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听我说,我现在马上为你打开这扇玻璃门。”
千色又呼了一口气,代表她明白。
“OK,等我一下,我马上解除安全系统。”黑羽十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他眼中映出电脑屏幕上无数滚动的数据。
千色屏息以待,视线转向那扇巨大的玻璃门,看见那灰色铁盒上红色的灯正急速闪动。
“只有绿灯一亮,你就马上进去!我会想办法暂时封锁它,让任何人都打不开,不过不会很长,最多只能维持五分钟,等进来里面,你再想办法逃掉。”黑羽下达指令。
千色深吸一口气,开始做准备,当绿灯亮起的时候,没有被束缚的脚猛地踢向狄克,后者一下子被攻势惊醒,采取回档姿态。千色用力转动身体,借助银链的旋转力度,挣脱他的钳制。狄克一时不察,扣住她的手松了开来,让她恢复了自由。察觉到她正向玻璃门行进,开始他不以为意,因为那扇门并不是随便能打开的,当他看到绿灯闪出光时才惊觉她早有了准备。
“不准走!”他呼喊,立即跃了过去。
千色飞速推开那扇玻璃门,闪了进去,将狄克挡在了门外,“我进来了,把门封死。”
通过耳环隐藏的微型麦克风,黑羽很快听到了她的声音,中指快速敲击键盘上的回车键,嘀的一声,屏幕上闪现出一个红色的单词——Lock!
封锁完毕。
门外的狄克快速地按动灰色盒子上的密码按键,并对着摄像头,做脸形和视网膜对比。出乎意料,门却没有自动打开,依然是封锁状态。
“该死!”他捶了一下门。他太轻敌了,以为她只是一个人,看来她还有同伙。
这时值班人员也听到异动赶了过来,看到狄克,立刻敬礼,“元帅阁下!”
狄克命令道:“把主机室的门禁全部格式化。”只有这样,才能打开这扇门。
见眼下的警报解除,千色急忙离开门,朝里走去。
耳环里又传来黑羽的声音,“我马上给你指路,稍等。”边说,他边查找这里的地图,以便知道她离开。
她一边自己寻路,一边等待黑羽的帮助,当走过通道进入前方的开阔大厅时,她惊讶的发现,她竟也认得这里。不,不是认得,而是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就好像有些时候,人做梦去过一个地方,醒来时却忘记了,真的来到的时候,虽然想不起,但总觉得自己来过。现在她就是这种感觉。她走着,观察着,寂静和昏暗包裹着这里,但她就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她看到了大厅休息区一侧用来给警员干洗衣服的地方,想着此刻这身装扮行动实在不便,决定换一套。进入后,她找了一件尺寸大小差不多的WFP制服换上,再将病号服处理掉,她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换了装,她也没有把包裹头发和蒙面的布料解下,以免暴露自己。换装完毕,她继续寻路。
大厅中央有一个圆形喷泉,周围摆放着盆栽,大厅后方有三条通道,中间的通道连接医学中心长廊。另外两条则是通往楼梯间的,右边是包括十五层以上的高层区,左边是十五层一下的底层区。因为封闭的关系,底层大厅至天花板虽然有十层楼那么高,却没有一扇窗户,既然她要逃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窗户逃脱,看来只有上楼了。幸好有黑羽在,他这个电脑高手,让这里的监视器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全部瘫痪掉,她也顺利乘上了电梯。
她不不知道哪一层比较安全,只是未等黑羽找出更精确的地图来,已经下意识按了二十八层。她只能说这是一种感觉。电梯门打开后,她走了出来,依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带领这她继续往前走。然后,她看到了一扇门。那门上有着一个红绿相间的标志,画着一只巨大的老鹰,威风凛凛,足以让人感受到它的张力。
冥冥中,她好像是被一种力量所牵引,缓缓地走了过去,当收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但很快心头一个声音阻断了这种犹豫,手颤了一下,她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明明是一片黑暗,当她进入时,一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黑暗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亮堂堂的一间办公室。面积颇广的室内有男有女,几张楠木制作的办公桌上放着冒热气的的咖啡杯,酒红色的沙发安置在靠近最大窗户的地方,上面还有着几本十分时尚的你女性杂志。咖啡机、饮水机、冰箱,一应俱全,在角落还能看见一张行军床,上面的被子叠得十分整齐,墙壁则贴着好几张通缉犯的海报,周边摆放整齐的绿色植物正享受着阳光的照耀…这里的布置非常简洁,却很温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她走了进去,里面的男男女女,正各自坐在办公位置上,互相打趣聊天。她能隐约听到他们的笑声,又像是回音一般,听不真切。这一幕好熟悉啊。那些人像是看到了她,但五官很模糊,看不清楚,他们打着招呼,突然消失了。然后,她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黑色长卷发因为窗户外吹来的风而飘扬,阳光下,黑色卷发隐约泛出暗紫的色调。她的内心一直悸动,很想看看女人的模样,呼吸变得急促,等待着女人缓缓抬头。
“千色,你怎么了?”
