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小呆实在懒得多问,可是他想知道这帮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合。
“我……我是员外李,丐……丐帮江南总监察,识时务者最好莫管闲事……”
小呆才真是遇见了鬼。
不过没见过李员外的人是真有可能被对方朦过,奈何这眼睛长在屁股上的李员外又怎么
可能骗得了小呆?
不谈别的,连李员外屁股上有着胎记小呆都知道,这家伙岂不是撞正了大板,盖得离了
普?
马车又再颠簸。
车厢里小呆仍然靠在十几个舒适的软垫上,冷眼瞅着对面鼻青脸肿的假员外。
他心里在想着“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句话说得可真一点不错。
而这位假员外动也不敢动的缩在车厢一角,心中忐忑不安的也在想着小呆到底是什么意
思,为什么独独留下了自己一人?
“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嗯?”小呆的声音一响,那黄维德心头蓦然一
震。
“我……”
“刚才那三十个耳括子是说荒的后果,如果我再听到一句假话,对不起我将你的耳朵开
始到你身上所有的器官割完为止,你能说得出,我就能做得到,你好自斟酌,看着办吧,另
外我可告诉你我有把握分辩得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小呆能把人看穿
似的道。
“我……我叫黄维德。
“我看你该叫缺德才对。”小呆摇了摇头道:“你们也真够狠,杀了人家丈夫还想轮奸
人家老婆,这……这世上怎么有你们这群人渣、蓄牲。”
“阁……阁下贵姓?”
“少攀交情,他们成了死人,我保证你也活不了多久,留下你是因为我要赶路,以及我
有话要问你,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想到冒充李员外的?”
“因……因为很多人都说我很像他……”
“你见过李员外?”
“见……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里?”
“两……大概两年半前,在……在扬州二十四桥。”
小呆面无表情,其实心跳连连。
因为两年半前他正和李员外及欧阳无双三人在扬州一带。
“当时只有李员外一人吗?”小呆不着痕迹的又问。
“不……不是,还……还有一个笑起来很美的女人在他旁边。”
“笑起来很美的女人?”
“是的,那女人真是过瘾……”黄维德似乎坠人了一段美妙的回忆里,根本没想到其他
顺口而出。
——像欧阳无双那样的女人当然令人难忘。
过瘾?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男人对女人下出这种评论?
小呆蓦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来。
那就是自己和欧阳无双再重逢的时候,她居然会要自己去杀了李员外。
对这件事他始终不相信欧阳无双的话——为了彼此的相爱而要消除心中的阴影。
现在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欧阳无双真正要杀李员外的原因。
男人都喜欢说一些自己得意的事情——尤其是风流韵事,于是他们往往就忘了“祸从口
出”的道理。
小呆很技巧,也颇感兴趣的套问着。
“你说的过瘾有多过瘾?娘的,像你这种成天遭蹋人的混蛋恐怕碰到了母猪你也能说过
隐。”
“我……我……你和李员外是朋友?”这家伙也突然想到有些惊慌的问。
“不,他曾经是我的敌人,我想杀了他,他也想杀了我。”小呆木然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于是说者口沫横飞,忘了自己命在旦夕。
而听者目现惊讶,早已恨不得剥他的皮。
小呆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象。
原来欧阳无双失事的当天晚上是中了一种手脚可轻微移动,眼睛却无睁开的强烈媚春
药。
因此他虽然看不到对方,却能感觉出对方的身材、特征。
所谓特征当然是她一直想要看李员外的屁股的原因。
也难怪她一口交定是李员外。
小呆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早就硬扒了李员外的裤子给欧阳无双鉴定,毕竟李员外那上面
的玩意是平滑的一块胎记,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浮的瘰疬。
这两种不同的“表记”差了十万八千里,相信欧阳无双当可轻易的分辨出来。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这么阴错阳差,指鹿为马的混淆不清。
当然要怪也只怪李员外,早在欧阳无双提起“记号”的时候他没弄清是什么记号。
否则莫说给人鉴定,就是要他光了屁股游街他大概也做得出来。
毕竟那样一来,他也就不会轻易的背上淫贼、叛帮、被人追杀得像条丧家之犬,更不会
有人为了十万两赏银争得头破血流,命断黄沙。
当小呆的脚踢在了黄维德的下阴,他才明白自己上了人家的当。
他冷汗直流,语成不声的道:“你……你到……到底……是谁?”
“‘快手小呆’,李员外的兄弟——”小果又在同一位置补了一脚,当他已确定“它”
这一辈子已无法再“过瘾”时才冷冽的说。
“你……你……你不是说……和他是……敌……”
“是你没听清楚,我说的是‘曾经’两个字。”
黄维德晕了过去。
不知他是痛晕了过去?还是听了小呆的话才晕了过去?
