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得浑身乱颤。
他又开始笑了,“哈哈,我掌握了让死人借着机械内脏和肢体重获新生的技术,”他看似极为得意,“我们怀特家族本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家族,任何事都难不倒我,为了得到你,我必须要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人来帮我,唐便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他偷了唐的尸体,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唐复活,保留他的爱意和与她经历的腥风血雨,更让他深深明白一件事——若没有背叛,她便会是他的妻子。
“若是你一直清醒着,你必然不会轻易罢休,毕竟你的头脑还算聪明,我只能让你陷入昏迷的状态,等待你再一次重生。但是等了几年你都没有,我便开始亲自研究凤凰涅盘,我发现若是没有助力,你要重生恐怕没个二三十年是不可能的,我等不了那么久。既然如此我不得不缩短时间,那真是艰难的岁月,但我还是成功了。直到五年前你的左手才开始恢复,但你的年龄成了重生的障碍,最多只能修复伤害最大的左手,你的大脑也因为年龄的关系开始退化。那绝不是我想见到的,我要的是一颗活跃的大脑。你的大脑最活跃的阶段是二十六岁,因此你的身体器官也必须停留在二十六岁。对于如何让一个人不会老去,我再擅长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我让你恢复到二十六岁时,重生的力度比我原先想的还要大,整个人就像新生了一般,这一阶段足足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才完成,你完全变成了一个新人。”
他说的极为兴奋,听在她耳里却是无尽的折磨,她不想再听下去。
“可是你的记忆不会变,要让你完全为我所用,必须让你忘记一切,把你的记忆洗去便是最好的方法。”
当她醒来,所有的事都是由唐口述的,说她是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是Boss救了她,她信以为真。
不料,他却又说:“可是这还不够,凤凰涅盘一生只有三次,哈哈哈…”
他像是说了一个笑话,突然笑得全身颤动。她不明所以,只能等他解惑。
“凤凰涅盘每使用一次,力量便会提升一次,一般人用不了三次就会耗尽生命力,然而你不同,你的肉体是重生过的,所以八岁那次根本就不能算。”
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那为何她的左手会有黑线?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她知道这条黑线代表她命不久矣。
“若能挨过这三次,不仅是你的力量,连你的大脑都会是最完美的,我要的就是这一刻。可是若不经历绝望你是不可能凤凰涅盘的,所以我必须让你绝望,一次又一次地绝望。”他眼中流露残忍,将他的俊美变成了狰狞。他看向她,“至于黑线,若不是这黑线,你就不会孤注一掷,不是吗?”
她骇到趴倒在地。
“因为你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想尽快杀了我,就算少不了也要消耗我的实力,你更想要救出他,所以你必定会来。”
她这才惊觉自己早已落入了他的圈套。
“我必须让你经历绝望唤醒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凤凰涅盘,让你加入对付WFP的任务中,让你接触狄克、让你碰上安德鲁全都是我计划好的。让你知道那份密档,让你知道我很渴望慕容悠的大脑还有她的孩子,再命令你去怀上他们两人的孩子,以你的聪慧怎会不怀疑自己是慕容悠?你对唐的反应,逼得爱你若狂的他想杀狄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着一切都部署好后,我只要等着你慢慢绝望即可,不过…”他的眸子暗了一下,“让娜娜去下药是我的失策。她嫉妒你,我认定她会对安德鲁动手,”他咬牙道,“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去对狄克下药。”
她不明白这对他而言有何不同。
“你救了土耳其王妃,我也知道,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若不是如此,你便不会与安德鲁遇上。失去记忆的你面对安德鲁这样痴情的男人又怎会不可怜他,我要的就是你纠结在两个男人之间,这对你来说便是最大的绝望。至于狄克那里,他的身份特殊,你要长期潜伏我不能保证不被人发现,所以我才会让你不小心知道我会伏击土耳其王妃。认为自己就是慕容悠的你必然会去救她,要保她性命,同时又要让你不被发现,按照你的思维模式,我断定你会交换身份。你和冷玄交手输赢参半,若你毫发未伤地赢了,我自有后招,不过冷玄没有让我失望,你受重伤后,能让你安然躲避的地方只有一处,痴情的安德鲁也必然会在那里等你。果然,你去了,被安德鲁所救,这样痴情的男人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怎能不动心?这时候我只要放出一点风声说你在塞舌尔,爱妻心切的土耳其亲王必然前往,然后我再放出唐,只有他才可以迅速找到你。为了不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他说什么都会带走你,可是安德鲁又怎会让你走?按照我的估计安德鲁未必赢不了唐,所以我暗中派人伏击,若是唐不行,我便让人了断了安德鲁。没想到安德鲁先负了重伤,而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她凤凰涅盘了,因为畏惧安德鲁会撕去,所以她唤醒了凤凰涅盘。