心跳和呼吸通过耳环的检测器泄露了她的情绪,黑羽一听到警报,就连忙通过耳环与她联系,手指则仍然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想要破解WFP大楼内部的地图果然很麻烦。他的声音震醒了千色,眼前的幻境荡然无存,恢复黑暗,紧张和慌乱变成莫名的失望,她到底是怎么了?来到这里她就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出现未知的画面。
“千色!”听不见她的回答,黑羽极为紧张。
“没事!”她回答,压下心里的失望,开始环顾四周。
她逐渐适应昏暗,已经能辨别出看到的东西,待看清这里的摆设时,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于是做看最不该做的事情,找到开关,将灯打开。室内明亮,这里的布置和刚才幻境中的一模一样,毫无任何不同。
怎么可能?!她慌乱不安,觉得整个人都乱了。
视线扫到那张幻境中女人所坐的办公桌,又是一惊,桌面上的摆设也是一样的,玩偶、杯子、圆珠笔、翻开的文件都是同一个摆放位置,唯独缺少了那个女人。这种感觉就像女人只是离开,马上就会回来似的。为什么会这样…千色再次觉得头痛欲裂,某种东西正从心底的某处挣扎想要出来,却又被什么拦阻了,无法突破。她走近那张办公桌,看着桌上的一个杯子,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那是一只照片杯,是将照片印在马克杯上,制造出个性化的私人用品。千色正是看到了杯子上有照片,想要看清楚。
这时,黑羽已破解了地图,正要指导千色离开这里,还没开口,就看到玻璃门的封锁提前解开了。糟了!
“千色,快走!”他惊呼。
没等消化这句话的含义,千色就被突然闯入的人给惊吓到了,一时失神,手中的杯子摔落在了地上,发出清晰的破碎声、闯进来的狄克立马红了眼睛,那是悠的东西!
