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完毕,梁衍刚下台,立刻被想要敬酒的人团团围住。
梁衍知道舒瑶不喜欢闻到酒的气息,但这种场合,交际应酬,喝酒断不可避免。
梁衍便把舒瑶暂时交给林特助——林特助对酒精过敏,不会有人敬他酒。
这一桌上的人都是梁衍的助理亲信,一个个深知舒瑶身份,也知道梁衍有多宝贝这个女孩,个个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人太多,舒瑶看不到梁衍了,她觉着房间中空气不流通,有点闷,和林特助说了一声,去露台上坐一坐。
林特助寸步不敢离地跟着,生怕有人冲撞了她。
舒瑶倒是无所谓,她并不饿,坐在藤椅上,掏出手机重温旧番。
一整集看到末尾,当看到zack背着大镰刀冲破玻璃时,舒瑶眼泪汪汪,泪水差点掉出来,有人递了张纸巾过来,问:“看什么呢?哭的这么惨?”
舒瑶仰脸,看到许世楚。
大概是公司请来唱歌的吧,舒瑶粗略看过流程单,知道最后安排了一些节目。
她没去接那张纸,给许世楚看了眼手机屏幕。
许世楚兴致勃勃:“呦,红秋裤的靠谱男人啊,好像是18年7月的番?”
二次元的沟通就是如此顺畅,确认对方和自己喜欢同一部番之外,舒瑶顿时感觉遇到了知己:“是啊,今年新番没有特别喜欢的,只好看旧的了。”
许世楚很认同:“确实,感觉这两年异世界题材的太多了,偏偏没几个出彩。”
话音刚落,听见有人叫他,他转身答应一声,顺手从口袋中摸出两粒糖,丢到舒瑶桌上:“请你吃块糖,回聊。”
舒瑶道谢,许世楚弯弯眼睛,挥挥手,笑眯眯地离开了。
许纯薇遥遥地看到许世楚过来,忍不住调侃他:“听说你最近又要发新歌?可别到时候没人买账,再让你老姐我自掏腰包给你买专辑冲销量。”
许世楚很傲气:“哪里用的着您雇水军?我的专辑一直都很畅销。”
说到这里,他有点郁闷:“不过我想和陆岁岁合作,偏偏经纪人给我找了那个什么瑶柱菌。”
许纯薇不以为然:“都是网红,选哪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许世楚疯狂吐槽,“瑶柱菌路人缘不好,之前天天撕来撕去蹭热度。陆岁岁比她单纯多了,又低调,要不是她经纪人再三登门,像陆岁岁那样淡泊名利的人,也不会签约走网红这条路。”
许纯薇笑了。
要是真淡泊名利,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这些不过是宣传造势,做个人设而已。
她也不戳穿弟弟的美好幻想,伸手触碰了下耳环,余光瞥见梁衍过来,立刻迎上去,笑容得体有礼:“大哥。”
梁衍已经被敬了一圈酒,眼神仍旧清明,略微颔首。
许纯薇要敬他酒,梁衍只略举了举空杯示意,并没有喝,转身问了许世楚几句话。
梁衍的母亲与许纯薇姐弟的母亲关系不错,两家走的近,许世楚也算是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谈话间,许世楚不经意间一瞥,忽然问:“大哥,你觉着坐在那边的女生好看吗?”
梁衍顺着许世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专心致志看动漫的舒瑶。
舒瑶趴在小桌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头发散下,眼睛红红地看着手机。
或许是在看治愈番,也可能是致郁番。
她很容易哭,共情能力超过梁衍的想象。
看动漫会哭,看书会哭,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时候更是哭的可怜。
梁衍说:“很漂亮。”
许世楚有点蠢蠢欲动了:“哎,刚刚我和她聊天聊得还挺开心的,她声音甜的呀,像是加了蜜糖一样,给了她两粒小熊软糖,……不过可惜的是,忘记问她是谁家的姑娘了。”
梁衍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
啪。
杯壁上弥漫开了几丝裂痕。
旁侧的许纯薇看到了,不由得眼皮一跳。
梁衍淡淡开口:“我家的。”
许世楚:“啊?”
许纯薇的笑容僵在脸上。
梁衍对许世楚说:“那是我未婚妻,你嫂子。”
许纯薇:“什么?”
许世楚:“蛤?”
