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谜团困扰着她,以至于等到毒雾完全被控制住之后,她才一下子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她的房子被烧了,放在房子里的东西呢?
她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想象着云湛发怒的面孔,简直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幸好在风长青去世那天曾经遇到过的那个旁系的姑娘向她跑来,累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带着一身烟熏味把她的包袱递给她。
包袱里装着那个要命的铁盒子!要是再被火烧一次,天神他老人家降世也救不过来了。风笑颜二话不说,抱住那个可爱的姑娘,死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得对方面红过耳不知所措。
这一夜风宅里闹哄哄乱纷纷,高层更是震怒不已,立即开始连夜着手策划报复行动,于是没有人去管那些房子被烧掉了的族人应该安置到何处。风笑颜无所谓,反正风氏子弟常年出门在外的不少。她利用秘术弄坏了一把锁,随便找了个房间钻进去,拉过被子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和云湛吵架了。云湛不断羞辱她,说她没什么本事还总是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比起石秋瞳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完这些话,云湛居然又若无其事地要风笑颜随着他一路同行,鬼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乖乖跟着我走就行了,”云湛慢吞吞地说,“不该问的不必问。”
这也太侮辱人了!风笑颜在梦里就气得哭了出来,她扭头想要走,云湛却不知怎地变出一根绳子,把她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就走——见鬼,一个羽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风笑颜被捆得不能动弹,只能在嘴里不停咒骂,直到醒来。接着她发现了真正见鬼的事情:自己醒来之后依然不能动弹,从头到脚好像只有眼皮子能眨,眼珠子能转。
她转动着眼珠打量周围,发现自己似乎是受了某种僵化咒,被禁锢了行动,整个身躯都被放在一个漆黑的车厢里,随着车轱辘不断摇晃。想了一会儿,她得出了谨慎的结论:自己被绑架了。
鉴于自己不能动不能说话,唯一能动的眼睛也无法看穿车厢的板壁,风笑颜索性既来之则安之,闭上眼睛养神。大约过了一个多对时,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尿的时候,嘴上的秘术效果消失了。于是她扯着嗓子大吼起来:“放我出去!我要方便!”
马车停了下来。她听到开锁的声音,然后一阵白昼的阳光透了进来,让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紧接着身上的秘术消失了,一个女声温和地说:“请下车方便,风小姐,不过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们本来没有恶意,被强迫出恶意来就不好啦。”
风笑颜一边慢慢坐起来活动着筋骨,一边发现这声音好耳熟。等到眼睛适应光亮后,她睁眼一看,一时间有点发傻。
“怎么是你?”她叫出了声。
“为什么不是我?”对方嫣然一笑,“只是我们都见过那么长时间了,恐怕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风笑颜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服侍过风长青,又曾经替她在火场里抢出包袱的风氏远房子弟,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我叫何涟,在风家时化名风涟,”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说,“不过名字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辰月教的人,并且是奉云湛先生的命令来找你的就行了。这里有他的亲笔字条。”
“不必了,”风笑颜摆摆手,“外人想要骗我的话,是绝对编造不出云湛和辰月教联手这种事情的。我相信你是这个王八蛋派来的。不过我和好奇,我是怎么中招的?”
她瞪起眼睛试图作凶悍状,但何涟仍然笑容不变:“我昨天才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按照云先生的指示,你的包袱里有极重要的物件,他认为你一定照看不好,所以要我替你保管。我还没来得及行动,云家就发动了偷袭,倒是给了我趁乱的机会。现在你包袱里的铁盒是假的,我还顺手放了点迷药进去……”
风笑颜深感挫折,但也不得不承认云湛这孙子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的确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一回如果不是何涟动作快,只怕那个宝贵的铁盒已经彻底完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男人吗?”她忽然问何涟。
何涟一愣,摇了摇头,风笑颜咬着牙说:“因为男人总喜欢做出一副对你了解得很透彻的样子,这真让人生气。”
她又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尤其当他们碰运气说对了的时候……”
[三]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那个女人寻找公孙蠹的侄子?”萝漪问。
“是啊,但是我前两天刚刚去打听过了,那一片的房子都被拆了,十五年前的住户早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只能慢慢找,”云湛的眉头紧皱,“我已经让你的手下帮我打听去了,但要在几十万天启人里面找出一个无名无姓的、连年龄都只能大致猜测为中年的女人,可真够难的。”
萝漪点点头,很快想到点什么:“对了,唐国最近有一批很有意思的兵力调动,在海上。”
“海上?”
“我的一名手下混入了天启城的死牢,本来是为了搭救一名教徒,却无意中听到一个被捕的海盗头子讲,最近唐国水师在中州西部海域调动频繁,简直一副要打仗的阵势。”
“意思是说,法器库的方位可能是在海上?”云湛一愣,“那样可就麻烦了。如果是在陆地上的什么地方,我们还有法子秘密潜入,海上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难道要去和唐国水师硬拼?”
“拼十次,输十一次。”萝漪面无表情地说,但眼神里已经透出了愁苦。
“总还能想到办法的,”云湛安慰她,“大不了我们混进唐国的船上,然后再见机行事。”
萝漪正准备回答,一名辰月教徒匆匆赶过来,云湛知趣地走开。但没过多一会儿,萝漪就开始叫他:“喂,你的那个小朋友,被我们请回来了。”