“这是第一次!”他笑。
她眼中却是血泪。
“第一次凤凰涅盘必然会让你恢复记忆,心里有了两个男人的你该是如何痛苦,你会绝望,恨不得杀了我。当你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时,你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那黑线是我利用植入你内脏的东西制作出来的,专门用来迷惑你。”
“孩子呢?”她颤声问。
他不是也想要她的孩子吗?既然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必然知道孩子的下落。
他嗤之以鼻,“这不在我的计划中,虽然我有命令你要怀上他们两个的孩子,但我清楚以你的个性,你绝不会那么轻易地任自己被我摆布。安排姬娜下药也只是想刺激你,让你更痛苦一些,没想到这个蠢女人会让我的计划出现了这么一个瑕疵。”他冷笑,“最早我的确对你和安德鲁或是狄克的孩子感兴趣,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大脑可以更加完美,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的大脑符合我的要求。”
“土耳其王妃?”她能够猜到。
“没错,这是一个惊喜,不过和你无关。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孩子动手。”
她的孩子早已成了过去式,想要也是婴儿阶段的,能用也极为不稳定,法米拉的实验已经告诉了他这一点。本来还想借助这个蠢货为他进行试验,这个废物却浪费了很多珍贵的大脑,死不足惜。与其要她的孩子,不如要一颗完美的大脑来得实用。让她知道他会对孩子下手也是故意的,他必须让她越来越绝望。她的孩子不会再有危险,她该感到安慰吗?不,她只会更恨。
他微笑着问她:“恨吗?绝望吗?是不是很想杀我?如果是这样,赶紧释放凤凰涅盘!”
她知道该平息下心中的恨意,他等的就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凤凰涅盘,不可以让他得逞,然而心中的悲愤却抑不住,她竟然一直都被他残害着却不知道,她就像一个傻瓜被他肆无忌惮地玩弄。她还有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利用第二次的凤凰涅盘杀了他。或许还可以再释放一次,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尤其她现在全身都是伤,或许连这第二次都撑不过去。她摸向腰间,凤凰涅盘能让她挺过这第二次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但她不会用,她要用它加强自己的力量。她抽出腰间的簪子,转动着簪头,琉璃色的冰火针闪出光泽,她狠狠将它刺向某个穴道,却突然被他挥落。
他说:“还不到用的时候。”
她诧异至极,难道他也知道凤凰簪?
“千色,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以为夜家怎么会知道你的事?”
她恍然大悟,他不仅知道凤凰簪的用处,也知道她会为了杀他将它从夜惹欢手里夺走带到他面前。这个人太可怕了,比恶魔还要可怕百倍。这样的人,她不能让他出现在狄克面前,绝不可以!
背上的凤凰终于张开了七色的翅膀,那颜色比任何一次都要艳丽。杀了他!杀了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用凌厉的目光紧锁着眼前的恶魔,左手发力,猛地袭了过去。
他却完全不害怕,摇头道:“伤成这样你以为自己杀得了我?”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我能伤的还不仅仅是你的内脏。”
话落,他又按下了手中的操控键,下一秒她的膝盖剧痛,她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痛得想要号叫,却拼命忍住,她不会在恶魔面前流露出害怕,就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杀他。
“真不乖!”他是一个冷血之人,见她在地上爬动,拖着长长的血痕,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你的骨骼我也植入了东西,不过你放心,你是如此的珍贵,我不会让你死,最多就是无法动弹。”
她无意听他说什么,只想着如何杀了他,左手是她唯一的武器。
他冷冷一笑,猛地抓住她的左手,“千色,虽然毁了左手会让你失去凤凰涅盘的力量,但若只是手指就不同了。”
她还未懂此话的含义,眼见冷光一闪,左手手指被他全被斩断,一根不留,血喷洒而出。
“啊!”她惨叫。
他置若罔闻,看着斩断她手指的凶器,念叨着,“看来随身带着它果然有用。”
第二次的凤凰涅盘已经无用,没了手指她如何能杀他,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七彩的凤凰开始暗淡,收翅,栖息在梧桐枝上。他冷眼看着凤凰,了然第二次凤凰涅盘已经完成,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伸手捏住了她的两颊。
“你这样子,待会儿怎么撑得下去?”他不是怜惜,而是感叹她的“无能”。他冷酷地提醒她,“没了力气可不好办,我还要等你第三次凤凰涅盘。”
她却无力反驳,她边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缓缓低下头逼近她的唇,“对于女人而言就算没有力气绝望,还是有办法逼你不得不绝望。”
她眼神涣散,他还想要怎么折磨她?