在姐弟俩震惊的目光下,梁衍迈步离开,他沉着脸,径直走到舒瑶面前,叫她:“小樱桃,你该回去休息了。”
舒瑶老老实实地站起来,梁衍先她一步拿起桌上手机,放入口来,用力揽着她肩膀,连力气都比往常大了些。
舒瑶清晰地闻到梁衍身上的酒味,意外的是,她并不怎么反感。
明明她很讨厌喝醉的人,讨厌酒的味道。
但如果是梁衍的话,她完全可以。
甚至还想要抱抱他。
梁衍搂着舒瑶,避开喧闹,从另一条人少的路走,一直到事先订好的套房中,重重地关上门,上锁。
一气呵成。
舒瑶被他一路带到卧室中,心跳加速。
虽然现在两个人住的还是同一套房,但却是不同房间。
但现在,梁衍把她带到自己房间中。
这边的套房不分主次卧,正中央一张圆形的大床,浅灰色的床品,放了两个枕头。
梁衍坐在床上,伸手按着太阳穴,似在沉思。
两秒后,他抽出自己的领带,握在掌心。
梁衍朝舒瑶伸手:“过来。”
舒瑶口中还含着小熊软糖,毫不设防地走过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梁衍扯住胳膊,踉跄两步,被迫坐在了他的怀中。
舒瑶没有反应过来,隐约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现在一动也不敢动,听着他的呼吸。
梁衍垂眼看她:“张嘴。”
舒瑶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就像是接受牙医检查一样,张开嘴,露出舌头,包括被压着一边的小熊软糖。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毫不留情地伸入她口中,顶着她整齐的小牙齿,拨开柔软的小舌头,直接将她刚刚放在口中的那粒小熊软糖狠狠捏出来,干净利索地丢入垃圾桶中。
舒瑶仍旧张着嘴巴,舌尖上的那点甜还没来得及散去,梁衍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她仰脸,用力地吻下去。
舒瑶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呜。
这比上次的“人工呼吸”还要过分,还要凶狠,舒瑶严重怀疑,他是想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
连仅有的氧气都仿佛是他的恩赐。
舒瑶压根就不会边接吻边呼吸,她第一次接受这样激烈的亲吻,完全被梁衍引导,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若非梁衍中途会体谅她,稍作停止,她真的会喘不过气来。
梁衍仔仔细细地把残余的每一点甜都吃掉,但她本身比糖更甜,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
舒瑶被他亲懵了,等彻底结束后,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温柔有礼的梁衍,刚刚竟然强吻了她。
虽然但是。
好刺激。
梁衍捏着她的下巴:“谁允许你吃陌生人的糖?”
舒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解释:“许世楚也不算陌生人啊,他马上就要和我合作了,算工作伙伴。”
“他也是一个花花公子,给你糖说不定不怀好意,”梁衍不置可否,问,“你以为这些是普通的小熊软糖?现在坏人很多,他们会把小熊软糖泡在烈性伏加特中,让软糖充分吸收酒精,再密封好。这样的糖果,正常女孩子吃三粒就人事不省,更何况你?”
舒瑶震惊了:“还有这种事?”
“所以我需要确保你口中没有残余的酒精,”梁衍的手指移到舒瑶唇瓣上,眼神有些危险,“你很喜欢吃糖?”
舒瑶点头。
其实倒不是喜欢不喜欢,医生建议她摄入定量糖分,已经习惯了。
“可惜我这里没有软糖,”梁衍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他低头,下巴放在舒瑶头顶上,轻轻磨蹭,声音低哑,“只有硬糖,小樱桃想不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瑶瑶记忆的解释,不会虐的,哥哥会帮助她、引导她走出阴影。
另,哥哥虽然某方向花样的确很多,但绝对不会有虐待之类的事情出现,都是瑶瑶也会喜欢的小情、趣(譬如金色脚链,这个男人连让瑶瑶疼都舍不得,更不要说其他的啦)
小熊软糖来自于朋友偶然提起,没有验证过,大家在外面千万不要吃陌生人递来的东西啊。
恢复记忆循序渐进,不要急啊啊啊,保证是甜的。
来个小剧场:
刚同居的时候,梁衍:“你喜欢什么运动?”
舒瑶(无知者无畏):“双人运动。”
经过一段时间尺寸严重不匹配的双人运动指导教学之后,梁衍搂着舒瑶,温和询问:“现在喜欢哪一种运动?”
舒瑶眼泪汪汪:“我喜欢你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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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咸鱼(一)(捉虫)
舒瑶不受控制地往其他方面想了一下。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梁衍单独问这种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偏偏。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梁衍身上的气息淡而温柔,此时混杂了一点点酒精的气息进去, 并不难闻, 反而带着股慵懒, 冲淡了他往日的冷冽。
舒瑶严重怀疑梁衍具有某种可以蛊惑人心的魔力。
不然为何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所吸引?
如水入川,似鸟投林。
她沉默的这一段时间中,梁衍的手指捏着她脸颊,又问了一遍:“想不想吃?”
舒瑶有点怂了,她谨慎地问:“你说的糖, 是那种脱氧核糖吗?”
梁衍没有说话。
喉结动了一下。
没有见识过这种世面的舒瑶顿时方了, 颤巍巍询问:“那是怎么吃?像吃软糖一样?”