这间办公室早已不用了,因为AKA829小队迁入了更大的办公区域。但因为他的执念,这里被保存了下来。自悠离开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依然保留着她在时的模样。他每天都要在休息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每一次他都要细心清理属于悠的办公桌,每一件东西,他都当做宝贝一样留存,都要看上好久。
悠的东西,全部都是他的宝贝.那只印着她照片的杯子,却碎了。他的心也碎了,无法克制的怒气化作狂吼,吼声足以让耳环通讯器另一边的黑羽听到。
“千色!”黑羽着急地呼喊。
千色显然是被吓到了,不管是杯子的破碎声,还是来人的狂吼,她都被吓到了。灯火通明,她终于看清了来人,她看过无数次他的照片,更清楚他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眼前这个男人却和照片上看到的人,有着巨大的差异,他的魅力不是用“好看”两字就能说尽的。只不过眼前的他,有点惨不忍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往下看,敞开的衬衣露出的坚实胸膛上包扎着绷带,一看就知道他伤的不轻。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减损他的魅力,俊帅不过是他的外表,真正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伤痕便成了一种点缀,让他染上一种颓废的魅惑。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总流露一股老鹰般的锐利,以及深海似的忧郁。她想,这阵势世界上最迷人的蓝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藏在最深处的一丝哀伤,有些隐约的浑浊。她看着那些伤痕,看着那双眼睛,还有他双鬓染上的银丝,蓦然,她觉得心头好酸。
虽然她看清了他的相貌,但狄克却没看见,因为她蒙着面,包裹着头发,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还有,她身上穿的是WFP的制服。她惊愕,诧异。内奸?!他细细思考她的来历,只是地面上杯子的碎片,让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你该死!”他恼怒地大喝。
千色眼中流露出的惊吓狄克看得分外清楚,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他有种被刺痛的感觉,暴怒无形中减弱了。
“你到底是谁?”他的嗓音下意识地压低,迈开步子,朝千色逼近。
千色则步步后退,不管任何情况下,她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黑羽,想办法切断电源。”她轻声说。
黑羽听到她的声音安心了,“知道。”
黑羽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寻找电源线路的控制器。两秒钟后,他就搞定了,狄克察觉到她刚才有说话,但说的很轻,听不真切,但本能告诉他,她在谋算什么,啪的一声,灯突然灭了,随即而来的是流光似的银色链子。
“看来,你还没有受够教训。”狄克冷喝,他已经不想再和她玩下去,身影一动,他欺近了她的身侧。
她没有想到他的行动可以那么快。手中的链子被他夺了去,失去武器的她很快就落在了他手里。千色也不是省油的灯,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动用她的左手,指尖轻点而过时,狄克猛然感觉到钳制住她的手有一种麻痹感,像是失去了知觉,但他身经百战,这种情况他还能应对。脚下一扫,千色一时不察,身体失去了重心,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拉住狄克的衣襟。咚的一声,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狄克压倒在千色身上,体型的悬殊,让她轻呼出声,“痛!”。
轻声的呼痛,狄克没听清楚,只感觉到身下柔软又温暖的躯体,异样的感觉蹲便他的全身,让他怔忡。千色应该惊惧于现在的状况,这样的姿势会让她更加难以逃脱,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脸发烫,一种燥热席卷全身,这种姿势太过暧昧,一男一女这样交叠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不乱想。
以狄克的个性而言,对敌人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只是现在敌人是个女人,还被自己压在身下,有些说不过去,身下的女人绝对有一副好身材,让人不能忽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但绝不是下流的男人。往昔他只会对悠有这种微妙的感觉,如今他竟然有反应!不是悠,不是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何况,还是敌人!
内心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让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狮子,慌忙想要跳开,只想找个地方借力,让自己起身,手掌去碰到千色胸前的柔软。
千色一惊,羞愤至极,抬手就是一巴掌,“下流!”事发突然,她又十分惊愕,嗓音有些沙哑,因而变了音调。
狄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眼冒金星,连爬起来的念头都没有了。千色见他还不离开,用手推了他一把,连带又踹了他一脚,正中他小腹。狄克被打得一时间找不着北,忘了要抵挡,腹部重重受到撞击,只能弯下腰。千色趁机翻身而起,狠狠地盯着他。
狄克也狠狠地回瞪她,他看到了黑暗中一双闪光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最璀璨的星,光华万千,让人被吸引,进而看呆。回忆里,悠也有这样美丽的眼睛。
另一头,黑羽因为听到千色的惊呼,万分焦急,再次大声呼喊:“千色,你有没有事?”
千色收回自己的瞪视,暗骂自己愚蠢,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眼见狄克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她灵活地蹿到一边,拾起地上的银链,然后跃起冲破玻璃窗,跳了下去。
狄克惊见,第一个反应不是说别逃,而是——“笨蛋,这里是二十八楼!”