“你以为我穿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他将她散乱的发拨回耳后。
她听不清楚,却感觉身上的薄衫被他的大手扯开,胸前一凉,羞辱感顿生。即使快要死了,她也想要抓紧胸前的衣服,但她没有力气,右手刚抬起便被他狠狠踩在脚下。她惊觉他想做什么,却被他死死踩在脚下不能动弹。
眼中闪过激狂与愤怒,却因为无力反抗不得不求饶,“不!不要!求你不要!”
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颤抖,只能惊惧。他对她没有欲望,有的只是嫌恶。她终于明白之前他为何会说姬娜让他的计划有了瑕疵。他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一声冷笑传来,在这寂静之处不免让她惊惧更深。
他一用力,她的下巴被他捏得好似快要裂了,蓝灰色的眸子中闪着玩味的冷,“你最好乖乖的,别再乱动。我对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为了能让你第三次凤凰涅盘,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于女人这是最大的绝望。”
他一扬手,白色的腰带落在地上,他的衣襟瞬间敞开,露出光洁的胸膛。她不停地摇头,嗓子嘶哑,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食指轻轻滑过她那雪白的脖颈,邪恶一笑,“若你还干净,或许我还能温柔点。”
姬娜这个蠢女人,按照计划他笃定姬娜会先对安德鲁下药,若是如此,依照安德鲁的个性,他就算是撞破头都不会让自己伤害她。安德鲁越是如此,千色越是怜惜,虽不会为了救他委身于他,但感情上会更深。他也早就派人关键时候会让药物的效力减弱。可惜啊,姬娜毁了一切。除了莎罗,其他的女人连为他提鞋都不配,何况是眼前这个只能算材料的女人,要她还是完璧,他也不至于感到恶心,可惜她已是残花败柳。他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背朝上。为防她会咬舌自尽,他捏住她的下巴,厚实的手掌抚摸着她背上的凤凰,这凤凰还能让他有点兴趣。
恨意让她像个疯子,挣开他捏住下巴的手,狠狠咬上他的手指,死命地咬着。无论他怎么殴打她,叫嚣着要她松口,她也不放,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嘴里是他的血、他的肉,卡在牙齿里的是被她咬断的手指。他撕扯她的头发,用力将她的头撞向地上。她眼前黑暗一片,但不容许被他侵犯的意念比绝望还要强大,奇迹般地让背上的凤凰悄然张开翅膀,悲戚地绽开最后也是最华美的色彩。第三次凤凰涅盘已不能让她重生,因为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丝火光,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他因疼痛喘息着,用地上的浴袍裹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断指。他欣喜地看着这华美的凤凰,这倒省了他耗费力气侵犯她。他抽出冰火针刺入她若干个穴道,这针能提升凤凰涅盘的力量,也能减低凤凰涅盘带来的伤害,她现在已经气息已弱,这针能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封住。
他扬手招来几个人,“带她去手术室,记住,不能失败。”
来人全都一身手术服,他们连连点头,将她抬了起来,抬往另一间房。她离死亡只有半步,看不清东西,却感觉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术灯亮起。她动不了,感觉有人将她的头发全部剃了。头颅被一股凉意划开,她仿佛在虚幻的黑暗里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一双灰色的眼睛,脑海里回忆像走马灯快速地掠过,最后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灯灭,有人从手术室走出,捧着冷冻箱问道:“BOSS,身体要怎么处置?”
他接过冷冻箱,有着成功的喜悦,万分残忍地说道:“已经没用了,烧了。”
“是!”
