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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岂凡这一次是货真价实地让冯斯吃了一惊。在他印象里的刘岂凡,似乎一直还是记忆里数月前的那个模样,脸皮比纸还薄,未说话先脸红,胆子比兔子大得有限,几乎没有任何独立生存的能力。可是现在,他居然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座距离北京两千多公里的云南矿区小镇上,而且一个人去向丰华明的瘸腿老婆打听消息——尽管被用拐杖赶走了,也算得上是飞一般的进步啦。
“看你的样子,好像混得还挺不错嘛!”冯斯夸奖说。
“还好,不过比起以前总算是进步多了。”刘岂凡说。
此时两人站在一家所谓的“台式奶茶店”门外,一人端着一杯卫生状况十分可疑的饮料,冯斯打量了一下刘岂凡,发现刘大少的气质确实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他的整个人好像比过去更有精神了,在冯斯面前说话也不再扭捏羞怯,甚至说话时能看着冯斯的眼睛。
“这段时间你都在哪儿、干了些什么?”冯斯问。
“我先回了一趟老家,找到过去的亲戚收拾整理了父母的遗物,”刘岂凡说,“没想到我舅舅那么多年来一直帮我保留着以前住的房子,就因为警方还没有找到我的尸体,他认为我有可能还活着。两年前,房子拆迁了,拿到一笔拆迁款,舅舅也替我存着的,这回一股脑全给我了。”
“所以你也算有钱了,你舅舅真不赖,”冯斯拍拍刘岂凡的肩膀,“后来呢?”
“我开始试着自己去寻找那个当初抓住我囚禁我的中年人,也就是你的祖父。”刘岂凡说。
“你自己去找?”冯斯感到不可思议,“你和陌生人说句话都会心动过速吧?”
“是啊,但总不能一辈子不和人说话啊,”刘岂凡说,“所以我就试着一点点练习啰。每次和人说话,开口后总会很紧张,我就激发蠹痕操纵时间停止,然后到附近转一圈走会儿路,等到头脑稍微冷静点再继续。”
冯斯被一口橙汁呛住了。他咳嗽了老半天才缓过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居然把你宝贵的蠹痕用来干这个,你真是个天才……不过看起来效果的确很好。现在要是再站在黎微面前,你不会像以前那样憋死了吧?”
刘岂凡叹了口气:“总会比以前好许多的,可是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她,再说,遇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冯斯摆摆手:“算了,不提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镇上来的?”
“说起来也很巧,我有一天无意中在街边看到了几个熟影,都是以前路晗衣的手下像,看他们集体行动的样子,可能是有任务。我一时好奇跟踪他们,发现其实他们也是在执行追踪任务,跟踪对象我见过,是一个以前我呆过的家族里的人。那个人很机警,兜了几个圈子之后甩掉了他们,但却甩不掉我。”
“你的蠹痕真是跟踪利器啊,”冯斯感叹说,“好像这世界上,就只有我的蠹痕没有任何作用。”
刘岂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继续说下去:“我跟着他,到了他的藏身之所,利用时间停止的技巧躲在那里,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他是一个很警惕的人,家里没有存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平时也没有什么同伙去和他联络,甚至于连电话都没有几个。我等了大半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很是灰心,就在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订了一张机票,准备出远门。”
“是飞到昆明,是吗?”冯斯问。
“是的,到昆明。”刘岂凡说,“我不太明白他这次出门的用意,正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一起过去,他却在家里遭到了袭击。”
“遭到了袭击?”冯斯问,“什么人袭击了他?其他的守卫人还是黑暗者?”
“既不是守卫人也不是黑暗家族,”刘岂凡说,“那几个人根本没有使用蠹痕,而是……”
“是不是一种毒针?”冯斯打断了刘岂凡,“看起来很不起眼,却能极其迅速地让附脑完全失去效力,比守卫人惯用的‘酒’快许多倍。”
“没错,就是那种毒针!”刘岂凡很惊讶,“你也知道那种毒针?”
“亲眼见过,”冯斯点点头,“一会儿详细跟你说。后来怎么样?”
“我不断用时间停止转换自己的藏身之所,并没有被他们发现。他们用毒针击倒那个人之后,毫不留情地用刀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很快离开。我倒是跟踪了他们一阵子,但想到那种毒针的威力,也不敢太过接近,最后只能看着他们坐车离开,但是,从他们几句只言片语的对话里,我听到了雾蟒山发电站的名字。再一查,这座发电站位于云南,我马上明白了这就是他那个死者云南之行的最终目的地,所以赶过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决断力和行动力真是甩过去的你1024条街啊,不简单不简单!”冯斯拍拍刘岂凡的肩膀表示嘉许。
“我倒是听到过‘甩几条街’的用法,但是为什么刚好是1024呢?”刘岂凡不解。
冯斯咳嗽一声:“你毕竟还是个纯洁的好青年……走,跟我去见一个人,正好我也把我来这儿的经过和你说一说。”
正好是午饭时间。姜米似乎和宾馆的老板娘关系搞得挺好,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中午特意做了名叫“撇撒”的当地菜肴来招待他们,再配上用巨型马蜂泡的酒,虽然卖相有些惊悚,却是一番隆重待客的诚意。
“只有贵客才能吃得到撇撒!算是你沾了本大爷的光!”姜米十分得意。
“是,大爷您威风盖世。”冯斯随口回应着,把刘岂凡介绍给姜米。
“奇怪,你和我说话为什么不脸红?”姜米很奇怪,“而且你喝了马蜂酒连脸色都不变一下,也不像冯斯形容都的那么胆小啊?”
刘岂凡笑了笑:“人总是要慢慢改变的。至于马蜂酒什么的,其实我怕的是人而已,东西倒是无所谓。”
姜米瞪了冯斯一眼:“你瞧瞧你,就跟捧着敌敌畏似的,到底谁胆小啊?”
“你别激我,”冯斯嗤之以鼻,“作为校级灭蟑小能手,我早就过了靠虫子在女人面前逞能的年纪了。”
三人一边吃饭,冯斯一边把之前的经历向刘岂凡讲了一遍。刘岂凡听得眉头紧皱:“照这么说起来,魔王的手下已经蠢蠢欲动,而那群用毒针对抗魔王的人,好像已不打算继续隐藏了,而是要准备登场了。”
“这样就又多了一股势力,”冯斯说,“热闹非凡啊。而且一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我祖父的家族到底是什么立场、想要做些什么。你刚才是怎么被丰华明的媳妇儿赶出来的呢?”
“我在镇上打听到,有一个疑似你祖父的中年人曾经在水电站站长丰华明家里出现过,而且丰华明看起来对他很尊敬。”刘岂凡说,“但是他老婆坚决否认,我想要多问几句,就被她抄起拐杖赶走了。”
“正好省得我去碰一鼻子灰了,”冯斯说,“看来这个丰站长身上大有问题,可以试试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