他慌忙爬起身,冲向窗边,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惊慌。待他看清了,却发现他是白担心了,她的身手矫健得不得了,银色的链子正钩着窗台上的坚硬架子,让她手握银链快速下滑。
这时,风吹散了她用来包裹头发的布料。月夜下,黑色的秀发好似一匹绸缎,在风中飞扬,她就像一个妖精,即使只是背景也唯美得不像真人,婀娜的身体有着灵魂的姿态。当落地的时候,她回过头,依然蒙着脸,但那双眼睛却射出璀璨又夺目的光芒。狄克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她就隐入了黑暗之中。当她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狄克没来由一阵失落,愣愣地站在窗台前发呆,甚至忘记了下命令追击。
玻璃破碎的声音,触动了警报系统。整座大楼警报声不断,却也未能打断他的呆滞。直到余光瞥见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他才惊醒了过来,急忙将碎片收集,一片都不落,然后独自坐在悠的办公椅上,拼凑着破碎的杯子。当杯子拼完后,他抚摸杯上的相片,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女人…死水般的心,在这一天,掀起微澜…第十四幕疑惑千色一离开WFP总部大楼,就碰到了赶来支援的唐和火焰,默契使然,边交流都没有,他们就知道现在要做些什么。
利用唐的声东击西,黑羽的破码技术,千色安全地回到了训练基地的医疗室,就在那名发现她不见了、正到处寻找她的女医护人员打算按下警示灯时,被火焰截下,并被施以催眠——她整晚都没有离开过医疗室。这名医护人员便成了她最有力的人证。这样做是防患于未然,所幸,一切都安然度过了,下放训练结束后,她便和学生们一起离开基地。
当巴士路过WFP总部大楼时,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和怀念,久久不能移动视线,直到再也看不见。这种感受她努力压抑着,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何处,说了又能如何?或许只是太过疲累,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她拼命寻找由来解释,可脑海里却缓缓浮现出一双忧郁的蓝眼,那海一般深邃看不到底的哀伤,让她的心生出剜割的痛。
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她会那么在意?为什么她会这么熟悉?
为什么…星辰般的眸,掠过一丝光芒,她暗自下了某种决心。
另一头,WFP总部因夜袭一事,取消春假,召回所有将军级别的警员,紧急召开会议。
因为这还是头一遭,安全警戒到几近没有死角的WFP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夜袭,最后连线索都没有,就给袭击者跑了,还是在狄克的眼皮子底下跑掉的,这不能不说是奇耻大辱。于是,会议在WFP总部大楼的三十楼会议厅召开。参与者清一色的高级人员,随便抓一个都是说得出功勋的人,主席台右面的十几个屏幕上全是世界各地的WFP现任元帅,另一边的八个屏幕上则是WFP元老院的现任干事。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很凝重,好似这次偷袭已经使得WFP毁灭了一般。
“霍尔德元帅,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说法?”
首先开口的是负责军纪方面的执行官,名叫法切斯。艾尔,四十岁上下,严苛、不通情理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执法必严是他的信条,但他却不是个执法必公的人,WFP警员暗自给他起了个外号——铁面鬼,意指他在执行法纪方面从没有量刑之说。法切斯的语气冰冷至极,金边眼镜下的一双厉眸看向坐在会议桌首座的狄克,那感觉就像在问罪。
有份参与这次会议的人都知道,法切斯对狄克一直都看不顺眼,从狄克还是AKA829小队队长就如此,当狄克登上WFP纽约总部元帅这个位置时,这种不顺眼就更甚,几乎到了一见面就冷枪暗扫的地步。难怪他会如此,谁让狄克抢了他心心念念的元帅之位,他这是在记恨!如今让他逮到个机会,怎会轻易放过?反观狄克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扫法切斯一眼,让他气得直抽搐。
“霍尔德元帅!”法切斯提高了音量。
“艾尔执行官,何必这样大呼小叫的?我们现在是讨论事情,还没有到追究谁对谁错的地步。”
狄克依然沉默,代他说话说话的是卡尔。威廉姆,前AKA829小队队员,如今则是上将兼WFP行政总监察。他此刻笑容可掬的,尽管笑起来脸上有很多皱纹,但依然是迷人无比。独有一种魅惑在里头。年轻的时候他就被称为笑面虎,现在更甚从前。变成笑面虎精了,这一笑好看是好看,也着实让人脊背发凉啊。
