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已经和金二爷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他坐着的时候,还是比金二爷高了一个头,这好像使金二爷觉得有点不安。
金二爷一向不喜欢仰着脸跟别人说话。
喜鹊当然也在盯着他,忽然道:“你是不是要我放了田八爷的三姨太?”
金二爷笑了:“你真的认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到这里跟你谈条件?”
“你还要什么?”
“是你约我来的。”金二爷又点燃一根雪前:“你要什么?”
“这地方你已霸占了很久,钱你也捞够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应该退休?”
“不错,”喜鹊挺起了胸:“只要你肯答应,我非但可以把我们之间的那笔帐一笔勾销,还可以让你把家当都带走,那已经足够你抽一辈子雪茄,玩一辈子女人了。”
金二爷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人说的话非但粗俗无味,而且幼稚得可笑。
这个人简直和他以前想象中那个阴沉、机智、残酷的喜鹊完全是两回事。
这简直连一点做首领的气质和才能都没有。
金二爷实在想不通像胡彪和红旗老么这种人,怎么会服从他的。
喜鹊居然完全看不出金二爷脸上露出的轻蔑之色,还在洋洋得意:“你可以馒慢考虑考虑,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你应该答应的。”
金二爷又笑了:“这条件实在不错,我实在很感激,只不过我还有句话要问你。”
“你可以问。”金二爷微笑着,看着他:“我实在看不出你究竟是个人,还是猪?”
喜鹊的脸色变了。
金二爷淡淡道:“你难道从未想到过,这地方是我的地盘,我手下的人至少比你多五倍,我为什么要让你?何况,现在我就可以杀了你。”
喜鹊的神情反而变得镇定了下来,冷笑道:“你既然可以杀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金二爷沉下了脸,忽然在烟缸里揿灭了他手上那根刚点燃的雪茄。
这是他们早已约定了的暗号。
一看到这暗号,黑豹和高登本就该立刻动手的。
但现在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金二爷已开始发现有点不对了,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黑豹。
黑豹动也不动的站着,脸上带着很奇怪的表情,就跟他眼看着壁虎爬入他的手心时的表情一样。
金二爷忽然觉得手脚冰冷。
他看着黑豹黝黑的脸,漆黑的眸子,深黑的衣裳。
喜鹊岂非也是黑的?
金二爷忽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立刻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你……你才是真的喜鹊!”
黑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金二爷忽然伸手入怀,想掏他的枪。
但他立刻发现已有一根冰冷的枪管贴在他后脑上。
他全身都已冰冷僵硬,冷汗已从他宽阔的前额上流了下来。
金二爷咬了咬牙:“你们就算杀了我,你们自己也逃不了的。”
“哦?”
“这地方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黑豹忽然也笑了。
他轻轻拍了拍手,小无锡立刻带着那八个穿白号衣的茶房走出来,脸上也全部带着微笑。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地方的老板!”黑豹看着小无锡:“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小无锡弯腰鞠躬。
他身后的八个人也跟着弯腰鞠躬。
“去告诉外面的王阿四,他已经可以带他的兄弟去喝酒了。”黑豹又吩咐:“今天这里已不会有事。”
“是。”小无锡鞠躬而退,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看金二爷一眼。
对面的三个人全都笑了,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放心大胆的笑。
这不可一世的首号大亨,在他们眼中,竟似已变成了个死人。
金二爷身上的冷汗已湿透衣服。
“现在我也有句话想问问你,”那穿着黑衫的大汉眯起眼睛看着他,道:“你究竟是个人?还是个猪?”
七点二十二分。
金二爷流血流汗,苦干了三十年,赤手空拳打出的天下,已在这十五分钟内完全崩溃!
他的人也倒了下去。
黑豹突然一掌切下,正劈在他左颈的大动脉上。
七点三十四分。
黑豹和高登已带着昏迷不醒的金二爷回到金公馆。
田八爷正在客厅里踩着方步。
黑豹一走进来,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凝视着黑豹。
黑豹也在冷冷的看着他。
两个人动也不动的对面站着,脸上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然后田八爷忽然问道:“一切都很顺利?”
黑豹点点头。
“我已吩咐过所有的兄弟,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田八爷道。
“他们都很合作。”
田八爷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显然在为自己的命令能执行而骄做。
他微笑着走过来拍黑豹的肩:“我们这次合作得也很好。”
“好极了。”
“金老二只怕连做梦都想不到你就是喜鹊,更想不到我会跟你合作。”
黑豹也开始微笑:“他一向认为你是个很随和,很容易知足的人,只要每天有好烟好酒,再找个女人来陪着,你就不会想别的事了。”
“提起酒,我的确应该敬你一杯。”田八爷大笑着,“你虽然一向不喝酒,但今天总应该破例一次的。”
后面立刻有人倒了两杯酒。
田八爷拉着黑豹走过去,对面坐下来,微笑着举杯,道:“现在这地方已经是我们两个人的天下了,我是大哥,你是老弟,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什么事老弟都应该听大哥的。”
田八爷又大笑,忽又问道:“小姗呢?”
小姗就是他三姨太的名字。
“我已派人去接她。”黑豹口答,“现在她必已经快到了。”
他并没有说错。
这句话刚说完,小栅已扭动着腰肢,媚笑着走了进来。
田八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小宝贝,快过来让你老公亲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