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厉声狂笑道:“我今日若走不脱,方才也不会说那番话了。”
慕容双喝道:“我们要看看你如何走得脱!”
这位慕容二姑娘,脾气果然急躁,方才虽吃了个亏,此刻竞丝毫不惧,挥剑又扑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响,那“大奶奶”竟拦住了她的剑。
慕容双怒道:“三妹,你难道要放他走,你难道不想寻回九妹了么?”
慕容珊珊道:“我看此事,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慕容双道:“什么蹊跷?”
慕容珊珊道:“此人既将我等约来,便应早已知道我们是谁,但他却直到此刻才知道我们的来历,这岂非有些奇怪么?”
慕容双怔了怔,还是跺脚道:“这有什么奇怪,谁知道他这不是在装佯。”
小仙女应声道:“不错,先制住他再说。”
那黑衣人一直留神倾听,此刻突然大声道:“三位且莫动手,你我只怕都中了别人挑拨之计了。”
话声未了,突听“哗啦啦”一阵响,一只香炉,从屋梁上滚了下来,还带着拉下了一大条白布。
那白布上竟写着:“江别鹤,你作恶多端,到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
白布上碗大的黑字,虽在黑夜中也瞧得分明,几人见了,俱是大吃一惊。
慕容双失声道:“你……你竟是江别鹤?”
黑衣人目中露出惊惶之色,他听了慕容姑娘的对话,已知道自己虽然精打细算,今日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却连那真正在暗中主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心机最多,别人只想起了一件事,他已想起了十件,这有时反而害了他,只因他心里有事就忘了答话。
慕容双冷笑道:“堂堂的江南大侠,竟也做出这样的事来,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
黑衣人还未答话,只听又是“哗啦啦”一阵响,一个香炉盖从梁上滚了下来,又带下条白布。
白布上还是写着海碗那么大的字:“江别鹤,你藏的人已被寻着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布条,自然是小鱼儿方才早已准备好的,他将布条一端钉在梁上,用香炉包着布条的另一端,又在香炉下系着条又长又细的线,从屋梁上绕到他藏身之地,只要线一拉,香炉滚下来,布条自然也就随着落了下来。
方才他听得慕容珊珊越说越不对了,再说下去,他这妙计便要被揭穿,所以赶紧将线一拉。
他算定秦剑等人此刻必定已在江别鹤屋里寻着了慕容九妹,等到他们将慕容九妹带来,江别鹤纵有一百张嘴,也休想辩说得清了,这计划原是万无一失,他做梦也想不到其中竟会出了差错。
第五十六回 作法自毙
两张布条落下后,就连慕容珊珊心里也再无怀疑,小仙女和慕容双更是满面杀气,恨不得将江别鹤先宰了再说。
那“黑衣人”既未承认自己就是江别鹤,却也未否认,竟是一言不发,眼睛只是瞪着对方的几柄剑。
慕容双瞪着眼睛道:“三妹,现在你说怎么办?”
慕容珊珊叹了口气,道:“先拿下他再说吧。”小仙女等不及她这话说完,掌中剑已刺了出去。
她剑法迅急泼辣,慕容双剑法辛狠辣恶。
慕容珊珊的剑法虽然急不如小仙女,狠不如慕容双,但眼光敏锐,头脑清楚,每刺一剑,必是对方的必救之处。
这三个人三柄剑,可说都不是好惹的,而且姐妹自幼同堂练剑,招式配合得更是滴水不漏。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却也难以应付,挡了几招,剑法突转凌厉,已是以进为退,想夺路而逃了。
怎奈对方三个女子,与人交手经验之富,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剑法一变,三个人已全都瞧破了他的心意。
他不走还好,这一想走,对方更是认定了他无私也有弊,小仙女与慕容双更是不要命的缠了过来。
她们带来的三个丫头,应付外面剩下的黑衣大汉们,竟也是绰绰有余。
黑衣人头上汗珠,已湿透了蒙面的黑巾,这才知道名动天下的慕容姐妹,果然不是好斗的。
他却不知道剑法还非慕容姐妹所长,暗器轻功,才是她们的绝技。
只是此刻她们生怕他见隙而逃,是以才没有抽身使出暗器。
只听“嗖”的一声,慕容珊珊一招“分花拂柳”,迎面刺来,剑光闪动不歇,也不知是虚是实。
她这一招其实不在伤敌,只在眩乱对方的眼目,好叫别人出手,但黑衣人若不闪避,虚招立刻变成实招。
黑衣人不假思索,斜身扬剑,小仙女与慕容双果然已等着他了,剑光如惊虹交剪,左右刺来。
她三人所使出的这三招,并非什么高妙的招数,但配合得却实在佳妙无比,三招普普通通的剑式一齐刺来,威力何止大了三倍,闪动的剑光,竟将对方的所有去路全都闭死,眼看是避得开这一剑,也避不开那一剑的。
谁知黑衣人一招挡开了慕容珊珊的剑后,竟突然松手,抛却了掌中剑,出手如风,已捏着了慕容珊珊的手碗。
这一招变得委实险极,也委实妙极,若非他这样的人,也想不出这样的招式,就连小鱼儿瞧得都几乎失声喝彩!