“堂堂元帅竟放任夜袭者逃跑,难道不应该严惩吗?”法切斯尖刻的反驳道。夜袭发生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调查,调查的结果是狄克在夜袭者逃跑后竟没有下令追击,他当然要死咬住这点不放。
“跑就跑嘛,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除了玻璃窗碎了,也没有少什么东西。”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一股子性感味道。
“克丽丝上将,损失与否和让夜袭者逃跑是两码事。”法切斯将视线移开,看向坐在卡尔旁边的金发美妇。
娜娜。克丽丝自顾自的吹了吹重新上好指甲油的指甲。典型的贵妇之态,事实上她也真名副其实的贵妇。她是英国贵族出身,金发碧眼,奶油色的皮肤,保养得当,无情的岁月没在她姣好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坚持运动之下,身材虽然不能说还如少女时期一舨,但依旧曲线完美,展现中年妇女的风韵。她现在也是上将,兼机动爆破队总指挥。
听了法切斯的话,她眉眼一抬,凤目轻扫,嘲讽道:“搞得好像你才是元老院干事似的。”法切斯面皮立刻抖了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半个字都吐不出。他虽是法纪执行官。但像元帅这种级别犯错的,有资格处罚的是元老院干事,他根本没有这个权限,看见他的脸色,底下其他人都暗暗发笑。
娜娜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泼辣美人,嘲讽专家。现在年纪大了,这暗嘲的本事也更大了,一句话就让法切斯闭了嘴。法切斯心有不甘,还打算扳回一局,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
“不好意思,来晚了。”来人提着军服,领带未系。敞开的衬衫里是坚实的胸膛,头发凌乱中带着一股颓废,却又与他的阳光的五官形成强烈的对比。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还能让人总觉得他是个年轻小伙,这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一个人了。
此人正是上将兼WFP武术总教官的欧阳决。说到欧阳决,很多人实在很难把他的样子和年龄联系起来,这家伙简直就像不会老似的,这老不是说他的外表,而是体力,还有那股子活力,一如十几年前那般,他还像一轮朝日,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有迟暮的意思。别看他外表是个老男人,但是疯起来,连很多年轻小伙子都能比不上,风流韵事到现在还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出现,这点让很多老男人嫉妒得牙痒。
欧阳决的迟到,让法切斯找到了可以扳回面子的机会,但未等到他说话,欧阳决就已经重重地打击了他一番,“艾尔,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几岁吧,也没多久不见,你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应付得了你老婆吗?话说你老婆就不嫌弃你?”
谁说男人不介意别人说自己老,其实也介意,尤其是法切斯,因为他有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妻子,老夫少妻,最厌恶别人说这种事情。他的脸色再次青白交加,比先前更难看。底下的人很多都扑哧笑出声。前AKA829小队的成员就是厉害,法切斯这次算是吃瘪吃到家了。
欧阳决做到自己的位置上,在桌底的身旁的娜娜击了一下掌。卡尔看到后,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还和年轻的时候没两样,一天不耍人就不爽似的。
卡尔用眼神示意他们安分点之后,将视线转移到狄克身上,纳闷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半晌都没说过话。
会议因为他们三人的关系,气氛有所缓和,屏幕上其他地区的总部元帅也是一副强忍笑意的模样,至于元老院的干事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羁,不按常理办事,随性,不畏世俗,就是这些前AKA829小队成员的风格,或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真的很让人头疼,他们却是精英中的精英,为WFP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战功显赫,相形之下,他们的那些“问题”就算不上什么问题了。
如今,当年的六人中,阿洛拉已经退役,专心做她的家庭主妇,慕容悠则是英年早逝,只剩下四个还在为WFP效力。WFP成员四十五岁就能申请退役拿养老金舒服地过日子了,他们还留在WFP,真的是难能可贵!