尸身被推出手术房,再被推入焚化炉,炉门关上的刹那,炙热的火焰燃起。她便在这火里,如同睡着了,依然有着令人心惊的美丽,宛若一只最美的凤凰。
崖下最深处的山洞里,八老静坐着,突然关闭的门扉,一扇扇自动解琐。他愕然,缓步走了出去,砰!最大的一扇门也应声打开。
蓦然,显示牢内所有动静的屏幕出现了一行字:“父亲,我在与您最初相遇的地方等您。”
小悠?!八老惊诧不已,难道她记忆恢复了?他不能笃定,但这样解开所有密码锁却不被人发现的能力,只有她才会有。她好吗?他脸上有着欣喜,立即蹿了出去。系统内的凤凰为他打开一条通往自由的路,无声无息,不被人察觉。八老逃了出去,进入密林时,凤凰张开翅膀隐遁。顿时,城堡警铃大作…日暮时分,血色残阳,焚化炉内的袅袅青烟飘入天空。血色妖娆,妖娆血色。世人皆知凤凰能够浴火重生,可失了魂的凤凰又如何能够重生?妖娆终不在,灰飞烟灭…第十三幕空棺“若人能像金鱼这般只有七秒的记忆那该多好,这样的话,即便回忆再痛苦也不过痛苦七秒罢了。”
“若真这样,那幸福呢,岂不是也只能七秒?若没有痛苦来做比较,又怎会知道幸福的甜美。”
这是八老与已逝的妻子贝瑟芬妮的初次对话。即使过去了数十年,他依然记忆深刻。她是个极其美好的女人,即便双目失明,无法行走,依然开朗地微笑着面对人生。从不自怨自艾,也从不愤世嫉俗。若没有遇到她,或许他会和哥哥一样永远活在仇恨中。
“吉妮告诉我,你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可惜我看不到。”
“对男人而言,漂亮可不是一个赞美的词。”
“呵呵,可对女人而言,这是很大的骄傲。”
“傻丫头,遇见你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否则,他心中的阴霾也不会逐渐散去,也不会知道幸福会是如此的甜美。可她最后却死了,死在他的哥哥手里,即使知道凶手是谁,他也无法为她报仇。
“若我死了,请不要难过,也不要想着去报仇,去找一个活在仇恨里的人,然后像我这般循循善诱,一如我对你做的,这样你会快乐些。”
这是贝瑟芬妮的临终遗言,他牢记在心,然而失去她的痛苦让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对的还是错的。他终日游走在街上,去曾经与她去过的地方,希望借此能让自己不会因为失去她而崩溃或是重新活到仇恨之中。后来,在一个雪夜里,他遇见了妖娆,也就是后来的小悠。
如同当年的他一般,八岁的夜妖娆活在仇恨里,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正常的人,甚至不知道活着是不是有意义,像一只野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只是一眼,他便决定收养她。他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这个孩子若没有人去呵护,那么最终她不是死,就是成为像他哥哥那样的人。慕容悠,是他给这个孩子的名字,慕容是她的母姓,悠是悠然自得的悠。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做到“悠然自得”四个字?
父女之情,弥补了他的丧妻丧子之痛,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让他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但,他无法在人前宠爱她,因为他不想小悠成为他的又一根软助,尽管最后他的哥哥还是洞悉了一切。他曾万分庆幸她左手废了,能力消失了,却不知道这是真正悲剧的开始。若能早知道,他必定不会因为左手废了而不再去研究凤凰涅盘;若能早知道,他就不会真以为她是因病才去世的。
十六年,她竟然一直都活着,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若不是那次她夜袭WFP,AKA没有因为她的侵入采取最高等级的防御致使他起疑,然后亲自去调查,他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她曾是WFP的一员,虽然死亡,但AKA仍有她的资料。她更是重启过AKA的人,对于AKA这台人工智能电脑来说,她就好比母亲,面对“回家”的母亲,即使是去世的,作为孩子的AKA又怎会拒绝她进入?当然一开始这仅仅是他的猜测,他必须要去证实,唯一知道真相的自然是他的哥哥,可惜他失手了,当场被擒获,然后便是软禁。他也知道了翠是卧底。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必须告诉小悠,不要再插手白乌鸦的事情,她做得已经够多了,他只希望她能幸福就好。
回想间,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初次见到她的小巷等了两个小时,为什么她还不出现?夕阳就快落下了…天色终是暗了下来,八老始终站在原地未动一分,直到一名拾荒者匆匆走来。拾荒者问明他的身份后,将一封信递给他,便离开了。八老立即将信打开阅读,脸色倏地一变,泪水溢出了眼眶。他将信死死捏在手里,颤抖着将信撕碎,默然离开了小巷…WFP医学中心。
月上中天,夜静无声,此时萨鲁的心情可想而知。那个女人骗了他!说什么三日后会出现在WFP,可是她人呢?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他气愤地将手中的手机丢至地上。
“几点了?”阿尔缇妮斯咕哝道,在萨鲁怀里顺便换个舒适一点的姿势。
“九点!”萨鲁咬牙切齿地回道。
阿尔缇妮斯原本睡眼蒙胧,立刻清醒过来,抬首看向萨鲁,“千色呢?”
