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倒立着的黑豹已翻身跃起,紧握起双拳,突然大吼:“叫厨房里不要再准备中午的菜,到五福楼去叫一桌最好的燕翅席,今天我要好好的请他吃一顿。”
他想了想,又大声道:“再叫人到法国医院去把老二接出来,今天中午我要他作陪。”
老二正在养病,肺病。
他在法国医院养病已很久,远在金二爷还没有倒下去时就已去了,有人甚至在怀疑他不是真病,只不过不愿参加那一场血战而已。
无论谁都知道,褚二爷一向是很谨慎,很不愿冒险的人。
秦松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病得好像很重,只怕不会来的。”
“这次他非来不可。”黑豹很少这么样激动:“还有老幺,今天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
“昨天晚上他醉了。”秦松微笑着回答:“一定又溜去找他那个小情人去了。”
红旗老幺的小情人是个女学生,胸脯几乎和她的脸同样平坦。
红旗老幺看上了她,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看不起他。
她也同样看不起黑豹。
“那婊子对老幺就好像对奴才一样,好像老幺要亲亲她的脸,都得跪下来求她老半天。”秦松叹息着:“我真不懂老幺为什么偏偏要去找她。”
“因为男人都有点生得贱。”黑豹目中又露出痛苦愤怒之色:“老幺若还不死心,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死在那女人脚下的。”
九点三十二分。
这大都市中最有权力的帮派里的红旗老幺,正捧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书桌上。
杜青文正伏在桌上看书,似已看得入了神。
外面的小院子里,蔷薇开得正艳,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阵阵花香。
这屋子是红旗老幺花了很多心血才找来的,虽然不大,却很幽静。
因为杜小姐喜欢静。
她似乎已忘了她刚到这里来念书的时候,住的那女子宿舍,比十个大杂院加起来还吵十倍。
现在她正在看一本叫“人间地狱”的小说,里面描写的是一个洋场才子和妓女们的爱情。
她脸上的表情却比教士们在读圣经时还要严肃,就好像再也没有比看这本言情小说更重要、更伟大的事情了。
红旗老幺却在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又骄傲、又崇拜、又得意。
“像我这样的人,想不到居然能找到这么样一个有学问的女才子。”每当他这么样想的时候,心就忍不住有一股火热的欲望冲上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小肚子里点着了一根火把似的。
“你太累了,应该休息了。”他忍不住道:“太用功也不好,何况,昨天晚上我喝得大醉,你一定被吵得没有睡好觉。”
“你既然知道自己吵得人家睡不着,现在就应该赶快回去。”杜小姐沉着脸,沉沉的说,却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可是红旗老幺最喜欢的,偏偏就正是她这种冷冰冰的样子。
他忍不住悄悄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是该走了,只不过我们还没有……”
“还没有怎么样?”杜青文突然回过头,瞪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她薄薄的嘴唇,好像已气得在发抖,红旗老幺看着她的嘴,想到这张嘴因为别的缘故发抖时的样子。全身都热得冒了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却偏偏还是要故意逗我着急。”
“我逗你?我为什么要逗你?”杜青文冷笑:“我一想到那种肮脏事就呕心。”
“你这个小妖精,一天到晚假正经。”红旗老幺喘息着,笑得就像只叫春的猫:“其实你对那种肮脏事比谁都有兴趣。”
杜青文跳起来,一个耳光向他掴了过去。
可是她的手已被捉住。
她用脚踢,腿也被夹住,阴丹士林布的裙子翻起来露出了一双苍白却有力的腿。
他的手已伸到她大腿的尽头,然后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地上。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拼命推他的胸膛:“你这只野狗、疯狗,你难道想在地上就……”
“地上有什么不好?”他的手更加用力:“在地上我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今天我就非要让你叫救命不可了。”
她也喘息着,薄而冷的嘴唇突然变得灼热,紧紧夹住的腿也渐渐分开。
他已撕开她衣襟,伏在她胸膛上,就像婴儿般吮吸着。
她的挣扎推拒已渐渐变为迎合承受,突然疯狂般抱住了他,指甲却已刺入他肉里,呻吟般喘息着低语:“你这条小野狗,你害死我了?”
“我就是要你死,让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喘息的声音更粗。
她忍不住尖叫:“我也要你死……要你死……”
“你若是真的要他死,倒并不是太困难的事。”窗外突然有人淡淡道:“我随时都可以帮你这个忙的。”
红旗老幺就像是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起来,瞪着这个人。
“你是谁?想来干什么?”
他还没有见过罗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罗烈微笑着,欣赏杜青文的腿:“你一定练过芭蕾舞,否则像你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腿。”
杜青文的脸红了,身子往后缩了缩,好像并没有把裙子拉下去盖住腿的意思。
红旗老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你认得这小伙子?他是什么人?”
“我认得他又怎么样?”杜青文又尖叫起来:“无论他是我的什么人,你都管不着,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裙子已褪到腰上,一双赤裸的腿已全露出来。
红旗老幺怒吼:“你这婊子,你是不是喜欢他看你的腿?”
“我就是喜欢让他看,我不但要他看我的腿,还要让他看我的……”
红旗老幺突然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她尖叫着,抬高了腿,用力踢他的小腹,他的手不停的落在她脸上,她的尖叫声渐渐微弱。
罗烈突然冷笑:“打女人的不算好汉,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红旗老幺狂吼一声,身子已跃起,跳在窗口的书桌上,一脚踢向罗烈的下巴。
他的动作矫健而勇猛,十三岁时,他就已是个出名可怕的打手,十二岁时就曾经徒手打倒过三个手里拿着杀猪刀的屠夫。
除了黑豹外,他从来也没有把别人看在眼里。
可是他一脚踢出后,就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个可怕的对手。
这七八年来,他身经大小数百战,打架的经验当然很丰富,纵使在狂怒之下,还是能分得出对方的强弱。
他看见罗烈的人忽然间就已凭空弹起,落下去时已在两丈外。
红旗老幺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他已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为了杜青文而来的。
像这么样的高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打架,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只要一出手,就没有打算让对方活下去。
他开始仔细打量罗烈,最后终于确定他非但不认得这个人,而且从未见过。
“你刚到这里?”他忽然问。
“不错。”罗烈目中露出赞许之色,一个人在狂怒中还能突然镇定下来,并不是件容易事。
“我们之间,有没有仇恨?”
“没有。”
“你要找的人真是我?”
“不错,是你。”罗烈笑了笑:“这半个月来,你至少有十天晚上在这里。”
红旗老幺的心沉了下去:“你既然已注意了很久,今天想必不会放过我,是不是?”
罗烈叹了口气:“你在那女人面前就像是个呆子,我实在想不到你竟是这么聪明的人。”
“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死?”
“至少也得打断你的一条腿。”他问得干脆,罗烈回答也同样干脆。
“你为了什么?为了我是黑豹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