法切斯可没看出这里面的奥妙来,见元老院干事们不说话,便想继续借题发挥,他朝着大屏幕说道:“各位干事阁下,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必须好好调查。”还不断看向沉默的狄克,意思很明显,他最想调查的就是狄克。
这时,元老院干事中的八老说了一句:“法切斯,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激进?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仇都该淡忘了,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元老院是WFP最高领导层,由八位军官卓着的人组成,干事年龄都在七八十岁。别看他们现在白发白眉的,年轻的时候个个都是狠角色。八老是一个昵称,怎么来的,已经无法考证了,反正人人都叫他八老。八老看起来很和蔼,虽然年逾花甲,却格外敏锐,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人物。说到他,不得不和慕容悠扯上关系,因为八老就是收养她的人,也就是养父,但悠和八老并不亲,更多的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被八老这么一说,法切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坐回位置。
“今天开会,不是看你们斗嘴的,有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拿出来说一说?”八老看向狄克,“狄克,你沉默半天了,就不想说几句?还是说你真的像法切斯所说的故意放纵?”
狄克抬起头,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的确是我的疏忽了。”
八老挑了挑白眉,“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我想听听理由。”
狄克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答道:“私人因素。”
八老听后,看向卡尔,“怎么回事?”很显然,他看出狄克不想谈夜袭的事情。
卡尔意味深长地答道:“夜袭者闯入了前AKA829小队办公室,打斗中毁了点东西…”
卡尔一说八老就明白了,他知道是什么影响了狄克的判断力。要说痴情,大概没人能比他更痴情了吧?八老和其他干事对看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
法切斯可不依,站起来就说道:“这算什么理由?”
“坐下!”八老喝道。
“可是…”法切斯看还想继续说下去。
八老可不给他好脸色看,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看得法切斯心理打鼓。
八老思量了一番,继续道:“先撇开狄克的事,我想知道那人是怎么侵入的?”
这才是值得追查的事。WFP的安全系统以目前科技来看,说是最先进的也并不为过,就算没有人值班,整座大楼是空的,人也很难进入。昨夜竟有人夜袭,甚至还进入总部内楼,这就有点太离奇了。WFP的安全系统主机是一台人工智能电脑——AKA.所谓人工智能电脑就是虽是电脑,却有自己的思维,甚至还有能与人交谈的本事。
世界各地的WFP基地大楼都是由AKA来监控的,如果说它是大脑,那么大楼就是它的身体,而所有WFP成员的信息,包括指纹、血腥、脸型、视网膜,全部都输入到AKA中保存,当WFP成员进入后,AKA就会自动扫描识别,辨别此人的身份。如果说AKA是主人,那么WFP基地大楼就是它的家,WFP成员就是熟人,它可以让熟人来家里做客,如果是陌生人,它会完全阻挡进入。昨夜AKA竟然放任陌生人进入了,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第一个想道的自然是内奸,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经查询,无一人有这个嫌疑。那么就从夜袭者身上找,比如有没有留下指纹什么的,可惜来人似乎早做了准备,指纹竟然没有,那么最后结果就是AKA出问题了。
八老问负责AKA的日下部拓中将:“拓,你有检查过AKA吗?”
当年还是小菜鸟的日下部拓,如今也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褪去青涩,成了一个优秀的军人,日本帅哥的精致在他脸上展露无遗,但多年生活在西方,让他比起日本人多了一份粗犷。
“已经做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么有检查到昨夜进入的是什么人吗?”八老继续问,假设夜袭者是AKA的熟人,那么对于这位熟人,AKA会有记忆保存。
日下部拓摇首,“非常遗憾,并没有找到。”
众人闻言哗然,怎么会没有?!
