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江自杀?老鼠?”林静橦眉头一皱,“是不是和那两只魔鼠有关?”
“很有可能,但始终找不到证据,我们在那个村子搜索过,也一无所获。”邵澄说,“所以我们才专门派了两个人在那里长期监视,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喏,就在前面,已经到了。”
林静橦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村落。与她想象中的破破烂烂不同,整座村子已经经过了政府的援建修葺,一座座两层楼房刷得光洁明亮,在西藏灿烂的阳光下看起来十分漂亮。
绕过村口的玛尼堆,两人进入了村子里。青石铺就的村中小路很平整,不少房屋的门口都停着或新或旧的摩托车,二楼上晾晒着各种藏式或者汉式的衣物,栓藏獒的铁链散落在地上,甚至还能看到孩子拴在窗口的“愤怒的小鸟”的气球,诉说着这座古老的村庄中新与旧融合的奇异景观。
然而,没有生物。没有人,没有狗,没有鸟儿,甚至听不到虫鸣。整座村子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风声从村头到村尾的贯穿。这时候正是中午,但没有任何一座房子冒出炊烟。
“看样子,不只是我们的两个人不见了,”林静橦说,“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失踪了。不,不仅仅是人,一切活物都失踪了。”
她随手推开身边的一扇门,走进了一座藏民的房屋。房间里混合着传统藏式和现代样式的家居风格,电视柜上的电视机依旧开启着,正在播放着藏语新闻,但声音调得很低。正对着电视机的是一张老旧的躺椅,上面铺着舒适的毯子,地上还扔着一件大衣。躺椅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碗接近干涸的酥油茶。
“看来这个人是正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失踪的,”邵澄说,“这应该是个留守村里的老人,年轻人绝大多数都出外打工去了,村里剩下的人以老人和妇孺居多。不过,即便只是中老年人,也应该总数不少吧。但是现在一个都不见了。”
他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痕迹:“没有任何暴力强迫的痕迹,屋里的东西也都摆放得很整齐,没有任何碰撞。当然,这只是一个老人,也许身体太过衰弱无力反抗,我们再看看。”
两人搜查了这座房子,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又沿着街依次走进了另外几座房子。和第一所房子里的情状一模一样,找不到丝毫打斗的痕迹,房子内部大多收拾得井井有条,就仿佛主人只是出门去散一下步,很快就会回来。
“随时准备蠹痕,”林静橦说,“这里有些东西不对劲。那些造成了全村人失踪的原因……可能还并没有离开。”
邵澄点点头:“你现在的附脑果然比我敏感多了。那你感觉到什么了?”
“地下有东西,”林静橦说,“但我还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能不能带我到去看看那条有老鼠跳进去自杀的河?河还是江?”
“江,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就在村后面不远。”邵澄说。
林静橦跟在邵澄身后,绕到了村子的后方。那里果然有一条水流十分湍急的大江,从两岸狰狞的峡谷中碰撞着奔涌而过,不时掀起高高的浪花。
“那几次出现的群鼠投江,都是跳进了这片江水,”邵澄说,“据说当时的场景十分骇人,密密麻麻的鼠群几乎是排着队向江水里冲,江面上在短时间内全部被老鼠的尸体所覆盖。不过,鼠群虽然给村里的居民带来了惊吓,但据说并没有伤人和毁坏物品——当然沿途留下老鼠屎是难免的。”
“沿途留下的老鼠屎?”林静橦似有所悟,“邵澄,我们往回走,仔细看一看这条从村里通向江边的路,路面上和两边有没有人畜留下的痕迹。”
两人掉头网回头,邵澄很快注意到了异常:“这是村民们去江边取水的道路,脚印倒是一直很多,无法辨认。但是我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玩意儿。”
他抬起手来,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林静橦看了一眼:“电视机的遥控器?怎么会在这儿?”
“谁也不会握着一个遥控器往江边走,”邵澄说,“这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这个人可能是被精神控制了。”
“精神控制?”
“对,精神控制,类似于催眠,但守卫人施展出来比人类的催眠术强出很多,”邵澄说,“极有可能当时有一个人正握着遥控器看电视,忽然遭受到了精神控制,丧失理智,然后在控制者的操纵下离家走向江边。在此过程中,手可能稍微松了一些,遥控器掉落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搏斗的痕迹,因为根本不需要武力强迫。”
“你说得没错,我也看到了这玩意儿。”林静橦弯下腰,捡起了一个手机充电器,“总不会跑到江边去充电吧?照这么说来,这是一种集体的精神控制,把全村人和动物都召唤到江边,然后投江?真是够狠的。”
“但是以前投江的只有老鼠,为什么这次全村所有的活物都受到了感召?”
林静橦的脸色有些阴沉:“这可能是说明,那个发出精神召唤的家伙,力量比以前强多了。老鼠是一种特别敏感的生物,甚至往往在地震的时候都会最先警觉,所以过去被召唤的只是老鼠。但是现在,人也无法逃脱影响了。”
“我听说,最近一段时期,不只是中国,世界各地的魔仆和妖兽似乎都有一种集体性的爆发。”邵澄说,“和这个,会是同一性质吗?是魔王苏醒的前兆吗?”
“我想,恐怕是一样的,”林静橦说,“在魔王的世界里,不要心存任何侥幸。这毫无疑问是一只魔仆。”
她释放出了自己的银色蠹痕,范围扩展得非常宽广,半径达到好几十米,一直进入了江水里。而对于蠹痕来说,过大的扩张范围意味着威力的削弱。邵澄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显得很是担心:“你是要向这个可能的魔仆示威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静橦瞥了邵澄一眼:“怎么了?你害怕了?”
邵澄脸上微微一红:“不,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
林静橦笑了起来:“行啦,逗你玩的。邵澄如果怕死,整个守卫人世界里都找不出几个不是软蛋的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你也必须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可能再去逃避任何事情了,不管是和路晗衣的婚姻,还是藏在江里的魔仆。”
“我明白了,”邵澄轻叹一声,“一切由你,总之我会跟着你的。”
林静橦把蠹痕的范围扩展到了极限,一大片的江面都被笼罩在若有若无的淡淡银光中。邵澄有些焦急地注意着江里的情形,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江水依然像先前一样奔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回头看看林静橦,她一直以一动不动的姿态站立在江边,半小时都几乎纹丝不动,邵澄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等待。
“邵澄,”林静橦忽然叫他,“你替我留意一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动。”
“村子里?”邵澄一愣。他转身向着村里的方向快走几步,忽然高声喊了起来:“有动静!地面上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