黑衣人另一只手已到了她咽喉,叱道:“你们还要不要她的命?”
这时黑衣人虽然背后全是空的,小仙女与慕容双的两柄剑,随时都可以将他身子刺上几个窟窿。
但慕容珊珊性命已被别人捏在掌中,她两人又怎敢出手,两柄剑抵住黑衣人的身子,竟不敢刺下去。
慕容双跺脚道:“快放手,否则我就宰了你!”
黑衣人冷笑道:“你们若不放手,我就宰了她!”
小仙女道:“你先放,我们就放。”
黑衣人大笑道:“男儿不该与女子争先,还是你们先放吧!”
慕容双怒道:“我们怎能信得过你?”
黑衣人冷冷道:“我也未见能信得过你们!”
双方谁也不敢出手,却也不敢放手,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小仙女与慕容双性子急躁,早已急出了满头大汗。
慕容珊珊反倒不着急,缓缓道:“二姐你们切切不可放手,他是决计不敢伤我的。”
黑衣人冷笑道:“我素来沉得住气,就这样耗下去也没关系。”
慕容双怒极之下,剑尖忍不住向前一移,那边慕容珊珊立刻就透不过气来。
小仙女怒吼道:“你究竟要这样耗到几时?”
黑衣人道:“直到你们放手为止。”
小仙女满头大汗,似已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鱼儿苦笑暗道:“傻丫头,你着急什么,你难道还怕没有帮手来么?……”
就在这时,远处三条人影一闪,刹那间便到了眼前,果然是南宫柳、秦剑与顾人玉来了。
小鱼儿、慕容姐妹俱都大喜,但那黑衣人有恃无恐,竟也不甚惊惶——秦剑来了,更不会让慕容珊珊死的。
他只要挟持着慕容珊珊,就不愁走不出去。
秦剑见到爱妻被人挟制,面色果然大变,顾人玉江湖经验最嫩,瞧见这情况,更是呆住了。
小仙女跺脚道:“呆子,你还不过来帮忙?”
黑衣人大喝道:“谁敢过来!”
秦剑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朋友有话好说。”
黑衣人厉声道:“此事纯属误会,但事已至此,我纵然解释,你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什么话只有等我先走出去再说了!”
这时南宫柳已瞧见了梁上挂着的布条,失声道:“阁下莫非真的是江大侠?”
小仙女喝道:“什么狗屁的大侠,此人正是江别鹤!’’
慕容珊珊喘了口气,道:“你们先别管我,先问问九妹可曾找着了么?”
南宫柳叹了口气,道:“我等方才已到江大侠的居所去了一次……”
小鱼儿听到这里,一颗心已拎了起来,他们若在江别鹤住所寻着了慕容九妹,又怎会还对他如此客气,称他为“大侠”!
慕容珊珊也已着急道:“九妹难道不在那里?”
秦剑急道:“你先别管九妹,你自己……你自己……”
南宫柳苦笑道:“九妹并不在江大侠那里,我等只怕是全都被人捉弄了!”
小鱼儿这一惊才是非同小可,几乎要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慕容九妹怎会不在那里,莫非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秦剑道:“我等方才也见过了那花无缺公子和铁心兰姑娘,都说九妹早已失踪,绝不会和江大侠有关。”
慕容双怔在那里,剑已不觉垂下。
小仙女喃喃道:“铁心兰想来是不至于帮江别鹤说话的。”
慕容珊珊叹了口气,道:“我也早已觉得此事有些不对,试想江大侠若存心要我们赎金,为何要自己出头?纵然他自己来了,又怎会不知道我们是谁?何况,他要将九妹藏起,地方也多得是,又何必藏在自己的居处?”
秦剑顿足道:“这件事你既然早已想到,为何还要与江大侠动手?”
他见到那黑衣人还未松手,自然只得先责备妻子的不是。
慕容双却不服道:“他……江大侠自己一句话不说,咱们怎会知道?”
慕容珊珊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但……阁下是否真的是江别鹤大侠?”
这句话问出来,众人又不觉动了疑心。
只见黑衣人终于缓缓放下了手,微笑道:“误会既已解开,在下是否江别鹤都是一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