“有心栽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小呆又靠在了十几个软垫子上,他慢慢的咀嚼这一句老祖宗留下来的话,颇感心尉自己
没一时冲动宰了这黄维德。
现在他又多了个任务,那就是希望李员外没死。
而且最好能早点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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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旧雨楼·古龙《菊花的刺》——第三十二章 菊花死>>
古龙《菊花的刺》
第三十二章 菊花死
“展抱山庄”“展凤楼”。
小呆怎么也想不到他心里想早点看到李员外,就真的看到了李员外。
那是二天前的事。
现在他住在李员外隔壁的房里,站在窗边看着向晚的深秋。
他已和李员外及许佳蓉口若悬河的互相“倾吐”了二天。
当然他与他所有的误会不愉快已成过去。
尤其小呆又带来了一份最佳的礼物,那个和李员外有着同样一张圆脸,同样微胖身材,
甚至同一位置长着“怪”东西的黄维德。
想到了李员外那个赖子在看到黄维德时的那份惊讶,小呆就想笑。
他发现李员外还是李员外一点变都没有,虽然他也经了许多折磨和苦难,却仍能处之泰
然,笑起来的时候仍然像尊弥勒佛。
当然小呆也明白并不完全是他的个性如此,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他真正找到了“第三
春。”
能被人所爱总比盲目的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好上太多太多了。
轻叹一声,小呆似乎又看到了那张不算漂亮却洁得像朵白莲的脸。
他知道他就算踏破天涯,走遍海角,也再难找到像她一样的女人。
春蚕,春蚕到死丝方尽啊!
小呆不禁低唱吁叹。
“小呆,小呆,你他妈的怎么一回房就半天不见动静?!你倒是快过来啊,你能走,我
却只能躺,总不成要我爬到隔壁去吧!”
墙那端李员外鸡毛子鬼吼道。
一个人的思维被打断总是件恼火的事。
可是小呆只能摇头苦笑,乖乖的走到隔壁。
他知道再要不过去,李员外准能想办法把墙壁撞破一个大洞爬过来。
“怎么?你这赖子就不能让人清静清静?咦?!你那婆娘去那了?怎么没陪在你身
过?”
小呆一进李员外的门就没好气的说。
李员外做了个鬼脸,以指比唇小心的道:“我的儿,你小声点行不?让她听到了你喊她
‘婆娘’,娘的,敢情你不想活啦?!”
小呆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道:“‘好啦,你小子不过他妈的捧着个夜壶当古董,干
嘛?我又不是你,我怕她个啥?”
“哎,哎,你……你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什么夜壶古董的,这……这是什么和什么
嘛!”李员外还真难过的道。
小呆看到李员外那付德性,不觉委婉骂了声“没出息”!
“她还不是又去整那个王八蛋了,我一个人在这怪无聊的,所以想要你过来陪陪我,瞧
你那付苦瓜脸,乌鸦嘴,早知道我他妈的睡觉算了……”
“怎么?!许姑娘又去修理那小子了?!唉,我看等不到欧阳无双露面那小子就一定先
翘了辫子,人一天吃三餐饭没问题,吃三餐‘生活’可就挨不了多久,你这赖子可得要她下
手轻些,把他折腾死了那么你和欧阳无双间的一本烂帐就可就有得算罢。”
李员外做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道:“我哪敢劝呀!不过说实在的那小子也真倒媚,上
回差些死在她手里,让他溜了这回却鬼使神差的给你逮了来,那她要不好好修理修理他才有
鬼哩!”
许佳蓉面冷心直,她早把黄维德的那天所为说予了小呆和李员外知道,所以对她每天三
顿例行的修理,他二人也不好阻拦,毕竟女孩家谁也受不了那个。
带过话题,小呆问道:“活宝,怎么燕二少和展姑娘去了那么多天还不见回来?”