“千色”两个字一出口,萨鲁脸色更难看,阿尔缇妮斯一看便明白了。
“或许她有什么事耽搁了。”她安抚道。
每天晚上都这么偷偷摸摸地幽会,还是在女厕所,他已经不爽到极点。现在又加上千色放他鸽子,恐怕就算是她也阻止不了他的疯狂。千色肯定有自己的考虑,或许真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她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而且她既然说了要和她换回身份,肯定有什么计划,她绝不可以让萨鲁一时冲动毁了一切。
“萨…”“闭嘴!”萨鲁猛然低头,狠狠瞪着她。
阿尔缇妮斯整个人都僵住了。指不定他会马上撕掉她的面具,然后大咧咧地带她离开WFP回希腊,又或者他会冲出去让他人满世界找千色,一旦找到了就大卸八块。不管哪一种,她都觉得非常不妙。
她缓了缓心神,坐直身体。这是厕所,虽然WFP的厕所间比一般厕所都大,但她和萨鲁把马桶当凳子坐,尤其他还那么魁梧,实在是有点挤得慌。不过她应该庆幸WFP的清洁卫生搞得很好,这里半点臭味都没有。
“萨鲁,冷静点,好吗?”她用极其温和的口气说道。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冷哼,禁拥她的手臂突然松开,身上的倚靠也消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要抓住他,却被他打横抱起。
“萨鲁!”她压低声音惊叫。
萨鲁缺没有回话,一脚踹开隔间的门。
她惊得魂都快没了,两只手紧紧地攀住他的颈项,“萨…萨鲁,听我一句…”
“放屁!”他就像被惹恼了的狮子,对谁都不会客气。
她没法子,只好用老方法,悄悄伸出手指,想点他的穴道。
他瞪了她一眼,“那女人好事没做几件,倒是教会你怎么谋害亲夫了。”
他脸上的杀气慎重,无情地逮住她的手。
“不是…”她摇头,失去了点穴的机会,她根本没办法制伏他。
他突然俯身,她下意识闭眼,不料,他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眼上,“露娜,别逼我打晕你。”
她睁开眼,看着他深邃的眸中透着慑人的愤怒。他今夜是绝对不会听她的了,她只要再说一个字,他真会打晕她。她绝不可以让他打晕,谁知道她一失去意识,他会做什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紊乱,她会想到办法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她那只“谋害亲夫”的手一直被他紧紧握住,见他一步一步往门口迈去,她只觉得万事休也。
猛然,厕所外响起声音,像是值班的护士,“八老回来了!”
紧着着阿尔缇妮斯一眼看到门对过的转角处有一抹身影僵直片刻,然后蹿向一个方向。
她慌忙用未被握住的手拉了一下萨鲁脑后的头发,“萨鲁,有人,那个…内奸!”
她笃定刚才看到的人是内奸,大半夜的哪不能呆,偏偏伏在女厕所对过,不是内奸还能是谁?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是从她出病房开始一直跟着,还是发现她不在房里所以来找她?不管哪种,这时候断然不可以放过他,他应该听不到她和萨鲁的对话,因为女厕所的设计是进了门绕个弯才能到便池区,这中间还有一扇屏风,她和萨鲁选的又是最里面的隔间。
“露娜!”萨鲁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这时候她还关心内奸?
“追!”她像拉马的缰绳一般扯他的头发。
萨鲁想,等她平安剩下肚子里的孩子,再等她坐完月子,他一定会狠狠地打她的屁股,定要她明白妻奴也是会反抗的。
出了厕所,他将阿尔缇妮斯放下,“你给我待在这里,不准乱跑。”
她点头,急声道:“追…追他!”