“我有查过,但是AKA的保存记录是不可识别,却又符合识别认证。”
既是熟人,却又是不认得的熟人,这岂不矛盾?这个问题就连日下部拓自己都没搞明白。
“看来这件是充满了悬念。”八老捋着眉毛,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将AKA的系统重启如何?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来。”一位高级警员提议。
就算再智能,它也是一台机器,找不出问题,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解决的方法就是重启。其他人则是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当中可不包括狄克、娜娜、欧阳决、元老院干事,以及日下部拓。
重启AKA在它存在的几十年里,只有过两次,且时隔久远。这台电脑本身就有自我修复能力,就算真有问题也可以自我解决。如果真要重启,却是十分费工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日下部拓很清楚,因为他已经和这台电脑相处十几年了,“如果要重启,我很抱歉,恐怕以我的能力办不到。”
提出建议的警员诧异地看着他。
他继续道:“AKA在重启的时候,为了自我抱回,会出现108位的启动密码。而且是瞬间出现,瞬间消失,一般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下这么多位的密码,也就更不可能输入,而能够办到这点的人…”他顿了顿,脸上有着惋惜和怀念。
这个人狄克他们都十分熟悉,可以说永远都无法忘记,但这个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人就是能够过目不忘的慕容悠。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但狄克他们知道的原因,因为重启AKA在十八年前就有过一次。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AKA无法重启,因为现在没有人能够操作,要是贸然操作,整个WFP的安全系统就会陷入瘫痪状态,又没有其他线索,这可真是WFP史上一大难题。会议最后提议便是将此事从长计议,并下达严密的守备令,以防再袭。会议就此结束。
千色这一边讨论的也是同样的事情,黑羽说了,自己虽然是个高级黑客,但还不足以侵入整个WFP安全系统,昨夜简直就像是如有神助半,那些安全系统仿佛就停留在中级的水平,让他轻易就进入了。这个谜,却无人能给出合理答案。
而翠庆幸的是千色的指纹没留下,他们出任务时出于安全意识,都有贴上透明的指纹膜。他追问千色为什么会去WFP总部大楼,千色却没有回答,以疲累唯有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唐因为担心她,整夜都未合眼,突然听到她房里有些细微的动静,心下有些疑惑,便起身来到她房门前。推门而入,他就看到千色一身夜行装,正准备从窗户出去,惊讶之余,他慌忙拉住她,“千色,你这是干什么?!”
千色显然没有料到唐会出现,却也庆幸出现的是唐。“我要再去一次WFP总部大楼。”在这个组织里若说她能相信谁,唯有唐了。
“你疯了吗?”唐不敢置信地叫道。
“唐,别阻拦我好吗?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等我能明白了,我会告诉你的。”她心里有个疑问,这个疑问从去了WFP基地开始她就越发想要弄清楚。
“什么理由都不行,你这是去送死,现在的WFP已经下达守备令,想要进去绝不是那么容易的,听我的话,千色,这种时候你必须冷静。”唐努力说服她。
“不,我冷静不下来,那里或许…或许…和我有什么关联。”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被心口的疑问不停折磨。
唐一惊,脸色大变,脱口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千色揪住他的衣襟,急切的说道:“你知道对不对?知道我的过去…”话还未完,就被唐的吼声打断了,“没有!”
这样的唐明显是在隐藏,这让千色更确定他知道,“唐,告诉我,我是谁,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很痛苦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上,四周的一切都在崩塌,我突然看到一条路,但却怎么也走不近它,你可知道这种痛苦?”
痛苦折磨着她,她脸色苍白。唐别过头,不去看她,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能告诉她。只是愕然于为什么她突然会这样。见他拒绝,千色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说,那她就自己去找,她觉得WFP一定有什么东西和她有关。脑海里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形成,如果真是那样…她不敢想下去…她使劲挣开唐的手,准备从窗户逃走。唐眼明手快地再次将她拉了回来。
“放开我!”千色歇斯底里地大叫。
唐没有放手,千色难耐内心的那种煎熬,蓦然间,她哭了,这泪灼痛了唐的心。
他紧紧抱住她,用全部的力量抱住她,“千色,别去想了,什么都不要去想…”“不!”她拒绝,“我有知道过去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