梁衍被她逗笑了, 连带着眼下的泪痣也轻轻牵动。
他轻声说:“怎么舍得你做这种事?”
微微低头, 看着舒瑶惊慌的目光,梁衍捏着领带的手握紧:“欺软怕硬。”
舒瑶很谨慎:“您现在说的软和硬,是形容词吗?”
梁衍点了点她的额头, 无奈笑了:“小机灵鬼。”
或许是喝酒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上也有着淡淡的酒气。
并不是那种闻到就恶心的酒肉味, 略带苦涩的清冽气息, 连带着蹭到舒瑶鼻子上。
舒瑶怕继续下去自己真的要吃硬, 偏了头,努力让自己避开他的触碰。
梁衍微怔,他放下手, 说:“我今晚喝的有些多,抱歉。”
舒瑶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看出来了。”
等梁衍一松开手,舒瑶立刻站起来。
虽然舒瑶并不排斥梁衍的接触,但现在两人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
舒瑶没谈过恋爱,可也知道,上来就炮的情况下鲜少能有好的结果。
她的确喜欢梁衍,隐约感觉到梁衍对她也有好感。
但这些喜欢,还不足以支撑她真的把自己交付给他。
和艾蓝口嗨是一回事,真枪实弹的又是另一回事。
舒瑶想要长久拥有一个人,而非短暂的一朝一夕。
“回去好好休息,”梁衍说,“早晨饿了可以用平板自助点餐,服务人员会送上来。别担心,她们送到外面桌子上就会离开,你不会见到她们。”
这简直就是社恐福音。
舒瑶老老实实:“好。”
“离许世楚远点,”梁衍再一次叮嘱,“那个小崽子和邓玠一样不安分。”
舒瑶还是第一次听梁衍用“小崽子”这个词形容人,愣了一下,笑起来,眼睛弯弯:“好。”
本来也没有太多交际,如果梁衍不喜欢,她远离许世楚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舒瑶离开之后,梁衍坐在椅子上,才轻轻地叹口气。
醉酒后的自制力下降,他刚才明显有些冲动。
梁衍一粒一粒解开衬衫纽扣,褪下衣服,走入浴室。
半小时后,梁衍出来。
只腰部围着一条浴巾,水滴顺着肌肉流下来,简单擦拭干净。
往日里,这种情况下,梁衍会习惯性抽一根烟。
舒瑶闻到烟味后会咳嗽难受,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就戒掉了。
梁衍已经有三年未曾碰过烟草。
恰好负责调查的人在这时打电话过来。
“先生,我们联系到了之前少年宫负责教授古筝的老师,”那边一边哗哗啦啦地翻着纸张,一边认真地做着汇报,“因为当时出事的是学生家长,古筝老师对那天印象很深刻。他告诉我,那天他身体不适,最后一节课让学生自己练习,他去了医院看病。”
梁衍问:“其他人呢?”
下属知道梁衍的行事风格,他要求很高,因此事无巨细地说:“我们又去寻找了当时的门卫、值班室老师、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舒瑶当时的同学,以及舒家的邻居等人。多方证实,舒瑶提前离开了少年宫,背书包回家。”
梁衍安静地听,手指压在一叠纸上。
“事发的当天下午,邻居当时都在上班,不了解情况,但他们家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告诉我,她记得那天舒瑶书包里掉了杯子下来,她刚想去捡,结果那杯子被一辆紫色的车压扁了。那个时候紫色的车很少见,她印象特别深刻。”
“警察那边破例让我看了档案中的现场照片……苏绾滟那天开的车,就是紫色。”
梁衍压住纸张的手背隐隐有青筋凸起:“别说了。”
那边的人不敢说话,一时间只有呼吸声。
“把你查到的所有档案都发到我邮箱,”梁衍说,“我自己看。”
他打开电脑,文件已经传输过来,梁衍移动着鼠标,下拉,一张接一张。
其中就有舒瑶的照片。
站在警察身旁,没有看镜头,一脸的茫然。
小时候的她也很瘦,头发不长,刚刚到肩膀,眼睛很大,脸上全是泪痕,穿着一条娃娃领的小裙子,可怜的像是路边生长的小野花。
梁衍伸手,触摸到了电脑屏幕。
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舒瑶黏着他睡觉,晚上经常做噩梦,总会哭着说一些梦话。
譬如,不要开门。
妈妈。
好疼。
她一直这样哭泣着呢喃。
当时梁衍只知晓她父母死于意外,误以为她只是想念母亲,并未往其他地方想。
外加那时候舒瑶精神过于脆弱,梁衍不曾追问过她为何不肯回家,为何会找上他。
在此之前,梁衍与舒家人毫无交际。
而如今,抽丝剥茧,梁衍终于明白,舒瑶当年或许亲眼目睹了命案。
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
接下来的八年时光里,自我保护机制让舒瑶“忘掉”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