他自然会去追,但是留她一个人在这,他放心不下。这时,刚才说话的护士又怕跑了回来,他即刻上前将她拉过来,“照顾她!”
护士有些搞不清状况,倒是阿尔缇妮斯眼明手快地拉住护士的手,对着萨鲁一阵吆喝,“追啦,他都跑好远了。”
萨鲁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走廊上除了护士,又来了好几个医生,其中就有罗马斯,他一眼便瞧见了阿尔缇妮斯,“你怎么在这?”
阿尔缇妮斯心里咯噔了一下,“上…上厕所。”
罗马斯见萨鲁也在,还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她,心下顿生疑惑。
阿尔缇妮斯立刻转移话题,?我刚才听到护士说八老回来了?“罗马斯回道:“是,我现在正要赶去。”
“我也去!”阿尔缇妮斯自告奋勇道。
“你…”
罗马斯话还未说完,她已经上前挽起他的手,往人群骚动的地方拖。还回头看了一眼萨鲁,那眼神似在说:“那么多人,你可以放心了,还愣着干吗?去追啊!”
这时,狄克、卡尔等人也奔过来了,整个WFP医学中心灯火通明,警员全体出动。的确安全了,萨鲁这才朝阿尔缇妮斯指的方向奔去。等不到千色,他就去抓这个内奸,等抓到了先狂揍一顿再说。
阿尔缇妮斯第一眼见到八老,便深觉这位老者极不简单,他岁年逾花甲,白发苍苍,身形却一如壮年,不见一丝佝偻。尽管看起来有些疲惫,可威势犹在,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年岁越大,越让你不敢小觑。好比活了上千年的巨松,周围的树木显得尤为渺小。他的出现是好还是坏?八老的出现如同医生惊雷平地炸响,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狄克要在心底关于悠那空白的八年,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出手比谁都快,也不管此刻的八老有多疲惫,他只想知道当年为什么要让悠做那样危险的事。八老也不闪躲,让他掀起了自己的领子,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是很大,但狄克用了十成的力,令他只能用脚尖着地。
“告诉我,为什么送她去‘地狱’?”他歇斯底里地吼叫,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众人一听便知晓,若是得不到答案,他会把八老撕碎。
八老心里早有准备,但显然狄克知道的要比他预想的多得多,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了儿子,他牺牲了养女,尽管她没死,但相较她受到的痛苦,或许死亡还轻松一些。白乌鸦在WFP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但谁是组织的头目,他们还未知。
小悠,即使在你死了这么多年后,这个男人对你仍是那么关心,这样瞒着他,真的是你要的吗?那封信虽然已毁,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深刻在他脑海里,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要他好好活着,绝不可以让他在深入白乌鸦的案件。但是那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对他而言,只要是伤害过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到死都不会。
这样的他,瞒着只会是一时的,他终有一天会查出来。比起现在告诉他,恐怕那样会让他更痛苦,当知道所有的事之后,挫骨扬灰都解不了他的恨。可以预见,那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但八老也知道,现在说无疑不利于歼灭白乌鸦,在他还没毁了AKA这台人工智能电脑前说,只会让WFP全军覆没。他忍下心中的不舍,也忍下愧疚,恢复了铁血本色。
八老喝道:“放手!”
八老在WFP如同帝王一般,但狄克没反应,他冷笑,“你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你以为现在你还是元老?你以为在你失踪了那么久之后,又毫发无伤的回来,地位还能恢复到以前?你以为没有人会怀疑你?”
他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自己的失踪有太多可疑之处,偏偏他不能解释,一解释白乌鸦的事情就等于大白天下。
八老回道:“你可以等到公审!”
在WFP,无论职位多高,只要被公审定罪,都没有情面可讲。
“我等不了那么久!”狄克咆哮。
公审的确是个好办法,有的是逼他说出实话的办法,他不介意动用私刑。但要公审立案,收集充足的证据。物证他没有,人证有一个,却是半死不活地躺着,也不清楚是不是和他一伙的,这种情况下要公审,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等不了那么久,他只想知道,八老和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八老和白乌鸦又是什么关系?虽然先前和卡尔讨论过,八老的失踪疑点太多,尚不足以判断他到底是被掳走了,还是自己导演了一出戏,但不管哪一种情况,他和白乌鸦总是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