “是的,要想称霸江湖,我岂能不握有实力?”

  “为什么?你不是握有‘白玉雕龙’?”

  “‘白玉雕龙’须二者合一,我不愿让展凤知道我的所为,最后不得已我才要欧阳无双

以我生命为胁假她之手拿到展凤身上那半面,奈何……”

  “所以你才派人杀了点苍‘无为剑客’?”

  “那是燕荻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展姑娘和燕二少的事?”

  凄然一笑展龙道:“女人心,海底什,夫复何言。”

  “你可以不来的,你不来我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你是秦少非。”小呆茫然的道。

  “你早晚一定会想到是我,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那就是不该告诉郝少峰你在‘黄土坡’一役后去了‘峨嵋山’。”

  是的,绮红住在“峨嵋山”这事只有展家的人才知道,既不是展凤透露了消息,那么只

有展龙了,只因为连番变故没人想到这一层去。

  “听说你不会武,那么你这一身武……”李员外看到许佳容眼中的怒火,不觉插嘴道。

  “偷学来的,事实上对武我自小就没兴趣,倒是轻身术颇有心得,没人知道当我有了称

霸江湖的雄心后便千方百计的拜师学艺,如果我连一点防身之技也没有,又怎能控制那些无

恶不作的江湖人士?”

  “你……你好卑鄙的手段。”许佳蓉杏目圆睁娇叱道。

  “许姑娘,关于令外祖一事我问心无愧,事实上他早已罹患隐疾,固然我每回给他的是

解毒之药,其实里面亦含有另一种治其隐疾的药性,他能多活那么多时间你该感谢我才对,

至于你那传家宝就算诊金亦为不可。”

  许佳蓉气极,奈何却真被展龙说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道:“就算你说得有理,哼,

‘菊门’杀人无数,为祸武林,这总是事实,你难脱得其罪。”

  “我并没有想为自己脱罪,‘菊门’所杀之人具有其该死的理由。”

  “你……你胡说。

  “我绝没胡说,花蝴蝶司徒浪,粉面狼陈季平,甚至钻君子周连山,武当……等些人所

以会死,是欧阳无双的六名瞎子婢女所为,她们是报失节之仇,至于其他诸人各位有目共睹

亦全为武林败类死不足惜。”展龙侃侃道:“至于世人皆日‘菊门’残暴凶狠,那也是后来

欧阳无双与燕荻偏离了我的宗旨。”

  小呆苦思良久,废然叹道:“说实在的,这一切似乎于你有关,又似乎于你无关,对你

的评价我真不知该如何下断语,听说‘菊门’会捐款无数赈灾济贫……”

  “这我倒不敢居功,那些银子全是展民所出。”

  “最后能不能告诉我,燕获既不知道你的身份,又怎可能放你离开?”小呆再问。

  “我只告诉他身中剧毒,而恰好我是‘神医武匠’之后,他既然要我为他解毒又怎不放

了我?只是我没想到‘鬼捕’竟让他折磨至死,这点我却始料未及,否则我一定会要他放了

‘鬼捕’。”展龙亦有些唏嘘。

  “他……他妈的,这么说来我及小呆还有燕二少所受的罪,蒙的冤全与你无关喽?”李

员外简直无法忍受。

  “你说呢?”

  “我……我还能说什么?”李员外懊丧得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展龙走了。

  他没说去哪,可是李员外和小呆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也不得不放他走,虽然他们知道他就是“菊花”。

  菊花本是东篱君子,又有谁听过菊花有刺?

  天亮了,漫漫的长夜终于过去。

  小呆三人来到院中,唤醒了“展抱山庄”的下人,开始整理那一片狼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