“哪有那么快的事,谁要你小子一路躲在车厢里?要不然你们在路上应该碰得上面,这
下可好,他们去峨嵋山,找你,你却来这找他们,真是瞎搞胡搞。”
小呆低叹了一声道:“我这身伤虽然吃了展姑娘留给你的药大有起色,可是我总觉得不
经她亲自诊治还放心不下……另外也真的不知该怎么和她说,不但一个绮红为我而死,还有
那六个船毁人亡,丧身三峡的几名姑娘。”
李员外深知“快手小呆”,他从不欠人。
不但不欠人钱,甚至连一顿饭的人情也不愿欠人。
如今一个绮红,再加上六个展凤苦心培植的少女全为了他香消玉损,这种沉重的心里压
力当然让他耿耿于怀。
这时候李员外只得陪着他长吁短叹。
他也知道如果再不当心的陡逞口舌之快,那自己才真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堪。
如果说“菊门”的崛起,让久已平静的江湖沸腾。
那么“白玉雕龙”的重现当然更是让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以少林为首的当今七大门派,有了一次二十年来未曾有过的聚会。
聚会里他们讨论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到底要不要服膺“白玉雕龙”的号令。
于其说讨论,倒不如说大家来请教当年唯一参与此事而硕果仅存的点苍上一代掌门“无
为剑客”。
“人在令存,人亡令废”这八个字是“无为剑客”当着七大门派所有的代表亲口所说。
于是事情有了结果,大家也明白了“白玉雕龙”如今的作用只能代表当年“神医武匠”
的精神象征,实质上它已无权约束各大门派的行动。
换句话说,已没人再奉“白玉雕龙”为主桌。
这次的商议是秘密举行,商议的结果却不是秘密。
因此在各大门派通告武林的同时,一件惨案却已发生。
八十七岁高龄的“无为剑客”带领着二名“点苍”门下,在返“点苍”的途中无人幸
免,全死在客栈里。
据调查是在中毒后方遭毒手,而令人震惊的却是这三人尸体旁赫然有着一朵盛开的菊
花,以及再也没作用的“白玉雕龙。
到现在人们才真正知道“白玉雕龙”就是菊花——“菊门”之首。
这意思很明显,“菊门”本想藉着“白玉雕龙”以期控制各大门派,结果未能得逞而牵
怒“无为剑客”。
于是对“菊门”这个神秘的组织,凡正义之士已然掀起声讨的行动。
然而谁是“菊门”中人?
谁又是菊花?
唯一的线索只有来自“黄土坡”一役,这还是少林空明、空云与青城“松花道长”听燕
二少燕翎提及。
深秋午后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仍然有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今天园里的菊花每一朵均开得均十分绝鲜。
这是午睡的时刻,每一个没事的人都在休息。
小呆却独自一人倘徉在菊海里,想着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问题。
他的伤已好了七、八分,虽然只是七、八份,也足能应付一些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因为
“快手小呆”之名在这几次的战役中早已如日中天,他的会战精神,高绝武功,在武林中已
让许多人闻之丧胆,毕竟他就像有九条命的猫一样,怎么样也无法让他死亡。
空气的流动像骤然停止,小呆已突然发觉死亡的气息已充满了这一片菊海中。
他静静的等着,同对双手已拢袖抱胸,这是出手的前兆,也是杀人的前兆。
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又有多少?
然而这种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是如此巨大,想见前来的人一定不少,而一定也都是绝顶
高手。
有几朵菊花的花瓣无风自落。
花落人动,十几条身影鬼魁也似的突然出现。
虽是旧识,小呆心里却全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欧阳无双在众人簇拥之下袅袅行近,她的脸上没一丝表情,她的眼中更没一丝感情。
她冷漠的望着仁立不动的小呆,许久后她才开口:“我不得不来,因为我早晚要来,你
必杀我,因为你已不会饶我。”
小呆的眼中闪过一种痛苦,他说:“你已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虽然这一切的起因可
能是种误会。”
“你已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欧阳无双问。
“是的,甚至还知道了你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李员外?”
“是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绝不是李员外。”
“多可笑的谎言。”
“你不信。”
有一种无奈陡升,欧阳无双道:“说这些已无多大的意义,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是的,说这些已无多大的意义,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小呆想起了绮红。
“可惜我早没发现你为什么要杀李员外的原因,要不然事情或有转机。”小呆又说:
“至于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我可以不予计较,然而对一个无辜的女人惨死,我不能就此作
罢。”
“我知道,这也是我来的原因,现在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何不妨把李员外以及那个女人
叫出来,今天我们该可以作个了结,无论是你们死,或者我亡。”
看了眼环伺四周的人们,小呆赫然发现这些人里全为江湖中恶名昭彰的成名人物。
有一些悲哀,他说:“这些人全是‘菊门’?你也真的就是菊花?”
“对别人我绝不会承认,因为时候未到,可是对你我乐意承认,因为……”
因为什么?她没说。
是不是因为她已把小呆看成了一个快要死的人?
小呆也没介意,他淡然道:“李员外伤势较重,暂时我不愿惊动他,我想你既已来了这
里,当然不怕他跑掉对不?”
“那当然,无论怎么说,今天总有一个结果,只是我绝没想到你们的感情竟然连一点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